墨青山淡然一笑,起身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丁瓜瓜把椅子抬上去。
靠,老子要发飙了!丁瓜瓜愤恨的想,乖乖的把椅子搬去走廊下,勾引了半天人家屁都没放一个。
墨青山,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20二十
墨青山的冷淡,使得丁瓜瓜心情变得极差,心情不好就没劲干活,书房前一大块地只糊了一下任务便拖着笤帚离开了。走廊下,墨青山的眼睛看着书,嘴角却是往上勾了勾,漾起了一抹好看的浅笑,若被丁瓜瓜瞧见怕是又得小鹿乱撞了。
很快,奎叔离开墨府前往虞道县城最大的茶馆——红茶坊,红茶坊坐落在县城最繁华的东市,名义上的老板乃县太爷的小舅子钱掌柜,实则幕后老板乃县太爷。
当然,知道这个秘密的并不多,偏巧馆长大人知道,所以丁瓜瓜也知道,上善若水堂的掮客都知道。
交易过程中如需和客人聊天联络感情什么的,上善若水堂的掮客都会把客人带到红茶坊,照顾县太爷小舅子的生意,顺带免费宣传。
丁瓜瓜和馆长大人一起来过,一来二去的和钱掌柜混得滚瓜烂熟。人都有私心,谁都想弄点外快,丁瓜瓜是,钱掌柜也是,上善若水堂的掮客都是。
于是,在丁瓜瓜的提议下,三师兄和钱掌柜互相勾结,秘密的组织了炸鸡委员会,由丁瓜瓜任会长,钱掌柜、三师兄任副会长,上善若水堂其他人和店小二但任成员,定期发展经过考察的人民诈鸡赌博。
奎叔来对了地方。他要了一壶上好龙井,一碟花生米,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上静静地观察茶坊里的每位客人。
台上,中年汉子在说书,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底下围了三层听众,听的有滋有味。据探子回报,丁瓜瓜与茶坊钱掌柜来往密切,说不定在这里能打探到什么。
诈鸡是个赌博行为的游戏,虞道县城的赌场由县太爷的亲弟弟把手,当初说好了各自为阵不得抢对方的地盘。
所以,诈鸡只在小范围内流传。而玩过诈鸡的人都签过协议,不得擅自对外泄露诈鸡委员会,若要介绍人进来必须三审六核,使用通关密语。
天王盖地虎,明月照沟渠。
所以,奎叔喝了一肚子茶也没打听到诈鸡乃何方神物。
墨青山不在书房,奎叔便来到伙房问丁瓜瓜,丁瓜瓜正坐在伙房门槛上择菜,看见他后跳起来抗议:“奎叔,你去哪儿了啊,那么多事也不吱一声,害我被少爷打。”
没错,丁瓜瓜没能及时奉上茶水和点心,墨青山教训她手脚要麻利顺势在她额头弹了一指,手指坚硬如铁,痛的她泪水哗哗直流。
更可气的是,墨青山好像看不见女人的泪水,打完后心安理得的去逛后花园。
会吱的是老鼠!奎叔深沉的看她一眼,默默地转身朝书房走。丁瓜瓜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在后面给他一个无声的左勾拳佛山无声脚,打完继续择菜。
奎叔刚拐了弯,忽然看见前面站立的居然是正在微笑的少爷。顺着墨青山的视线往回看,尽头,是低着头择菜的丁瓜瓜!
他心一抖,有个不好的感觉浮上来,少爷偷窥女人!并且对着偷窥的女人微笑!
奎叔并不知道方才丁瓜瓜做了小动作被墨青山瞧见,以为自那日后少爷好些日子没碰女人该解决某些需要了。
虽然眼前有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不能用,奎叔打定主意,饭后去红颜楼挑一个姑娘来家里伺候少爷。
他随墨青山来到书房,把打听的经过说了一遍。墨青山拧着眉头,沉声道:“没人肯说?”
“是。丁姑娘每次去红茶坊便会失踪一小会儿,应该就是那儿。”奎叔小心翼翼的看着墨青山,微红的脸,心疼的想是憋的吧,找姑娘的事儿刻不容缓了。
墨青山抬手指在桌上弹了弹,忽而勾嘴一笑,“有趣。”
他相信丁瓜瓜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说诈鸡,更相信丁瓜瓜告诉他诈鸡有一定的目的性。既然诈鸡这么难找,那就舍远求近问丁瓜瓜好了。
墨青山清闲的在院中散步,天气晴朗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墨府里安静的让人想睡觉。记忆中他很少能有这么清闲的功夫,不用想怎么和人互斗,人在旅途偶尔停下来歇歇,看一看身边的风景和人,倒也惬意。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墨青山微微仰着头,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
脚步声到了近前,传来了丁瓜瓜恭敬地声音:“少爷,您找我?”她穿到古代后,馆长大人从不要求她以奴婢自称,而今跟着墨青山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奇怪的是墨青山并未介意。
“你来了?随我走走。”墨青山说完双手负在身后,抬脚慢慢的往前走去。
丁瓜瓜莫名的抓抓脑袋,墨大少发什么神经,做墨家的长工真辛苦,还得陪逛。好吧,没到下班时间,那就陪吧。
低着头踏着小碎步走在墨青山身后,丁瓜瓜看着他墨绿色棉袍发愣,其实墨青山长的挺高大也挺帅的,就是太让人摸不清。
也不知他究竟怀了什么样的心思让她做长工,又怀了怎样的坏心思打虞道县的主意。忽然就想起馆长大人昨晚说的话,当间谍,向他汇报墨青山的一举一动,想来馆长大人也担心这个问题。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墨青山不会不懂。那么,虞道县的地头蛇萧文能否斗得过强龙墨青山呢?
丁瓜瓜想的出神,没看见墨青山忽然停了下来,就这么直勾勾的往前撞去。墨青山的后背好似长了眼睛,在她快撞到他后背时,一个急转,丁瓜瓜投怀送抱了。
“你想勾引我?”认真的语气和眼神,墨青山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在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顺手揽她入怀。
丁瓜瓜用力挣脱他,不自然的哼了一声,“是少爷想勾引我吧。”
“是啊。”
丁瓜瓜瞪圆了眸子,墨青山竟然大方的承认了。见她这副表情,墨青山好笑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不是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嘁!老子说的及时行乐是赌博啊输钱啊,不是让你勾引老子啊!丁瓜瓜悲愤的哀叹,紧了紧棉袄,像防贼似地抱紧双臂,拉开和墨青山之间的距离,小声道:“少爷,吃喝玩乐,吃排在第一,所以您第一件事应该下馆子犒劳犒劳您的胃。”
墨青山摸摸肚子,一本正经道:“有道理,走,去馆子。”
肚子正饿着,馆长大人那只铁公鸡从来不带他们下馆子,听说有的吃丁瓜瓜不计前嫌狗腿的跟上墨青山的脚步。
虞道县城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小城市,街头巷尾叫卖声不绝于耳,路边小商贩的摊子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饰品、食品。县城的道路都很宽敞,没有摩肩擦踵的拥挤,走在路上可以随心所欲。女人都爱逛街,即使陪着不喜欢的墨大少逛街也是一种幸福。
丁瓜瓜的眼睛在摊子上扫来扫去,看见喜欢的发簪、配饰什么的立刻拿起来看几眼。其实,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她是姑娘了,但她仍没有换回女装,说是穿习惯了穿男装,况且墨府里只有两个男人,她穿男装更自在些。
墨青山没有刁难她,馆长大人更不希望她换女装。
“小哥啊,买个回家送给相好的姑娘吧。”大婶笑眯眯的看着丁瓜瓜,拿起另一只蓝色的簪子给她。
丁瓜瓜把两只簪子拿在手上做了对比,忽然回头问墨青山,“少爷,哪只好看?”
“你戴?”墨青山像看猪似地看着她。
丁瓜瓜眯眼一笑,“是啊,少爷不是喜欢我扮女人么?”然后,羞答答的低下头。
“哎唷,啧啧……”大婶痛苦的皱起了五官,在胳膊上挠了一把从丁瓜瓜手里抢走簪子。
这世道,大白天的断臂就出来横行,妖孽哟!
墨青山笑的无奈极了。
聚湘楼,墨青山大发慈悲让丁瓜瓜与他一同用餐,酒足饭饱丁瓜瓜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揉揉肚子说道:“托少爷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呢。”
“以前没来过?”墨青山微微一怔,看她的目光多了些同情的意味。
“像我们这种打工的哪有钱到这里吃饭啊。”丁瓜瓜说的可怜极了。
“萧文没带你来过?”
丁瓜瓜狠狠地摇头,“他是老板我是学徒工,哪里有人像少爷这么心善的哟。”
是人都喜欢听马屁,墨青山微微一笑,那神情似乎很受用,从袖笼里掏出买的木簪子推倒丁瓜瓜面前,大方的说:“赏你了。”
这个簪子是墨青山花五文钱买来的,丁瓜瓜以为他要送给哪个姑娘,这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财主是省出来的,她又学了一招,想发财致富先学会做铁公鸡。
没想到,五文钱的木簪子给了自己。簪子不值钱,但这是她穿到古代后第一次收到的礼物,看着墨青山的眼神多了份真诚,“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谢谢!”
墨青山微微一怔,这回是真的发怔。她的眼神,真诚清澈,但为何他看的有些胸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悦的皱下眉一秒后松开,柔声问道:“瓜瓜可知哪里有吃喝玩乐的?”
丁瓜瓜低头勾唇一笑,把簪子放进袖笼,假模假样的想了想,低声道:“红颜楼。”
红颜?知己!一听名字就知这是什么地方,她一姑娘大言不惭的说起青楼女子的地方,说的那么坦然……,墨青山不由得眯了眯眼,玩味的勾了下唇。
不屑!鄙视!
女的就不能提议红颜楼么?老子这是为你好,最好得个花柳病啥的赶快滚蛋。丁瓜瓜愤恨的想,脸上却是带着笑,“听说那里的姑娘可温柔动人体贴了,都说没去过红颜楼就没到过虞道县。少爷,您可别白来一趟虞道县哦。”
墨青山歪歪脑袋,“除了那里还有何好玩的去处。”
“红茶坊,八卦流传之地。”
墨青山摇头。
“梨花梅园,虞道县最豪华的戏班。”
墨青山还是摇头。
这都不满意,丁瓜瓜苦恼了,郁闷的抓抓头,努力的想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想了半天,她忽然一拍手,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墨青山。墨青山心神一荡,终于要说了么!
“轩辕棋院。”
墨青山恨得想掐死她,人却淡笑着起身,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直接走人。丁瓜瓜低着头紧紧跟上,心里却乐开了花,不就是想知道诈鸡嘛,干嘛不直接说出来,你不说别指望老子说。
比闷骚,谁怕谁。
离开湘聚楼天色已不早,夕阳西下,街上的行人脚步变得匆忙起来,早先叫卖的艺人和摊贩三三两两的收拾后往家走,路变得更加空阔了,丁瓜瓜也该下班了,可是瞧这情形,墨大少没有让她下班的意思。
丁瓜瓜故意哼了声,墨大少没听见,她又哼哼。墨大少终于回头,关心的问:“不舒服?”
“嗯嗯!可能受凉了吧喉咙有点疼,少爷,您该回去了,可别染了风寒。”丁瓜瓜捏了捏喉咙,好像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似地,故意狠狠地嗯几声。
“可是,你说的要吃喝玩乐才是人生。”墨青山一脸的忧愁,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意思。
娘希匹,老子下班了!丁瓜瓜不满的瞪眼睛,忽然一锭足足十两的银子出现在她眼前,沿着手往上,对上了墨青山关心的眼眸。
“算了,你回去吧,拿了银子去瞧大夫。”墨青山突然大发善心。
“少爷!”丁瓜瓜假装感恩涕零,嘴里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双手却非常识趣的接过银子就塞进袖笼。
墨青山浅浅的笑,夕阳下的他英俊潇洒,少了一份冷峻多了一份淡淡的温情。
丁瓜瓜的小心肝儿又莫名的乱跳,她穿来时已二十五,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可长期泡天涯,早已被天涯上的八卦渣男小三贴影响的对爱情失去了信心。
可是,在墨青山面前,她却时不时的小鹿乱跳。他害的她签卖身契,害的她被馆长无视,但是她却无耻的心跳了。说真的,她有些鄙视这样的自己。
“少爷,咱们去诈鸡吧!”
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无耻一次又如何。
只是,为何这句话听起来如此别扭!
☆、21二一
墨青山脸上绽开一朵很大的笑花,温柔又帅气,“好。”
丁瓜瓜的小鹿又开始乱跳,慌得背过身走去前面,偷偷地吸了几口空气才缓过来。她故意带着墨青山在县城绕了一圈,从偏僻的巷子来到红茶坊隔壁的小院前。
绕圈能让诈鸡协会成员看见,她身边的这位仁兄是只大肥羊,想赚钱的速速去诈鸡。敲了门,说了通关密语,护院开门放行。
跨过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院子,腿长的只需两步就能跨进屋。两层高的木楼从外面看来很朴素,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张张小四方桌摆放的整齐,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已有六个人坐在桌旁。丁瓜瓜打眼一看,三师兄也在顿时放下了心。
她把墨青山介绍给王掌柜,由王掌柜介绍了炸鸡的规则。原来诈鸡就是一种赌博,墨青山不禁大失所望,他想走,可是被桌上的纸牌吸引了,不禁好奇的看着从未见过的纸牌。
一叠几十张,迎面的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毛笔画,另一面是什么?等牌发下来,他暗自喝彩,正面红色五朵桃心是红桃五,黑色七朵梅花是黑桃七,弯弯的钩子就是钩,漂亮的女人是皮蛋,带着帽子的方脸男人是老凯。
多么奇妙又不可思议的玩意!这,才是丁瓜瓜费尽了心思带他来的目的吧。
诈鸡,比的是人的胆量。墨青山一开始不熟悉炸鸡的规律,上来便输了两百多两银子。交完学费后,他已摸出了窍门,反败为胜,输了的钱渐渐回到他的口袋,就连诈鸡高手三师兄都不得不正眼看这位刚入门的会员。
一般人输了这么多银子心理承受能力会越来越差,也会输急了眼输了理智,可墨青山从头到尾都冷静的出奇。
五张纸牌全部呈现在人眼前,桃花顺六七八九十。三师兄惊讶的张了张嘴,无奈的把手里的牌扔了出去,一对老凯和四五九。
“他又赢了???”押三师兄赢的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墨青山,全都后悔没跟他。
三师兄摸了冷汗,把银子推了过去,起身后拱手说了句承让,瞪了丁瓜瓜一眼便走了。丁瓜瓜笑眯眯的从墨青山面前拿走二十两银子。刚才见情势不妙,她很识时务的跟着墨青山押了一次。
诈鸡是丁瓜瓜发明的,墨青山又是她带来的人,输钱的人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他俩揣了银子走人。
天色已晚,路边铺子已挂了灯笼,寒风吹来,吹的灯笼摇晃不已。然而,丁瓜瓜却感觉不到冷,嘴巴像涂了蜜似地把墨青山夸得天上人间只此一人。
墨青山似乎很受用,嘴角浮着浅笑,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往前走。丁瓜瓜不待见他的得意又赚钱,便说喉咙疼有些累该回去了。
墨青山低语,“嗯。”
丁瓜瓜转身就跑。“瓜瓜。”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青山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喊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丁瓜瓜懂,很懂,非常懂。可是,她就是没骨气的心肝儿发颤,小鹿儿乱跳,看着墨青山默默的向她走来,第一次感到呼吸紧张。
丁瓜瓜穿越前还是个处,小手没拉过小嘴没亲过,梦想了一千次一百次的男人深情低唤终于实现了,即使是由墨青山来实现,仍是让她紧张不已。
娇羞的看着墨青山在身前站定,温柔的对自己说:“我送你。”
男人就该送女人回家!尤其女人生病的时候最虚弱最需要有人关怀!
丁瓜瓜抬头脉脉含情的看了墨青山一眼,再次强压住内心的狂跳,柔声道:“谢谢少爷关心,只是我一个人回去安全些。”
这不就是说墨青山危险么!
“那可如何是好?你在墨府做事,万一出事萧文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墨青山假装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表情诚恳一副正人君子心地善良的少爷模样。
“咳咳咳……”丁瓜瓜捂着嘴巴大声咳了几下,这才松手说道:“少爷不用担心,虞道县里我熟。不过我喉咙疼的有些厉害,得紧着去瞧大夫,少爷您慢走。”说完,不理会墨青山扬长而去。
寒风吹过,墨青山的黑发随风飘动。他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丁瓜瓜的背影,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忽然就喜欢上这个寒冷的冬日,因为有了让他感兴趣又好玩的事。
丁瓜瓜进了药铺,谎称自己睡眠不好精神不足想抓两副药。大夫示意她坐下伸胳膊搭脉。
丁瓜瓜坐下后一个劲的暗示自己,心跳加速心跳加速!眼前忽然就出现了第一次和墨青山相遇的情景,他炙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腰,那让人心跳的男人气息仿佛就在身边。
然后,她的脸红了。
“嗯,脉搏跳的极快。”大夫开了口,“小姑娘,思念哪家公子夜不能寐啊?”
“耶?”丁瓜瓜惊诧的抬头,这大夫牛啊,这也能搭出来!
大夫乐呵呵的开了药方让她到柜台那里去抓药,丁瓜瓜在等药时,门外进来一位穿着劲装短打的年轻男子,径直走到柜台边,掏出一张药方,“照这个方子抓两副药。”
“好嘞,马上就好。”徒弟在给丁瓜瓜抓药,头没回的应了一声。
丁瓜瓜无意识的朝方子看了一眼,忽然听见年轻男子咦了一声,她偏了偏头,对上男子盯着她的惊讶双眼。
大凡做销售的都有个职业病,看什么人都觉得眼熟,可是丁瓜瓜敢百分百的肯定,眼前这位男人绝对不眼熟。
可他为何用一副看熟人的眼神看自己?
“你……”男人激动地朝前跨了一步。这时,徒弟把药包往丁瓜瓜面前一摆,拿起柜台上的药方念道:“忍冬藤一钱、山豆根两钱……”
丁瓜瓜提着药离开药铺没多远,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丁姑娘,请留步。”她习惯性的回头看去,将将在药铺遇见的那位年轻男子正向她奔来。
丁瓜瓜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别的人,那么这个丁姑娘叫的必然是自己了。可是,印象中从没有见过男子,那么……
忽然反应过来,他说丁姑娘有可能是这幅身体的真正主人。没错,那座豪华超大宅子里的人不也叫自己丁姑娘吗?莫非是宅子里的人?可是也不对,那宅子里的人分明像扔垃圾似地扔了自己。
那是一段让人羞耻的过去,即便被xxoo的不是自己,但现在主宰这幅身体的灵魂是丁瓜瓜。残破的身体在这个朝代没有资格追求幸福,就连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要娶自己的馆长在知晓真相后也必然会黯然离开。
这么一想,丁瓜瓜转身便走,并且走的步子有些快。
“姑娘请留步。”声音尚未消失,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丁瓜瓜的前面,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武林高手!
丁瓜瓜见识过奎叔提衣领扔人的本领,也领教过墨青山的本领,可像眼前看起来极普通却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是第一个。
虽好奇却深知,与这样的高手纠缠等于自找麻烦。于是,她浅浅一笑,轻声道:“公子,你找我?”
男子如同见了奇怪的事一般,惊讶道:“丁姑娘,你不认得我?我是小六。”
“小六?”丁瓜瓜认真的想了半天,茫然的摇摇头,“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说完,她低头从男人身侧绕了过去。
“敢问姑娘芳名可叫丁紫衣?”男人锲而不舍的问道。
丁紫衣?嗯,这个名字比丁瓜瓜淑女多了。丁瓜瓜头也没回的朝前走,抬手挥了挥,“我叫丁瓜瓜。”
丁瓜瓜不是爱花钱的人,可是深信一个道理,这十两银子是大奸商墨青山给的,不能白拿,花点出去才能呆在自己口袋里。回程路上,去烤鸭店买了只烤鸭回上善若水堂,
上善若水堂的餐桌旁坐满了人,丁瓜瓜提着烤鸭往桌上一摆,大方的说:“我请客。”
“哎哟,瓜瓜怎么这么大方啊,那我们就不客气咯。”大师兄第一个站起来,撕开油纸包。
二虎子屁颠颠的请丁瓜瓜入座,瓜瓜摆摆手,道:“我吃过了,馆长呢?”
三师兄懒懒的看她语气有些不满,“你都不在,馆长哪会与我们同桌用膳。”
“就是。”崔花子应声附和,丁瓜瓜不敢打三师兄可是敢打她,二话不说一个毛栗子就敲在她头上。
“不想吃烤鸭了?”丁瓜瓜瞪她一眼,心想着馆长大人一定要巴结好,撕了一只鸭腿屁颠颠的去找馆长大人。
她完全没去想三师兄为何会说那句话,也没去仔细想一想,她来了上善若水堂之后,馆长大人才放下身段与他们一桌用膳。
屋门敞开着,桌上一荤一素一碗米饭外加一碗汤,馆长大人孤零零的坐在桌旁,习惯了有人边吃边说,习惯了热闹又温馨的气氛,变成一个人时竟是那么的食之无味。
哎,瓜瓜,再等等,等墨青山露出狐狸尾巴你便自由了,到那时我再也不会如此孤独。
馆长大人默哀了几分钟,拿起筷子慢慢的伸向菜,忽然眼前一暗,一只烤的金黄的鸭腿横在眼前。
☆、22二二
馆长猛地抬头,对上丁瓜瓜温暖的笑脸,这笑仿佛春风拂面,抚摸了他孤独寂寞悲伤的心,莫名的有点感动,一时无法言语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馆长,吃烤鸭,我买的哦。”丁瓜瓜笑眯眯的把烤鸭放他碗里,而后在袖子上擦了把手,坐下来看他吃的菜。
红烧猪蹄,炒青菜,冬瓜排骨汤,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馆长盯着烤鸭腿好几秒,慢慢的拿起来放到鼻前闻了闻,香喷喷的鸭腿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仿佛是他思念的某个姑娘,只想一口吃掉。
他张开了嘴,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忙问道:“瓜瓜,你哪来的钱买烤鸭?”
丁瓜瓜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因为她的月钱全都被馆长强行保管,需要买日需用品再管他要。当然,馆长知道她有私房钱,不过丁瓜瓜也是个小气鬼,从来以存钱为人生目标,根本不会无缘无故请他吃烤鸭。
丁瓜瓜贼兮兮的笑道:“墨青山想知道诈鸡是什么,我就不告诉他,他就着急啦,开始贿赂我。”
什么?烤鸭是用墨青山的银子买的?馆长大人仿佛看见墨青山给丁瓜瓜银子,而丁瓜瓜笑的很狗腿的画面。
娘希匹,这样子下去人就要不保啦。馆长大人突然火冒三丈,“出去!出去!”连推带攘的把丁瓜瓜赶出门,然后“砰”的一下关上插上门闩,
丁瓜瓜不相信的瞪圆了眸子傻傻的看着紧闭的屋门,馆长吃错药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她气的不来哉,哪有这样的人,好心好意的送鸭腿巴结他,却莫名其妙的被赶出门!
嗷嗷嗷!她疯了似地抓头发,一个转身气呼呼的找人出气去了。
馆长一直在门后躲着,听见脚步声离去,慢慢的回座位坐下,看着鸭腿发怔。丁瓜瓜啊,你怎能贪图墨青山的钱财,你会被他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咕咕!”肚子饿的发出声音,馆长拿起鸭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权当这鸭腿是墨青山,咬他咬他咬死他。
月光静静地洒在庭院内,冬日的夜显得愈发的清冷。馆长大人披着貂皮大氅走出门,经过丁瓜瓜的闺房停下来看了几眼。屋内黑又安静,她睡着了吧。
瓜瓜,很快你就能恢复到现在安静又闲适的日子,一定要耐心等待。
馆长大人轻轻地从闺房前走过,而后迈着沉稳矫健的步子离开上善若水堂前往衙门。
墨青山乃京城第一大奸商,上头有皇上、王爷罩着,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平白无故的跑来虞道县。
虞道县最大的商人不是他萧文,而是县太爷,县太爷上头还有一级一级的大人物一直到宰相。墨青山的到来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把利刃,稍微不小心不仅被抢走家产更有可能命丧利刃下。
富饶的虞道县城,谁都想染指。如果真的是王爷想染指,也就是皇家想染指,怕是虞道县要地震了。
是药三分毒,丁瓜瓜不会傻到去喝中药,但是为了让狡猾的墨青山相信,便把衣服裹着中药过了一夜,沾染了浓重的中药味,然后去骗取墨青山的同情和信任。
墨府大门虚掩,丁瓜瓜推门时愣了一下,心想家里来小偷了?若真是,赶紧去趁火打劫。想着,她急忙往里奔,奎叔不在院子里,墨青山的卧室大门开着里面却无人。
然后,丁瓜瓜听见伙房那个方向传来劈柴的声音。她晃悠过去,只见奎叔把长袍扎在腰间,手举斧子用力劈柴。
一根圆木放在面前,一斧子便将圆木劈成均匀的两半,那动作看起来流畅轻松。
丁瓜瓜想,奎叔和昨日那位男子相比,不知谁更厉害些。她跳出喊:“奎叔,少爷不在家吗?”
“唔。”奎叔哼了一声,微微转身,也没有叫丁瓜瓜帮忙的意思。
丁瓜瓜深觉奇怪,依奎叔的个性应该颐指气使的让她把劈好的柴捡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头都不抬。
“要我帮忙吗?”丁瓜瓜往前走了一步,“好心”的问道。
“去收拾书房。”奎叔又转身,这次用屁股对着丁瓜瓜。
他似乎在躲什么。
丁瓜瓜愈发觉得不对劲,在奎叔举起斧子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前面。
“啪!”木头一分两半。
丁瓜瓜指着奎叔突然大笑出声:“哈哈,熊猫眼!”
没错,熊猫眼,奎叔的左眼整个一圈青青紫紫,像紫色眼影涂多后晕染开了一样,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色血丝,怕是视觉受到影响。
用一只眼睛劈柴尚且那么准,真是难为他。
书房里摆设整齐,不染一丝灰尘,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堆摊开的纸张。丁瓜瓜拿着鸡毛掸子推开屋门跻身进来,又将门关上,走到桌旁一张张的翻开看看,全是墨青山写的毛笔字。
趁墨青山不在找找卖身契。
抽屉,柜子,几乎翻完了也不见卖身契。娘希匹的,不会变态到随身带着吧。又或者,在他卧室。
丁瓜瓜四处看了一下,翻过的抽屉全关上了,看不出被人动过的痕迹。她满意的点点头,低着头就往门口走。
拉开门,不期然地撞上一双戏谑的眸子,黑亮幽深不见底。
丁瓜瓜对他挥挥鸡毛掸,以示自己是在干活。然而,墨青山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找到没?”
“@@@!”丁瓜瓜捂住嘴巴用自己听不见的声音说话,说完指了指喉咙,示意说话不便。
“进来坐。”墨青山捉住她的小手,轻轻一用力就把她夹在怀里,半拖半抱的劫持到桌旁,往凳子上一按,拿起桌上的壶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是温是热是冷递到丁瓜瓜嘴边,“来,喝口茶顺顺气。”
这个……刚才倒茶的时候没有冒热气,这说明茶水根本就是凉的,也有可能是昨日的沉茶,隔夜茶不能喝的哦。
丁瓜瓜假笑摆手,可是墨青山举着茶杯一动不动,静静地温柔的默默地看着她,眼眸漆黑如墨眼神如碧潭般深邃清澈,电力十足。
这压力,大的她快要爆炸了。她眼珠一眨,低沉沙哑道:“少爷,喉咙疼不能喝凉茶。”
“什么”墨青山的确没听清,微微弯腰凑近她,“再说一遍。”
他的耳朵离她的嘴巴很近很近,他的气息就这么直逼脸颊,带着一股暖暖的热气烧的她想爆发。娘希匹的,离这么近让她说话摩擦他耳朵么!
勾引,赤果果的勾引!
娘希匹,勾引就勾引。老子不被勾一下你丫的不上道。
丁瓜瓜把脸往前凑了一点,像个妖精似的往他耳朵上吹口气,“伤风咳嗽会传染。”低柔的声音梦幻般的透着让人躁动的诱惑,墨青山想不到她会如此主动,心头一紧猛的转头,柔软微凉的唇从他脸颊上划过。
然后,他冒出一身冷汗,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了,汗流浃背了!
“少爷!”丁瓜瓜捂着嘴声色泪下的控诉:“少爷,虽然我是个奴婢,可你也不能调戏我呀!你让我情何以堪!”说着,跳起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墨青山久久的没从震惊中回神,分明是他被调戏,反倒说成他调戏小丫头!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半晌,他勾唇微笑。似乎极有趣!
丁瓜瓜一口气跑到伙房,掀开井盖打了一桶水,蹲下身掬起一捧清水漱口,然后又狠狠地擦嘴唇。她的心到现在还没平静,在碰到墨青山肌肤的那一刻,小鹿真的要撞出了胸膛。
这就是传说中的带电!娘希匹的,为何偏偏对墨青山带电!如果和馆长在一起有这种感觉早就嫁了。
命中的良人,千万千万不要是墨青山!
他很帅很有钱,他身价高贵,他英俊潇洒,他狡猾奸诈,他……什么都好。而她,残花一朵。
如果他是天,她便是地。如果他是太阳,她便是雪。山无棱天地合只是毁灭,只有毁灭了天与地才会有交集。
然而,这天与地无法毁灭。曼珠沙华,彼岸花,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灿烂。
冷静下来丁瓜瓜开始后悔刚才的举动,自觉没脸再见墨青山,也不管奎叔的抗议,跟他说了一声便以身体不适擅自离开。
无精打采的回到上善若水堂,刚跨进门,一道喜讯从天而降,“瓜瓜,有人指名道姓找你买房。”
丁瓜瓜傻傻的看了护院两秒,而后两眼一亮,仿若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