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一次,我们坐在体育场阶梯的看台上,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王蕴背对着躺在我怀里,轻吻着我的手说,这是我们相好一百天的日子,搞得我大为感动。我自诩很爱王蕴,却一点没去记我第一次吻她的日子,更从没算过这些日子。的确很不细心。感动完后,理所当然地抱着王蕴一阵狂吻。
接着王蕴在我腿上写着:“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分离。”她的动作很轻,虽然我的腿被她写得痒痒的,但没有痕迹的字却一个个地刺在我心里。我想好端端的又提到什么分离,是不是她记着这些日子,然后到分手的时候告诉我,我们一共在一起呆了多少天。或是她本来就没有真心想和我在一起,玩玩而已。接着我又联想到受到伤害的宫沉、破破、汤宁和王柏拉,我觉得简直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宿舍第五个受伤害的人。自怨自怜了一番,终于咬了咬牙,我要试探一下王蕴。虽然是试探,但我很怕成真,所以必须咬一下牙下一回决心。
我有点战战兢兢明显底气不足地说:“那么现在就分离吧,就象你以前所说的那样,免得以后很痛苦。”王蕴在我怀里抖了一下,转过身来平躺着看着我,在黑暗中我仍能看到她眼眶有些潮湿。她略有些哽咽地说:“现在就不痛苦了吗?如果以后发现当时分手的选择是错的,难道不更痛苦吗?”我松了一口气,看来王蕴也还没准备好要分手。
又比如一次。那是白天。
我和王蕴沿着江边的小路一直走,拐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我们靠着一棵古树坐下,看着江边来来往往的船只。以前我们都是晚上坐在江边,看惯了江边的夜景。这一次在白天,江景看得分外分明,反倒有了一种新鲜感。
王蕴依着我的肩,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王蕴轻轻捧起我的手掌,在我掌上一遍又一遍写着:“不。”这里要说明一点,王蕴很喜欢在我身上写字,有时大腿,有时手掌,有时胳膊,有时脸蛋,我也很喜欢她在我身上写字,这样显得很温情,虽然有时写的字我并不看好。
我正纳闷着一遍遍的“不“是什么意思,看看周围场景清幽美丽,好象没什么可让人说“不“的。而且刚才我对王蕴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好象也没什么可以让她说“不“的。这时王蕴又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上了“分离“两个字。这样我手上的字和地上的字加起来就是“不分离“。这是王蕴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说道“不分离“。我觉得王蕴这么写真是用心良苦。她在我手上写“不“是要我把“不“铭记在心。把“分离“两字写在地上,说明“分离“是应该被遗弃的。而且我想她之所以不把“不分离“三字都写在我手上,可能是我的巴掌不够大。若都写上,三个字必然要重叠,这样就起不到字字千钧,振聋发聩,清晰鲜明的效果。我又是一阵无法控制的感动,然后又是一通热吻,而且这一次王蕴似乎有些前所未有的动情,竟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以至我终于成功地将手伸进了王蕴的毛衣里。
一0五
终于到了1992年元旦的前夜。我为自己一直还没成为宿舍第五个受害者就要迎来新的一年感到高兴。去年此时,我还正为泡不上王蕴而焦燥痛苦,今年此时,我已可以和王蕴一起共度这除旧迎新的一夜。
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我决定和王蕴去奢侈一番。这一晚王蕴外套一件黄铯的昵大衣,里面一件红色紧身毛衣。由于大衣的扣子没扣,在看上去宽松飘逸的同时,又显得曲线毕露,丰腴动人。我也给自己的头发打上摩丝,这样显得更精神些。
我想用自行车载一回王蕴,我从没载过她,因此也从没感受过王蕴坐在车后抱着我腰的感觉。我唯一的一次载女人的感觉那是载着李延。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受到电影电视的影响。一对情人,男的非常辛苦地骑着,女的非常柔情地搂着男的腰靠在他的背上,这样给人的感觉比较浪漫。今晚我想体会这种浪漫,虽然辛苦一些但也值。但王蕴见到我笑嘻嘻地把破车推出来便皱了几下眉头,我知道她的意思,而且我认真想了想,这车确实也太破了,用这样的车载王蕴实在是委曲她。于是我们改坐公交车去市区。
到了市区,夜色已黑,华灯初上。我们找了家较为雅致的西餐厅坐下,点了两份的牛排。西餐厅的情调很好,放着我喜欢的《献给爱丽丝》、《秋日私语》等钢琴曲,让我很有共鸣。
我和王蕴之间点着一根蜡烛,我们就着烛光相互凝视着对方,王蕴的脸在烛光下透着潮红,娇艳动人。我觉得在这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吃西餐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若吃中餐满身油烟不必说,满室大放光明还有嘈杂的气氛就让你少了那种朦胧悠扬的氛围。
我要了一份六成熟的牛排切得很专心很亲苦。这时不知什么候我的身边站了一个男人盯着王蕴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王蕴吗?”王蕴很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那男人,惊奇地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也跟着王蕴很诧异地抬起头,打量一下这个男人。我发现这是一个比我老的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谈不上很帅,但还算过得去而且有点男人味。
那男人说:“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家在你的隔壁,后来搬走了。”王蕴恍然大悟“啊,是你啊。好多年了,都快不认得了,这么巧,今天在这遇上。”“是啊,真巧,六年了,那时你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了。”王蕴笑得很高兴。
我看王蕴对那男人笑便来了气。我觉得这男人的话讲得狗屁不通,而王蕴也不用脑子分析一下就笑得这么开心。这男人短短的一句话就有两大破绽。一是说六年前王蕴还是个小女孩。我算了算,六年前,王蕴十六岁,十六岁是年龄的一个很重要的分水龄,十六岁的女孩正在发育怎么也得算是个少女,而且正是青春欲滴的时候。而这男人居然说十六岁的王蕴是个小女孩根本一点生理卫生常识都不懂。二是说王蕴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王蕴现在漂亮不假,但给他这么一说好象王蕴以前是只丑小鸭,现在女大十八变才出落地漂亮了。而据我估计王蕴一定从小到大都很漂亮。若是当时和现在面目全非,他能认得出王蕴并站在这一幅要流口水的样子?
这个男人让我很不爽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好象当我不存在,至始至终都是眼睛直钩钩地盯着王蕴。而王蕴也不向这男人介绍我是她的男友。
那男人给王蕴留了一张名片,并向王蕴要了一下地址走了。走之前总算瞥了我一眼。我有种无名火,很想冲上前去狠踹那男人屁股一脚,让他来个前仆并掉两颗大门牙。但我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我埋头狠切牛肉。
王蕴看着我这样子笑了,说道:“怎么了?吃醋啦?”我抬起头做出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说:“吃谁的醋?就他?”紧接着又低头猛切牛肉。
王蕴放下刀叉,双手托着下巴,很认真地看着我问道:“牛肉和你有仇吗?”我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这样切它?”“我把牛肉当你来切了。”“我这么可气吗?”“十分可气。”“就算可气你忍心切我吗?”我摇了摇头。
王蕴撅起嘴给了我个飞吻。我所有的怒气化为乌有。
一0六
吃完牛肉我和王蕴在闹市区逛了会,坐上公交车回校了。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王蕴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搂着她的肩。
我开始想那个男人。我觉得王蕴把地址留给他是个危险。王蕴根本就不该留地址给他。那男人看起来对王蕴明显不怀好意。而且王蕴总觉得她婚姻的归宿应是找个比她年纪大的男人,而这男人恰好符合这条件。再说这男人严格说起来和王蕴还算是青梅竹马,这就更增加了危险性。我觉得今天虽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但是选择吃西餐十分错误。不吃西餐就遇不上这个男人,我想搞情调,现在我担心反而会被情调搞掉。而且会被搞得惨不忍睹。就象汤宁想搞丢丢,反而被丢丢搞得自信全无,痛不欲生一样。
在校门口下车,我和王蕴到录像厅看了场录像,是周润发和钟楚红演的《秋天的童话》。我很喜欢钟楚红,美丽中又透着点野性,让人动心。整片的基调很唯美,对人物感情的刻画很细腻,最后周润发和钟楚红相会在海边,也不知后来会怎样。总之这片演绎的是一份得不到的爱情,一份带着伤感的爱情,发生在秋天。录像厅里没什么人,我和王蕴看到动情处,常常扭头对视,彼此握紧一下对方的手。当然有时我还会在王蕴的面颊上轻吻一下。
看完录像出来,我注意到王蕴穿的这件黄铯大衣和影片的色彩很接近,一时间竟让我看着王蕴有些伤感。仿佛她就是片中那些片片飘落的黄叶,感觉自己和她也是在一个童话里,最终这份爱我将得不到。
我带着点忧伤的情绪牵着王蕴的手慢慢走回学校。我虽然很喜欢《秋天的童话》,我甚至喜欢里面那种淡淡的并不竭斯底里的伤感,但在新年要到来的时候和王蕴一起看这片并不是个好兆头。我估计王蕴看了这片和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她的脸色略显忧郁,一定也感染上了片中的愁绪。
已经十一点多了,学校里没什么人,静得出奇。我喜欢这种在冬日里牵着恋人的手同时又有点冷冷的感觉。我们逛到了操场的阶梯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注视着对方。我们都在用眼神询问着对方,真的会分离吗?过了一会,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好象天地间就我们两个人,十分地忘我。当我们分开时,我捧着王蕴的脸,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挂着泪珠。我轻轻地吻去她的泪珠,她却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秋天的童话》,搞得我们对前途更加悲观了。
离别时,王蕴在我的脸上重重地久久地吻了一下,并送了我一把非常精美的心形钥匙。回到宿舍,我一直看着这把钥匙不能入眠。
(待续)
作者:唐酽回复日期:2003-1-220:27:11
一0七
第二天就是1993年。但新年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心情。不仅因为昨晚分别时的淡淡忧伤,也不仅因为这一天的天气阴沉,还因为小漩。
小漩给我的来信中说校里有好几个男生追她,她对其中的一个也颇有好感。
我知道既然我不能找小漩,那么小漩迟早就是别人的,只是这个时候也来得太快了点。我现在非常担心我将最终失去王蕴,但既然我当初放弃了小漩就不可能在失去王蕴后再去找小漩。小漩说她对其中的一个男生颇有好感让我有些微微的醋意,而且还让我觉得若我失去王蕴后小漩又心属别人,没有女人想我,我的日子会很孤单。人有时就是这么自私,总希望自己所喜欢又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的人能为自己永久地守着一份贞洁。但你明知这是自私又根本不可能阻止自己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我给小漩的信中让小漩好好把握身边的机会,并就自己的恋爱体会谈了一些看法。比如要爱就要认认真真的爱,不要心有旁牵。要爱就痛痛快快地爱,不要过于理智地设计未来等等。
我知道我这封信寄出绝对会对小漩接受这个男人起到推波助澜的结果。虽然这个男人我没见过,我也不知他到底怎样,但我总觉得便宜了他。我凭什么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泡妞。但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对小漩写信说,你等我,等我失去王蕴后再找你。这样小漩非但不会等我,反而对我坏了印象。也不能对小漩说,你提防着点这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样会自己摔自己的嘴巴,因为我也是个男人。
我的这封信写得十分违心,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但现实就逼着我好象只有这么做才妥当。然后在这么做的过程中,另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就这么白白地占了便宜,而我从他那里一点好处还得不到。如果他知道我曾经写信间接地劝小漩与他好,让他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说不定非但不感激我还会笑我是头可笑的老傻猪。
一0八
自从收到小漩新年的第一封信让我心情不好后,我就常想也许接下来该轮到王蕴让我心烦了。因为心情不好说明很衰,走背运,而一旦开始走背运就会接二连三地走背运。这里面有一个惯性。特别是新年的头一天出现这种情况更是如此。我是个忧患意识很强,并且常常居安思危的人。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当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时,我还是显得很不冷静,甚至有些怒不可遏,醋劲大发。
那男人果不出我所料,新年刚过没几天就急不可待地跑进校来找王蕴了。当我看着王蕴和男人一起走过我的楼前,而且王蕴看上去还蛮高兴时,我真的感到极为不爽。
当时宿舍几位正和我一起趴在栏杆上遥望。此情此景也让他们极为震惊。他们都默默地注视着我,我则铁青着脸狠狠地盯着王蕴和男人。王蕴并没有抬头向上看来,而是直接转下了那150级阶梯。而以前她经过我楼前时总要抬起头来看一看。
破破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哥几个帮你到女生楼前静坐示威?”我正愁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破破居然这时候窜上来自然要当冤大头。我朝他恨恨地骂道:“滚,很好玩是吗?好玩找丢丢去啊,让她搞死你!”破破非常委曲地嘟了一句:“操,又不是我泡了你的妞。”我就这么在走廊上守望着,一直看到男人把王蕴送回宿舍,这其中不知傻等了多长时间。王蕴走上阶梯时依然没抬头向楼上看来。我更加生气了。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我拦住王蕴很严肃地说道:“我们晚上见面好吗?”王蕴笑着点了点头。我不明白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应该面有惭色才对。她好象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在生气,没有注意到我为什么会这么严肃。
吃过晚饭,我和王蕴向望江亭走去。一路上我阴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我想把所有的话留到望江亭再好好地说。因为我觉得走路时不适合探讨一些较为严肃的问题,严肃的问题要坐下来说以增强严肃性。边走边说会导致说话的人注意力不够集中,思路不够连贯,而听的人也容易分散注意力,这样会使本来严肃的问题变得不够严肃。
王蕴开始还象往常一样朝我笑,见我不怎么搭理她,也收起了她的笑。而且一句话不问我,一脸高傲的样子。
到了望江亭坐下。冬日的江远望去显得比较寂寥,少了许多的渔火。江风吹来,让我缩了一下脖子。我正待开口,这时进来一对男女,在我还没看清楚他们的时候就龟缩到望江亭的一个角落抱在一起蟋蟋嗦嗦地啃了起来,而且声音也搞得象罗杰在黄山顶上那么大,那么蹩脚。
我很生气,这样严重干扰了我和王蕴的交谈。因为我们要探讨一个严肃的问题,不可能让我们两人贴着对方的耳朵窃窃私语的。而且这两人根本就没有江湖规矩,望江亭上的不成文规定是谁先到了整个亭子就归谁。现在我和王蕴先到了,理所当然地这个亭子是属于我们的。以前我和王蕴来时,只要亭上有人,我们总是二话没说扭头便走,绝不会做出这种没有江湖道义的事来。
我无法容忍这二人的行为,特别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更无法容忍。我站起身来,朝二人走去,然后在他们旁边默默地站住,一声不吭,仔细打量这二人到底姿势错在哪,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声响。这二人虽然正忘我地啃着起劲,但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异样。于是打住,非常惊奇地抬起头看着我。于是我改仔细的打量为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我发现那男人并不比我来得强壮,而且明显是新生,一脸稚气,不懂规矩,便更加恶狠狠了。这男人有些惶恐,但为了在女人面前不失面子仍然硬挺着与我对视。
两个男人对视了十几秒,周围静得叶子落下来都听得见。怒气终于升到了我的头顶,我本想猛然间一声怒吼,造成一种蛟龙出海腾空而起的惊人效果,但又怕吓着王蕴,于是改走另一个极端,冷冷地说道:“还不滚是吗?”这语气冷地自己都觉得好象带着冰。
男人依然硬挺着:“凭什么?这亭子是你的吗?”我顾不上王蕴了,一步向前,抓住那男人的衣领提了起来,一声断喝:“妈的,你懂规矩吗?”这时我非常想男人再硬挺着,我想打架,我真的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男人终于慌乱了,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女人紧紧扯着我的胳膊说:“我们走,我们走。”好象要我和她一起走似的。
我放下男人,女人拉着男人走出亭子。那男人仍不忘显示他的顽强,低低骂了句:“神经病。”我又是一步向前,喝道:“你再说一遍!”男人拉着女人一路小跑。跑远了高喊一句:“神经病!”我回骂了一句:“懦夫!”
一0九
我感到就这么轻易地吓走这两人让我很不爽。我是想打架的,并且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没想到他们并不给我机会。我的打架经历不多,仔细想起来到目前为止一共打了三次架,所以每一次都显得弥足珍贵。
两次是在读小学时。一次是打群架。当时我们两幢楼间的小孩发生了争执。我们的楼在高处,他们在低处,他们呐喊着要冲上一个斜坡攻到我们楼前。我们用煤渣,装了尿的破灯泡,夜间抓来的装在盒子里的青蛙为武器坚守阵地。那帮人愣是没能攻下来。后来我们的守卫将士纷纷回去吃饭,剩下我和另外两个人死守阵地,终因寡不敌众,只好也跑回去吃饭。
另外一次严格意义上不算打架,完全是被打。那是我的一个同桌和人打架,我在一边旁观。我同桌把人打哭得胜后一阵烟溜走。我还傻呼呼地正看得高兴,没来得及拍掌,那家伙便捡了块石头朝我扑来,并抓着我在我脑袋上猛咂起来。我一动不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砸我,我很困惑。砸完这家伙也一溜烟地跑了。剩下我一人在空旷的战场上发呆。我摸了摸头,发现流血了,而且满巴掌的血,这才慌得狂奔回家,然后被拉去打了几针破伤风针。后来我叫嚷着要报仇,那家伙的家人担心他本来就笨的儿子会被我砸成白痴,于是到我家赔礼道歉,并当着我家人的面象征性地打了这家伙几下此事才算了结。
最近的一次打架是在读初中时。那时我又是习拳又是练气功,特别是每天要双手平展着站上半小时,据说这样可以气贯指尖,颇有点象大理段家的一阳指。后来与人动武就是凭借着一阵手指乱戳,将对方戳得痛苦不堪败下阵来。那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架。
今天我本要打我有生以来第四架的。我觉得我很有胜算。因为一段日子以来我在校门口的健美馆里用那些生锈的器械苦练肌肉,并且颇有成效,连王蕴摸着我肩时都说我肩膀宽厚了许多。既然有胜算当然愿意打。既可以把对方痛扁一顿出出对王蕴的气,还可以让王蕴觉得我比较男人,会带给她一些安全感。当然如果没有胜算我想我可能会采取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劝二人离开。因为生气了想打人出气,结果反被对方打得满地找牙,那真要气打不过一处来了。
一一0
此刻不仅望江亭上只剩我和王蕴两人,甚至整个小山头上只我们两人。这种外部环境我很满意,觉得很适合探讨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我回到王蕴的身边坐下。王蕴看了看我,终于开口问道:“今天干嘛呢?这么大的火气。”我不知王蕴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懂。如果装傻当然是可气的。如果真的不懂那同样也是可气的,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和男人走在一起是一个很严重并且需要严肃对待的问题。
我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让我明白什么?”“还在装傻!”“我没有!”王蕴有些急了起来。
“昨天是怎么回事呢?那男人来找你了吧,不错嘛,还青梅竹马。”“就为这事?”“那你还有什么事可以更让我生气的说来听听。”“那男人吻了我。”“什么?!”我惊叫,看着王蕴险些要晕倒。
王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骗你的,把你紧张成这样。”我还是很紧张地问道:“你能肯定那男人真的没有吻你?”王蕴强忍着笑,举起手掌仰望天空做出一幅很严肃的样子:“明月为证,那男人肯定没有吻我。”“可你们是昨天下午见的面,那时根本没有月亮,她看不到,怎么给你作证?你要月亮为你做假证?”王蕴笑着扑到我怀里,嗔道:“你啊,真是小鸡肚眼,两人走在一起就把你气成这样。”我看着王蕴的娇态,怨气全无。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她:“连手也没碰吗?”“我们只是以前的邻居,普通朋友,干嘛要碰手?”“答应我以后别再见这男人好吗?”“你觉得他危险?”“我觉得你意志不够坚定。”王蕴沉默了。我想我是说到要害上了。王蕴对我确实谈不上意志很坚定。她总想着我们会有分手的一天,如果遇上适合她的男人她凭什么不做出另一项选择呢?
这时王蕴坐起身来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很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这个问题让我有些难以做答。我的确很喜欢和王蕴在一起,不过说实话倒也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我更大程度上对爱是抱着种随心所欲的态度。但既然王蕴这么认真的问,我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如果我不点这个头那真的就无法约束王蕴,而对王蕴虎视眈眈的人实在太多了。
王蕴点了一下头,说道:“好,我答应你。”说完伸出小指头等着我。
我明白王蕴伸指头拉钩的意思。她要我也做出同样的承诺,不要去找别的女人。我也伸出小指头,两人对拉了一下。拉完王蕴又倒在我的怀里。
我感觉这个拉钩有点象山盟海誓,但又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拉钩在承诺的同时少了一些诸如“以后如果变心,就让万箭穿心“等等当时爱地昏天黑地全然不顾后果的刻毒的发誓,所以显得比较文明,比较温情。但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从现在起这份爱变得有些沉重和有责任了。因为我似乎更喜欢一种轻松的爱,一种象闲庭信步一般没有什么目的的爱。但现在却被王蕴拖到一个设计好的爱里,不管这份爱以后到底怎样,至少现在让我有种心理上的负担。
(待续)
作者:唐酽回复日期:2003-01-0514:57:27
一一一
一直到放假前,我只见过那男人又找过王蕴一次。王蕴在女生楼前和他谈了几句,于是就上楼了,那男人也离去。
当时我刚好走到楼下,见到男人的离去。男人和我一起下了那一百
五十级的阶梯。两个情敌走在陡陡的阶梯上,谁也没说话。我脸上有种自得,我偷瞟了那男人一眼,觉得他的脸色确实不那么舒展。当我们走完最后一级阶梯时,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下,我非常宽容地朝那男人一笑,男人走到边上,骑上摩托车朝我冷笑了一句:“你别得意得太早。”然后轰大油门,一骑绝尘而去。
虽然那男人的话让我有些心虚,但我还是有种成就感,并且还伸出中指朝他的后背和车屁股“操“了一下,以示绝不屈服。我觉得那个钩虽然拉得有负担但还是值,起码现在自我感觉比较有面子。至少在这个男人面前我很有面子。
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只找过王蕴一次,或是还来过好几次我都没见到。
又到了放寒假的时候。王蕴告诉我她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到南京实习一个月。这意味着我在一个寒假里见不到王蕴,而开学还是见不到王蕴,我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见不到王蕴。这让我怅惘若失。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王蕴的日子,而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确实会让我很难受。
我想南京这个六朝古都是不是和我有点缘份。我可能前世在秦淮河浓酽的青楼里醉过,和那些青楼女子一起唱过《后庭花》,否则何以与我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两个女人都要和南京牵扯上。陈圆在南京,现在王蕴也要去南京。当然我这么想的意思并不是陈圆和王蕴的前世也在秦淮河畔,是和我相好的某个青楼女子。因为说一个女人的前世在那种地方多少对她们有些大不敬。虽说那个时代全中国最出名的女子都出在秦淮河畔,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马蚤人墨客为她们争风吃醋,为她们争着撒银子,但即便如此,还是对她们二人有些不敬。
放了假,我和王蕴在空荡荡的学校里多呆了两天。罗杰自称怕我寂寞也陪着我呆下来,其实有王蕴陪我根本不寂寞。罗杰是为了等夏晴。
罗杰这次还是要我让出房间供他与夏晴偷欢,我坚决不从。因为王蕴不会与我同居,所以我无处可去,我不可能露宿在学校的某个角落。但我答应罗杰我可以在十二点后回来。于是罗杰自已动手,把他透明的蚊帐用透明胶胶上报纸,这样使他的床看起来象个纸屋,别人只能听其声却不能观其形。由于报纸上又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字,使得这个纸屋看起来又象个有点文化的人乱搞的地方。
当罗杰把整个蚊帐都贴满报纸后,他拍了拍手,对自已床铺的造型很满意。后来的两个晚上,罗杰就是在这个纸屋里和夏晴乱搞。他们总是在我回来时没了动静,好象已熟睡,但又总在我昏昏沉沉将要睡着时,自以为轻手轻脚地又开始搞。房间内没有任何隔音措施,特别夜深人静,哪怕轻微的一点声响都听得极为清晰,更何况是这种滛声浪语。而且这两人开始还讲些道德怕惊着我,确实有些憋着。但到后来往往失控,全然不顾宿舍里还有一个发育接近尾声的单身男子。床板一阵巨响,呻吟声大作,搞得我春心大动,床板也跟着他们一起响,好象整个宿舍在集体滛乱。
在罗杰和夏晴宿舍里乱搞的十二点之前的两个晚上,我和王蕴都呆在望江亭上。
离别的那晚下着雨。这是我们第一次在雨天呆在望江亭里。
雨很大,雨声更增添了四周的寂静,就象鸟鸣山更幽一样,现在是雨落亭更静。那一晚我们吻了又吻,甚至嘴唇都有些吻得红肿起来,我们好象要把即将失去的两个月里的吻全都抢先给吻回来。到了要下望江亭的时候,我们俩面对面站着,王蕴给我理了理衣服,又拂了拂我的头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好象要哭,整个给我的感觉就象电影电视里拍的对着要出远门的老公,十分依依不舍的老婆。
我很感动,觉得找个年纪大点的老婆也没什么不好,的确比较温柔体贴。
一一二
第二天我和王蕴一起到车站,我们在雨中分手,我坐上了回乡的汽车。
一路上我想着王蕴,以至快到家时,连以前惯有的“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也没了。我觉得有必要对父母谈谈王蕴。虽说我对以后想得不多,但既然王蕴要这么认真,我也得象是那么一回事。
我对父母大大吹了一通王蕴的美貌。没想到上了年纪的人对美貌根本不当回事。父亲听说我交了个年纪比我大的漂亮女友并没什么很高兴的反应,反而提醒我不要只注重美貌。母亲也在一边冷冷地说不要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而忘了自己以前是怎么说的。
我问母亲我以前说过什么。
母亲说我答应她要找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女孩。而她一点不喜欢她的儿媳妇年纪比我大。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母亲这种事。但既然她这么说看来确有其事,因为我以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和母亲脸红脖子粗地争执了一通。我细谈女大男的好处,母亲历数男小女的缺陷,双方僵持不下,只好作罢。被母亲扑了一头的冷水我有些沮丧。我觉得母亲的话不无道理,男小女的最大弊端就在于男人往往看起来比女人驻颜有术,包括王蕴自己也说过红颜易老,并问过到老时是否还喜欢她。而我以前对大女人确实也不感冒,哪怕只大一天都会让我感觉不对劲。这一阵子和王蕴热恋全然改变了曾有过的想法,现在和母亲在辩论的过程中这些想法又重新泛了起来,虽然嘴里仍不承认,但心里早有些认同了。就象被她从旧箱底翻出了过去的衣服,发现那些衣服并不太过时一样。
我找到了魏小田和叶波,想征求一下二者的意见。
魏小田见到我也是一脸的沮丧。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放假见面总是神彩飞扬的他这次相见却变得一幅萎琐样。他们两人听说我是为和母亲争执女人年纪大小的问题而沮丧便把我痛骂了一通。在他们看来若是喜欢上某个女人,不要说只大一岁,便是大上十岁完全也可以搞,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的问题。
我知道二人的侧重点在搞,而我想征求的是一个十分正经的关于婚姻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得到二人的一点支持,我又重新增强了信心。于是我便请教魏小田为何沮丧。魏小田说他和陈圆吹了。我问为什么?魏小田说陈圆和他同校的一个男人私奔了。我很高兴,因为我再也用不着看魏小田和陈圆在我面前卖弄让我起鸡皮的爱情了。我很兴奋地让魏小田请客,以祝贺他也可以多抱一个女人。叶波可能先前也有过这样的提议并已在魏小田那里碰了壁,现在见我又提了出来,也是极力怂恿。没想到魏小田坚决不同意,他说他只想抱陈圆。我说还有比陈圆更漂亮身材更好的女人等着他抱,并现身说法举例说明我当时就是和陈圆一刀两断后才抱上了王蕴的。但魏小田还是想抱陈圆,并说他很痛苦。最后在我们实在无法让他为他的高兴请客后,只好让他为他的痛苦请客。理由是他终于有了一段可以让他痛苦的爱情,一段可以让他刻骨铭心而又不是那么乱搞的恋情,一段在他老时写回忆录时可以大书特书的恋情。
魏小田觉得这个理由还能接受,而且颇为动人,十分煸情。于是一点也不勉强地请了我们二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