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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我们都在城郊东南山区奔忙,他们料不到我们回来此地住宿,而且这里没有陌生人来查问打听。”

    不久,高嫣兰心事重重地出堂。

    怡平立即请农舍主人备膳,二个人默默地进食。

    “高姑娘。”

    怡平打破了沉闷的局面:“店中的行囊必须姑娘亲自去取,不然店家不会给,今晚得多委屈姑娘一宵,明晨在下陪伴姑娘返店。”

    “庄爷,多蒙鼎力相助,妾身感激不尽。”嫣兰客气地说:“已经耽误了庄爷不少工夫,不敢再劳庄爷的大驾了。”

    “高姑娘…”

    “庄爷。”嫣兰的神色相当冷淡:“妾身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庄爷的大恩大德,容图后报。

    只是,人多了目标太大,恶贼们志在图我,庄爷如不及早远离,恐将难免波及,妾身岂能心安?因此,请庄爷珍惜,今晚便可回店了,这里妾身尚能照顾。”

    嫣兰的话虽然客气婉转,但逐客的意思极为明显。显然在换药时,公孙云长又说了不少危言耸听的话。

    “小姐。”小菊心中大急:“城里又来了不少恶贼,如果他们乘夜前来……”

    “你少多嘴。”嫣兰不悦地说:“如果他们要来,早就该来了,可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这简陋的农舍住宿,决不会前来乱闯,除非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最后一句话,目光是转向怡平的。

    怡平淡淡一笑,泰然地说:“下次等在下弄到几个活口,就不难打道他们的阴谋了。这里……”

    “庄爷如果不在此地,人魔和鬼母便不会找来。妾身认为,这里仍距两魔的住所不远,他们找你的心念,比找我们更殷切。”

    高嫣兰仍不放松他:“恶贼们反而不足虑。”

    “噢!看来在下似乎真的不宜在此地连累姑娘了。”他不能再厚颜装糊涂了。

    “庄爷言重了,但的确也是实情。”高嫣兰放下碗筷说,神色有点不安。

    “哦!看来,该抱歉的真是我。”

    他离座而起:“爱之足以害之,大丈夫不为。在下告辞,姑娘小心珍重。”

    小菊正想说话,却被高嫣兰严厉的眼色阻止了。

    “多谢庄爷成全,妾身感激不尽。”高嫣兰离座相送:“不管怎样,庄爷为妾身所做的一切,高家存殁均感。”

    “能为姑娘尽力,在下深感荣幸,算不了什么。”他讪讪地说:“人魔与鬼母,恐怕已逃离隐身处,远处数百里外了,可能打消了重出江湖的念头。

    姑娘的真正强敌,是摘星换斗那些恶贼。至于一整天为何没有眼线前来这一带踩探,在下也感到奇怪,因此……”

    “庄爷也感到奇怪?真的?”嫣兰冷冷一笑:“请转告摘星换斗那些人,就算我高嫣兰落在他们手中,也不可能把家父引出来的。

    反而会引起万花山庄子弟的仇视,对他们有害而无一利,何苦作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情呢?”

    “高姑娘,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他郑重地说:“他们的用意,就是激使贵山庄的子弟出面干预。迫使今尊表明态度,师出有名以杜天下武林朋友之口。

    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光临衡州南衡居士小有天精舍,说动南衡仗义出山,韦家因此而几乎烟消火灭。

    尊府在名义上虽则子弟众多,令尊天马行空也名列风云四霸天,但比起四剑圣的南衡来,仍嫌声望稍次。他们有办法计算南衡,当然会毫无顾忌地逼令尊走极端,前车之鉴……”

    堂后过道出来了公孙云长,哼了一声接口说:“庄兄,在下想起来了,天下间巧合的事似乎全在庄兄身上出现,岂不可怪?

    记得南衡韦家出事,庄兄也恰好在该地现身。五湖钓叟一家出事,你也在场。在下与高姑娘历尽凶险,你也每次都在。

    这些太多的巧合,委实令人心中凛凛,你如何自圆其说?恐怕所有的变故,皆出于庄兄暗中操纵,对不对。”

    庄怡平心中一震,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的目光,不转瞬地紧盯住公孙云长的眼神,眼神逐渐凌厉,像利簇般直透对方心灵深处。

    那无形的肃杀飒飒气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对方压去。

    公孙云长先前理直气壮的无畏目光,却逐渐失去依恃,在怡平大气磅礴的凌厉逼视下,渐渐失去了镇静和自制力,眼神一变,闪烁着避开怡平的目光,头一低,便摆脱了接触。

    “看着我!你对我说话目光不在我身上,不但是心虚,而且是无礼。”怡平威严地逼进一步:

    “你虽然是乾坤一剑的儿子,按理家学渊源艺业不凡。但拔山举鼎这次派来的人,比你高明的人不知凡几。他们要杀你,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在人魔鬼母的煎迫与死亡的威胁下,你抱定死中求生的意念全力相搏,仅胜了摘星换斗手下一名二流人物,自己也失手受伤。

    怪事,凭你这种未人流的身手,竟然在两年中向鄢j行刺五次,在天下各地来去自如,原因何在?”

    “你……”

    “你行刺的结果是,追随你的侠义之士死伤惨重,而你却毛发未伤,也未免不合情理。”

    高嫣兰赶忙从中插入,不悦地说:“你那一连串巧合的事件,还未解释清楚,竟然避重就轻,甚至避不作答反而含血喷人……”

    “高姑娘。”怡平叹了口气苦笑:“爱情令人盲目,我的眼睛也许早就瞎了,我现在已经在张开眼睛,希望你也能重见光明。”

    他转身向外走,走了两步扭头向公孙云长冷冷地说:“阁下,你并未获胜,我是很有耐心的。”

    “庄爷。”高嫣兰柔声低唤:“也许,你真的不是他们的人。不管怎样,我仍然是万分感谢你的。”

    他徐徐转身,高嫣兰正歉然地注视着他。

    他脑海中那一点灵光又消失了,眼中也看不到除了嫣兰以外的事物了。

    “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想想后果吧,姑娘。”他并不完全糊涂:“我会用事实来证明你对我的误解。今晚请多小心,但也不必六神无主自乱手脚,发现警兆,请知会一声,我就在外面。”

    他真的在外面守夜,但藏身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东方天刚出现第一线曙光,一个灰影沿径奔向农舍,脚下甚快。

    刚到达农舍前面的桃林前,黑影突从林中闪出,低声叫“老前辈,你好像忙了一夜。”

    “我看,你也愚蠢得喝了一夜露水。”

    神箫客止步取笑他:“猜想你还在此地,跟着女人的罗裙嗅余香,我看你是完蛋了。喂!那些人来过没有?”

    “没有,真是邪门得很,不合情理。”他脸红耳赤地说着道:“救人须救彻,你说是不是?”

    “算了吧!恐怕你自己也得要人来救了。”神箫客在树下落坐:“消息传得真快,那些人竟然是专程赶来对付你我的。”

    “那些人?”

    “武昌来的人。”

    神箫客说:“严格地说,并不是这两天他们就来回数百里,而是他们有三艘船在下游逗留,前天还泊在嘉鱼附近,十日前他们还在长沙。

    昨日回航返抵岳州,毫无疑问地是因为你我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行程,你我势孤力单,情势不妙。”

    “老前辈害怕吗?”

    “好小子!你在用激将法。”

    “如果老前辈有兴,咱们就陪他们玩玩。”

    “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谢了,我老不死还不想死呢,一个活的虫蚁,仍然比一头死狮子强。”

    “有老前辈的见识和盖世武功做本钱,加上小可的机灵和技巧,将本求利稳赚不赔。”

    “喝!似乎你很有自信呢,你有些什么狗屁技巧?”

    “就凭小可是灵怪的得意门人,就有这份自信。”

    “哎呀!我早该想起那老j滑的竹筋手棍。”神箫客拍拍脑袋“你把竹筋手棍的怪招融合在剑招里,真有一代宗师的才华。好!咱们一言为定,稳赚不赔。现在,说说你的赚钱手段。”

    “在他们完成布同张罗大计之前,首先得赶回客店取我的法宝;如我所料不差,在没有把握制你我死命之前,他们不会冒失地公然与你我冲突。之后,咱们觅妥门面开张大吉,老前辈意下如何?”

    “哈哈!走啊!唔!你舍得丢下那位倾国倾城的……”

    “罢了,我是自作多情。”他摇头苦笑:“我在这里坐了一夜,思前想后总算冷静下来了,走吧!”

    “但愿你真能放得下。”神箭客正色说:“记住我的话:娶一个爱你的人做伴侣,不要娶一个心不属于你的人来活受罪,等到同床异梦因爱成仇那一天到来,你就完了,何苦来哉?走!”

    农舍前,小菊默默地目送他俩离开。

    碧湘老店安静如恒,对失踪了三天的旅客突然返店,店伙们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座店本来就招待稀奇古怪的客人,见怪不怪平常得很。

    刚将行囊拾夺妥当,他似有所觉,蹑手蹑脚到了房门后,猛地将门拉开,他怔住了。

    一高一矮两个穿短袄的小后生,站在门外盯着他笑。

    “快进来。”他让在一旁,“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小后生毫不迟疑地入室,稍高的小后生说:“到店堂一问,知道你住在这里。你一夜没回来,我和小弟来了好几趟啦!”

    稍矮的小后生虽然在笑,但那是不怀好意的怪笑,伸脚勾出桌下的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怡平皱眉头,似笑非笑地说:“小霸王,你还是没学乖,依然是个没教养的鬼样子,令人生厌。”

    两人一是韦纯纯,一是纯纯的小弟韦云飞。

    纯纯虽然穿了村夫装,女扮男装扮得并不像,掩不住她那清丽出生、灵秀超脱的风华。不过,的确也像大户人家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儿。

    小霸王故态复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而起,双手攒起拳头,暴怒地作势冲上,要撒野了。

    “你想撒野?”怡平剑眉一挑,愤愤的说道:“我要你哭爷叫娘的爬着出去,你信不信?”

    小霸王突然想起麻筋被扣的事,下意识地摸摸手肘,撇撇嘴说:“找个日子,我们好好打一架,我怎么看也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揍你。”

    “彼此彼此。你选日子吧,我奉陪。”

    怡平转向纯纯问:“你们怎么来岳州?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请坐,你扮男装,坐下来无妨。”

    “小弟把你的话转告给爹,我爹宛若大梦初醒,霍然大悟。不管太平或是乱世,结乡自保是唯一自救的途径。

    当天爹便亲自拜会各地的武林朋友,说服那些只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人,挺身而出团结自卫。

    目下湘南已是群雄振臂而起,护乡保家之声高唱入云,连山区里的小股盗匪,也销声匿迹或闻风远扬。爹和大哥二哥仍在奔走,我闲着无事,想出来见见世面。”纯纯兴高采烈地说:“小弟没有人管他,他坚持要来,要找公孙少堡主结伴闯道。”

    “你爹知道你们的事?”怡平正色问。

    “这个……”姑娘低下了头。

    “老天!”怡平拍拍前额说:“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算了吧,不必危言耸听。”

    小云飞拍拍胸膛道:“将门虎子,家门渊源,韦家的子弟拳剑名震武林,天下大可去得,你可不要泄我们的气。”

    “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胆大妄为。”

    怡平扳起脸:“早些天公孙少堡主去找五湖钓叟,替五湖钓叟一家带来横祸飞灾,目下已投效了拔山举鼎。”

    “你胡说!”小云飞叫。

    “胡说?好,你可以去打听,公孙少堡主也在……”

    “在此地落店,我们已问过了。”

    “大概近午时分他便可返店,同行的有万花山庄高家的女公子高嫣兰主婢。他们曾受到致命的袭击,公孙少堡主受了伤,高姑娘的义仆高忠不幸被杀。

    目下走狗大援汇集岳州,他们想平安脱身远走高飞不是易事你们来了,恶贼们能放过你们?”

    “真的?”纯纯变色问。

    “这间黑店里,最少也有十名以上高手眼线。纯纯,你怎么也不懂事任性而为?你!”

    “庄哥哥,我……我怎知情势这样严重?”

    纯纯急得手足无措:“我以为恶贼们可能已远出湖广地境了,所以……所以想出来走走……”

    “哼!你是存心出来找他的。”小云飞又在撤嘴:“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少管我的事。”纯纯发作般叫着道:“我也不管你的事,你去等你的公孙大哥好了。”

    “那是当然。”小云飞得意洋洋地向外走。

    “你给我站住!”

    怡平沉声叱喝:“恶贼们正候机猎捕公孙少堡主和高姑娘,你去找他……”

    “你配管我的事吗?”小云飞横眉竖目大叫:“真是马不知脸长。”

    “你……”

    小云飞向房外急跃,退出房外说:“姐姐愿意听你的话,你去管她好了,要是管了我的事,你给我小心了。”

    “小弟!回来,你……”纯纯急叫,向房外抢。

    小云飞像老鼠般窜走了。

    怡平摇头苦笑:“纯纯,小弟的事我会留意,你必须立即动身离开岳州,不然我无法分身照顾你们两个人。”

    “庄哥哥,不要赶我走。”纯纯忘形地挽住他的手臂:“没有小弟同行,我的天!我能一个人回去?”

    “可是…”

    “我先去找小弟……”

    “他不会听你的,找到他你又能怎样?这样好了,等公孙少堡主返店,不怕找不到他,我会逼他跟你回去。”

    “这……”

    “你们也落在这间店?”

    “是的,在东院二进上房。”

    “我正准备结帐离店。”

    怡平摇头苦笑:“看来只好改变计划了!”

    “庄哥哥,什么计划?”

    “不能告诉你。”他向外走:“你回房等候,剑千万不可离身。我去找一个人,不久便可赶回,走吧。”

    “我跟你去不行吗?”纯纯满怀希冀地问。

    “一个人行动方便些。”

    他将一个小包裹塞入怀中:“恶贼们尚未利用官府出面,所以还不敢在城里撒野,但你还得小心防范意外,我走了。”

    人的情绪变化,完全取决于心理状况。

    韦纯纯这位未经历过人生坎坷江湖风险的小姑娘,偕乃弟离家出走,本来是兴高彩烈无忧无虑的,因为沿途乘船,根本不曾与外人接触。

    湘江船行的船终站是岳州,要沿大江下放至武昌,须在岳州换船,她们不得不在此地登岸落店,顺便打听庄怡平的下落。

    她这次逃家出外想见见世面,其实主要是想找到怡平。

    从小,她就是怡平的玩伴,虽然怡平并没有对她特别好,她却特别依恋着怡平。

    怡平失踪十年,本来在她的记忆中已模糊得差不多消失了。

    岂知怡平突然平安归来,唤回了她童年的记忆,等到初次见面怡平那成熟的男子汉风华,那朴实、坚毅、强健的外表,给予她的震撼极为强烈。

    那久别重逢的第一眼,她便毫无保留地敞开心靡,接纳怡平的身影,情根深种了,爱海生漪。

    怡平又走了,来也悄悄,去也悄悄。

    爱情鼓舞着她,她终于抓住父兄忙于结合湘南群雄自卫的机会离家寻找爱情的梦。

    恰好小霸王在家也闷得慌,希望去找公孙云长,在江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姐弟俩各怀美丽的希望和梦想,不知天高地厚来到风雨满城的岳州。

    怡平把险恶的情势一说,她知道情势可能比怡平所说的还要严重得多,恶贼们夜袭韦家,她至今想起仍觉心惊肉跳。

    再碰上大批恶贼,哪还会有好处?这一来,先前兴高采烈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成了风吹草动也会心惊的惊弓之鸟。

    怡平叫她回房等候,她顿觉失去依恃,不安地沿甬道走向东院。

    东院占地甚广,院子栽有花木亭台,供客人活动,共有三排上房,一间过厅和可供客人应酬的东厅。

    她的上房距东厅不远,走廊上经常有人走动。

    上房不像大统铺那样杂乱无章,这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每一排房舍皆有专人照料。她叫来照料的店伙,店伙替她开了锁,陪着笑脸问她。

    “公子爷,要不要换茶水?”

    “不用了,谢谢。”她客气地说。

    店伙含笑走了。

    她正想举步入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银铃似的嗓音入耳:“公子爷不要茶水,是不是要人作陪?”

    她扭头一看,笑了,说:“好美丽的姑娘!你说的话好大胆,羞不羞?”

    一位穿了水湖绿窄袖春衫,同色碎花长裙,手拈绣帕,薄施铅华美得令人心醉的女郎,正倚在走廊的栏杆上。

    那双勾魂摄魄的水汪汪媚目,正在她身上瞟来膘去。

    “羞?”女郎似乎对这个字令人不解:“如果我在乎羞字,就不用叫江南妖姬沙逢春了。”

    “江南妖姬?我不懂你为何叫这种难听的绰号,我觉得你有一种……一种吸引人的可亲神韵,而且令人不敢亵渎的风华流露在外。姐姐姓沙?”

    “唷!你瞧,说不了三五句话,你就露出马脚了。”

    江南妖姬笑得像风摆残荷:“你那令男人失魂的笑涡,真美。你是个刚出门的小姑娘,纯真得令人觉得可爱,冲你叫我姐姐份上,我不会伤害你。”

    “伤害我?沙姐姐,你的意思……”

    “不要问意思。”

    江南妖姬轻移莲步走近:“请我进房坐坐,我先要知道你的来历。”

    纯纯举步入房,江南妖姬跟进,顺手掩门上闩,在桌旁落坐,指指右壁问道:“邻房是你的弟弟?他有点不可一世的蛮横昧,你却像个不沾人间烟火的九品莲。”

    “是我的小弟。”纯纯说:“我娘很宠他。”

    “他要天上的月亮,你娘会不会帮他搬梯子上天去摘下来?”

    “沙姐姐打趣了。”

    “好,不打趣言归正传。你姐弟落店,留名簿载着姓韦,长沙来。”

    “咦!沙姐姐怎知道?”

    “不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不要瞒我,你认识庄怡平?就是你在三进院会见的那个人。”

    “是呀,沙姐姐也认识他?”纯纯毫无心机地说。

    “说不上认识。哦!你是怎样认识他的?”

    纯纯心中一动,猛记起逢人且说三分活,未可全抛一片心的古训,说:“我们是邻居。他们家种田地,也在城里开店,其他的事qiuwǎ,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

    江南妖姬起立:“听我的忠告,不要接近他。”

    “什么?不要接近他?这……”纯纯惊讶地问。

    “是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懂吗?”

    “哦!你是说,他与人有怨,有人要对他不利?”

    “对,就是这意思。”

    “不会吧!他们家是有名的老实人……哦!他得罪沙姐姐了?”

    “我是来看热闹的,希望能挥水摸鱼。如果他能帮助我,我就是他的朋友,同盟;如果不,他就是我的对头,我这人恩怨分明,爱恨强烈,不达目的不会干休。我走了,记住我的话,不要去接近他。”

    “那是不可能的。”纯纯断然拒绝:“我……”

    “小妹妹,不听我的忠告,你会后悔嫌迟。”

    “我也对你诚恳地提出忠告。”纯纯庄严地说:“庄哥哥虽然练了一些防身拳脚,在你们江湖高手前防不了身。但我会尽全力保护他,即使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我也毫不退缩。你如果伤害他,我必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

    江南妖姬用难以言喻的奇异眼光盯着她,似乎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

    纯纯一怔:“沙姐姐,你为何这样看我?”

    江南妖姬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大笑。

    纯纯更是迷惑,秀眉深锁,瞪大了眼睛叫道:“沙姐姐,你笑什么嘛?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很可笑?”

    “小妹妹。”

    江南妖姬不笑了:“你说你那位庄哥哥,只练了一些防身拳脚?”

    “是呀,他们家武馆的师父并不怎么高明,家传的南宗六合长拳尚可去得。”

    “哦!你比他高明喽?”

    “大概是的。”

    “你与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公孙云长相较,能胜得了他吗?”

    “这……很难说。不过,他很骄傲,如果我能在前三十招消耗他七成锐气,我就有胜他的把握。”

    “原来如此。”江南妖姬一脸怪相:“很好,很好,你去保护他吧,不妨替他掸身上的灰尘,嘻嘻……”

    江南妖姬在一阵神经质的怪笑声中,疯疯颠颠地出房走了,留下一脸困惑的纯纯在房中发愣。

    她被江南妖姬那奇怪的举动弄迷糊了,最后只好迷惑地自语:“这是一个莫名其妙、半疯半颠的怪女人。”

    庄哥哥有危险,用不着太耽心,有她在,足以应付武林一流高手,没有什么好怕的。未雨绸缪,得预先准备。

    她取出长剑,着手整理应用的兵刃装备。

    隔邻一无声息,乃弟尚未返回。

    她的心早已飞到怡平身边去了,好漫长的等待,拉长了耳朵,倾听房外的动静,每一次脚步声,她都以为怡平来了。

    等到足音远去,她失望地失声叹息。

    半个时辰过去了,在意识中,似乎已经过去了半甲子的漫长岁月。

    终于,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住了。

    她感到心潮一阵汹涌,惊喜地一蹦而起,顺手抓起连鞘长剑,兴奋地奔向房门。

    叩门声响起,她一阵心跳,一阵g情,强自镇定轻轻拉开了房门。

    第九章 戏弄群魔

    她的笑容僵住了,门外站着的不是怡平,而是笑容可掬的公孙云长,和她的小弟云飞。

    人与人之间,一个缘字真的是不可思议。

    论外表的风华和气质,无可否认地,公孙云长有华丽的衣衫衬托,的确比怡平要胜一两分。

    但在纯纯的眼中看来,公孙云长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她的心目中,根本容纳不下这个傲视苍穹的人。

    在知道怡平平安返家之前,她也没对家乡任何一位男性动过情怀。

    而高嫣兰与她完全相反,当然高嫣兰的性格也与她不同。

    “韦姑娘,想不到姑娘果然出来历练了。”

    公孙云长极有风度地欠身微笑:“愚兄代表武林侠义道朋友,热情地欢迎姑娘参加侠义道行列,为武林大放异彩。”

    “抱歉,我还没有闯荡江湖的打算。”纯纯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小弟,你必须跟我回家,赶快准备行装。”

    “我不回去。”韦云飞乖戾地说:“要走你自己走,要不就和我一起,跟着公孙大哥仗剑行道。”

    “我们到厅里坐坐。”公孙云长伸手虚引:“有话我们好好商量,姑娘请。”

    “你们走吧,我得等……等人。”纯纯一口拒绝。

    “等人?谁?”

    “庄哥哥。”

    公孙云长脸色一变,关心地问:“你与他约好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催我和小弟回家。”

    纯纯毫无机心地说:“我已经得到消息,有人要对他不利,无论如何,我得尽力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你算了吧,姐。”

    韦云飞不屑地说:“像他那种没出息的江湖混混,就算有仇家!也是些见不得人的江湖小毛贼,下三滥的鼠辈骗棍,你犯得着替他去顶,不怕有失身份吗?”

    “说得好!”院子里十余步外的一丛桂树下有人叫:“小弟弟,天香正教的教主天都羽士,摘星换斗罗天中、上一代的魔鬼人魔蔡瑞、离魂鬼母,你说,这些人是小毛贼呢,抑或是鼠辈骗棍?”

    那是一个红眼圈,酒糟鼻,留了掩口花白胡子,穿得像花子的怪人,盘膝坐在花树下,不移动真不易发觉他的存在。

    “你胡说些什么?”韦云飞怒声问。

    “公孙少堡主知道老夫说些什么,你何不问问他?哈哈!公孙少堡主,不要害羞,你就原原本本,告诉他们好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对不对?”

    更远处的小凉亭内,一个面色紫黑,满面虬须的大汉,一脚踏在石凳上,双手叉腰嘿嘿地怪笑着。

    “对,纸包不住火的,被那些高手名宿击败,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公孙少堡主,说了吧!”

    公孙云长恼羞成怒,纵身飞越廊栏,不怀好意地向桂树下的怪老人走去,阴笑着说:“很好很好,你就替在下说出来好了。”

    怪老人爬起便跑,一面怪叫:“店东主洞庭蛟曾鼎何在?有人要在贵店打架呢!”

    亭中的虬须大汉也哈哈狂笑,大踏步进入至中院的走廊,扬长而去。

    出了中院,怪老人跟来了。

    大汉头也不回,低声说:“怪事,公孙少堡主那些暗中保护与传信的人,怎么都不见了?不合情理。店中的气氛也不对,邪门!”

    “大概以为他死了!所以都撤走啦!哦!小子,韦南衡有一位秀绝尘寰的好女儿,你……”

    “不要胡说,你先走,招子放亮些。我安顿妥当,再与你会合,先摸清底细,知己知彼再和他们玩玩。”

    “好,我去他们的窝子附近瞧瞧。”

    不久,东边多了一个高嫣兰和侍女小菊。

    韦纯纯本来不愿出房,但经不起公孙云长的恳请,与小弟云飞的促驾,只好勉为其难地同至东厅把唔。

    店伙刚送来一壶茶,高嫣兰便偕小菊赶到。公孙云长替双方引见。

    纯纯心中一动,她想起怡平所说的话,立即向高嫣兰说:“高姐姐,听庄哥哥说,你和公孙少堡主曾经受到恶贼们围攻,此事是真是假?”

    公孙云长不等高嫣兰答复,便抢着急急说道:“有这么一回事,韦姑娘,他是怎么说的?”

    “他就说了这么三两句,语焉不详。”

    纯纯坦然地说:“好像说过你曾经受伤,谁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居然能伤得了你?”

    “哦!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伤,擦破皮肉而已。韦姑娘,你知道庄兄来此的目的何在吗?”

    “我怎知道?”

    纯纯不假思索地说:“我和小弟刚碰上他,说不了十句话,他就托辞出店走了,谁知道他何时回店呢?我真替他耽心。”

    “韦姐姐,你替他耽心?”小菊忍不住发话。

    “是呀!他只会一些防身拳脚,万一碰上仇敌,岂不糟了?”

    “你放心啦!”

    高嫣兰扯了小菊的衣裙一把:“有你在,他不会有危险,你最好逼着他立即返回故乡,远离江湖恩怨是非。”

    “不!韦姑娘要和我们并肩在江湖历练。”公孙云长欣然地说:“庄兄的事,他自己能处理。”

    “咦!我说过要在江湖历练吗?”

    纯纯的脸上一片凝重:“我这人并无长处,但话该不该说是很有分寸的,从不信口开河胡说,更不轻于言诺。”

    “你不在旁照顾令弟?”公孙云长讶然问。

    “小弟必须跟我回家。”

    纯纯严厉地说:“这一生中,我样样都让他迁就他,这件事我必须用断然手段处理,不允许他胡闹、”

    小菊在厅中没有座位,婢不能与主同起坐,所以她懒得多说,百无聊赖地踱至厅口,突然变色叫:“小姐,有点不妙,怎么附近的人全空了?”

    店中上午客人本来就不多,该走的都走了,该落店的时辰末到。

    高嫣兰是惊弓之鸟,悚然奔至厅口向外瞧。

    不错,不但不见旅客的形影,连店伙也失了踪,偌大的院子静悄悄,走廊上鬼影俱无,静得令人心中发慌。

    一阵令人感到窒息的紧张气氛,像山岳般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高嫣兰脸色一变,毛骨悚然地说:“真有点反常。难道说,他们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城中无法无天肆虐?”

    公孙云长紧了紧佩剑的扣带,举步出厅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替拔山举鼎卖命的武林败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就偷鸡摸狗无所不为,一旦得到了官府的支持,简直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纯纯本想拉住小云飞,阻止乃弟外出,不要淌这一窝子浑水。她不希望卷入任何人的纷争。

    岂知小云飞是个天生祸胎,推恐天下不乱的惹祸星,鬼精灵知道乃姐的心意,泥鳅般溜出她的手下,抢出外面去了。

    对面客房的廊口。超出两个神态雍容的人,神情悠闲脸现微笑,背着手跨入院子,向这一面缓缓走来。

    韦纯纯不认识这两个人,那晚韦家被袭,内眷全被迷香弄昏,根本不曾见到入侵者的面目。

    小云飞眼都红了,认得走在右首的家伙,正是该死的剑无情罗光钦。

    左首那人,令高嫣兰心中发毛,那一身有几分神仙气概的道装,已显示出天香正教教主的身份。

    两人在院中心止步,剑无情盯着手按剑靶,怒形于色的韦云飞,嘿嘿怪笑招手道:“果然是你这小鬼,来呀!你来得正好。那位女扮男装穿得寒酸的小后生,大概是韦姑娘了。你两人上吧,不要错过机会了。”

    天都羽士极有风度地微笑,脸上和和气气地道:“今天真是空前的盛会,诸位的长辈,皆是武林中大名鼎鼎,地位崇高声誉极隆的人,一言一动,在江湖皆有举足轻重的决定性权威,贫道对诸位自然客气尊重。”

    公孙云长举步跨入院子,一面接近一面豪放地笑说:

    “好说好说。天都羽士,你也不必笑里藏刀讽刺嘲弄,不管怎样,声誉与地位,不是你这种人所能容易获得的,你们这些人利欲熏心,任凭你们使尽各种卑劣手段,也撼动不了家父领袖群伦的声誉与地位。

    你的人包围了东院,不见得能稳操胜算。你们是倚仗人多围攻呢,抑或是珍惜羽毛一比一在此地了断?”

    “贫道的人不会一拥而上,你可以放心。”天都羽士说:“咱们这些人,固然是为利而挺而走险,但主要的还是为名而奋不顾身。

    名与利不可分,硬要将名利分开来谈的人,如不是愚昧就是无知。所以,除非情势控制不住,不然谁也不想自贬身价群殴。今天贫道大发慈悲,给你们一次权衡利害决定生死的机会。站住!你想动剑?”

    公孙云长本已冲进,被震撼心魄的叱喝声止住了。

    天都羽士不愧称一教之主,笑容可掬时,显得和蔼可亲,沉下脸发威,立即显得气势逼人极具威严。

    初生之犊不怕虎,生出犄角反怕狼。

    小云飞不知天高地厚,也恨透了剑无情,咬牙切齿拔出匕首,跟上往公孙云长身旁一站,向剑无情一指,恨声厉叫。

    “剑无情老狗!你给我滚出来。你用卑鄙的手段,出其不意夜袭我家,小爷今天要与你算这笔账。”

    纯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人是剑无情。她知道,怡平的警告已不幸而言中,一切都嫌晚了。

    剑无情向天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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