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芽有些心虚地应了声,听他又咳了,赶紧叮嘱他:“外面冷,你快进屋去吧,别再折腾严重了。”
薛柏点点头,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圈掠过,一边朝里走一边侧对着她道:“二嫂,昨天你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到了这边又是买菜做饭又是缝被子,临睡前还要劳烦你替我端药喂药,一定累到了吧?其实你可以多睡会儿的,左右咱们这里没人来,没有那么多顾虑。”
原来三弟之前说她昨晚累到了,是这个意思啊?
高高悬着的心稳稳落回胸口,叶芽朝薛柏笑了笑,等他进去了,她转身去锅里舀水洗脸。腾腾白雾从锅里冒出来,有些热,很快又化作湿气落在脸上,在清冽的秋意中变凉。叶芽拿起舀子,刚要俯身舀水,那边门帘掀动,有人迈了出来,她瞥了一眼那双她亲手做的鞋子,撇撇嘴。既然三弟没有察觉昨晚的荒唐,那她就看在他早早起来替她烧好热水的份上,再原谅他这一次吧,不过,要是今晚他还敢胡来,她就真的不来看他了。
薛松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薛柏的细心。单凭薛柏出门时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他昨晚是醒着的,可这个家伙,先故意逗弄了她一番,害他白白受了埋怨,这回看她哭了,他又轻飘飘几句话打消了她的担心,怪不得他不用他这个大哥帮忙……
吃过饭,薛松出去干活了,叶芽盘腿坐在炕上替他缝补一件衣服,薛柏就靠着墙壁看书,偶尔开口跟她说几句话。渐渐的,叶芽觉得薛柏在看她,可当她抬头望过去,他依然维持着挺直的坐姿,神色淡然地看书呢,柔和的晨光透过窗纱照到他身上,俊秀儒雅好看。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低头继续忙自已的。
很快,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再次抬头,却意外地对上了薛柏温和含笑的目光。
“二嫂,你今天怎么总是偷看我?你这样,我都看不进去书了。”薛柏唇角微微上扬,很随意地道。
叶芽的脸腾地烧了起来,震惊错愕间愣愣地辩解:“我没有偷看你……”
“是吗?”薛柏轻轻问了一句,随即歉然一笑:“好吧,是我想太多了。”说完垂眸,但无论是他那短短的问句,还是后面平静的话语,都充满了明显的怀疑味道。
他不相信,他还是认为她在偷看他。叶芽怎么能让他有这种错觉,开口就要解释清楚,可就在她看着他发呆,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措辞时,薛柏又抬起头,眼中笑意越发浓,“二嫂,你看,你果然是在偷看我吧?”
叶芽涨红了脸,迅速低下头,“不是,我刚刚只是在想……”
“二嫂,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看我。”薛柏放下书,大有一番准备与她长谈的意思。
他的目光太火热,对上一眼,叶芽就不敢再看,努力几次都无法开口,更不用说理直气壮地解释了。沉默在继续,她怕极了这种突然变得暧昧的气氛,快速穿鞋下地,“我出去一下,三弟你好好看书吧,我,我真没有偷看你。”丢下这蚊呐般的话,她逃也似的出门了。
东屋她是不敢待了,西屋,西屋冷森森的,她更不敢待。前院,薛松在做活,因为大门敞开,叶芽怕突然有人进来,不好意思去他跟前待着。灶房正对着门口,来人也会瞧见她,她怕有人进来跟薛松打听她是谁,干脆抬脚去了后院。
难得是个好天气,天蓝蓝的,阳光温暖明媚,清新的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可叶芽心里很乱,完全体会不到这秋高气爽的舒畅。
薛柏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慌得很,似乎这回来镇子后,他的言语举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薛柏与她相处时的态度一直在变化。
最开始的时候,他亲昵自然,衣服破了会大大方方地请她帮忙,出门回家时会笑着跟她打招呼,可是,自从,自从大哥出事后,他忽然就客气起来,有时候甚至显得冷漠疏离,与她说话,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着她的眼睛。若不是他没有反对她和薛松的事,还“好心”地帮薛松拖住薛树一晚,叶芽都快要怀疑自已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再然后,就是这回,他又变了,他跟她撒娇跟她打趣,用那双本就容易引人遐思的多情眸子看着她,看得她的心跳总会漏一下。
是因为她留下来照顾他,薛柏觉得跟她这个二嫂更亲近了,所以流露出本性?还是,还是……
叶芽摇摇头,挥去突如其来的荒唐念想,三弟,三弟怎么会喜欢她?
想着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墙角那颗光秃秃的香椿树下,叶芽看看四周这座陌生的小院,突然好想回家。回了家,她就不用再面对白日沉稳半夜荒唐索求的薛松,也不用面对言语眼神暧昧的薛柏。家里只有傻乎乎的薛树,薛树听她的话,在他面前,她大多时候都是心安的,就算他偶尔做些亲昵的动作,她也能比较坦然地接受了。
“大哥,媳妇呢?”恍惚间,她听到了熟悉的男人声音。
叶芽心中一跳,正要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春杏的解释就跟着传了过来:“大哥,我们本来打算明天再来的,谁知道二哥昨天回家后,自已把两棵树的果子都摘了,然后今天一大早就推着果子去我们家,催我们快点出发。你瞧,他连果子都挑好了,一片树叶一个梗子都没有,我看他昨晚根本没睡觉,光点蜡烛忙活这个了……”
这个大傻蛋,不就是两个晚上吗,他就那么想她?
心里又酸又甜,叶芽赶紧往回走,还没走到一半,薛树就跑了过来,“媳妇,我把山里红都送来了,今天你就跟我回家,一个人睡觉太冷,我睡不着!”
身子被他紧紧抱住,他身上还带了深秋的凉意,现在才什么时候,他们一定是早早就出发了。
“好,今天咱们就回家。”叶芽心疼地回抱他一下,然后把人推开,笑着看满眼委屈的傻男人:“行了,咱们进屋去吧,跟大哥三弟再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去糕点铺子,到时候给你买好吃的,随你挑。”
薛树看着自已媳妇柔柔的笑容,心里暖暖的,踏实又满足。他低头把脸凑了过去:“我不要好吃的,媳妇你亲我一下。”
刚说完,北门口就传来扑哧的笑声,两人同时回头,远处那个捂嘴偷笑的小姑娘,不是春杏是谁?
叶芽尴尬得不行,小声训了薛树一句,催他一起进屋了。
虽然薛柏口上说身体不舒服,可他的气色骗不了人,叶芽很放心地和薛树春杏离开了。
薛松和薛柏并肩站在门口,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待三人转了弯,薛柏走到薛松身前,幸灾乐祸道:“大哥,看来她更喜欢二哥啊,只在这儿住了一晚,就着急回去了。”
薛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她走了你很高兴吗?”
“还好吧,有点不舍。”薛柏坦诚地承认,随即补充道:“不过,很快学堂就要放假了,好可惜,大哥,你要一个人住在这边了。哦,我劝你有空就回家几趟吧,要不,二嫂心里就只剩下我和二哥了……”
他朝薛松露出一个自信灿烂的笑容,转身回了院子。
薛松目光深沉地盯着他挺拔的背影,这个三弟,他好想打他一顿。
可是,三弟回家了,她会不会真的不再来了啊?
叶芽当然不知道他们哥俩的心思,因为熬山楂的火候不好把握,她在糕点铺子忙碌了近两个时辰,那里的伙计才算是学会了。接过十两多碎银和胡掌柜白送的两样小点心,她又带着春杏去绸缎铺子挑布料,小姑娘聪明懂事,她说过要好好奖赏她的,况她明年就及笙了,她要给她做两件漂亮的裙子。
两个女人在铺面上挑挑选选,薛树拎着点心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一辆青毡马车从街上辘辘而过,里面传来男童清脆的抱怨声,有修长白皙的手挑起侧边的车窗帘子,露出男子清俊淡然的脸庞。男子随意扫过街上的行人小摊,目光忽的一顿,落在不远处的铺子里,那里,一个姑娘欣喜地选出一块儿海棠色的尺头,正笑眼盈盈地跟旁边妇人打扮的女子说着什么。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那些在书中看到过的美好词句,一一在他脑海里闪过。
车行渐远,窗外的景色也变了。
林宜修放下车帘,重新坐正,在阿轩的小声嘀咕中闭上眼睛。
这是第三次见她,他不相信缘分,但不可否认,胸口向来平稳的心,微微悸动了。他要想的事情太多,却从来不包括过儿女私事,但,如果,如果还能再遇上,那他就承认真的有缘分这种玄奇的东西,届时,她,就是他的了。
、79晋江独发
如果只有薛松的霸道也就罢了;偏偏薛柏的转变太过惊人,叶芽心慌又害怕,所以从镇子回来后,她一直都没有再出门。白菜萝卜收了,她让薛树连干柴和两样鲜菜给哥俩送了过去,她自已则躲在家里。薛树回来;她想问问薛松有没有提起她,想了想;终究没有问出口,他那样沉默寡言的性子;怎么会跟薛树说这些?他啊,最多也就是叮嘱薛树听她的话……
心里想着,却不敢过去;怕又撩拨了他,不能白日乱来,也没有理由住下。她开始期盼薛松回来,可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就是不回来,日子就在这样一天一天的期待和失落中飞快过去了。
天越来越冷,衣裳越穿越多,两场小雪过后,突然下了一夜大雪。早起推开门,叶芽震惊地发现外面的积雪差不多与门槛持平了。
“阿树,下雪了!”她望着门外的雪景,惊喜地喊薛树,呵出一团白气。
屋里没人应她,知道他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叶芽搓搓冰凉的手,笑着回屋,在炕沿前站定,将手从他的中衣领口伸了进去,飞快捂住他热乎乎的胸膛,“起来了!再不起来我就一直冰你!”
“媳妇……”薛树打了个激灵,握住叶芽的手仰头看她:“起来又没有事儿干,外面又那么冷,多睡会儿呗,媳妇,你也上来,被窝还是热的呢。”往年冬天,他要随大哥去山上打猎,只有生病或大哥去镇上时还许他睡懒觉,现在大哥不在家,也不用去打猎,他就想一直赖在被窝里。
叶芽抽不出手,就挠他痒痒:“没事儿干也得起来,日头都那么高了,难道你还想睡一天觉不成?快起来铲雪去,要不我抱柴禾会把鞋弄湿的。”
媳妇的鞋会湿掉啊?那可不行,媳妇说她将来要给他生儿子,不能受凉的。
薛树立即松开叶芽的手坐了起来,穿衣服叠被子,很快就站到了地上,将叶芽抱起放在还热乎的炕褥上:“我去铲雪了,媳妇你在这里等着吧,外面冷。”说完就要出去。
“等会儿!”叶芽拽住他,拉下他的脖子奖励性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人再想偷懒,可只要一关系到她,他就会很懂事。
被温软的唇碰上,薛树眼睛亮亮的,回亲了她一下,神清气爽地出去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颇有节奏的铲雪声。
叶芽自然不会赖在屋里,她捧着脸站在北门口,看薛树忙碌。
远处的山林是白的,墙头是白的,光秃秃的山里红枝杈上堆了一层厚厚的雪,鸡舍更是被白雪覆盖,一片片白茫茫里,薛树一身深色的粗布冬衣,正一下一下挥舞着手里的铁锹,带着点点褐土的污雪被掀起跌落在两侧的白雪里,露出脚下僵冻的小道。
路上还有厚薄不均的残雪,叶芽转身,拿起靠着锅台放置的扫帚,跟在薛树后面扫雪。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薛树回头,见她弯腰扫雪呢,忙走过来劝她:“媳妇不用你,你回屋待着去吧!”
远近的茫茫白雪更显得他凤眼清澈明亮,叶芽起身推他:“你快忙你的去吧,我还没有那么金贵呢。快点铲吧,别让我追上你。后院忙完了,还有前院要收拾,到时候就得你一个人弄了,我得烧水做饭。”
雪地里,黛眉黑眸衬得她肌肤白净动人,偏偏两边脸颊红扑扑的,鼻头也泛红,可爱又好看。薛树心里喜欢,跟媳妇一起干活让他觉得十分温暖满足,夸了声“媳妇真好看”,就接着打头忙去了。
两人在后院清理出三条小道,分别通向柴棚、猪圈和鸡舍。忙完了,手脚也都热了,鼻尖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叶芽让薛树去前院铲雪,她开始准备早饭。
水缸里结了一层冰,叶芽用葫芦瓢砸开,再舀水时,里面就浮了碎碎的冰茬儿。
“不知道北河有没有冻上,要是冻上了,以后就得去南头的井里挑水了。”叶芽自言自语道。村子里有口水井,因为每天早上去打水的人太多,薛树索性去北河挑水,反正也没差太远的路程,还省着立在那边等。
结果她才在灶膛前蹲下准备烧火,虎子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二哥二哥,北河结冰了,吃完饭你陪我去打冰出溜吧!”快要八岁的男娃,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脑袋上戴了暖和的帽子,圆滚滚的就像个雪人,在薛树身边晃来晃去的,留下凌乱的脚印。
“那可不行,我看那冰还没有冻结实,过两天再去吧!”春杏很快就跟着走了进来,红色的小袄让她看起来就像雪地里的一枝梅花,明艳夺目。说完话,她远远地朝灶房这边喊了声二嫂,然后拉起虎子的手往回走:“行了,二哥还要忙呢,咱们也该回家吃饭了,一大早上就陪你去北边看河,冻死了!”
“我又没让你跟我去!”人走了,虎子大声的抱怨却清晰可闻。
叶芽摇摇头,果然小孩子都最爱玩了,这么冷的天,还有那么好的兴致。正想着,忽见薛树转过身,满眼期待地望着北河的方向,结合虎子的话,他的心思就太好猜了。
叶芽心里也有些痒痒,她家里那边没有河,在孙府时听一个小丫鬟说起过冬天打冰出溜的趣事,什么转陀螺啊凿洞捉鱼等等。当然,她都是大人了,自然不会玩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可要是能站在冰上走走,那感觉应该也挺新奇的吧?
想到这里,她笑着朝薛树道:“阿树,吃完饭,咱们也去北河看看,不过你得听我的话,不许在河上乱跑!”先在河边看看情景,试着踩踩,冻结实了,就在河边玩会儿,没有的话,那就回来呗。
“好!”薛树大喜,立即痛快地答应道,媳妇真是太好了,大哥可是不让他去冰上玩的。
有了动力,干起活来就格外卖力,扫雪吃饭喂猪刷锅,两人都兴奋非常。
毕竟是去玩的,叶芽关上大门前门,准备跟薛树从后门出发。
“媳妇,我背你走吧?”看看从门口到东边道上的厚厚积雪,薛树弯了腰,扭头对叶芽道。
叶芽“嗯”了声,趴到薛树背上,脸有点红:“那到了路上你就快点放我下来啊,被人瞧见不好。”有人宠着惯着,她都觉得自已越来越懒越来越娇气了,以前又不是没有在雪地里走过,可是,这种被人处处哄着的感觉太好太好,她喜欢。
薛树站直身子,抱着叶芽的大腿往上掂了掂,“媳妇,你好像胖了。”
叶芽环着他的脖子,气得咬他的耳朵:“别胡说,那是棉裤太厚。”
“哦,也是,脱了裤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细。”薛树想到昨晚摸到的细滑大腿,心神一荡,偷偷捏了捏手心下的腿。
哪怕隔着裤子,那轻微的痒还是让叶芽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她一边踢腿一边骂他:“再乱摸我就不让你去了!”
薛树得意地笑:“不摸就不摸,晚上脱光了再摸!”
叶芽顿时红了脸,正要说话,忽然发觉薛树已经走到了路上,忙挣扎着要下去,“快放开我,小心让人瞧见了!”
薛树背着她转身,“后面没人啊!这边路上都是雪,媳妇你乖乖别动,我背你走,一点都不重。”说完,似是要证明他的话似的,他竟然大步跑了起来。
“啊!”叶芽受惊发出一声低叫,赶紧牢牢抱住薛树的脖子,“别,别跑,放我,下来,你……”因为身子的颠簸,说的话都是忽高忽低的,求着求着,也不知是上下颠簸的异样感觉,还是觉得薛树这样跑很傻,她突然好想笑,“阿树!”
“不放,这样好玩,碰到人我再放你下来!啊,媳妇你抱稳了,我要下坡了!”
身子骤然降低,却是薛树大步朝坡下跑了下去。
叶芽紧张地闭上眼睛,听他踏雪的急促脚步声,听耳畔掠过的风声,待薛树稳稳停下,她听他奔跑过后的喘息声。他背她背得那么稳,他那么小心翼翼地待她,她不怕摔倒,就算摔了,地上有那么厚的雪呢,她也不怕。
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地,除了他们,再也没有半个人影,她笑着趴在薛树宽厚的肩上,再也不说让他放她下来的话,既然他喜欢这样,她就随着他好了,因为她也喜欢啊……
欢欢喜喜的两个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前脚刚下坡,小路的那一头,薛松和薛柏就转了过来。
哥俩到了家门口,推门,门是关着的,喊人,没有人应声。
薛柏咳了咳,“大哥,二哥他们,不是还没起来吧?”
薛松冷冷看他一眼,“没起来,门口的雪是你扫的吗?”他就不信薛柏看不见脚下的地面,整日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我进去看看。”他将手里的包袱递给薛柏,从一侧翻墙进去了。
进了屋,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前门和灶房南门都插着,后面的门却都是虚掩着的,再看看外面那一排脚印,薛柏抬脚在旁边的雪地里踩了一下,对比一下脚印的深度,叹息道:“二哥肯定背着二嫂去北河玩了。”背着她啊,薛柏想象了一番那种场景,无比羡慕薛树,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吗?
“你去收拾东屋,我去找他们。”薛松脸色极其难看,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走了。
望着他冷峻挺直的背影,薛柏想了想,没有跟上去。
算了,大哥后半晌就要回镇上了,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吧,不过错过一场好戏,还真是有点可惜……
、80晋江独发(捉虫)
北河上游深;下游浅,薛树想背叶芽去上游看,叶芽拦住了,就让他在自家地对面的河滩边上停下。这里的水盛夏时也就没膝盖深,入冬后河水下落,只到小腿肚那里;万一冰没有冻结实,踩上去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与周围的河滩地面不同;冰上只积了浅浅一层薄雪。这边叶芽刚试探着要踩上去,身侧薛树已经大步迈了上去;连跺数脚,鞋底与冰层碰撞,发出带着回音的咚咚声。
“媳妇;没事,你上来吧!”薛树用脚往旁边推雪,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空地来。
叶芽看着下面厚实的冰层,很是放心,小心翼翼迈了上去,鞋底贴着冰面慢慢挪动,有些滑,她兴奋又紧张,伸手拽住薛树的胳膊,“阿树你扶着我,我怕跌倒……”
薛树嘿嘿笑,觉得媳妇全身僵硬的样子十分有趣,故意拉着她向前迈了一大步。
“啊,慢点走!”叶芽第一次在冰面上行走,脚下不稳,若不是薛树用他有力的胳膊稳稳支撑着她,她恐怕就要摔倒了。
重新站稳后,叶芽气恼地拍开薛树:“不用你扶着了,我自已走。”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突然来一下,与其战战兢兢的,还不如她自已在河边慢慢走动呢。
薛树不愿意,拉着她的胳膊摇晃:“我要跟媳妇一起!媳妇你蹲下,我拉着你走!”
“不用!”那么孩子气的动作,叶芽才做不出来,现在河边没人,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来人……
念头刚起,就见土道路口疾步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大哥?”叶芽愣住,又惊又喜,他不是在镇上吗?怎么会在下大雪的时候回来?
可随着薛松越来越近,随着他铁青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叶芽马上回神了,赶紧拉着薛树往岸上走。他脸色那样难看,一定是生气了。
薛树背对路口站着,并没有瞧见薛松,所以他不但没有跟着叶芽往岸上走,反而用力把人往回拖,两人挣扎间,叶芽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一侧倒了下去,薛树急着去扶她,也没有站稳,好在他紧张媳妇,临摔倒前及时将叶芽揽到怀里,抱着她跌倒在冰上。大概是小时候挨摔的次数多了,他半点都不觉得疼,还抱着叶芽哈哈笑:“媳妇,你看咱们多笨……”
话未说完,头顶忽然多出一张冷峻严肃的脸,紧接着,他的宝贝媳妇就被人抢走了。
“大哥你回来了啊!”薛树高兴地蹦了起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已闯了祸。
“谁让你带她来河上的,你不知道她最怕冷不能着凉吗?”薛松将叶芽抱到岸上,马上放开她,转过身训斥薛树。这次是他碰巧回家撞到了,否则他都不知道,他们竟能如此胡闹!
他的声音太冷,叶芽吓得打了个哆嗦,见薛树委屈哒哒的仰头要回嘴,她怕他说话太硬更惹薛松生气,忙走过去挡在薛树身前,紧张忐忑地解释道:“大哥,这事不怪阿树,是我喊他陪我来的,我以前没见过冻河,特别想来看看,所以才叫的他。”
“就是就是,不是我先说来的,大哥你别瞪我!”媳妇向着他,薛树有了底气,也没有那么怕薛松了。
看看薛树得意的样子,再看看叶芽虽然怕他却依然要维护薛树的模样,薛松莫名觉得胸口发堵,他不再理会薛树,敛容直视叶芽明亮的眼睛:“你说是你喊二弟来的,那也是你让他背了你一路,还让他跑着下坡的吗?”
叶芽震惊地张开了嘴,难道刚刚他们下来时被他瞧见了?
“大哥,你别生气,这不是没事……以后,以后我跟阿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再也不过来了。”他那么生气,叶芽不敢再狡辩,只得小声地认错求饶,可到底不敢与他对视,低垂了眼帘。
薛松目光越发晦涩,她这样有些赌气地说,是嫌他管的太多吗?
他突然有点摸不清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
她会宠着惯着护着二弟,会眉眼温柔地与三弟说话,却只会慌乱地看他然后躲他。她和二弟相处时亲昵自然,在三弟下定决心之前,她跟三弟在一起时也很自在,只有和他单独相处时,她大多时候都是胆小地低着头,因为她怕他。
她怕他,却纵着二弟背了她一路。想到两人在雪地里亲密的情景,薛松就羡慕得厉害,什么时候,她也能在他面前放下拘谨和羞涩,像真正的夫妻那样与他随意自然地说话?
是因为她喜欢二弟更多一点吗?
这样一想,好像她答应做他的媳妇,其实都是被他强迫的。
“回家吧。”薛松别开眼,低声道了这一句,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说什么,都只是让她害怕而已。或许,她巴不得他不回来吧,那样她和二弟就能开开心心地玩闹,不用被人半途打扰,坏了兴致。
看着前面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叶芽突然很慌,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让薛松那么生气。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不是想跟他解释什么,只是想离他近一些,让他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因为一时起了玩心而不爱惜身体,在冰天雪地里行走。
“媳妇,我还背着你回去!”薛树拽住叶芽的手,弯腰蹲在她身前。
叶芽心虚地看向薛松,小声拒绝:“不用了,咱们快点走就……”
“让二弟背着你吧,地上雪厚,别湿了鞋。”薛松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用冷漠的声音说出关心人的话。
原来他还没有气到不理她的地步,叶芽不由自主弯了唇角,可虽然得了允许,她也不好意思再让薛树背了。她轻轻拍了拍薛树弯下去的背,朝他笑笑,然后一步一步踩着薛松的脚印朝他快步追过去,行走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见前面的男人走几步后又忽然慢了下来,她偷偷笑,大哥一定是听出来她没有让薛树背了吧?
笑着笑着,叶芽心中忽的一跳,人也跟着定了下来。
她挥开薛树的手,怔怔地望着薛松,怔怔地喊他“大哥”,声音不高也不低。
可是,她却看见他迅速顿足,回头看她,问:“怎么了?”
他幽深的眸子里有着惊讶和担心,目光掠过她踩在他脚印上的脚后,神色微缓,随即蹙眉道:“让二弟背着你吧,没事的,路上没有人。”就好像她喊他大哥,只是疑惑他刚刚嘱咐她的话似的。
叶芽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他听见了,他听得见她说话了……
她毫无预兆的眼泪让两个男人都慌了。薛树笨拙地搂过她想替她抹泪,可没等他碰到叶芽的脸,薛松就将人抢到了自已怀里,“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已身子虚,怎么能跟二弟一起胡闹?”说着说着,见叶芽越哭越凶,他又心疼又难受,急忙改了口:“好了好了,别哭了,现在我就背你回家,盖上被子捂一捂就不疼了。”
说完,薛松在叶芽身前蹲下,示意她上来,可惜等了一会儿,只听到隐忍的哭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眼神一暗,迅速起身,让薛树蹲下去:“弟妹,刚刚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你们。好了,你别因这个跟自已的身子置气,快让二弟背你回去吧,我去前面看看,有人就告诉你们,不用担心。”
“大哥!”叶芽紧紧拉住急着要离开的男人,“大哥,我没生你的气!”
“嗯,我知道了,赶紧回家吧。”薛松深深看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他总算没有那么自责了。
薛树在旁边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再看看媳妇脸上的泪珠,急的快要跺脚了:“媳妇你肚子疼吗?那我这就背你回家,你放心,我跑的很快的,回家就给你吃枣泡蜂蜜水喝,一会儿就不疼了!”
叶芽破涕而笑,一边抹眼泪一边高兴地跟两人解释道:“我不是肚子疼,是大哥,大哥耳朵不……”
薛松身形一僵,伸手就捂住了叶芽的嘴,糟糕,刚才因为她分了心,竟忘了遮掩!不行,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二弟知道,他太容易说漏嘴了,被三弟知道还好,若是被二叔二婶或是村人知道了,肯定会瞎琢磨他为啥装聋的。
被他结实温热的手心用力捂着发不出声音,叶芽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薛松朝她微微摇头,瞥了一眼薛树。
叶芽愣住。不对啊,能听见了,他不是该高兴才对吗?怎么反而最先捂住她不让她开口,还一副要隐瞒薛树的样子?
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想要遮掩的动作却迅速无比,就好像他时刻都在防着别人一样。
莫非他,早就能听见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想要隐瞒?
可他为什么要隐瞒,他不知道他们有多难过吗?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听见的?
叶芽脑海里忽的闪过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亲热画面。
他伏在她身上,说喜欢她叫他叫出声,说是哪怕听不见也要让她叫。然现在想想,好像她叫他的时候,他总是更兴奋,动作格外用力莽撞,就好似他和薛树开口说直白的情话时,她虽然觉得羞愧难堪,身子却越发敏感……
可他很早就那样说了啊,难道那时他就听得见?
心里的欢喜一点点散去,叶芽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为什么啊,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难受多心疼他的,为什么还能眼睁睁地看她掉眼泪?还在那种时候拿耳聋的事骗她听他的话?
、81晋江独发
薛松有他的困惑想问;叶芽也有她的委屈想说,可冰天雪地的,真不适合多待。
沉默片刻,薛松平静地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先别气了,让二弟背你回去吧;我去前面看看。”说完,用袖子仔细擦干叶芽脸上的泪水;临收回手前,他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眼下细嫩的肌肤;温柔无奈的目光好像要安抚她眼中的疑惑委屈似的,直到她尴尬地移开眼,他才恋恋不舍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叶芽幽怨地望着他的背影,薛树在她身前蹲下,她心不在焉地趴上去了。
“媳妇,你到底为什么哭啊?”薛树闷闷地问道,心里也很后悔,媳妇贴着他的耳朵冰冰的,她一定很冷吧?下次还是不要带媳妇过来了。
“没事,被大哥骂了,有点害怕。”叶芽侧枕在他宽阔的肩头,愣愣地望着远处的苍茫山丘。既然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就帮他遮掩好了,不过,要是他不跟她解释清楚,以后她就再也不搭理他。哪有这么心狠无赖的人,明知道家人都担心他,还要装聋骗人!
薛树可不知道他媳妇的心思,还当她真是被大哥冷脸的样子吓哭的呢,赶紧安慰道:“媳妇你别怕,大哥骂人其实一点都不凶的,你跟他说两句好话,他就不生气了。你看你一哭,他立即跑过来哄你了吧。”这招他百试不爽,有好几次大哥气得都要打人了,他只要抱着大哥哭,大哥最多骂他两句,然后过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大哥可从来没有哄过他,果然媳妇更招人稀罕。
他这样一说,叶芽马上想起刚刚薛松哄她帮她擦眼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他明显是为了他们着想的斥责就怕哭了?这一笑,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她回过头,在薛树脸上亲了一口,小声哼道:“好,下次他再骂咱们,咱们就一起哭给他看!”
薛树嘿嘿笑。
前面薛松走到小路拐口,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叶芽抱着薛树的脖子亲他那一幕,本就悬着的心好像突然被冬日清冷的空气冻住一样,说不出来的苦涩难受。她不让他背着,却让二弟背着,还那么大胆地亲他……
他哪里做的不如二弟吗?
趁叶芽抬头之前,薛松很快回头,默默在前面带路,脑海里不断地回忆几人相处的那些场景。三弟好看嘴甜又会读书,他不跟三弟比,可是二弟跟他一样黑,外貌上并不占什么便宜,甚至最初还惹她生气过,她怎么就那么喜欢他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家后院门口,推开门的那一瞬,薛松心中一动。是不是因为二弟总是傻乎乎地黏在她身边,她习惯了,慢慢就放下了那些紧张羞涩?
是的,一定是的。她都接受他了,会主动去镇子找他,还一边亲他一边告诉他她想他,又怎会不喜欢不在乎他?他唯一比不上二弟的,就是与她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她的紧张羞涩远远多过喜欢,所以她才会轻易脸红躲闪。
胸口一点一点变暖,薛松回头,站在门口等着身后的两人。虽然面上没有变化,眼中却带了柔和的笑意。
叶芽瞧见他站定后便低下头,自然没有看出来他的变化,等薛树将她放下来,她看也没看薛松,快步回屋了。
薛树想跟上去,被薛松伸手拉住:“我有话要跟弟妹说,你去东屋跟三弟待着吧,我出来之前,不许你过去捣乱。”他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特别是耳聋的事。
薛树立即撇嘴:“你又要跟媳妇说话啊?你都说过好几次了!”
薛松瞪他:“你到底去不去?”
“那不许你骂媳妇!刚刚我问媳妇了,她说是被你骂哭的!”薛树气愤地回道,见薛松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赶忙又小声补充道:“大哥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好了,媳妇……”
“我没生气。”薛松打断他,缓和了一下脸色,拍拍他的肩膀:“去找三弟吧,河边的事别告诉他。”
“哦。”薛树怀疑地打量他几眼,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这才去了东屋。
薛柏已经将东屋收拾了一遍,正将年前要看的书从包袱里往外拿,见薛树进来,他微微惊讶了一下:“大哥呢?”刚刚他听见她回屋了,他以为二哥会跟在她身边的。
薛树坐在炕上看他弄书,有些委屈地道:“大哥要去跟媳妇说话,不让我过去。”
这么急切?
薛柏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他知道大哥憋了很久,却没想到他会如此……
“咳咳,大哥很久没见到二嫂了,肯定很想她。二哥你就跟我待着吧。”大哥难得冲动一次,他还是帮帮他吧。
薛树点点头,看看炕头的被子,高兴地问:“三弟你是要回来住了吗?”
“是啊,学堂放假了。”薛柏收拾好书,忍不住搓了搓手,这么冷的天,就算留在学堂里,也没法提笔写字。
薛树也觉得屋里冷,毕竟那么久没有烧火了,他怕薛柏冻到,好心提议道:“三弟,这边太冷了,以后你跟我们去西屋睡吧。”以前一到秋天,他们哥仨就睡一屋的,今年因为有了媳妇,大哥让他跟媳妇单独睡,害的他每天都要在东锅烧一大锅水暖炕,要是三弟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他就可以偷点懒了。
薛柏愣了愣,随即笑着道:“不用了,那样不方便。”一次两次还行,他可不想夜夜听那种折磨人的动静,再说,他若是真搬过去了,她肯定会觉得不自在,他不能一下子就逼她太紧,反正以后白天会在西屋待着,不缺晚上那点时间。
薛树可惜地挠挠头,“那咱们现在做什么啊?炕上一点都不热乎。”
“咱们去北河。”难得放松,薛柏也想出去走走。
“大哥会骂咱们的,刚刚他就骂我和媳妇了!”薛树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薛柏轻轻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放心吧,他现在巴不得咱们去呢。”说着,停在灶房中央,朝西屋门帘道:“二嫂,我跟二哥去北河边上走走,晌午饭好了你让大哥去叫我们就行。”
刚进屋就被随后跟来的男人亲地晕头转向的叶芽身子一僵,睁开眼睛,正对上薛松幽深的眸子,那里面有着意外,更多的却是不加掩饰的欲望,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沙哑低语:“应他。”
“不行……”叶芽又羞又急,在他怀里连连摇头,她应该拦住他们,否则他们走了,他一定会……
“那你等着我。”薛松没有办法,只好先松开人,理了理衣衫,出门问薛柏:“你二嫂说你们要去北河?” 面容冷峻,语气平静镇定,任谁也绝对不会想到他刚刚还在霸道的与他的女人唇齿交缠。
薛柏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几眼,点头。
“知道了,别去水深的地方。”薛松就像没看懂他的意思一般,冷声嘱咐道。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薛柏递给薛树一个得意的眼神,笑着走向后院。薛树连忙跟在他后面,越发佩服三弟什么都懂,虽说也有点疑惑为何这回大哥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不过他没有深想,刚刚才到北河就被大哥训回来了,他还没好好玩呢,现在去正好补回来。
薛松跟在他们身后,好像要送他们似的。
薛柏见了,想了想,看着他道:“大哥,我和二哥不急着回来,二嫂晚点做饭也没关系。”
薛松面无表情地关上大门。
薛柏愣住,看看一脸茫然的薛树,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清朗动听。他还纳闷大哥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要送他们,原来他是特意关门来了,是怕他们突然折回坏了他的好事吗?
“三弟,你笑什么呢啊?”
“没什么,哈哈,二哥,难得大哥心情好,咱们在北河多玩会儿吧?”
“嗯!”
薛松虽然关门关得毫不犹豫,其实还是有点脸热的,好在天冷,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待两个弟弟走远,薛松从里面插了门,然后强忍着想要快点回去抱她的冲动,先去前院检查一遍之前离家时明明关好的大门,这才回到灶房,关门,最后走向西屋。
伸手去掀门帘时,他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头一次,他可以正大光明的与她单独留在家中。
可是,等他掀开门帘发现里面的门是关着的,推也推不动后,他心里那点旖旎顿时转成了错愕和无奈,她竟然怕他怕成了这样?还插门,真是太……可爱了,让他想把她捉到怀里逗弄她。
“牙牙,开门。”他对着门板低声道。
叶芽背靠着红漆柜子,离门远远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大哥,你也跟阿树他们一起去吧,饭好了我去叫你们。”
刚刚他跟她待在一屋,薛柏是不是以为他们想做点什么,所以主动给他们创造机会?如果是这样,她更不能纵容他了,否则晌午吃饭时她哪还有脸面见薛柏?这不是晚上,这是大白天!还是在薛柏知道的情况下!
装作没有过吗?凭薛柏的聪明,他会看不出两人到底有没有那样?或许薛松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绝对办不到的,特别是现在,距离晌午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个男人,别的她不敢说,在那事上她还是很了解他的,不折腾她到最后一刻绝不肯结束,真让他进来,她怕她根本没有力气做饭!
因为在河边闹的别扭,因为他的隐瞒,她还幻想两个人能好好说说话,可她听到了他关门的动静,他要是心里没鬼,他干啥关了所有的门?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进来。只要没有做那事,就算跟他单独待在家,就算薛柏认定他们有什么,她自已心里无愧,都敢面对薛柏的,若是真做了,她就彻底不能见人了。
三个大男人一起去北河玩?
薛松都快被屋里的小女人逗笑了,“牙牙,别闹了,开门吧,我吃完晌午饭就回镇上,没有多少时间看你了,你让我进去,我就抱着你说说话,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瞒着你们吗?”
这么快就回去?
叶芽顿时不舍起来,忍了忍,没能忍住:“这么大的雪,怎么那么急就要回去?”该不会是骗她的吧?想到他那些无赖的手段,她收回脚,咬着唇想。
一门之隔的薛松却笑了,只要她舍不得,他就能让她开门。
、82晋江独发
叶芽问完话;门外却久久没有人回答。
她突然有点担心,他该不会生气了吧?难得回来一次,她竟然将他拒之门外!
“大哥,路上雪深,要不你等雪化了再走吧。”他不说话,她只好又小声说了一句。
薛松在脑海里想象她说这话时的脸红模样;口上却道:“院子里晾着几张兽皮,我得回去看着。放心吧;现在路上虽然有雪,可是没有踩实;并不滑。”顿了顿,他转身,“弟妹;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那就算了吧,我这就回去,等过年再回来,一会儿你记得跟三弟说一声。”说完,抬脚朝灶房门走去。
叶芽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谁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了?他怎么能那么说她?他知道她天天都盼着他回来吗?
怕被他听到动静,她捂着嘴不让自已哭出声,外面却传来不轻不重的开门声,她愣住,不由自主地跑去开门,可门栓都拨开了,她又停下了。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他先瞒着她的,是他大白天不安好心的,到头来还要说那种话冤枉她!
他要走就走好了,他本来就是狠心的人,这么久没回来,回来这么一会儿就要走,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呢,反倒把错怪在她身上!
想到曾对他死心塌地的夏花,想到镇上可能有个温柔美丽的姑娘牵绊住了他,所以他才不愿回家,叶芽就委屈得厉害,趴到炕上,把脸埋在被铺与墙壁中间的空隙里,呜呜哭了出来。她早该明白的,男人不三妻四妾就好了,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跟别人分享一个媳妇,他之前对她那样好,不过是想跟她做那事罢了,现在她无法天天给他,还不愿意白天给他,他就甩脸要走了!
他就是个混蛋!
叶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骂薛松,因为太委屈太气愤,根本没注意到屋门已经被男人推开了。
薛松开了灶房门,本以为她会跑出来追他,她也的确跑来开门了,却在拨开门栓后没了动静。他不明所以,想了想,忽的一笑,她定是太害羞不好意思出来吧。算了,能让她开门就不错了,他不能奢求太多。他重新关好门走了回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她压抑的呜呜哭泣声。他慌了,她以前哭,都只是默默掉眼泪,从来没有哭的这样厉害过,听着那忍也忍不住的抽噎,他赶紧推门而入。
左边门板被一双小脚挡住,他扭头一看,就见她可怜兮兮地趴在炕头,哭得正起劲儿呢。
“牙牙……”他心里一疼,抓住她的腿想把她拉下来,想抱着她安抚。
叶芽猛地撑起身子,抬脚就把他的手踢开了,红着眼圈骂他:“你不是要走了吗,干啥还回来!”
她那一脚用足了力气,薛松被她踹得还挺疼,可看着她凌乱的刘海碎发,她挂着泪水的红扑扑小脸和泛红眼圈,还有她随着抽噎不停抖动的肩膀,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及那点疼,利落地脱掉鞋子,翻上炕去搂她:“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话,怎么会舍得走?你看你,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叶芽使劲儿挣扎不肯让他抱,胳膊挣不过他,她就抬脚去踹,“你放开我!明知道我不想跟你待着,干啥还碰我!你走啊,过年也不用回来,反正你在镇上有了人,干脆娶她当媳妇算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两口!”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什么时候在镇上有人了?
薛松实在应付不了这样蛮不讲理的叶芽,只好抓住她踢过来的脚,先把一双鞋子脱了扔在地上,随即快速将人压在身下,牢牢压住她不安分动来动去的手和腿,“别胡说,我已经有了你这个媳妇,怎么会招惹旁人!好媳妇,我刚刚那是故意说谎骗你呢,你看,我要是不说我要走,你会把门开开?别瞎想了,院子里真的有活儿,否则我才不想回去,家里有你这个宝贝媳妇,我只想赖在你身上,一辈子都不起来!别哭了啊,小心把脸哭皱了……”
“那你也不能那样说我啊,我不让你胡来,就是我不想你吗?”被骗了,叶芽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他并没有急着要回镇上见谁,生气的是他为了哄她开门故意骗她。反正她现在不想搭理他,只闭着眼睛骂他。
“是,我不该胡来,不该冤枉你不想我,牙牙,你是想我的,是不是?”薛松试探着松开她一只手,见她没有继续推搡,赶紧替她抹泪。
叶芽扭头躲他,“我没想你,我巴不得你不回来呢,你……”
剩下那些口不应心的话,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薛松低头堵住她故意气他的小嘴,霸道地吻了起来。叶芽开始还试着挣扎,可男人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动,她伸手抓他的胳膊,偏偏隔着厚厚的冬衣,根本抓不到他。她不甘心地钻进他的衣摆,哪想手刚碰到他紧绷的腰,腿间便被硬硬的东西抵住了,纵使隔着冬衣,她依然能感受出他的形状。她呜呜地想开口求他,小舌却被他捉住吸吮纠缠,久违的霸道让她失了力气,她气喘吁吁,胸膛急剧起伏,小手更是无力地从他光滑的腰背滑下,任由男人恣意掠夺。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松渐渐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亲吻,他猛地抱起叶芽,伸手就将被子放了下来,然后不顾叶芽的挣扎,将她塞到被窝里,他也跟着压了上去。
叶芽长发早已散开,她扭头,一边躲避男人火热的亲吻,一边喘息着阻拦男人脱她衣服的手:“大哥,别这样,下次行吗?别,你再硬来,我要生气了!”
薛松动作一顿,翻身倒在被褥上,将人搂在怀里,待呼吸平稳后,无奈地亲她的额头:“好,我不硬来,咱们好好说话,牙牙,别跟我生气了,我难受。”一共就那么点相处的时间,他不想惹她生气。
他老实了,叶芽松了口气,挣扎着要起身:“那咱们出去说,大白天的躺在被窝里,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又没人知道,放心吧,三弟说他要在北河多走一会儿,让你晚点做饭呢。再说,你在河边冻了那么久,就老老实实窝在被子里吧,暖和暖和,别冷着。牙牙,以后别跟二弟胡闹了,你要好好养身子,将来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伸手将人揽到怀里,不让她走。
叶芽脸红了,埋在他怀里小声嘀咕:“就算生了,你怎么知道不是阿树的……”她早就偷偷想过这个问题了。
薛松愣了愣,目光一闪,黯然道:“是啊,你和二弟天天睡在一起,他要你的次数比我多多了,牙牙,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他抬起她的下巴,紧张忐忑地看着她:“牙牙,你是不是喜欢二弟更多一些?”
“你胡说什么啊!”叶芽慌张的闭上眼睛,羞于回答这样直白的问题。
“到底是不是?”好不容易问了出来,薛松怎会让她糊弄过去?她不说,他就去扯她刚刚脱到一半的外衣。
叶芽赶紧拽住衣襟,气恼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将脑袋缩进被窝:“没有,你们两个,我,我都……喜欢,是一样的。”完全一样吗?她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都对她好,她一个也离不了,谁要是离开了,她都会很想很想的。
“那你为啥对二弟那么好?你让他背着,还亲他,平常却不跟我说话,每次都得我逼着你才行。”薛松追了下去,在昏暗里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叶芽想要转过身去,却被男人紧紧搂住了,他搂得那么紧,叶芽贴在他胸口,都快喘不过气了,紧张慌乱间,她突然想到他的耳朵,马上咬牙道:“大哥,你问了我那么多,那你呢,你好端端的,为啥要装聋?”被他胡搅蛮缠,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薛松听出了她的气愤,叹口气,抓起她的手轻轻吻着:“还不是为了你?”
叶芽抬起头,疑惑地看他。
对上她闪着水光的动人眸子,薛松马上弃了她的手,趁她茫然之际重新翻身趴到她身上,亲她的脸,亲她的眼:“我聋了,旁人看不上我,二婶再逼我娶别人时,我也有理由拒绝她。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不小心露了马脚,那样就麻烦了。牙牙,我说过,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绝对不会再娶别人,你要信我,以后千万别胡思乱想了,知道吗?除了你,旁人就是脱光光钻进我被窝,我也不会碰的。”
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为了不娶旁人,宁可被人说成聋子,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
有点心疼,却更有浓浓的甜蜜在心间胸口迅速蔓延开来,叶芽情难自已地弯了唇角,想要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好别过头呸他:“你想的倒美,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钻你被窝?哼,整天脑子里就想着那事,真有人钻了,我就不信你不会碰……啊,你做什么?别脱衣服!”
薛松根本不理会她的阻拦,起身挣开身上碍事的被子,跨坐在叶芽腰上,三两下就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然后重新拉起被子覆在她身上,一边解裤子一边笑道:“被窝里太热,你不脱衣服,总不能也不让我脱吧,对了,刚刚咱们说到哪儿了?”
他在她身上脱裤子,意思再明显不过,叶芽哪还有心思跟他说话,扭着身子要逃出去。
薛松一手攥住她的两只手举在头顶,另一手熟练地脱她的衣服:“哦,我想起来了,你说不信我会不碰别的女人,是吧?”
“大哥,别脱了……下次,下次再给你,行吗?”叶芽近似哭泣地小声求他,虽然很欢喜他的心意,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否则晌午还怎么见薛柏?
“牙牙,为了不露馅,你要记住,我是真的聋了,听不见的。”薛松平静却无赖地道,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她的腰,趁她上半身离了被褥的短短功夫,将她的中衣外衣一起扒了下去,随手扔出被窝,察觉她明显抖了一下,他赶紧密密实实地贴上她,在她耳畔低语:“冷吗?放心,一会儿就不冷了。”说着,用脚将她的亵裤外裤一并踢离了她的脚,膝盖顶开她的腿,顺势抵了上去。
本想在外面研磨一会儿的,没想到微微的阻碍后,竟一下子顶了进去,熟悉的温热紧致瞬间咬住了他,进出两下那里就润滑起来,薛松有些意外,边动边惊喜地喃喃道:“牙牙,原来你那么想我……”
叶芽脸热得厉害,她没想要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次湿的那么快,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根本没有理由辩驳,只能捂着脸咬着唇,不去看他戏谑的眼睛,不让自已叫出来。
薛松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绵软弹跳的丰盈,掰开她的手,一边动着一边看她随他上起下落的小脸,咽了咽口水,才沙哑地道:“牙牙,你好紧,咬的它好舒服,它跟我说了,它这辈子也只认你了,就只要你,只入你,只撞你,嗯,只碰你的那里!”顶端再次撞到那处滑嫩小肉,他不再温柔,双手撑在她身侧,大力入了起来,“牙牙,你睁开眼睛,你看着我,叫给我听!”
“我不……啊,你,你慢点!”他入得太狠,粗长的硬物几乎快要将她抵到炕下去,叶芽气恼地抓住他的背,抠他抓他,“大哥,别,慢点,嗯……”
薛松被背上轻微的刺痛激得厉害,动作不见半点轻缓,反而喘着粗气问她:“牙牙,二弟要你,的时候,你也,你也这样抓他?”
叶芽被他顶得头目森森,几欲迷失了理智,见他越来越孟浪,她气恼又无奈,打不过他,只好故意说话气他:“我,我没有,阿树,阿树比你听话,我,我就喜欢他,啊,我才不抓他,啊,你轻点!”她难耐地仰起头,贝齿将红嫩饱满的唇咬的发白。
薛松现在一点都不羡慕薛树。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因为他和二弟不一样,所以她才给他们不同的美好,他体会不到与她亲昵自然相处的滋味,二弟也无法领略她羞涩躲闪胆小的娇娇模样,他要做的,只是好好品味她单独给他的独特就行了。
他低笑,俯身咬叶芽的耳朵:“这样最好,牙牙,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喜欢你抓我,你越用力,我也就越用力,就像这样,嗯,好牙牙,松点儿,别咬我那么紧,我还没要够呢,一会儿再给你,一会儿再让你给我生儿子……”
“大哥,别说了,别……”叶芽快被他的厚颜无耻折磨疯了,打他也不行,骂他也不行,她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男人啊,她不想被他折腾那么久,她想早点结束!一会儿还得起来做饭呢!
可惜这种事情,她向来只能无力地承受他的索取,别管平日里他多么沉稳正经,别管他对她多好多温柔,一旦进来了,他就是个霸道不讲理的禽兽,除非他尽兴,否则不管她是哭是求,都无法让他提前结束!
很快,叶芽就完全被男人猛烈狂荡的动作带入了另一片熟悉又刺激的天地,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潮水般的快感不断涌来,她听不到她的喘息低泣求饶,听不到他羞人的声声情话,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在她体内的进进出出,一下一下不知疲倦……
、83晋江独发(捉虫~)
薛松这一得逞;就将叶芽弄得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第二次泄身时,她已经被他折腾得抬不起腿了,身上的男人却只是埋在她体内一动不动,体贴地让她静静享受那一刻的极致,可叶芽能感受的到,他还没有尽兴;这不,她才刚刚缓过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