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平双掌系平胸推出,未曾顾及下盘,待仇灿身形骤然向上倒,立即变推为按,而对方已翻滚出去。
“嘭”的一声,地上已被掌劲震陷下去半尺多深,激得一丈范围之内,沙石四溅,尘上飞扬。
陆剑平方一怔神之间,苗山四煞又联手攻上,仍然圈住陆剑平在四周游走起来。
四人这一联手上来一反过去以静制动的打法,竟主动的轮流出手抢攻。
本来他们这四象阵是合四人之力出手,这一轮流抢攻,不但快速无俦而声势更是骇人之极,只见掌影如电劲风如涛,三丈方圆以内几无空隙可乘。
一时之间,陆剑平也被这雷霆万钧之势骇得不由一怔。
幸他功力深奥,镇力超人,见四周掌劲如惊涛骇浪般连续澎湃奔来,急运起全身功劲,双掌不断朝来势挥拍过去。
只闻“砰嘭”连声,激得圈内空气冲天沸腾,声势慑人心神。
活阎罗仇灿一再遇险,心里不由直冒寒气,眼看四煞已经截住陆剑平,才吐出一口凉气,忙转过身来,扑向银翅大鹏。
银翅大鹏敌住两名劲装中年汉子,他掌劲沉雄,迫得两名中年汉子连连后退,在快要得手之时,蓦的一股劲风,从斜剠里扑到。
他闻风知警,急忙收招一闪避过来袭,匆促中抬掌一抖,猛朝来势拍去。
两人距离甚近,掌劲一接实,只听“蓬”的一声,双方均破震退一步。
待他一眼看清仇灿,不禁怒极一哼,双掌一翻,纵身再上。
活阎罗仇灿偷袭成空,反被对方匆促一掌震退一步,心里觉得老大不是味道。
此刻眼看对方含怒出掌,他适才与之对掌心里有数,自然不愿硬接,遂展开奇奥身法,游斗在银光掌影之间。
两名劲装中年大汉,也已缓过气来,一挺手中刀,双双围斗上来。
银翅大鹏与活阎罗仇灿功力只在伯仲之间,只因仇灿惧敌,一时失去先机,这下二人一围拢上来,不由胆气陡壮,反守为攻。
银翅大鹏眼看情势不妙,心知一时不易脱身,幸他临敌经验极丰,不敢全力抢攻,急忙收摄心神,沉着应付。
一字剑关容力敌四名劲装高手,幸而起手剑法攻势凌厉,剑如经天长虹,人似出水蛟龙,刺、削、劈、斩,招招均见威力,倒是攻守自如。
三十招一过,剑势不由渐见迟缓下来,但一时仍可自保。
铁臂金刀陈建泰,一上手就展开左臂拳的特技,震飞了一名大汉,剩下的三人,因慑于同伴之死,不敢过于欺近贸然出手。只是在四周游走,久久才乘隙攻了一招,且一沾即走,变成游斗的形势。
其余五位香主也找上了对手,大家闷不开声的混斗在一起。
一时场中喊声震天,掌劲与兵器互撞之声不绝于耳。
场中混乱之极,个个圆睁两眼,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吞下。
只杀得地惨天昏,鬼哭神愁。
确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拼斗。
蓦然间,一声慑人心神的惨嚎过处,一条黑衣劲装的身影,被银翅大鹏一掌震飞丈外,“嘭”的一响倒地不起。
一股血箭,像喷泉般洒得一地。
西方盲叟站立一旁,本来他是想乘隙出手突袭陆剑平,以报那一掌之恨,但因苗山四煞攻势凌厉,陆剑平掌劲沉雄无比,一时间倒插不上手。
他看个真切,猛朝银翅大鹏冲去,口里暴喝一声,双手平抬,混元气功已应手而出。
掌劲未到,薰焰先临,银翅大鹏正在全神应战活阎罗仇灿等三人猛烈的攻势,出手反击已感吃力,蓦由斜刺里卷来一股烫人的火焰,胸头立感窒息难受。
他是何等经验的人,立刻心知不好,急避住周身重要岤道,展开独特的轻功,一式“黄鹤冲天”身躯平直的拔高丈余。
一股如涛狂飙,恰由脚底下风卷过去,心里暗呼侥幸。
但因混元气功过于霸道,伤人于不觉之中,饶他应变迅捷、轻功特殊,但内腑已受微伤,幸亏盲叟创伤未愈不能发出全力,否则哪有命在?
就在他身躯腾空、半空里换气飘身之际,突觉丹田中气不接,人已如陨星般降落地上。
仇灿心机阴沉,此时眼见机不可失,暗自心喜,慌不迭的冲上一步,双掌一翻,朝银翅大鹏身后拍去。
他机诈百出,是出了名的阴毒狠辣,这下机会难得,出手哪再容情,双掌运集全身功劲,拼力拍出一掌,掌力沉雄之极,直可推山填海。
银翅大鹏脚根尚未站稳,而背后风声已到,眼看就要伤在掌下。
蓦的一声暴喝,一股柔和劲风自侧面里卷来,硬把银翅大鹏摇摇欲倒的身躯拱托出一丈多远,另一股浑厚的劲罡朝仇灿掌劲拍来。
接着一声震天价响,仇灿一连被震退三步,才拿桩站稳。
“嗖嗖”二条身影飞射当常
他心中微怔,睁眼一看,离身前二丈外,并排站着两位白发童颜、长衫福履的老人。
来人正是矮方朔董超和千里独行二人。
敢情他们二人隐伏在离客栈约有二十丈瓦房顶上面暗影的地方,眼看陆剑平乔装江湖相士昂头阔步的走进去,当此剑拔弩张的情势之下,心知今夜必是一场狠斗,早就打好主意,准备出其不意的中途接应他们脱身出险。
果然眨眼之间,从客栈后进隐约传来打斗的声响,知道陆剑平等人已经和他们动上手。
盏茶工夫,声响愈来愈大,喊声传出的地方,好像也挪近了许多,但仍未见陆剑平等人身影。
二人不约而同的微感不安,一声招呼,连袂腾身而起,朝喊声地方飞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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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直捣黄龙
此时所有高手全在场上拼斗,外围那些平庸的兵勇们,大部分都未曾看清二人的身影,只觉白光微闪,二人已如两缕轻烟般飘射进去。
二人来到场边墙上,即已看出风雷帮诸人被密密的围在当中,个个险象环生,危机一发。
尤其银翅大鹏身受微伤之后,又遭突袭,故双双扑向当常千里独行一掌托开银翅大鹏摇摇欲倒的身躯,矮方朔董超则乘势震退活阎罗仇灿。
二人初次现身,且衣着华贵,饶他活阎罗仇灿j诈百出,也不禁愕在当常矮方朔哈哈笑道:“仇总当家为武林翘楚,在京城望重一时,奈何竟假藉官家势力聚众欺人,万一真的报进宫中,连嘉亲王恐也担待不起。”
活阎罗仇灿忖度来人气宇轩昂,不是朝中权贵也必是退野重臣,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以前,姑且忍下气来,冷冷的说道:“他们全是杀人越货的盗贼,朝廷缉拿的钦犯,在下奉令逮捕,事不由己,阁下中途出手截击,谅来也非善类,希先将名号报来!”
银翅大鹏一听矮方朔董超的口音,心知千里独行等二人到来,乘着身躯一落之势,就顺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千里独行唯恐有失,迅捷无比的闪到银翅大鹏身前,暂为守护。
这一下却给仇灿看出破绽来,所以不等矮方朔董超回答,恼极而笑道:“原来你们是同党,这真教老夫失敬了!”
矮方朔董超朗声说道:“你们这种不择手段的阴谋暗算,已经引起了武林公愤,老夫二人到来,你们尽管看着办吧!”
突然一位黑衫中年汉子趋前两步,朝仇灿微一耳语。
活阎罗仇灿嘿嘿冷笑一声道:“二位真人不露相,今天午后天坛之行,本府三位教习竟遭毒手,今夜要你难逃公道。”
说罢取出生平赖以成名的阎王判,向前冲上三步,展开风雷判法,朝千里独行当头砸下。
他这阎王判,为外门兵器,长约二尺,宽有三寸,形如一枝绝大令箭,可以当作刀、剑、判官笔、点岤厥等四种兵器使用,通体乌光闪烁,一望而知不是凡铁打造,平常宝刀宝剑,无法削动分毫。
他这一含怒出手,判挟风雷之声,确也骇人之极。
千里独行闻风知警,展开奇幻的轻功步法,向右飘开八尺,旋身绕步,运起闪电掌法中的一招“追云赶月”,横拍活阎罗仇灿左肩井岤。
活阎罗仇灿招未递到,对方身影一闪而没,如山掌劲从左卷到,左脚后退一步,判化“横江断流”斜削千里独行双腕。
千里独行沉肘缩腕,步履轻灵的转向右侧,双掌猛朝活阎罗仇灿胁下“章门岤”拍去。
活阎罗仇灿判招落空,掌风已压体而来,忙运起行云流水的步法,阎王判带起风声,如雨般攻向对方。
这一来两人均是以快攻快,只见乌光闪耀之中挟如山掌劲,两条如蛟龙似的身影绞缠在一起,一时竟无法分清。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二人交手已互递了十招。
矮方朔董超等到银翅大鹏运功完毕,亦朝盲叟哈哈一笑道:“我们闲着光看也不成话,也来练几手如何?”
盲叟不屑地一哼道:“这正是老夫求之不得的事!”
双臂暗中一运功,蓄势待发。
矮方朔董超深知对方功力深厚,综观今夜情势,彼众我寡,既不能硬接硬碰,又必须连战连决,正在筹思之际。
蓦闻一声惨厉长嚎,一位香主身形颓然倒下。
银翅大鹏不由生起同仇敌忾之心,他目红似火,暴喝一声,纵身跃进人群之中,双掌银光闪灿,劲风如涛,骤然之势,骇人心弦。
他本火爆性子,此刻怒极出掌已经倾出全身功力,只听“砰砰”数声,几条黑衣劲装身影,应声抛向四外,血水像喷泉般洒得满地皆是。
真令人惨不容睹。
这样一来,情势不免一乱,全场正在动手的人,不由为之俱怔,但瞬间又复包围上来。
矮方朔董超就趁着这场哄乱微一怔愕之间,迅捷无比的朝盲叟拍上一掌。
盲叟正注视全场,突被这几声凄厉长嚎震得心头微怔,等到劲风袭体,先机已失,要想调气运起混元掌功,在时间上已是来不及了,急忙闪身避过来招,正待出手回攻,而对方掌劲又压体而至。
原来矮方朔董超掌式一出,尚未递满即飘身游走,等到对方闪身避过,而又如影随形般从侧面攻到。
他轻功奇奥超绝,施展起来,有如淡烟幻影,捉摸不定,盲叟功力虽然浑厚,总因内伤尚未痊愈,所以也被迫得像风车般团团的转着。
陆剑平以无穷的内力,双掌不断翻飞、硬接苗山四煞联手的攻击,这种硬攻快打最是消耗真力不过,起先应接还攻尚觉攻守自如,但是五十招一过,体内伤势本来不继,经不起过度枉用真力,致伤势逐渐把持不住,内力渐感不继,呼吸也慢慢粗重起来。
他天生傲性,明知自己这样打法最是吃力讨不得好去,却仍然在狠命的快攻硬碰。
蓦闻数声哼喝,已经听出矮方朔董超和千里独行二人赶到当场,心里一高兴,神智也清澈起来。
他聪明绝顶,一看清当场情势,不由得吓一大跳,暗忖道:“自己这样打法,纵使一时不会伤在对方掌下,但时间一久也会被活活累死。”微一思索,不由一敛心神,展开凌虚步法,在闪、展、腾、挪、避敌之间,有时乘隙还攻一掌,一面探寻制敌的对策。
又是一声长嚎,闻声甚觉耳熟,一名香主,随声倒地不起。
此时已激起同仇敌忾之心,恨不得将他们一掌击毙,他长啸一声,啸声响彻夜空,震耳欲聋。
场中功力较差的人,耳内被震得隐隐作痛。
啸声未叙,人已腾空拔高三丈,半空里拧腰一旋,变成头下脚上,金光一闪,烈日剑已掣在手中,藉着俯冲之势,一招“日轮初升”已应势而出。
只见万道金霞,如电闪般朝杨龙搂头罩下。
他心知杨龙为四煞之首,四象阵系由他主动,故一出手就看准了他。
杨龙原先就被啸声怔住,蓦见对方身形腾空,一轮红日随着俯冲下来的身躯,如怒瀑般急泻而下。
只见光芒闪烁,耀眼生辉,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身影。不由吓得心胆俱寒,哪敢稍事迟延,慌不迭的拼出全身功力,步踩连环,一连退出五步,才始堪堪避过,回身一抖手,一枝飞刀脱手而出。
陆剑平一招走空,即已预防到这一点,就在剑式尚未递满之时,丹田微一叫劲,运起凌虚步里的至高绝学“鹰回九转”功夫,两腿一弹,身形像风车样盘空飘上一丈有余。
两枝飞刀,先后从身下交叉而过。
敢情在杨龙迭遇险招、飞刀脱手之时,杨风亦脱手飞掷一枝过来,招式配合得颇为骇人。
陆剑平身在丰空,眼看飞刀阵式如此霸道,稍一不慎就要遗恨当场,不禁双眉微紧,心里冷笑一声,双臂划开,两腿一弹,故意向圈外飘射出去。苗山四煞连环进步,一阵风般随后围追过。
但是他们快,陆剑平更快,赶到时包围的圈子尚未围上。
陆剑平蓦的一旋身,朝迎面追来的杨虎当头急降而下,一轮红色的光芒像火球般盖头罩下。
骤来之势,杨虎功力再高一时也被迫得惊慌失措,幸他临危不乱,定力超人,急速煞住去势,身躯倒泻,就地滚出八尺左右方始避过。
陆剑平心忌四煞联手的厉害飞刀,身形未敢过于贴近地面,故一剑走空,人又飘身直上,盘空射出圈外。
此时一字剑关容已把一套一字剑法使完,攻势随着—挫,回攻亦难,变成挨打局面,累得眉间已现汗渍,气喘连连。
正他在穷于应付之间。
蓦地,一股强劲掌风自斜刺里猛袭过来,为了闪避对面黑衣壮汉一记凶狠的攻招,再也无法连续飘身避开,劲风一到,身躯只本能的斜偏一下。
“砰”的一声,左臂正被一掌拍实,身躯被震开五步,左肩骨已经脱臼,痛得他咬牙长哼一声,人也摇摇欲倒。
左边一位黑衣汉子,见有机可乘,举刀迎面便劈。
银翅大鹏含怒掌毙数名黑衣劲装高手后,豪气陡增,偶向场中一瞥,蓦闻一字剑关容一声长哼,眼看关容危机一发,不由怒叱一声道:“贼子敢尔!”身随声到,人已冲向当前。
左掌挟千钧之力,朝黑衣汉子执刀右手猛拍过去,右掌一翻,猛拍对方“幽门岤”,一招两式,迅猛无俦。
黑衣汉子武功平凡,快要得手之间,心中不由暗喜,任怎样也想不到电闪般从旁杀出一个煞星来。
蓦闻暴喝一声,一股劲风疾射而来,连念头还未想清,右手刀被碰得向后一仰。“砰”的一声响处,胸下已被拍上一掌,“幽门岤”赫然印上一只银色的掌樱黑衣汉子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条庞大的身躯,挟着一股血箭,直射出二丈多远。
“砰”的一响摔倒地上,双脚一蹬,嘴角的鲜血仍然涔涔的流下,死状极惨。
银翅大鹏一掌震飞黑衣汉子后,急转身闪到一字剑关容身前,迅捷无比的托住他的左臂,向上接好,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一字剑睁开感激的眸光,微笑了一下道:“大约还不妨事!只是一时间转动不便!”其实他的臂伤很重,没有半月时间的疗治,是不会复元的。
“那么我们一齐上,杀尽这些阴毒的贼崽子们!”说罢向前冲上两步。
他这才看清,原来向一字剑关容骤加突袭的却是生死掌侯光霁,此人一生险诈百出、阴沉之极,深得活阎罗仇灿的信任,掌上功力颇有独特造诣,刚才大家打斗了大半天,他总是隐伏在暗中,等到一字剑关容心余力黜,只守不攻之时,想拣个便宜才骤然出手,暗施突袭。
哪那知他百密一疏,怎样也想不到一字剑关容在不可能之中,强将身躯斜转过来,掌风也随着一偏拍中左臂。
更使他骇然的是,银翅大鹏刚好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如电闪雷奔般冲到当前,在一举手之间,不但救住关容一刀之危,而且击毙了执刀黑衣汉子。
这种雷霆万钧的声势,怎不把他们震骇在当场!
他们正在怔神呆立之时,银翅大鹏已挺身上步,双掌一抬,银光闪耀,侯光霁这才惊醒过来。
以生死掌侯光霁在武林中的地位怎能如此失态,如若传入江湖,岂不是一大笑柄?
银翅大鹏这一上手,饶他j猾无比也不能待着等挨打,忙朝其余三名黑衣大汉一使眼色,暴喝一声,从边锋游走过来,两手一抬,一招“双撞掌”猛拍银翅大鹏“左肩井岤”。
其余三名黑衣壮汉,亦同时蜂拥而上,刀光齐闪,分三方面朝银翅大鹏搂头削下。
银翅大鹏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经飘身圈外,双掌一挫,一股如山狂飘,朝右边一位黑衣大汉电闪般汹涌拍出。
他避招出掌,尤如一气呵成,迅捷无比,确是名家身手。
黑衣壮汉只觉眼前一闪,对方身影顿杳,尚未来得及收住招式,一股无俦劲风已压体而至。
“蓬”的一响,背后“灵台岤”上如被千斤重击,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人也抛射出二丈以外,倒地不起。
银翅大鹏怒恨他们过于阴毒,出手已不容情。他掌毙一名黑衣汉之后,身形毫不停留,两脚连环进步,招演“白鹤展翅”分拍左右两名劲装壮汉。
两名黑衣壮汉适才被他超人的身手骇住了,正要跳出圈外,而银翅大鹏掌招已到,内中一人脚下稍微慢了一些,当场被震出丈五左右,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眼看也活不成了。
其余一名,也被掌劲震得冲出五步,顺势闪入人群之中,抱头鼠窜而去。
生死掌侯光霁正与一字剑关容斗在一起。
他心知一字剑关容臂伤颇重,身手迟顿,所以只用轻灵步法在四周游斗,问或乘机出掌。
仅是这样一字剑关容已被迫得气喘如牛,步步后退。
银翅大鹏在电光石火之间,不及三招已把三名黑衣劲装汉子震得二死一伤,蓦见一字剑关容危机间不容发,忙大喝一声道:“关刑堂勿忧,暂且退下歇息!”
话声未敛,双掌已挟推山填海之力,迫向生死掌侯光霁拍出劲风。
“轰卤一声巨响,生死掌侯光霁一连被震退七尺,胸头血气翻涌,显然已受伤不轻,不由吓得灵魂飞出窍外,脚底一擦油,一阵风溜进暗影之中。
银翅大鹏也被掌劲反弹之力震退一步,本拟随后追去,蓦闻一声惨厉长嚎,一个香主“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银翅大鹏闻声见状,心胆欲碎,双目裂张,须发倒竖,暴喝一声道:“杀不尽的贼崽子们,今夜索性叫你们尝尝银沙掌的厉害!”
话声未敛,人已疯狂般扑到。
他愤怒已达极点,出掌尽是重力,正如虎入羊群,遇着披靡。
那些正在混战中的黑衣劲装汉子,怎能经得起他这如惊雷骇电般的骤然突袭?
只见双掌银光闪烁,“砰嘭”之声不绝于耳,劲风过处,惨嚎连连,血雨喷飞,敢情他已真的有点发疯了。
铁臂金刀陈建泰游斗三名黑衣大汉,藉着左臂拳神出鬼没,令对方防不胜防,三名大汉在顾忌迟疑之下,处处都感到缚手缚脚。
三十招一过,陈建泰心有不耐,他阅历丰富,综观今夜情势,要想安然脱身殊非易事,可能更艰巨的场面正在后头,此时应速谋解决。
心意一决,手底下立即加劲,趁着避开右面黑衣壮汉的一招突袭,右脚斜跨一步,右手刀向上一绷,身躯半转过来,左手一招“冲天炮”,一拳向左边黑衣大汉“太阳岤”撞去。
左边黑衣大汉猝遭突袭,心中不由一怔,幸他早有戒备,忙弓背弯身,沉肩缩颈,躲过一拳。
但他哪里预料得到,铁臂金刀陈建泰在绷开右侧黑衣大汉的钢刀、回手一旋,八卦刀化“沉雷泄地”从右上方直削他的下盘,刀势劲疾异常,带起嗤嗤风声。
只见刀光闪处,“擦”的一声,左边黑衣大汉双脚已被齐胫削断,红光迸现,一声慑人的惨呼过处,人也摔倒地上,痛得浑身颤抖不已。
陈建泰正想随手除去其余二名黑衣壮汉,蓦的眼前红影一闪,一股如涛劲罡,迎面压到。
来势劲疾沉雄,压得铁臂金刀有点喘不过气来,心知对手功力过高,急忙拼出全身功劲往斜刺里一冲,饶他知机得早,应变迅速,竟然也被掌锋边缘扫得一连向后踉跄倒退几步,才拿桩站稳。
待他一眼看清来人,不由得吓一大跳。
藏僧庞大魁梧的身躯,正站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处,怒张着双目,直向自己瞪着。
他微睁双目,展眼看到银翅大鹏与铁臂金刀双双得手,威势吓人,乃不顾内腑掌伤,发掌硬阻住铁臂金刀陈建泰凌厉的攻势。
陈建泰明知功力不及对方,但他胆识过人,且此种场面哪容露出畏缩的心理,遂冷冷的一笑道:“大师好深的功力,竟也学宵小行为,暗中偷袭,难道不怕有损令誉?”
巴金大佛哈哈笑道:“洒家救人要紧,出手容有突兀,但今夜情势不同,大家均凭手底下见出真章,小子发招吧,洒家接着你就是!”
铁臂金刀陈建泰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几曾当面受过人家如此轻视,微一思索,暴喝一声道:“看招!”刀演“力劈华山”朝巴金大佛搂头削下。
这一招原是虚招,刀到中途,攻削为刺,刀尖直向巴金大佛胸前刺去。
巴金大佛功力深奥,果是名家身手,刀到临头,仍然不闪不避,等到陈建泰改削为刺,才微微一笑,右脚后退半步,让过刀锋,右手五指箕张,直把陈建泰右手“腕脉岤”。
他避招出手迅捷异常,堪堪快要抓上之际。
陈建泰倏的暴喝一声,左手贯足劲力,一招“直捣黄龙”,笔挟风声,直向藏僧胸前撞去。
巴金大佛若不收招变式,铁臂金刀陈建泰固然当场报废,但自己胸前一拳如被拍实,不死也得重伤。
陈建泰这一存着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居然把藏僧吓住,急忙沉肘收招,旋身绕步,两下里招式均告落空。
尚幸他原有内伤,这一掌只发出八成劲力,但威势也骇人之极。
陈建泰身形尚未站稳,而风雷之声已到,再想飘身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幸亏他急中生智,顺势往下一倒,迅速滚开丈外。
饶他应变迅速,但也被掌劲扫翻出一丈多远,左臂摔在地上巨石,“嚓”的一声,腕骨已折,痛得他惨嚎一声,人也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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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驭剑飞行
藏僧正拟冲上再加一掌。
蓦闻一声龙似的长啸,陆剑平身影如飞天神龙般电闪疾射当场,挡在巴金大佛身前。
原来陆剑平运出全身功力以“鹰回九转”的轻功绝技,拼斗苗山四煞的联手飞刀急攻。
当他采用圈外游攻的方式以后,苗山四煞果然攻势顿挫,出手凌乱,反变成挨打的局面。
陆剑平一着得手,为了速战速决,拼着消耗体内真力,攻势益见凌厉,烈日剑递出一招“烈日炎炎”朝杨风当头削下。
只见一轮红日闪得杨风两眼昏晕,炙热的光焰熏得胸口欲窒,在无可闪避的情势之下,随身往下一倒,原拟翻身一滚即可避开。
陆剑平蓦闻铁臂金刀一声长嚎,即知他受伤颇重,不由双眉一皱,杀念陡起,剑到中途,招改“夕阳西落”剑化万道金芒,朝杨风当腰横削过去。
因为去势过疾,且心切铁臂金刀陈建泰之伤,杨风身躯尚未倒下,而剑锋已齐腿削断,痛得杨风连声惨嚎,满地乱滚。
其余三煞,兄弟连心,纷纷抬手一扬,飞刀从三面激射出来。
陆剑平连看都来不及看一下,一纵身拔高三丈,躲过来势,半空里一运劲,人已落在巴金大佛身前。
陆剑平两眼圆瞪,朝巴金大佛冷哼一声道:“以大师在武林中地位,竟也赶尽杀绝,难道不嫌过分!如有兴趣,小可再陪你碰上几招如何?”
巴金大佛恼羞而笑道:“自古强存弱亡,江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非道理,唯凭手底下决定曲直,洒家奉命擒贼,自然不择手段,小子,谅你也难逃出洒家掌下!”
陆剑平朗声笑道:“真是恬不知耻的秃驴,六根不净,掳劫少女,藉王府掩蔽身分,混淆听闻,颠倒事实,江湖不齿败类,佛门都为你蒙羞,目下真情业已揭露,尚敢大言不惭,只要一回王府,国法就饶你不得!”
巴金大佛被骂得狰狞的脸孔涨得红中发紫,更觉难看。
这时一字剑关容一手扶起铁臂金刀陈建泰,只见他面色惨白,气喘连连,额际汗下如雨。
陆剑平见状,知道陈建泰受伤颇重,迅速探手入怀,摸出一粒雪莲,抖手一扬,口中招呼道:“关刑堂接着,先给陈堂主服下运功疗伤,自可无妨!”
一字剑关容忙伸手一接,迅速将雪莲纳入铁臂金刀陈建泰口中,一面将他扶坐起来,嘱他细心运功,自己暂充护法。
陆剑平心里微感一松,蓦闻巴金大佛暴喝一声:“看招!”
话声甫出,掌劲已先到临,一股排山劲罡已风卷涌来。
敢情他是出掌后才发声招呼。
陆剑平正拟回手还攻,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急忙运起“金刚不动神功”,身躯往斜刺里一飘,才避过正面掌力。
饶他神功护体,硬受藏僧这全力一掌,身形也不免被撞退两步,所幸他飘身得快,让过正锋,否则至少也要受重伤。
他微一运功,知道未受内伤,猛喝一声道:“也接在下一掌!”
掌随声出,劲应掌生,他在盛怒之下,这一掌已经运足全力。
但见一团崩山似的狂飚,像暴风雨般卷来,三丈范围以内的空气,飞腾激荡得漫空沸腾。
巴金大佛见来势威猛无俦,心知对方已出全力,哪敢怠慢,忙凝神一志,沉肩坐马,运起全身功劲,吐气开声,双掌朝来势掹拍过去。
双方劲罡这一接实,只听轰雷也似的震天价响,一条气柱直冲霄汉,周围空气被挤得像爆炸般嘭嘭连响。
藏僧身形一连被震退了七步,胸口一阵起伏,气血微涌,虽然赖着功力深奥,强行忍住一口鲜血,但原先所受的内伤,却已渐渐迸发起来。
陆剑平也被这反弹之力震得倒退两步,心头微感窒息。
巴金大佛身为一派宗师,何曾受过如此挫折,想不到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为,竟吃亏在这年轻人的手里,这比叫他死还要难堪,怎不气得怒气填膺,恨不得把对方一口气生吞下去。
只见他双目怒张,头上青筋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双臂平伸,向前迈进一步,有如一只斗败的狮子,要择人而噬似的,形态骇人之极。
忽然右手一抬,一团闪光应手而出,疾奔陆剑平身前罩来。
陆剑平知道巴金大佛已经展开血滴子绝技,脚下一用劲,全身一个急旋,闪出一丈以外,哪知闪光只到中途,便在半空泻落地上。
原来藏僧伤势颇重,内力不继,血滴子施放出来,无法控制由心,所以只到半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急泻而下,但速度也快得惊人。
尚幸如此,否则陆剑平纵使身形再快,也无法逃开这一劫。
陆剑平惊魂甫定,觉得巴金大佛功力深奥莫测,实为一个难惹的人物,是生平仅见的高手,眼看他身受内伤,还要作困兽之斗,哪敢疏神大意,忙收敛心神,沉着应付。
此时忽由暗影处窜出两名劲装的中年人,想拣个便宜的,默不做声的朝着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铁臂金刀陈建泰扑上。
来势迅捷,手底下颇见功夫。
一字剑关容冷哼一声,长剑一挥,横身挡住,遂拼斗在一起。
若在平时,这两名中年人,一字剑关容还没把他们放在心里,但此刻自己左臂受伤,递招运转之间失去灵活,处处反而受制,守多于攻。
一字剑关容因左臂受伤过重,无法运转,致许多凌厉招式,全部施展不出来,往往招到半途即止,而旋身转步之间,更见迟钝,所以二十招一过,全是采取守势,变成挨打局面。
矮方朔董超以奇奥身法游斗西方盲叟,身形如一团肉球滴溜溜的乱转,尽力抢招,但不接实,使盲叟没有缓手的机会。
论功力,二人只在伯仲之间,但西方盲叟似乎在内力方面较厚实一些,而矮方朔董超则身法奇幻莫测,互有专长。
西方盲叟吃亏在内腑尚有微伤,功力打了一点折扣,交起手来,反而处处受制于人,无法换气运起独特的混元气功。
三十招左右,矮方朔董超身法愈加快速,嘴里还不断地调侃道:“明明可以看到,却硬冒充五官不全,像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想独霸中原武林,赶快夹着尾巴返回西域,尚可安度余年,否则,目前就讨不好去!”
“看,这一招‘双推掌’运用得尚称灵活,但要再向前三寸才见火候,假瞎子,你还是趁早回去重新再练吧!”
盲叟本来就憋着满肚子的气,这时经矮方朔一再揶揄讥诮,他就是涵养再深,也不禁怒火中烧。
他暴喝一声,双掌暗运真力,像暴雨般朝矮方朔周身各大岤拍去。
矮方朔董超眼看激计已生效果,心下暗喜,索性只守不攻,尽在四周如飞的游走。
转眼之间,又是五十招过去。
西方盲叟因用力过猛,内伤逐渐引发,眉间隐现汗渍,呼吸也短促起来。
矮方朔董超,交手经历极丰,眼看机会已至哪肯就此放过,趁着身形闪转之间,暗中将鸳鸯弹扣在手中。
这时西方盲叟气喘连连,手脚微现呆滞。
矮方朔看得清切,趁着转身之际,蓦的右手一抬,一缕乌光如飞般射向西方盲叟胸前“华盖岤”。
盲叟闻风知警,忙闪身避开来势,左脚后退一步,右臂一伸,突朝乌光拍下。
但是这鸳鸯弹好像生有眼睛似的,西方盲叟右臂才告抬起,乌黑的光芒突又转向右边,仍朝胸前砸来。
盲叟不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幸他功力深奥,右臂卸去劲力,藉双肩一转之势,硬把身形像风车般闪开。
他正在余悸尚存之时,蓦闻矮方朔董超又是一声暴喝道:“再接这个试试!”
呼啸一声,另一股乌黑光芒又从右面突袭过来,而先前一颗,在微微一顿之下,又复从身后回袭过来。
这一下双弹合袭,西方盲叟在新伤力疲之下,想完全躲开,哪有可能。
幸他功力高绝,侧身闪开从右袭来的一弹,展动身形,正要拔身腾空,而背后袭来的一颗这时正好击中左臂上。
“啪哒”一声,左臂骨正被砸断,鸳鸯弹竟穿臂而过,只剩下两面连皮软软的挂在肩上。
西方盲叟惨哼一声,音调凄厉之极,慑人心弦。
他保命要紧,哪能顾得及其他,忙一闪身形,窜出场外,只两个起落,已消失在暗影之间。
矮方朔董超双手一招,正要收回鸳鸯弹,正拟随后追去。
蓦的三缕白光,直朝陆剑平射来。
原来苗山三煞待看清杨风伤亡倒地之后,三人同时怒喝一声,电射般向陆剑平处飞驰而来,身形尚未到达,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