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望向外面,应该是超过4点了,所以天正在逐渐发亮。
“按时间送东西的人应该到了,你得赶紧去。”拓马轻推了她一下,淳抿住嘴唇,终于一步迈了出去,似乎可以感到监视器的探头正照在她身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再难也难不过筹钱!
她快速的朝玻璃门走去,因为跑的话,大概有点奇怪。果然没费力大开了门,她顺利的溜了下去,地面上种的草坪,清晨的露水沾湿了她光着的脚。
花园的东侧,花房旁边,小门,
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去,有那么一会她多想回头,即使是冰冷的脸,她也想看
3、绝症
看他,不然就好像没有了勇气似的。
但最后还是克制住这个念头,看到小门了!!
到了跟前,快步走动和紧张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门是锁着的!!
淳一下愣住,上前拿起粗大的锁链和锁头,一下不知道怎么办好。
敲门声!!
陡然吓的她浑身一震——是从外面传过来的。
“对不起,请问您是藤原拓马先生吗?”
门外有人说话。
——把东西从门缝送进来。
对了,拓马这样说的。
“那个,我,我是藤原拓马的……朋友,请问您是,是送东西给他吗?”
淳靠近门板,也不太敢大声说话。
“是的,麻烦请签收。”那人回答。
“啊,好的,但是请把东西从门缝里塞进来吧。“这个要求怎么听怎么古怪,送东西的人会不会怀疑?
“好的。您在封皮上签名,然后把第一张撕下来给我就可以了。”
木质的大门,底下门缝果然塞进来一样东西。
是个……牛皮纸袋,很扁。一同进来的还有笔。
淳按要求把纸塞了回去,那个送东西的人就回去了。
她把纸袋抱在怀里,微微松了口气——要马上拿给拓马!
转身,刹那!
“永山小姐,请问这么早,您在这里做什么?”
一身整齐的正装,严肃到古板的面孔,程式化的声音,
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背后的藤原大宅管家,
足足把淳吓的魂差点飞掉。
“我,我……”
瞬间大脑停摆。
“永山小姐?”
管家却不肯放过他,向前一步,气势十分压人,淳后退一步,心在狂跳。
——不要害怕。
拓马的话在混乱中回响起来。
——有拓马少爷在,不需要担心。
高山说过。
她的目光拉远,看到了那边的玻璃门,是的,他就在那里。即使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知道,他在,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睡不着,所以到处逛逛,这边的花房挺好的,我想看看。”她平稳住呼吸,按他教的回答,微微仰起头也是给自己打气。
“是吗,”管家打量着她,淳也就回望着他毫不闪避,但是背后紧握着纸袋的手却在发抖。
“那方便把您拿着的东西给我看看吗?”管家一句话让淳的心猛地下沉,“藤原家收发的信件物品,我都必须过目。”
完了,他发现她刚刚在拿东西,原来他早就看到了!
怎么办?!!
这点拓马也没有料到,没有告诉她该怎么说。
“永山小姐,麻烦您必
3、绝症
须给我看看。”管家加重语气,一字一字从喉咙里蹦出来,“那是什么,难道不能给我看吗?”
怎么办!!!
妈妈,救救我!
——哎?
“对不起,我不能给看。”淳突然说,一下变得镇定自若。
“永山小姐,我说了,藤原家——”
“真治先生,我还不算藤原家的人,我只是客人,这是我的快递邮件,所以不需要给您看啊。”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
“您的邮件——”管家略显意外,但是明显并不相信。
“哎呀,这么早,怎么看到你们在这里?”
另外一个声音出现,淳看过去去,是山崎舅舅?
“哦呀,淳小姐,起的怎么早,怎么不再多睡一会?拓马也起来了?”山崎英树走过来,穿着运动服,向她笑道。
“您早,拓马还在睡呢,我睡不着,出来逛逛。”淳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之后她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啊,这样啊,换了新地方是容易睡不着。”山崎笑道。
“可是淳小姐还有精力来这里接快递邮件。”管家冷冷的插话,“山崎先生,您又要出去锻炼吗?”
“是啊,走大门不是太打扰大家嘛,结果一到小门这里就看到——邮件?”山崎也有些意外。
“是啊,我母亲的最新病情会诊单。”淳把背后的牛皮纸袋举起来晃一下,然后把写了字的那面抱在怀里背面朝外。
“啊,”山崎笑道,“这样啊,怪不得真治先生在这儿,藤原家物品的进出他都要过问,这是职责,不过真治先生,”他看向管家,“淳小姐是客人啊,就不必要了吧,有些失礼呢。”
“山崎先生说的是。”管家一板一眼,“只是在下还有些好奇,既然是病情会诊单,为什么要在半夜送来。”
“因为会诊结果半夜才出来,母亲的主治医生给我打电话,我着急看到,所以才用快递送啊。”淳回答。
说完了心里也打鼓——很勉强的理由,但是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为什么不从大门送呢,那里有守夜的——”
“我不想惊动更多的人,更不想拓马替我担心,所以才偷偷跑出来,谁想到还是被真治先生看到了。”她一口气说下去。
“这样啊,”山崎点点头,“淳小姐真是又孝顺,又体贴啊。”
“但是,永山小姐——”
“好了,真治先生,不能让客人就这样穿着睡衣在花园里站着啊,有事还是——”山崎打断了他,帮淳说话,但是话没说完——
“哎呀,淳,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到处找你。”
软绵绵的声音,包含着浓厚的睡意,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看
3、绝症
过去,只见玻璃门那里,揉着眼睛的的拓马正光着脚走过来,头发凌乱着,边走边打哈欠,一看就是没怎么睡醒。
“淳ちゃん~~”他过来就一下从背后搂住了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你起这么早干嘛,不抱着你我怎么睡啊。”说着闭上眼晃着身体。
“拓马。”舅舅笑道,“一大早就撒娇。”
“咦,舅舅也在啊,还有真治さん,你们都在这里?”拓马睁开眼睛,像是才发现他们似的。
“啊,拓马,是这样的——”舅舅要说话。
“永山小姐半夜跑到小门来接一个邮件。”管家一句话说完,似乎在显示着这个事实多么说不通。
“邮件?”拓马好像也很惊讶似的,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啊,又是这样啊。”拓马接过来,一下就撕开拿出里面的纸——淳也是第一次看到原来里面是纸。写着什么呢?
纸背对着所有人,谁也看不见。
“又是淳的妈妈的医疗单啊,还有费用单什么的吧。”拓马瞄了一眼,拽出来递给真治,淳吓了一大跳!!
“真治さん你看你看,淳就是这样,总是偷偷一个人把她妈妈的医药费单据什么的藏起来,不让我看到。”
淳睁大眼睛看着管家,结果管家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
“是吗,我看看。”山崎舅舅接过,淳又看着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拓马费力气要拿的东西真是她妈妈的医疗单?
“哦,真是啊,好大一笔费用。”山崎舅舅看过后还给拓马,“啊,怪不得,淳小姐一定是不想让拓马付这笔钱,才偷偷自己一个人半夜来接邮件吧。”山崎说。
“可不是嘛,好几次了,淳总是这么倔强,说什么不要用我的钱。”说着他一把揽过她抱住,一边拍着她的背,“淳ちゃん这是小傻瓜,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大不了算是我借的好了,下次不要再这样偷偷接费用单了啊。”
淳愣愣的点点头。
“好啦,那回去吧,这么早,再睡一会。”说着拓马拉住她的手,“真治さん,早餐要是和风的,西餐淳吃不惯的。”
“是,拓马少爷。”
管家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我先去晨练。”山崎舅舅拿出钥匙开了小门的锁,
“嗯,一会见,舅舅。”拓马笑着跟他挥手,
“请走好。”淳也说,两人看着山崎走了出去。
“走吧,淳。”拓马牵着她的手,轻快的走回玻璃门,然后穿过小走廊,天已经基本亮了,他俩上了楼,开了房间的门。拓马拿起床头柜上的探测器,依旧是绿灯。
淳重重的吐了口气,坐在地地上,她
3、绝症
真是……没力气了。
拓马已经坐在床上,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纸,把上面那张,也就是给管家和舅舅看过的放到了一边。
“这是给你的,你妈妈下个月的费用单。”
真是给妈妈的?
淳惊讶极了,接过一看,的确是。
“这是费用单,需要你签字后才能转账。”拓马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转账单。”
“可……难道真是刚刚被送来的……?”淳愣愣的问,不可能吧。
“不是,是昨天的,高山放在行李袋的。”拓马说。
啊!!
那么是刚才。
“你掉包了——”
“嘘!”
话没说完,拓马忽然命令,淳一震,缩坐回去不说话了——怪不得,一定是刚刚他接过纸袋时放假装从里面抽出来的,他……好聪明啊。
淳看过去,拓马现在看的,才应该就是真正纸袋里放的东西,不算薄的一沓纸。
他……的手在发抖。
淳很惊讶的发现,他一贯冷静的脸上,眉间也在忍不住颤动。
看来是在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猛地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窗前,胳膊倚靠住窗框,像是在努力平复着波动。
淳看着他的背影。
有那么一会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也许方才的冒险,让她忽然多了同甘共苦的感觉。
她……想替他分担点什么。
半晌,
“你刚才表现的很好。”他忽然说,走回来坐下,再次凝视着那些纸。
“啊……”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情急之下,没办法所以才……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不,的确很好,现在不会有人怀疑。”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挑了下嘴角轻哼一声。
这个表情,冷不防让淳心里一颤。
人前单纯的拓马,是装出来的,
房间里冷淡的拓马,也许是本性?
那么现在的拓马,陡然出现的一丝危险,却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他在想什么?
这时拓马拿着牛皮纸袋走进浴室,过了一会才出来,纸袋和纸都不见了。
“再睡一会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重新躺回床上,又不说话了。
淳愣愣的坐了一会,再次倒在地上。
“如果你愿意可以上床睡,合约里写着我不会强迫你发生性关系。”忽然听他淡淡说了一句。
“呃,这里挺好……”淳接话。
“随便你。”拓马又说,
安静,
呼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身边,淳吓了一跳,起身一看却是个枕头,她眨
3、绝症
眨眼,床上拓马安静的躺着,她忍不住抿了下嘴角,拿过枕头躺下,忽然开始觉得困了。
不知道拓马是不是也安心了呢,
他半夜时的焦躁,也许是在等这样东西……
第二天上午,拓马和淳下楼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
“拓马,淳小姐,早啊——说起来也不早了。”客厅里只有山崎舅舅在看报纸。
“呵呵,舅舅早。”拓马牵着淳的手,笑道。“早上醒的太早,就睡了回笼觉嘛。再说还有点时差。”
“快吃饭吧,”山崎笑道。
“嗯。”拓马拉着淳走向饭厅。“怎么没见其他人啊。”
“志子夫人和遥一一早上就出去了吧,我也不知道。”山崎说,“今天我的商社没什么事情,所以晚点去。”
“哦。”拓马拉着淳坐下,佣人上了早餐,果然是和风。“吃吧。”拓马向淳笑道。
淳也笑了笑,拿起筷子——没有其他人,她还会自在些。
“今天啊,我们到处逛逛,淳也不要那么固执,让我给你买点好看的衣服吧,我答应你不会太贵还不行吗……”
“啊……”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淳觉得也许某件事是不是告一段落了,当然,她猜错了。
就在吃完饭在客厅里和山崎舅舅喝茶聊天的时候,志子和遥一回来了,纱衣子还是沉默着,一进屋就缩进沙发里不出声。
“嗯?”拓马忽然笑了,“怎么你么脸色都不太好看啊,今天没去公司吗?”
公司……藤原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到底多有钱?
遥一和志子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一眼,
“拓马,还有山崎先生,正好你们都在……呃,淳小姐……”
“堂哥,什么事啊,还不能对淳说?”拓马和敏感的握住淳的手。
“那当然没什么不能说,恰恰我也希望淳小姐在场。”遥一说道。
“她最好一起听听,听完了别昏倒就行。”志子很不留情面。
“志子さん,可以让我来说吗,您不要太难过了。”遥一看她一眼,志子扬起头不说话了。淳看到纱衣子的眼神一再集中在拓马身上,幽幽的。
“咳,拓马,山崎先生,淳小姐,请大家理解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开口,但是事关重大,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这句话说出来,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山崎舅舅和拓马对视一眼,都是疑问,淳更是弄不清楚状况。
遥一看了大家一圈,叹了口气,
“拓马,请你有个心里准备,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早告诉你,可是你已经成年了,距离21岁生日也没有多久,所以请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承受住。”
3、绝症
淳看着拓马,心不知道为什么揪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堂兄,请不要吓唬我了,有话就直说吧。”拓马笑了笑,像是想活跃气氛,但很快也严肃起来。
遥一又看了眼山崎舅舅。
“好吧,那我就说了——拓马,上次体检的结果早就出来了,医生说——”
“医生说?!”他一迟疑,山崎舅舅紧张的追问。
“医生说,拓马你的脑颅内,有一片阴影,怀疑是脑瘤。”
脑瘤?!!拓马的脑子里?!!
这个消息无疑是颗重磅炸弹,登时淳和山崎舅舅全部陷入震惊,一齐望向拓马。
拓马也睁大了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堂兄,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说……脑瘤?”
“拓马,你要坚强,这是真的,结果上个月就出来了,我们不相信,所以又换了几家医院替你看检查结果,医生一致认为是脑瘤的可能性为85%。”
“脑瘤……”
拓马喃喃的重复着,
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脑瘤?眼前这个少年?
她的双手忍不住一下握住他的,用力的用力的握住,凝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会,他怎么会得这种病?
瞬间,她看到了他同样望着她的眼里,好像闪过什么。
“那医生说严重不严重,要怎么治疗?你快说啊,遥一!!”山崎舅舅急了,站起身朝遥一喊着。
“山崎先生请冷静,医生说从初步检查来看,很可能是恶性肿瘤,建议立刻住院做进一步检查,如果真是恶性肿瘤……”遥一好像也说不下去了。
“是怎么样,你说啊。”山崎就差没上去揪住他的领子了。
“遥一,你就告诉大家吧,事实也隐瞒不了。”志子在一旁冷淡的说。淳顾不得其他,只是看着拓马——她绝对说不上和这个人有情分,但是他就这样突然介入她的生命,然后又说这个人会死,她无法,无法无动于衷。
“真是恶性的话,就活不过三个月。”遥一一副沉痛的样子。
“三个月……”
山崎也愣了,愣愣的颓然的坐到沙发上,发起呆来,看来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门铃响。
管家开门,进来的是——
“啊,大家都在啊。”一个淳绝对熟悉的声音。
是的,门口出现的是高山启的笑容。
“高山?你怎么来了。”遥一看到他,也有些惊讶。
“我昨天从大阪出差回来,今天过来看看拓马少爷——怎么,大家的脸色都好像很难看似的?”高山走进客厅,笑容里多了疑惑。
淳看着他,他却好像暂时没看到她似的——记住,我们不认
3、绝症
识。
没给淳多少时间回忆,一直在身边的拓马突然起身大步走开,走到更远处的小客厅,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所有人。
“拓马!”山崎和淳几乎同时站起身,舅舅喊着。
“哎,山崎先生,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遥一阻止他,舅舅又坐下,脸上全是怜惜和担忧。
“可否请告诉我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拓马少爷怎么了?”高山挑了个位子坐下,一边问道,“还有,这边这位小姐,又是哪一位?”
进屋后,他的目光第一次和淳对上了。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无论如何,她不能放下拓马一个人在那边,还有,这边人这么多,情势复杂,她也不能一个人留下,高山出现,她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于是听到遥一在和高山解释一切,她已经快步走到与客厅相通的小客厅,拓马坐在那里,背影显得孤单而凄凉。
她的心里陡然涌现起一种不舍和难过——无论如何,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啊,说过话,还接过吻,有过最特殊的联系,如今,才20岁就要面临死亡吗?
淳站在那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会不会招他反感,也许他真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拓马一把拉过她抱住,他坐着,她站着,淳感觉到他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她的腰,脸埋进她的衣服。
他……也许真的很震惊很难过吧……就算真是个无比聪明厉害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一下无法接受吧。
年纪轻轻就被告知,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可是他的家人们却只顾着惦记着他的财产!!
淳忍不住手轻抚他的脊背,可怜的人……
客厅那边,可以听到那些人的谈话。
“替我好好看着他们的样子……”
突然怀里的拓马低声说,
淳一愣。反射的想低头看他,拓马却没放手,也没再说话。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先谈一下遗产的问题。”这时就听志子夫人说。“拓马要是真剩下3个月的命的话,藤原家的遗产怎么处理?”
天!!
怎么可以这样!!拓马还活着呢,刚刚被自己的病的消息震惊到,怎么就当着他的面说这个——不,这不意外。
昨天晚上在小仓库听到的话涌现出来,
淳锁紧眉头。
无耻,薄情,没人味!!
“志子夫人,如果按照我叔父去世的安排,遗产90%由拓马继承,我,你和纱衣子继承另外10%。是这样把,高山律师。”
“是的。”高山回答。
“如果拓马……出事的话,那么遗产就应该全
3、绝症
部由我们三人继承,也是这样吧。”
“是的。”高山再回答,“但是需要拓马少爷签署特殊文件才可以。”
“这个当然简单,拓马一定要签的,万一哪天他不在了,藤原家的钱当然要藤原家的人拿着啊——”志子夫人说的很轻松。
“够了!!”一直沉默的山崎舅舅突然爆发,“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拓马还在呢,拓马还没死呢,现在难道不是该想想着怎么给他治病吗?!”
“哎呀!我们藤原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志子反唇相讥。
“谁稀罕管你们藤原家的事!!”山崎舅舅怒了,“但是拓马是我的外甥,我妹妹的儿子,我当然要管!!”
“山崎先生,拓马有事我们当然也不好受,但是你不知道藤原家的财产多么来之不易,我们当然要在拓马走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不是吗?”遥一温和的说,只是那模样,在淳看来可憎到极点。
“你们!”山崎被气的不轻,“我不管,财产什么的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要带拓马去医院,出国,去治病!!”
“哎,你愿意就去,但是先让他把特殊文件签了再说!高山,你去准备,明天前给我拿来!!听到没!!”志子嚣张的很。
“是。”高山低下头,看不见表情,应了一句。
这边。
“看到了吗?”依旧靠在她怀里不抬头的拓马又说。
“嗯!”
淳已经是咬牙切齿,这些人的嘴脸简直恶心到了极点!!拓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哼。”
拓马松开了手,
这次,淳看到了他的脸,
因为他仰起头看着她,
那种冰冷的,带着强烈鄙视和不屑的表情,
她昨天晚上见过,
那种危险的,带着阴狠和恶毒的眼神,
她昨天也见过,
眯起的眼睛,挑起的嘴角。
淳陡然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不明白。
“不是说现在,而是一会,”他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因为是背对着客厅那些人,所以除了淳,没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会记得替我好好看看每个人的表情!”
哎?
一会?看什么表情?现在的他们还不够丑陋吗?
淳还没来得及细想,拓马已经站起身,
这边志子,遥一还在和山崎舅舅争论,
“无论如何,这笔钱一定是要留给藤原家的人,早签晚签有什么区别!!”志子大吼着,山崎气的脸色发白。
“你!”
“舅舅,不要那么生气啊。”拓马已经走回来,擦了擦眼睛,好像真的曾经流过眼泪似的。
“拓马……
3、绝症
”他过去抱住外甥,“没事,不要担心,有舅舅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舅舅,谢谢。”拓马回抱住他,“不过志子婶婶说的对,藤原家的财产,一定要留给藤原家的人。”
志子脸上布满得意,淳站在拓马的身后,脑子里是全是他刚才那个冰冷而蔑视的表情。
“幸好……”他离开舅舅的怀抱。转向淳,微笑的看着她,在外人看来,那眼里的爱意没有一点假装。
“淳,”他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在。”她不由自主的回答。
“嗯,幸好你在。”他拉过她坐下,对着她的眼睛,“你之前还说不愿意,怕大家反对,还让我先瞒着大家,现在看来,幸好,幸好。”
“拓马……你在说什么?”山崎舅舅一脸疑问。
“说什么都好,高山,你赶紧给我回事务所去拟那份特殊文件。”志子扬扬手命令道。
“是的,高山,你快回去拟吧。”拓马也说,“然后拿回来,也好快点让淳签字。”
“对啊,拿回来让……”志子本来在应承,但是突然意识到——
“你说什么?!让谁签?!”
“当然是淳啊。”拓马转头向她说道。理所当然。
“拓马,你胡说什么,谁签也轮不到这个野丫头——”
“志子婶婶,”拓马打断她,脸上没有表情,“我告诉过你,淳不是野丫头,我再说一遍,她不是!现在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淳,是我的妻子,她不叫永山淳,而是藤原淳!!”
一句话,平地一声炸雷,比之前他得脑瘤的消息更让所有人震惊!
所有人一时间恨不得都变成了石像!
拓马环视一圈,淳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他嘴角的笑。
“所以,即使我死了,藤原家的全部财产也要留给她,我藤原拓马的妻子。”
“你!”
志子当时就要发飙,遥一死死拽住她的手。
“嗯,能有多少呢?高山,我还从来没问过老爸给的财产能有多少?”
“藤原直人先生的遗产包括不动产,股票以及其他投资,刨出遗产税,总和大概在960亿日元上下,您有90%的继承权,所以在864亿日元左右。”高山很尽职的回答。
“那么我死的话,我的妻子能得到多少呢?”拓马又问。
“嗯,按法律的话,您的妻子,也就是藤原淳夫人,将会获得80-85%的继承权,当然如果您签署特殊文件,她可以全额继承您的遗产,当然还是要合理避税——”
“开什么玩笑!!”志子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挥动手臂大喊着,“谁说钱要给她的?!我说她是野丫头就是野丫头
3、绝症
!!她凭什么拿钱,哪里凭空蹦出来的拓马的老婆——”
“婶婶,三天前我们就已经结婚了。”拓马看着她,眼里带着理所当然,那种可恶而残忍的天真。
“是的,志子夫人,婚姻文件今天早上寄到我的律师事务所,我已经看到了,才过来想问问拓马少爷的。”高山推推眼镜,落井下石。
“不信!!我不信!!这不可能!!”
“高山,这是……真的吗?”遥一用手帕抹了下额头,声音都变了。
“是的,从法律上看,永山淳小姐完全是藤原拓马先生的合法妻子,不,应该称为藤原夫人了。”
“拓马,拓马!”遥一过来扳过他的肩膀,“那你一定签了婚前财产公证是吧,高山,如果公证的话——”
“如果婚前财产公证的话,那要按照公证内容进行分割财产,淳夫人……”高山沉吟了一下,“但是,今天早晨在拓马少爷的婚姻文件中,我并没看到公证文件。”
“什,什么?!”遥一瞪着拓马。
“公证?没有啊,我们没什么公证那么麻烦的事。”拓马耸耸肩,无辜的看着遥一从惊愕到颓唐,好像身上的力气被以下抽光似的堆坐在沙发上。
“拓马……”山崎舅舅的脸上也都是惊讶。
“淳,太好了。”拓马过身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太好了,我能把我的一切都留给你,真是太好了。”
淳的手僵硬的抚上他的背。
——替我看着他们的样子。
方才他那句话回响了起来,因为拓马这样抱着她,所以他的脸是背对着他们。淳却可以看到所有人。
之前因为自己亲人的即将死去而马上会得到财产的得意,张狂,跋扈和不可一世,现在已经被扭曲到到疯狂。
志子的眼睛在冒火,遥一的无力的垂着头,纱衣子依旧是人偶一样,但是手绞在一起,山崎舅舅虽然惊讶,但是嘴角却多了些安慰。
是的,她都看到了。
全部看到了。
看到了藤原拓马一直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哼。”
然后,距离他最近的她,听到了他溜出的一声冷笑。
她闭上眼,即使看不到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