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丁瓜瓜回头看了看,东面巷口有个推车的老汉正往这里行来,她上前拿起门环用力砸门,“墨少爷!墨青山少爷!”
“吱呀!吱呀!”板车越来越近。
“墨少爷!墨青山少爷!”丁瓜瓜越喊越大声。
老汉往她这里瞧了两眼。
奎叔打开大门,看怪物似的看了两眼丁瓜瓜,还没张口,丁瓜瓜已越过他往里走去。
“来的真巧,伺候少爷起床!”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丁瓜瓜的心脏已于昨日千锤百炼一遍,想再将她吓倒,恐怕奎叔得回去修炼几年。望着这个自己一心想剥削的装大爷的老头,丁瓜瓜淡然一笑,“奎叔,以后可别和我抢,抢我和你急。”
说完,她一甩头,迈着高傲的步伐前往墨青山的内室。
奎叔关上门,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丁瓜瓜高傲的背影,疑惑的皱起眉头,“抢?抢什么?大清早的……”老人家抬头看看天空,晨曦下的空气带着冷冽的气息钻进鼻孔,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随即打了一个大喷嚏。
丁瓜瓜以为这个上午极难度过,然而奇怪的是墨青山并没有吓唬她更没让她伺候,自己穿衣用膳,到了辰时带着奎叔和丁瓜瓜去官府换地契。
他一直安安静静的,依然是墨绿色长袍,式样裁剪不同,袖口和袍边绣着不同的图案。今儿个穿的是……丁瓜瓜看了半天没能认出那是什么图案,见墨青山专心致志的走路,奎叔又专心致志的走路,内心难以抵挡对古代富商的好奇,悄悄地紧跟一步低着头去研究图案。
墨青山后脑勺仿佛生了一双眸子,就在丁瓜瓜将将低下头时墨绿色的长袍突然往前一步跨出平时的两个大,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丁瓜瓜愤怒的竖起中指,墨青山,你等着!老子一定让你留得青山在永远没柴烧!
自打落户虞道县入住上善若水堂,丁瓜瓜从没有像今儿个这么无聊。墨青山沉静的让人害怕,仿佛吸气呼气会打搅他。丁瓜瓜开始怀念馆长的呱噪,吵归吵却让人踏实。
她恍惚的以为自己在梦中,直到三人走进官府,墨青山被县太爷当上宾领进内室,黄师爷冲自己抛媚眼,大师兄和三师兄抓着自己的手发愣,丁瓜瓜才深切的认识到,有吃有喝的太平日子到此画上句号。
奎叔不动声色的将傻掉的大师兄和三师兄的手拿开,“二位小哥作何抓着我家的丫鬟。”
“老头,你糊涂了吧?瓜瓜怎会是你家的……丫鬟?”大师兄回神,像看白痴似地看着奎叔,特意咬重丫鬟的发音,瓜瓜长的确实娘了点,可也不能把他当作丫鬟。
三师兄则迷惑的盯着丁瓜瓜,“瓜瓜,你是女的?墨青山为何给你买铺子?”
丁瓜瓜的心拔凉拔凉的,一直没敢告诉馆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谁知道竟然是这样曝光于天下。
墨青山,吃不垮你败不掉你整不死你不叫丁瓜瓜!
如果说丁瓜瓜之前还想着侥幸逃脱的念想,那么在见识过县太爷对墨青山的态度后,她的念想早已不翼而飞。
不用猜都知,只消墨青山一句话,县太爷绝对是差人把她五花大绑的塞进大牢。
她低着头走到大师兄面前,“大师兄,麻烦你跟馆长说一声,详细情况我待会回去跟馆长解释。”
三师兄再次扑过来抓住丁瓜瓜,颤声问:“瓜瓜,你是女的?你是女的?”
大师兄冷静的去拉三师兄,看了丁瓜瓜一眼,低喝:“老三,走了。”
然而,三师兄扯着丁瓜瓜的袖子不放,一双眸子哀怨的望着她,那神情仿佛这一丢两人便相忘江湖。
“三师兄……”丁瓜瓜的心抽搐的发痛,眸子滚烫滚烫,烫的她几乎睁不开。
☆、14一四
三师兄被大师兄强行拉着,恋恋不舍的走一步回头看一眼。以前,丁瓜瓜听歌一直不能理解一眼万年是什么样的眼神,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三师兄瞧着自己的恋恋不舍的目光不正是么?
看一眼,回味一万年!当然,回味的并非她丁瓜瓜,而是……钱!
所以,想到钱,丁瓜瓜强忍的眼泪终于滚了一颗下来,只一颗便被北风吹走,眸子里吹的干干的。
三师兄,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诈鸡协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目送两道身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丁瓜瓜愈发觉得心里面空空的好像少了一样东西。她继续托腮坐在狮子脚下等墨青山,衙门前的路面极宽阔,虽有不少行人打这里走过却极少有人停下来看一眼这个坐在狮子脚下看起来有点悲伤的少年。
奎叔站在一旁看她一眼,那个眼神说不出来究竟是鄙视还是厌恶,或者两种都有。
衙门口的两个衙役甚觉奇怪,这个看起来有点娘的少年是女的?这个女的是上善若水堂的却变成墨青山的丫鬟?怪事年年有,今天特稀奇!
衙役们对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目不斜视的盯着大狮子这里等好戏上演。
日头晒在身上,暖的让人有些恍惚,早晨起得早,这会儿被太阳晒得发困。丁瓜瓜眼皮开始软软的闭合。
忽然,恍惚中有人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有点迷茫的眯眼抬头看天空。
“瓜瓜。”又是一声熟悉的颤声从前面传来。这回,丁瓜瓜听的清清楚楚,顿时心头一紧,触电般的跳起来翘首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然后,她像是看见亲人般的想哭。
前方,披着一身金光的馆长大人提着长袍带着一队人马杀过来了。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瘦如竹竿的馆长从没有像此时这样伟岸高大,好似天神带着希望从天而降。
“馆长!”丁瓜瓜激动的拔脚就跑,然而才迈开脚就接收到前面一记阴鹜寒冷的目光,身后则是一道比这目光还要冷的声音:“丁瓜瓜。”
丁瓜瓜被前后两道不同种类的寒冷冻得打着寒战立住。
馆长带人堵住墨青山的去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墨青山,问道:“你便是墨青山?”
墨青山淡淡的看着他,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找我家少爷有何事。”奎叔上前一步,客气又冷淡。
“墨少爷来虞道县安家落户,我们热烈欢迎。只是不才不懂得是,为何我上善若水堂的掮客变成你的丫鬟?”馆长大人虽比墨青山矮了小半个头,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张狂的地头蛇气焰绝不亚于他。
开玩笑,好歹也是虞道县的掮客会长不是?一时间,丁瓜瓜觉得,馆长大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伟岸、高大、英明、神武。
“馆长,我……”
话未说完,丁瓜瓜被馆长怒喝一顿:“男人说话没女人的份!”
馆长大人气的想捏碎了她,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他,竟然逼着他当众坦白她是女人,竟然……这个该死的墨青山比他年轻比他好看。
瓜瓜,该不会是看中他了?馆长大人一想到这,说话的语气就控制不住的往上窜了。
丁瓜瓜被他冲的难为情死了,咬了咬嘴唇,无声的退到后面。
墨青山一直默默地看着馆长,完全无视丁瓜瓜委屈的样子。馆长飞快的瞄她一眼,见她这么委屈心里头又气又怒,咬了下牙齿,小宇宙爆发出极强的力量,袍角无风自动,一脸冰霜直视墨青山。
围观的人悄悄的往后退,谁都察觉到馆长大人那一身的怒火。能做铁公鸡的人自然心肠坚硬,冷酷无情,不认识墨青山的打酱油围观者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奎叔,给他看卖身契。”墨青山的双手一直负在身后,表情始终是那么的清淡,一点也没有因为面前堵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男人而惊慌。
奎叔一言不发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后举到馆长大人面前,馆长伸手去拿,却被奎叔让开了。
奎叔的话很少,见馆长的手放回去又把纸张举到他面前,这回馆长大人老实的看纸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看完。
吾丁呱呱,吾丁呱呱。她分明是黄瓜的瓜不是呱呱乱叫的呱,她这么写是什么意思?
馆长大人疑惑的看了丁瓜瓜一眼,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眼里的内容,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可真教人又恨又爱。
电光火石间馆长大人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眉毛一扬,轻声道:“既然有卖身契,我便承认这件事。只不过,丁瓜瓜乃我上善若水堂的徒弟,我这儿的卖身钱得算一算了。”
“啊?”丁瓜瓜惊讶的抬头,她何时卖给馆长大人了?还有,馆长大人一句话都不说就不要她了吗?
哼,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结果呢,还是比不上钱。丁瓜瓜伤心极了。
馆长大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一气,嘴里念念有词:“饭钱,床位钱,学徒钱,服装费,打破十七个碗,摔碎二十三个花瓶,烧了五次伙房……一共四百零一两银子,熟人熟事打个折,四百两,把人领走。”
娘希匹的,她啥时候打破十七个碗摔碎二十三个花瓶烧了五次伙房?馆长大人做梦的吧,这是人做的事吗?这个世上,只有傻子神经病痴呆儿才会干出这种让人吐血的蠢事。
不过,丁瓜瓜没吭声,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馆长大人其实是在帮她,墨青山才不会那么傻的花四百两银子买一个丫鬟。
墨青山是第一大奸商,确实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他点了点头,“值四百两,只是,我为何要付这笔钱?”
馆长大人张了张嘴,鄙视了丁瓜瓜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瞧,这就是你看中的新主子。
“欠你钱的是丁瓜瓜,自然由她自个儿还。”墨青山云淡风轻道。
强逼着她写下卖身契的是他,强行带走人的也是他,这会儿让她自己付钱的更是他,奶奶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墨青山这话一出,丁瓜瓜彻底爆发了,袖子一甩双手往前一抓扑了过去,“墨青山,你丫的去死!耍我玩的是不啊?馆长,他不付钱你就去告官,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起码能遮住虞道县。”透着威严的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丁瓜瓜抓着墨青山的衣裳回头一看,县太爷何时也来凑热闹了?
一行人迅速的转移到衙门,县太爷升堂,衙役们齐声低喝:“威武!”
堂上,左边端坐着墨青山少爷,右边端坐着馆长大人,只丁瓜瓜一个人倒霉可怜的跪着。
“啪!”惊堂木一拍,一股寒气从膝盖传入体内,丁瓜瓜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真的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跪在堂上被审问,一没杀人二没偷窃三没抢劫,只是因为她卖了一套不该卖的房子。
“堂下所跪何人。”县太爷厉声喝道,哪还有先前巴结墨青山的那副和蔼可亲的表情。
“回青天大老爷,小的乃上善若水堂的学徒工丁瓜瓜。”丁瓜瓜觉得,这个时候也许能救她的只有自己,像许多穿越小说女主那样,施展古人没见识过得才华,吸引众人的目光,让墨青山爱上她从而放过她。
“你犯了入室偷窃罪,可知罪。”
是咯,她一没杀人三没抢劫但是入室偷窃了。丁瓜瓜垂头丧气的低下头,一秒后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睛要哭的样子,“回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
“哦?”县太爷往前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丁瓜瓜,“有何冤情速速报上来。”
丁瓜瓜捂住嘴巴,偷偷地看了一眼墨青山,墨青山正看她,两人视线一对,两道无形的杀气在空中相遇,“噼啪噼啪!”各自为阵看谁厉害。
“回青天大老爷,小的卖与墨少爷一套老宅,小的收了银子后忽然想起来那座老宅死过人阴气重。小的虽然不晓得墨少爷的身份,但瞧得出他气质高雅文质彬彬温柔高贵乃金贵之躯,为了墨少爷的安危,小的赶紧向墨少爷表明。谁知墨少爷太喜爱那屋子了,不相信小的所言执意要在那里过夜,还把小的赶出府。小的只好先回去,只是一直揪心少爷的安危,只好半夜潜入墨府,想把银子还给少爷拿了契约毁掉。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你一定要替小的做主哇!”
丁瓜瓜一口气说完,立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一声声悲哀的哭泣,直叫馆长大人的心碎了一地,这丫的不用如此卖力表演吧。
“你所言可属实。”
“大老爷,句句属实。”丁瓜瓜抬起头,小脸蛋挂着两行可疑的泪水痕迹。那是丁瓜瓜刚趴下去时偷偷沾了口水染上去的。
儿干干净净。
“来人,带证人。”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两旁衙役立刻低呼“威武!”,又喊得丁瓜瓜小心肝儿颤啊颤。
奎叔匆匆的走到堂中间,袍子往后一撩,喊着县太爷便跪了下来。狗腿子,年纪一大把下跪却这么干脆利落,丁瓜瓜忍不住的在心里怒骂。
奎叔将所有的经过娓娓道来,当然省略了丁瓜瓜知道墨青山后要抢回地契一事,非常诚恳的告诉县太爷,丁瓜瓜是如何卖力推荐那座老宅。
丁瓜瓜龇龇牙,早就料到奎叔会这么说。
奎叔说完她不慌不忙道:“大老爷,奎叔是墨青山的家奴,肯定会帮墨青山。就好比您叫来上善若水堂的人,问他们丁瓜瓜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绝对得不到正确答案,当然正确答案在馆长那里,馆长是掮客会长,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撒谎。”
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地面,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没错,她深信,师兄们会坚定地说她是好人,而馆长会坚定的说她是坏人,因为她不肯嫁给他,被他骂了无数次坏蛋。
墨青山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丁瓜瓜,嘴角勾着玩味的笑,萧文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从容不迫,就好像丁瓜瓜说的与他无关。
县太爷也打着小九九,娘的墨青山突然出现在虞道县,究竟为何事而来?没摸清敌人的目的前,决不能轻举妄动。
县太爷又拍惊堂木,手往前一指,张嘴要说话时,黄师爷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县太爷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带上善若水堂的掮客。”
师兄们都在朝堂门口,听见叫唤,非常有秩序的走进来,在丁瓜瓜的身后跪下。
“啪!”惊堂木落下,县太爷一只胳膊撑在案台上,身子微微朝前倾,指着丁瓜瓜问道:“你们可认得她?”
大师兄拱手道:“回大人,是上善若水堂的学徒工丁瓜瓜。”
黄师爷请馆长大人去了后堂,丁瓜瓜的心肝儿扑通乱跳,紧张的揪着衣摆目送他离去。可是,馆长大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馆长走后,县太爷让衙役分别给堂下跪着的五个人一张纸一支笔,让他们写出丁瓜瓜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好人。好人……。五个好人。丁瓜瓜暗自闷笑,瞧她人气多高。很快,黄师爷拿着一张纸领着馆长出来了,馆长面无表情的扫了丁瓜瓜一眼,淡然的走回座位坐下。
馆长大人,你写得一定是坏人!很快就有事实证明奎叔撒谎了。
如此一想,丁瓜瓜轻松许多,抬起头朝前看。黄师爷把纸张摊开在县太爷面前,县太爷脸色一变,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拿着纸奔到丁瓜瓜面前,往她面前一举。
好人!!!
娘希匹的啊,馆长大人竟然说她是好人!
事实证明,丁瓜瓜的言论是错误的,上善若水堂上至馆长下至掮客全都说了真话!
县太爷大怒:“大胆刁民,妖言惑众,来人,把她压入大牢严加看守。退堂!”
“威……武!”
丁瓜瓜惊呆了,馆长大人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站起来拱手道:“大人!”
县太爷瞪他一眼,疾步走下来,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地将墨青山迎进后堂。
丁瓜瓜被衙役抓起来就往后拖,她大叫:“馆长!馆长!救我!”
这是在衙门里,馆长用什么救!
“馆长!”凄厉悲惨的叫声在衙门的上空回荡,倒霉可怜的丁瓜瓜在挣扎中被衙役拖入大牢。而朝堂上,只剩下馆长和上善若水堂的掮客们,呆若木鸡。
☆、15一五
阴暗潮湿的牢房散发着难闻的怪味,丁瓜瓜被推进牢里,衙役锁上铁链不顾她的叫喊骂骂咧咧的走了。
丁瓜瓜悲惨的靠墙坐下,缩成一团抬眼四处张望。 真够衰的,这趟穿越不仅见识了升堂也尝过牢房的滋味,而这些全部是在认识墨青山之后发生,究竟是自己衰还是墨青山是个大衰神?
这是个女牢,对面牢笼里关着好些个女囚犯,有人正冷眼看着她,有人看她一眼后便背过去,冷漠到让人愈发寒冷。
“喂,你杀人放火还是通奸了啊?”一旁,有点粗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丁瓜瓜歪头一看,牢笼里还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头发凌乱的像鸡窝,身上的囚服脏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有人就好,还是个女人,不用担心晚上有鬼出没。丁瓜瓜丧气的揉揉鼻子,“什么都没做,就卖了一栋不该卖的宅子。”
“你是掮客?”那女人问道。
丁瓜瓜点头,“大婶,你犯了啥事啊?”
肥女人怔怔的看了她几秒,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拖着铁链凑到丁瓜瓜近前,朝她脸上吹了口气,“通奸、误杀!”
妈呀!恶寒!丁瓜瓜打了个哆嗦,偷偷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觉得距离不够远不够安全又挪了一点。
女囚看着她冷笑,待丁瓜瓜挪到自以为够安全的地方后往稻草堆里躺下,没几秒打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噜。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里来的“神仙阿姨”啊!“神仙大叔”快来带走她吧!
丁瓜瓜无奈的靠墙坐着,泪水沿着脸颊往下流,悲惨的人生,才刚起步就惨遭滑铁卢。其实,她要的并不多,不过是一些可以随意支配的个人财产,一个温暖的小窝,一场自由的生活罢了。
她对馆长只有敬佩没有爱情,所以想靠自己的能力成为掮客养活自己。她只想卖一套房子获得自由身,向所有的人证明她的能力。这么小的愿望,却被残酷的现实打的体无完肤。
如果,她不去爬山就不会摔死。如果,没摔死就不会穿越。如果,她自私点,不管墨青山是否会给虞道县带来灾难,明哲保身,就不会被关在这个阴暗发臭的地方!
她嘤嘤的哭泣,哭着又摇头。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偷了也就偷了,卖了也就卖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如果。
过度的紧张和惊吓,导致丁瓜瓜过于疲惫,在震天动地的呼噜声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是谁在摸自己?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胸口摸来摸去,还有股刺鼻难闻的气味在鼻尖萦绕。丁瓜瓜一个激灵,脚往下一抖从掉入深渊的噩梦中醒过来。
她睁开眼,却撞上一双色迷迷的眸子,眸子似乎长在一张女人的脸上。丁瓜瓜眨了眨眼,迷糊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是同牢房的胖女囚!
“啊!”她大声尖叫,一把推开女囚,连滚带爬的往对面爬去。
“别怕!”可怕的声音中,丁瓜瓜的脚裸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然后大手往后用力一拽,她被拽进一个柔软的肥大身躯里。
“妈的,放开我!”丁瓜瓜怒声大吼,使出吃奶的力又踢又打,可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此刻紧张害怕的心情。
娘希匹的,竟然被女人袭了胸!
“唔唔……”她的嘴巴被肥女人捂住,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从手掌心窜进她的鼻中和口中,冲的她倒胃口的想吐。然而,她已顾不得这些,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着一定要逃出这个疯女人的魔掌。
于是,丁瓜瓜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肥女人吃痛惊呼,松开手却抬起一脚踢中丁瓜瓜的肚子,把她踢飞出去。
“哗啦啦!”手被铁链锁住,身子趴下地被铁链杠到胸口的咪咪,一阵钻心的痛痛的她眼泪水控制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哗啦啦!”又是铁链的声音,肥女人再次扑上来。丁瓜瓜虽然痛的厉害,可不能就这么被人羞辱了。于是,她一个翻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锁住双手的铁链,狠狠地砸了出去。
没有预期的女人尖叫声,而是“哗啦啦”铁链被抓住了。丁瓜瓜躺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头顶上空的男人,拧着眉毛压下身来,“想打死你家少爷吗?”
一双手伸在眼前,纤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漂亮干净,仿佛带着自由和阳光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迦南香,轻易地安抚了她狂乱颤抖的心。
丁瓜瓜小嘴儿一撇,忍住想哭的冲动,握住墨青山的手爬起来。
他的掌心,极温暖。
“解锁。”墨青山冷声道,立刻有衙役过来打开铁链锁,低头哈腰的请丁瓜瓜出牢。丁瓜瓜一步不回的离开,不看任何人包括侮辱她的肥女人。
然后,后面传来一道凄惨的惨叫,丁瓜瓜从没听过这么凄惨的叫声,终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本是在靠近牢笼门口的胖女囚正沿着墙壁往下滑,手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一丝猩红的血,五官痛苦的揪成一团。
似乎被人一脚踢飞,踢中胸口撞到墙壁。
而踢飞她的人正是……墨青山!
墨青山转身大步跨出牢笼,脸色冷若冰霜,只将一旁的衙役冷的浑身直哆嗦,嘴巴张的能吞下两个北方大馒头。
墨青山跨出来冷声问道:“何人关押的她。”
衙役依旧哆哆嗦嗦,慢慢的合上嘴巴准备回话,速度稍微慢了点,只见墨青山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来,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软跪下了。
“回……回墨少爷,是、是张、张培。”
“张培。”墨青山轻声念道,一个华丽的转身拖着看傻了眼的丁瓜瓜离开。
他走的很急,丁瓜瓜必须以小跑的速度才能跟得上。她抬头看见他好看的下巴,嘴唇紧抿紧绷着一张脸,从他踢飞胖女囚到现在他所有的表情都在表明他对于丁瓜瓜被欺负一事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如果,是在被关进牢房前,丁瓜瓜想,她一定会被感动,无与伦比的感动,死心塌地的感动。
然而,现在的她格外的冷静。这,不过是墨青山虚伪的表现罢了,做出样子让她感动,让她死心塌地的服从他!
若不然,县太爷把自己关进牢房时,他为何不出来说句话,又为何和馆长闹到公堂上抢自己。
出了牢笼,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竟有种重生的感觉。在牢里呆了半日的功夫,夜晚已来临了。走在墨青山的身后,看着他墨青色的棉袍,丁瓜瓜心里百感交集复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论是不是虚假的装样子,在危机关头,救自己离开牢笼的竟然是他。
馆长,真的不要自己了吗?虽然馆长缠着她时觉得厌烦,可这个时候,丁瓜瓜心里却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痛。
衙门后堂,意外的馆长也在座,他正和县太爷说话,听见脚步声偏头看来,看见丁瓜瓜一副狼狈的样子,蹭的一下站起来,可是又立刻坐下去。
是的,她不是他的学徒工小丫鬟,而是别人的丫鬟了。
淡淡的哀伤从他眼底滑过,以心狠手辣铁公鸡闻名虞道县的萧文,眼里真不该出现这种眼神。丁瓜瓜是第一次见到馆长也会有这么悲伤的神色,心口一抽隐隐的难受。
“来了来了,墨少爷请坐。丁瓜瓜你站着吧,不用跪了。”县太爷笑眯眯的拍拍手,指着墨青山身后让丁瓜瓜站过去。
丁瓜瓜低头走到墨青山身后,偷偷地瞄了馆长大人一眼,他看着县太爷,神色正常。
哎,丁瓜瓜的心里像猫抓了似地难受。
在县太爷的介入下,墨青山和馆长大人友好协商了瓜分丁瓜瓜一案。丁瓜瓜借给墨青山一些日子,等他打点好府上的事买了新的丫鬟仆人后再还她自由。
“哈哈哈,这不就解决了嘛。来来来,握手言和。”县太爷两边都不想得罪,一边是京城来的少爷,一边是地产纳税大户,一起牢牢掌握,肥的是他县太爷。
馆长大人先起身,弹了弹袍子走到墨青山跟前,手伸向他。墨青山微微勾唇笑,起身后握住了馆长大人的手。
强龙和地头蛇握手言欢,只把县太爷看的兴高采烈,大白天的就做起了黄粱美梦,仿佛握住的不是手,而是源源不断地黄金。
走出衙门,丁瓜瓜走一步回头看一眼,然而看见的是馆长大人绝情的背影。谁让她隐藏了秘密不说出来的呢?其实,这件事不能怨丁瓜瓜,馆长大人是只铁公鸡,丁瓜瓜再自恋也不会自恋到以为馆长大人会救她的地步。
回到上善若水堂,馆长大人叫来二虎子和裴寅,问他俩那晚去墨青山那儿的详细经过。二虎子和裴寅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心想馆长大人如何得知他们外出的?
“砰!”馆长大人一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愤恨道:“老子不说不代表老子不知道,你俩搭人墙,丁瓜瓜翻墙。你们这帮白眼狼,老子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都他娘的学丁瓜瓜。”
护院回来就向他禀告了翻墙的事儿,依他对丁瓜瓜的了解,知她有可能是去偷契约,所以他没过问。
哪知道,契约没偷成把人给偷了。
☆、16一六
裴寅偷偷的拽了一下二虎子,以示让他讲,可二虎子死活不开口,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老实模样。馆长大人看见他俩的小动作,整了整衣衫,轻声问道:“虎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啊?没……”
“嗯?”馆长大人拖长了鼻音。
二虎子吓得一抖,立刻改口:“有。汇报馆长大人,那晚丁瓜瓜用**药入室偷窃,啊不,找东西。据她说找到了。”
“**药?哪儿来的?”
“三年前从我爹那儿偷来的。”
“你他娘的。”馆长大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狠狠地赏了二虎子一个毛栗子后又一脚把他踹飞出去。二虎子的脸苦的像是家里死了人,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又不敢抽气。
不用再问了,问题绝对是出在**药上。他就说嘛,丁瓜瓜怎么会失手卖了自己,从她故意写错的呱字上就看出,瓜瓜不是真的想离开他,更不是被墨青山那个男人色诱了去。
馆长大人怅然的目光投向屋外,像是问他二人又像是喃喃自语:“她为何不告诉我?我可以救她的呀。”
裴寅不屑的撇嘴,小声嘀咕:“谁信!”
馆长大人身子一抖,他听见了裴寅的话,可是此时竟然没有力气发脾气。
没错,丁瓜瓜一直在背后偷骂他是铁公鸡小气鬼周扒皮,听过周扒皮的故事,所以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极高兴,因为小气不是罪,积少成多。可如今想来,瓜瓜必定不相信自己会救她!
似乎,做人有点小失败!
馆长大人慢慢的站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外,神情恍惚的朝门口走去。二虎子和裴寅奇怪的跟着他,小声的喊:“馆长?馆长?”
馆长大人回头看他俩,哀怨忧伤的一眼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寒风呼啸而过,冬日的夜晚黑的特别早。上善若水堂的回廊上挂着灯笼,随风飘动,映照的影子晃动飘摇。
馆长大人丢了魂似地到处乱窜,见到怠工的下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又喊又骂,还神经病似地拍拍人家的头,只不过一句话都不说。
回廊上,坐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和崔花子,八卦的目光跟着馆长到处跑。
崔花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兴高采烈的问:“瓜瓜真是女的?”
大师兄点头。二师兄一言不发。三师兄默默地垂下头。
“哈哈,走的太好了!呸!”崔花子把瓜子壳狠狠地吐到地上,在所有的人嫉恨墨青山时,唯有她想三呼墨青山万岁。把女扮男装抢她活儿的丁瓜瓜领走,这样一来没人和她抢馆长了,高兴地她想替墨家烧三柱高香。
三双眼神集体鄙视她。
大师兄:“馆长丢魂了。”
二师兄:“魂去找瓜瓜了。”
三师兄:“瓜瓜去找别的男人了。”
大师兄:“没想到瓜瓜是女的。”
二师兄:“咱们怎么就没发现?”
大师兄:“不都以为瓜瓜和馆长有一腿谁去留意她是男是女呀。”
三师兄:“你们说,他俩有一腿么?”
二师兄:“肯定有。”
有个屁啊!一墙之隔的馆长大人颓然的靠着墙壁,真有一腿他不用如此悲催,可怜的他连瓜瓜的小手没摸过小嘴没亲过就去伺候别人了。
不行,他一定要摸小手亲小嘴!馆长狠狠地握拳!
“阿切!”墨府,丁瓜瓜打了个喷嚏,打完后她揉了揉鼻子,偷偷瞄了一眼屋里的墨青山。
墨少爷一身墨绿色长袍端坐在屋里,面前摆着一堆账本,一本本的翻看。乌黑的发用一根玉簪子束着,露出两只漂亮的耳朵,耳垂又大又厚,典型的有福人的面相。
丁瓜瓜的视线往下飘,他翻动账本的手又长又好看。视线再往上飘,他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那高挺的鼻梁和又红又白的唇。
视觉效果上,他比馆长大人帅多了,可是馆长大人没他这么寒冷阴沉。丁瓜瓜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墨青山到现在都没吩咐她要做哪些事,连茶水都是奎叔泡好了端进去,总不会是让她来当门神的么。
丁瓜瓜想的出神,忽然屋里传来淡淡的声音:“进来。”
丁瓜瓜回头看看,门口只她一个,那就是喊她进去。终于要分派工作了么?小心翼翼的跨进屋,踏着小碎步走到墨青山身边,轻轻地喊了声:“少爷。”
少爷依然低着头,丁瓜瓜找了个位置站好,站在这里既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也可以看见墨青山的表情。
没事做乐得清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