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夜明珠像黑夜里的星星,散发着柔和的荧光,照亮了富丽堂皇的内屋。雕花木窗边的案台上,如羊脂玉般的汝窑青釉花瓶里插着三只孔雀羽毛,案台的另一头设着的天青色汝窑香囊里,沁人心脾龙涎香清香了满屋。
内屋里侧,传来吱呀的床板摇晃声,透过粉色的帐幔,可瞧见里面正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身影在上下晃动。
男人身下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散开,她微睁着眼,眼神呆滞无光,裸*露着诱人的身子,侧着脸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她左胸口在丨乳丨*房位置横着一道狰狞的新鲜的伤口,约莫两三寸的长度,伤口没有愈合鲜嫩的肉往外突出,随着身子的上下震动慢慢的往外渗出鲜血。
满屋的清香里夹杂了yin*靡、血腥的气味。
女人像个木头人没半点反应,她的冷漠似乎激恼了男子,眉峰皱起,冷峻的面孔愈发寒冷,像一只凶狠的狼用力撞击她、撕咬她。
yin*靡的气息中,女人的意识渐渐涣散,听见男人变调的低吼用力一顶后,嘴角边浮出一抹嘲讽的笑,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男人抽离身体,绝情的走下床,没再看她一眼,叫来丫鬟伺候他更衣。丫鬟似乎习惯了他这模样,坦然的走到他身边,手脚麻利的帮他穿好衣服。
“若死了就扔去后山。”男人临走前丢下一句绝情冰冷的话。
“是,少主。”丫鬟低着头随他走到门外,门口立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更年轻的丫头,两人都是一身墨绿色的打扮,无声的走进内屋。
妇人探手到女子的鼻尖,确认没有呼气后对丫头说:“去拿衣裳来。”
丫头飞快的跑了出去,很快捧着白色中衣和蓝色的寿衣走了进来。
妇人抖开寿衣,放在床边,跪在床头给女子穿好中衣,然后拿起寿衣,左手穿过女子的背下给她套袖子。
套好后,感觉到有目光在看自己,妇人一抬头,心口猛的跳了一下,人也跳离了雕花木床,手指着床上的女子惊恐道:“诈、诈尸!”
丫头尖叫一声就往外跑,诈尸的女子呆呆的看着妇人,在妇人重走到床边时突然坐了起来,惊讶的问道:“这是哪里?你谁呀?”
“丁……姑娘!”妇人艰难的喊道,突然转身撒腿就跑了出去。
“喂!喂!”丁姑娘跳下床,突然左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一股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丁姑娘捂住那儿,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穿着怪异的古代蓝色粗布衣衫,她再抬头,满屋子的古色古香的气息震撼了她的视觉神经。
“穿……穿越了?”丁姑娘喃喃自语。
侧面有张镶满了珠宝的梳妆台,上面摆着几个盒子和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一面铜镜。丁姑娘忍着痛向前走去,霎时,不仅感觉到胸口痛,大腿根处私密的地方竟也痛的她满头大汗。
丁姑娘有男朋友,第一次和男朋友xxoo后的那种感觉再一次浮现于脑海中。
慢慢的挪到梳妆台前,丁姑娘犹豫了一下,把脸凑到铜镜前。镜子里的脸蛾眉曼睩风鬟雾鬓却楚楚可怜,脸色灰白的像个死人。
其实,就是死人,不然她怎能穿过来。
左胸口渗出血迹,丁姑娘低头摸摸身上的衣服,布料又粗又硬,这蓝的刺眼的色彩,似乎……。
丁姑娘拿起铜镜照了照,即使铜镜模糊不清,但她分明在镜子里看见了电视上出现过的蓝色——寿衣!
丁姑娘害怕极了,扔了铜镜手忙脚乱的去脱衣裳,可是这件衣裳真是复杂,解了半天也解不开。丁姑娘忽然想,其实她不是穿越,而是死了来到阴间吗?
丁姑娘在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又酸又痛的感觉说明没死,寿衣是为她穿越的这位正主准备的。
丁姑娘顿觉古色古香的房间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她抱着胳膊慢慢的往后退,直至背部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腿一软慢慢的滑下。然而,屁股刚碰到地面,她“哎哟”一声惨叫,翻身跪于地面。
她……似乎……那里……破了!
他们喊她丁姑娘,莫非正主也姓丁?大宅里喊姑娘不喊小姐,那么正主不是大宅子的小姐,极有可能是当家人的暧昧女人,而这正主似乎不受待见。面对残酷的现实,丁姑娘蹲在墙角抱头痛哭。
“快快快!这里!”正哭着,外面涌进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方才逃走的那位中年妇人,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三个家丁打扮的年轻男人。
妇人一双凤眼往屋里四处一扫,发现了跪在墙角脸上挂着眼泪看着他们的丁姑娘,她一个箭步跨到面前,弯腰扶起,“丁姑娘,没死就好。起来,把伤养好了,回头跟少主说几句好话,服个软认个错求个情,少主自会原谅你。”
瞧这情形,似乎正主得罪了大老板,大老板发怒置她于死地。丁姑娘抽抽气,哑着嗓子问:“真的会原谅?”
妇人微微一怔,却又笑了,“沈姨不骗你,少主虽然……嗯……高深莫测了点,但咱府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少主有颗菩萨心肠。”
在少主府上,能伤的了自己的定然是这位有颗菩萨心肠的少主。丁姑娘心里直哼气,若真是菩萨心肠,岂会伤她!
说话间,沈姨已扶着丁姑娘走到床边,丁姑娘不敢坐,肩头一沉已被沈姨压着坐下。
好痛!可毕竟屋里还有个男人存在,丁姑娘颤抖着心强忍着痛歪着身子坐了半个屁股。
男人走上前,目光深沉,“丁姑娘,老夫已差人去找大夫,姑娘若有何需要,尽管和他们说。”指了指身后的三名家丁,男人转而对着沈姨,“沈姨,丁姑娘就交给你和小雪照看。”
“是,管家放心,老身定不辱使命。”沈姨微微低头,说话的声音也极平淡,但在丁姑娘听来,透着让她不安的气息。
丁姑娘心想,或许是她想多了,刚沈姨和她说话态度极温柔,管家也命她照顾好自己,另外还有一个叫小雪的丫鬟,还有三名保镖,正主并非不受待见。
这样一想,丁姑娘心里好受一些。
沈姨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让丁姑娘喝下,姑娘的□和菊花火辣辣的撕裂般的痛,再瞧着黑乌乌的药汁,心里便明白了两三分。
确认是不让怀孕的药后,她二话没说,端起碗一口喝了干净,连带苦苦的滋味和穿到陌生世界的害怕全都喝进肚子。
穿着墨绿裙子的小雪姑娘背着药箱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进了屋,这模样一看便知是大夫。老头给丁姑娘搭过脉,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开了一副药方走了。
丁姑娘觉得沈姨这人太精明,不想和她套近乎,待小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决定从她这儿下手。
她端着药碗问小雪少主是否会原谅她。小雪给了一个极鄙视的眼神,一针见血戳中要害:“当然不可能。”
“为什么?”
小雪继续鄙视,声音竟似带了一股自豪:“少主心狠手辣,有仇必报有恩也不一定报,凭姑娘对少主的伤害,少主没把你丢后山喂狼,已是给丁家天大的面子。”
丁家,自是指正主的家,而这丁家比不上少主家。
丁姑娘尝了一口汤药,真是比莲子苦,苦到心,想起穿越小说里男主总爱拿蜜饯哄女主喝药,虽然她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一个小丫鬟总能给个蜜饯的吧。
“好苦,有蜜饯吗?”丁姑娘端着药碗做可怜状。
小雪面无表情的摇头。
奶奶个熊,哪天大姐我翻身了,让你喝一百碗苦药。丁姑娘极气愤,可为了身子着想,只能忍着痛苦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把碗往桌上一丢,碗底在桌面上晃了几下才停稳。丁姑娘喝药时已想过,一个丫鬟胆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摆明了正主不受待见。据丫鬟所说,正主伤害过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正主又死过一次,那么她代替正主醒来,结局不想而知。
那么,她没必要装小白兔博可怜。
“说说,我怎么伤害你家少主了。”想象电视里那些后宫的女人,丁姑娘摆出冷漠的姿态,眯着眼看着小雪。
小雪指着她急吼:“怎么伤害?丁姑娘你别告诉你忘了!”
丁姑娘淡笑,摸摸粗糙的蓝布衣衫,浑身别扭,“不好意思,我真忘了。”
“你你你!”小雪气愤的直颤,“若不是少主念旧情,你早死了。可你做了什么?偷少主的藏宝图!做出这番背信弃义之事,居然说忘了!”
丁姑娘觉得,气愤的恨不得吃了她的小雪一定在心里骂她忘恩负义白眼狼无耻不要脸。这么一来,愈发肯定她的处境极不妙。
她一定要见少主,向他表明身份,表达真诚,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她是丁瓜瓜,一个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她可以为他卖命,当然如果少主是个高富帅,让他爱上自己卖身也可以。
丁姑娘耸肩,无辜的摊手,“忘记一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去叫少主,我要见他。”
小雪气的面色通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着碗跑了出去。屋子一下子清净了,丁瓜瓜慢慢的往门口挪,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身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膏,小说里说药膏透着清凉的感觉根本就是骗人,她只有一个感觉,火烧火燎的痛!
丁姑娘挪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把头伸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彪悍的男人,院子里的凉亭坐着一个。院子不大,四周被参天大树遮掩,有风徐徐吹来,空气里似乎有桂花的香味。
忽然,一道彪悍魁梧的身子挡住视线。“丁姑娘,有何要事尽管跟小的说。”
丁姑娘眨巴眨巴眼,“我想在外面转转。”手指着院子。
“少主吩咐,丁姑娘不得离开屋子半步。”彪悍魁梧的身子往后一转,把后背留给丁瓜瓜,像座大山似的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卧槽!”丁姑娘偷偷嘀咕,乖乖地挪回房。
丁姑娘等到太阳下山,小雪终于端着盘子进屋了,盘子里一碗米饭,一碗青菜,一碟小菜。小雪似乎心情不错,进屋后一直笑眯眯的,她把饭菜摆于桌上,和丁瓜瓜说话的语气比下午和善一些,“姑娘,用饭。”
丁瓜瓜看看青菜,再看看小菜,还不错,青菜里看得见油。“少主呢?”她慢慢的往桌旁挪。
小雪呵呵的笑,“少主不愿见你。”
嗯,怪不得她如此开心。丁瓜瓜侧着屁股坐下,吃了两口觉得有些累,换了个姿势跪在圆凳子上,一口米饭一口青菜慢慢的把饭吃完了。
她放下碗,筷子放于碗旁,“吃完了,收了。谢谢!”
她起身,慢慢的往里屋挪,脑后射来一道能杀死她的目光。
☆、2二(改错)
丁瓜瓜第二日便能正常走动,左胸口的伤只要不动也无大碍。她安安静静的,不提见少主也不提去外面转转,最多依着门框看看外面的绿色,再欣赏一下古代的彪悍魁梧男时时刻刻如临大敌的姿态。
沈姨按时来给丁瓜瓜上药膏,丁瓜瓜极配合,从门口回了里屋,背对着沈姨自己动手解衣服。
“丁姑娘,听说你昨儿个要见少主?”
丁瓜瓜回头看了一眼,沈姨的声音和眼神不太像八卦。
“嗯。”她轻轻地哼,继续解衣服。
“哎,少主还在气头上,这时候去那是自讨没趣。过几日待他气消了,你再去给他服个软说个好话求个情。”
“嗯。”难得在这里能听见为自己着想的话,丁瓜瓜决定走沈姨这条路线。
“沈姨,我很害怕。”
“哎。丁姑娘,老身虽不晓得你为何犯错对不起少主,但偷藏宝图这事着实伤透了少主的心。少主他……”沈姨忽然停住,走到丁瓜瓜前面,惊讶道:“哎呀,丁姑娘,为何解了半天才解了两根带子!”
“我不会。”丁瓜瓜无辜的眨眼。
沈姨的眼皮飞快的抖了又抖。
自从丁瓜瓜受过小雪的冷嘲热讽和沈姨的唏嘘后,极不待见小雪姑娘,见她来不是假装睡觉就是装着发呆没听见她说话,等她重复了三四遍快高吼前,才无辜的眨眼睛问她有事。
她的眼神,她的模样,她的语气无一不楚楚可怜,一次两次小雪尚未察觉,次数多了,小雪情知丁瓜瓜是故意的,但是她毕竟是丫鬟,少主又没吩咐尽情虐待丁瓜瓜,只能暴躁的把怒气压下。
这样一来,小雪倒是收敛了几分,除非必要不出现在丁瓜瓜面前。
丁瓜瓜在屋里找出一本手抄书,上面是毛笔竖着写的小隶,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猜出一大半,结合沈姨透出的信息,丁瓜瓜得出结论,这是宋朝熙宁二年,这里是开封,其余一概不知。
少主是何模样,她不关心。少主从事职业,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宋朝,一个物质高度发达却屡受外族欺负的朝代,一个英雄文人墨客辈出的朝代。她,丁瓜瓜,二十一世纪的房产销售明星,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能活下去吗?
丁瓜瓜悲叹的翻了一页,忽然前面一道阴影遮住光线,她心一颤,竟有些激动。是少主吗?她淡定的抬头,待视线对上前面一双得意洋洋的脸,几乎不淡定的要揍人。
小雪双手叉腰,趾高气扬:“丁姑娘,少主吩咐,今儿下午搬去绣苑。听见没?少主吩咐让你下午搬去绣苑。”
秀园?秀苑?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一次丁瓜瓜没准备装傻,在小雪说第二遍时起身,“哦”了一声,去里屋收拾行李。
“咦,怎的如此好说话?”小雪诧异她的态度,摸摸脑袋去少主那儿复命去了。
绣苑,如同它的名字,四处挂满了精致的绣品,有骏马奔腾,有百鸟朝凤,有仕女,有牡丹,每一副绣品逼真的仿佛马儿要从上面奔下来,仿佛听见百鸟清脆的鸣叫,仿佛美丽的女子就在眼前,手执牡丹对着你嫣然的笑。
丁瓜瓜看见绣品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小雪拿出针线和绣布给她。丁瓜瓜左手举着绷子右手举着绣布看了半天,不晓得怎样用绷子于是扔了,把绣布放在桌上,找来竹尺在绣布上面打小格子,按照十字绣的方式绣花。
小雪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实在看不下飞奔而去。
翌日,小雪又趾高气昂的前来,这回没让丁瓜瓜刺绣,而是把她带去柴房砍柴烧火。柴房院子里放了一堆圆木,小雪指着圆木得意道:“诺,少主吩咐,今儿要把这些全劈了。”
丁瓜瓜走到圆木旁托腮蹲下,这位神秘的少主不见首不见尾,却似乎在不断地试探自己,是相信自己不是原来的丁姑娘吗?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好事,起码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只是,劈柴?不会!一斧头下去,木头滴溜溜的滚了,皮儿都没劈到。
丁瓜瓜迅速的被转移阵地去挑水。
打水?会!可是丁瓜瓜一心要引起少主的注意,会打也装成不会。铁皮小水桶“砰!砰!砰!”撞着水井壁的大石块下井,装了一点点水被提上来,然后又“砰!砰!砰!”撞着水井壁的大石块下井。
一担水没装满,小水桶已壮烈从圆形变成扁的。
丁瓜瓜再次被转移阵地。
账房,丁瓜瓜举着毛笔在纸上奋笔疾挥,半天后账房管事走来,看了看她写的字,极无奈又鄙视的摇头,把她写字的纸抽走放在火头上烧了。
丁姑娘写一个字抵得上旁人写二十个字大,并且写的东倒西歪,像鬼画的符号。
丁姑娘失忆了,丁姑娘变成了十岁的孩子,不认得字不会穿衣服不……什么都不会。
冷峻的少主握着茶杯,半天没喝一口。茶有些凉了,丫鬟想换一杯却被少主拒绝。少主放下杯子,瓷器撞击檀木桌面发出轻微的声音,让这个寂静的可怕的屋子有了一点活的气息。
“失忆?不认得人?丁紫衣,我倒要瞧你装到什么时候。”少主勾唇冷笑,“给她五两银子打发了去。”
“是,少主。”管家应声,带了家丁退下。
虽然没能见到神秘的少主极为遗憾,不过在银子和自由的诱惑下,丁姑娘高兴地穿戴一新,挎着包袱,收好管家给的三两银子跨上马车,她回头想看一眼这座富丽堂皇的让人咋舌的庭院究竟是哪里,可惜的是,才看见一个府字管家已飞快的放下帘子,遮住了她的视线。
三天三夜后,马车停在路边,车夫走过来掀开帘子,道:“姑娘请下车,马车坏了。”
正在打盹的丁姑娘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车夫把她的包袱拿了下来塞到她手上。
丁姑娘疑惑的看车夫,车夫笑道:“要修车。”
哦,清空车里所有的物品。可是,车里还有棉被呢。丁姑娘好心的走到马车边,手刚伸出去掀帘子,停止的马车突然往前奔了去。
“喂!喂!别丢下我啊!”丁姑娘跟在马车后面狂奔,可是哪里跑得过马车,眼见着马车越跑越远,而她累的弯下了腰。
“混蛋!”她被抛弃了!弃在陌生的路边。
从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到现在不过六天光景,有三天时间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就在她以为能走到院外看到更多的人时,她被丢在这里。
一切都表明,那座豪华宅子的男主人强了她,然后像扔垃圾似地扔了她。
丁瓜瓜绝望的坐在大树下,欲哭无泪的等啊等,终于等到有人路过。她跳了出去,打听到再往西走一炷香的时辰便能到达虞道县城。
一炷香的时辰是多久,没人告诉丁瓜瓜,她只能跟着路人一路往西走去。路人问她为何一人在此,她立即红了眼睛,道:“和家人走散了。”
路人安慰她:“虞道县是个富饶的地方,各地来往的人多,你且去那里打听一下。”
丁瓜瓜感激的笑了笑,庆幸遇到了一个好人。
初秋的阳光和落叶一样金黄,温馨安静,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万里无云,蓝的涤荡了心灵,洗去了一切罪恶和痛苦。
和煦的微风轻揉的抚摸丁瓜瓜的脸颊,看着飘落一地的金黄的枯叶,她微微笑了起来。来年的春天,它们依然会碧绿的在每个枝头,生命永远不会止息。
而她,丁瓜瓜,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如果在古代不能混得风生水起,那真是对不起这趟穿越。
一炷香后,丁瓜瓜和路人踏进虞道县城,两人在镇口分道扬镳,丁瓜瓜一路询问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门头上,挂着一面旗子,上书——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武侠小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词,丁瓜瓜看着这四个字倍觉亲切。就这家了,她跨进客栈。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精瘦的小二迎了上来。
“住店。”声音清脆响亮,可是下一秒,她低声问道:“多少钱一晚。”
“上房五十文,中房三十文,下房二十文。”小二的眼神没了刚才的热情。
丁瓜瓜想了想,让小二带她上楼去瞧瞧,最后要了一间下房。其实,她知道一两银子值不少文钱,但是不能因为有点银子就乱花,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全指望这三两银子了。
三两银子被她放在胸口贴身处,当着小二的面不好掏钱,丁瓜瓜打发小二给她上点饭菜,待会再付定金。小二怔怔的望了她几秒,不情不愿的下楼。
丁瓜瓜等了好久才等来有些凉的饭菜,她没有发火,心平气和的亮了一两银子,笑道:“你得找钱,顺带给我一身你的旧衣裳可好?”
小二两眼一亮,捣捣蒜似地点头飞快的跑走,没多久咚咚咚的跑进来,放下一套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袍,打开取出里面的几吊铜钱。
丁瓜瓜付了定金和衣裳的钱,算了一下,一两银子可换两千文铜钱,起码可以支撑半年时间。
当务之急,她必须在虞道县安定下来,因为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热闹的县城,花花绿绿的行人来来往往甚是漂亮,街边的小商小贩一个接一个,叫卖声不绝于耳。丁瓜瓜稀奇的看着四周,一种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相信,她一定能混出个人样。
丁瓜瓜逛了半个时辰,在茶馆坐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虞道县的状况。虞道县地处河北境内,一里外有几座连绵的大山,盛产铜铁煤,全国多数的铜煤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所以,每年来虞道县挣钱的人络绎不绝。
丁瓜瓜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挖煤挖铜什么的她不懂,但是流动人口如此大 ,房屋租赁生意一定很红火。
一炷香后,丁瓜瓜在一家小掮客店里租了一间房子。其实,店家一租应是半年,可丁瓜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挑了房子许多的不足之处,气的店家不想租给她,可她又死皮赖脸的不肯走,最后四十文租了三个月。
三个月,如果她未能在虞道县站稳脚跟,那么必须离开了。
☆、3三
两天后,丁瓜瓜搬进新家。这两天,她跑遍了虞道县城每一个角落,可是招聘女工的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青楼的女子。这两处都是不能沾边的地方,一旦进去也许横着出来。
看似繁华热闹的虞道县城,找份工作竟是如此的难!丁瓜瓜穿着男装,垂头丧气的蹲在墙根边晒太阳,寂寞哀伤的看着来往的人流。
对面有个叫花子!一身衣衫破烂凌乱,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顶,中间还夹着几根稻草,脸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也靠着墙角懒洋洋的晒太阳。
偶尔有人打前面经过,善良的扔个铜钱进他面前的破碗里。
丁瓜瓜摸摸下巴,眨眨眼,这似乎是最简单的来钱工作,靠着墙角打盹就有钱拿。
无本生意,嗯,她也来。
没破碗就用帽子代替,丁瓜瓜抓乱头发在显眼点的太阳底下蹲着,把帽子放面前,可怜巴巴的瞅着过来过往的人。
不远处,叫花子们动了动。
“可怜可怜我吧,出来寻亲可是亲戚搬走了,没回乡的路费,求求大爷大奶叔叔婶子大哥大姐们赏点吃饭的钱吧,大爷大奶叔叔婶子大哥大姐们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 丁瓜瓜用最悲惨的声音高调开唱。
过去了七双腿,终于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大婶在她前面停下,低头看了看她说:“可怜的孩子。”然后,“哐”一个铜板落进帽子里。
“谢谢婶子,婶子好心有好报要钱有钱要美貌有美貌。”
绿婶子噗嗤笑出声,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走开。
说几句好话就有铜板,这钱来的太容易了。丁瓜瓜开始卖力高唱,很快帽子里有了六个铜钱。天啊,照这速度,一天挣五十个铜钱绝不成问题。
丁瓜瓜激动的收起铜钱准备继续唱,忽然,前面的太阳被阴影遮住,视线中多了几条腿。丁瓜瓜抬头,面前并排站着四个叫花子,一个嘴里叼着一根草,一个斜着眼睛,一个只有一条腿,还有一位老人家。
“哥们,啥事?”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有好事,丁瓜瓜献媚的笑着站起来,比人家矮了大半个头,气势立刻下去了半截。
叼草的那位呸了声吐掉草,勾勾手指说:“他娘的,谁允许你在这儿吆喝了?钱钱钱,拿来。”
抢劫。
丁瓜瓜不是吃素长大的,哪里会将钱给他们。她装着莫名其妙的样子啊了一声,手指着他们的后面大叫:“快看!诶诶!银子!”
嗖,四颗脑袋同时回头。
嗖,丁瓜瓜捂着帽子和钱撒腿就跑,那速度简直可以和刘翔媲美。
上当了,四个叫花子大喊站住,利索的拔腿就追。不为别的,只为这个陌生的臭小子一来就抢他们饭碗,一来就耍弄他们,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丁瓜瓜在人群中灵活的钻来钻去,到了人少的地方,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响,不多久便将人甩下一大截。她越跑越奇怪,这副身子似乎一点也不虚弱,奔跑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也不感到累。
她回头看了一眼,追的人只剩下一个。前面有个路口,凭着直觉她往右拐,又是一个十字路口。
再往左拐,然后砰的一声,就听见:“哎哟哎哟,我的娘啊。”颤抖的夸张的尖叫声中,有人被她撞的瞬间倒地。
一个瘦里吧唧的男人躺在地上,他是真瘦,确实瘦,和竹竿差不多,看样子年岁不大,奇怪的是他虽瘦却不显丑,有一股浓浓的书生气和他的清瘦极相配。
“臭小子,扶我起来!”男人怒喝,骂人的声音绝不亚于扩音喇叭。
丁瓜瓜诺诺的把他扶起来,竹竿男的右脚一落地,突然嗷嗷大叫,“你娘的,走路不带眼睛赶着去投胎呢!”
也许是他太竹竿了,竟然悲惨到扭伤脚。
人生地不熟又把人撞受伤,丁瓜瓜只好捏着鼻子赔笑,一边道歉一边往回看。
竹竿男赶急着去办事,让丁瓜瓜随他一同走,等他事情办完再去大夫那儿瞧病。当然,医疗费得丁瓜瓜出。
撞到人是她不对,理该陪人家医药费,可是后面有追兵,丁瓜瓜急的拿出十个铜钱打发他,“给你,去瞧大夫。”
竹竿男盯着她的手没动,细长的鹿眼闪着凌厉的光,“大爷我乃金贵之躯,岂是十个铜板就打发了的?”
丁瓜瓜着急的直抓头,真的真的不想多给一文钱,要不是良心过不去,她连一个铜板都不想给。虽然是她跑得急了些,但是对方没看路没看人也有不对。
丁瓜瓜安慰自己,好吧,她给过钱了,是他不要。她装的非常内疚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扶着竹竿男往前走。
才一步,竹竿男哎哟的不能动了,他以为有人扶着瘸着能走,没想到腿伤比他预想的要严重。他手一挥,勒令丁瓜瓜背他。
丁瓜瓜傻眼,她寻思着半路逃跑来着。不过,这男的腿瘸了,肯定跑不过她,这时不跑还待何时。
她撒手,竹竿男以为她要背人。她转身,竹竿男张开双臂往她后背上跳。
丁瓜瓜撒腿就跑,“扑通!”竹竿男呈大字状趴在地上。
丁瓜瓜不忍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想却瞧见叼草男从后面跑来。她再回头,路的另一头也过来两个人。
这时候逃跑,只要竹竿男大呼一声,必然遭到前后夹击,死的更快更惨。柿子捡软的捏,竹竿男随时都可以抛弃,于是丁瓜瓜跑回来扶起竹竿男,老实的弯下腰背他上身。
竹竿男痛的说不出话,眼睛也痛的睁不开,酸溜溜的直掉眼泪。恍惚中,感觉到有人把自己背起来朝前走,随即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传进鼻子里。
背,不像家里那些粗汉子的坚硬,柔软又坚强的背着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他心安理得的趴在丁瓜瓜肩上,头正好遮住了丁瓜瓜的半张脸。然后,叼草男和他俩擦身而过。
丁瓜瓜甚觉奇怪,即使背上的男人再竹竿可毕竟是个男的,为何她感觉不是费力?再一想刚才奔跑时的怪异感觉,她忽然醒悟,这位正主似乎会武功!
哈哈哈哈!丁瓜瓜想叉腰大笑,她可以仗剑走天涯咯!
哼哼,小样的,摔不死你!丁瓜瓜手突然一松,准备甩下竹竿男就跑。可是,就在她松手之际,脖子那里陡然一紧,耳后传来带着杀气的声音:“死小子,想摔死本大爷?喂,乡亲们……”
竹竿男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喊得丁瓜瓜心肝颤抖连连哀求:“大爷,求求您别叫啦,小的绝对不是想甩开您。小的,小的实在是有点累。”
“他娘的,敢耍花样看大爷我怎么灭你。”竹竿男用竹竿手狠狠地敲丁瓜瓜的头,骨头撞击头骨,痛的丁瓜瓜眼泪水差点出来。
狗屁大爷,看姑奶奶我怎么灭你!丁瓜瓜能屈能伸,暂时讨不得巧便忍。在竹竿男的指挥下,二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座房子前。
来的路上,竹竿男很话痨的将他的身份职业透露出来,他是专门负责帮人家做房屋买卖和租赁从中赚取差价的掮客,虞道县上善若水堂的馆长,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
丁瓜瓜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要知道,她算是二十一世纪的掮客!老天总算是给她开了一扇门,这位竹竿男简直就是财神爷呐!哪有往外推财神爷的道理?今儿就算是把银子赔光,也要跟定这位财神爷!
上善若水堂的馆长,这名字听起来多拉风。
丁瓜瓜把马屁拍的轰轰的,把竹竿男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是人都爱戴高帽子,尤其有点地位有点钱有点爱面子的人更爱,竹竿男便属于这一种,美滋滋的趴在丁瓜瓜的背上享受马屁。
丁瓜瓜力气再大,竹竿男再瘦,毕竟有男女体质的区别,放下竹竿男,她累的双腿打抖抖,捶着酸痛的肩膀和腰,抬头看着屋子问:“卖还是租?”
“卖。”竹竿男给她钥匙让她开门。
“多少钱?”想做称职的销售员,就必须了解足够的资料。
竹竿男斜眼,“八两银子,你买?”
丁瓜瓜呵呵傻笑两声,“咣当”打开门锁,“吱呀”推开门,忽然肩上一沉,竹竿男竟然又主动的跳到她背上,低喝:“进去。”
这男人一定是猴子投胎,一定是。丁瓜瓜一边腹诽,一边跨进屋,把竹竿男放在椅子上转身就走。
“喂喂,你去哪?”竹竿男大叫。
丁瓜瓜本来想找地方出恭,听竹竿男焦急的声音不禁想逗逗他,她跑到门口,这才回头看,“傻了你,去哪儿能告诉你?回头不见,您老慢慢等。告辞了我。”
她笑着往后退,以为竹竿男会迈着瘸腿来追。然而竹竿男没有,他稳坐钓鱼台,笑眯眯的看着丁瓜瓜身后,道:“抓住他。”
☆、4四
啥?丁瓜瓜忽觉后脑勺嗖嗖发凉,她猛地回头还没看得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