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跳跳就好。”反正他也不会。
随便跳跳?她怔了怔。要怎么随便啊?
而且妈一直很反对她和深蓝学长在一起,她不敢想象,要是妈知道她还要和深蓝学长一起参加耶诞舞会,肯定会更生气。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明天就要和高中同学出发前往日本旅游,乔水帘正在整理行李,做行前最后的检查。
耿深蓝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她。
她梭巡了最后一遍,然后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才抬起头看他,笑道:“你还在气啊?”他真会记恨。因为她在圣诞节要和同学出国旅游,不能和他共度佳节,所以他一直郁闷不快,像极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他闷哼了声。
她忽然想到,“对了,那耶诞舞会你邀谁当你的舞伴?”
她问这个做什么?耿深蓝心中忍不住生起一丝希望,“小雪。”有没有可能她开始在乎他了?
乔水帘挑起眉,“小雪?颜冬雪?”
“嗯。”他注意着她的表情。
她暧昧朝他一笑,“还说颜冬雪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明明就对她有意思,不然为什么——”
见状,他只觉一股无明火直往上冲,烧断了自制力薄弱的神经。“说了不是就不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乔水帘并没有被他的坏口气吓到,不以为意地笑问:“深蓝,你想要什么礼物?”她相信时间会让他的迷恋慢慢褪去,看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
就因为只能容忍她待在他的身边,所以才会误以为喜欢她,其实只是习惯。
耿深蓝撇撇嘴,“不用了。”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我特地要买回来送你的礼物,真的不要?”那她乐得省下一笔开销。
“……”他默然,眸底有抹流光越过。
“好吧,那……”她故意拉长尾音。
以他的权力和财力,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买不到的,不过若是她买回来送他的,意义不同。
僵持了半晌,他才别开脸,粗声说:“你要买就买。”
乔水帘垂下眼,掩去眸底泛滥的笑意,力持语调平稳,“你想要什么?”
“随便。”他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真的随便我买?要是买回来的礼物你不喜欢,我可不负责。”送礼物可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他应了声,话锋倏地一转,“在国外凡事要小心。”
“我知道。”
“下了飞机马上打电话给我。”他又交代。
“好。”她点头。
“晚上回到饭店也要打。”他补充。
“遵命。”原来深蓝的性格里也有叨念的特质,她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出现这种症状,他该不会未老先衰了吧?
耿深蓝看看时间,站起身,“明天一早的飞机,你早点睡。”
“嗯,晚安。”她要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地玩。
耿深蓝难得一身笔挺的西装,衬着他的气势益发慑人,微微松开的领带传递着桀骛不驯的气息,狂妄中带着一丝惑人的颓废。
不是说好六点他去她家接她,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要他在巷子口等候?
怎么?她就这么伯被人瞧见她和他在一起吗?
他不过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有那么恐怖、见不得人?
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悄悄地蒙上一片阴霾。
穿着可爱连身洋装的颜冬雪小跑步地朝他的方向而来。“深、深蓝学长,你等很久了吗?”
耿深蓝刘海后的锐利眸光瞅着她,不答反问,“你就这么怕被人瞧见你和我在一起?”
她的气息有些紊乱,不知是因为方才跑步所致,还是那道锐利的眸光让她喘不过气来。“不、不是那样的……”
他等着她的下文。
“……”她该怎么说?其实是妈妈不准她再和深蓝学长来往?
说不出来了?“上车。”他的语调微冷,随即坐进驾驶座。
颜冬雪没再多说些什么,也赶紧坐进驾驶座旁的位置。
耿深蓝驾着车子往凡尔赛学院而去,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他没有开口打破沉默,颜冬雪也没有勇气主动找话题聊,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抵达学校。
“舞会快要开始了,走吧。”他朝她伸出手。
前方的深蓝学长是那么的出色,即使他的脾气不好、不易亲近,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站在他的身旁会让她自惭形秽。她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配不上深蓝学长,她有自知之明,对深蓝学长也没有情愫,但是那些审视、评论的眼光犹如芒刺在背,让她不自觉地畏怯退缩。
耿深蓝眼底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主动走向她,握住她的手,“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我……”颜冬雪只说了个我字就没下文。
他拉着她的手走向舞会会场,“再一年半我就毕业了。”如果顺利all pass,没有被当的话。“不要再这么胆小懦弱。”
深蓝学长是在……担心她!颜冬雪觉得胸口热了起来。他就好像一个保护妹妹的兄长。
“你就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才会被欺负。”他皱起眉。
她忽然觉得深蓝学长好像、好像没那么恐怖了。
会场里热闹非凡的气氛驱走了寒意,所有的同学都自动让出路来。
耿深蓝带着颜冬雪走向唐绛色和童靓紫。
“深蓝、小雪。”唐绛色微笑地扣住左涟漪的腰,和他们打招呼。“我还以为你要恶意缺席了。”
“我说话算话。”
童靓紫眼睛一亮,“小雪,你今天很漂亮呢。”他从来都不吝啬赞美女生,女生是花,赞美是水。
颜冬雪微微红了脸,“谢谢。”她知道学长只是在说客套话,不过她还是很感激。
“哼。”
童靓紫故意挑眉,“不要这么会计较嘛,我只称赞小雪你就吃味啦?你穿西装也很帅啊。”
他懒得理他。谁希罕他那虚伪的赞美!
台上活动组的组长正在讲话,底下的同学们也在聊天,终于……优美的乐声响起——“现在我们欢迎童副会长为我们开舞。”
霎时,掌声如雷。
童靓紫优雅地牵起孟潮汐的手,舞出浪漫美妙的华尔滋,为耶诞舞会作最完美的开舞。
唐绛色噙着笑,随即也将女友圈在怀中,随着音乐轻轻款摆。
耿深蓝还在一旁看着,迟迟没有动作。
颜冬雪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虽然深蓝学长说过随便跳跳就好,但是……她已经紧张到手心猛冒汗。
只见童靓紫一个漂亮的旋转后来到好友面前,“你在干么?怎么不跳舞?”
耿深蓝只得硬着头皮向小雪伸出手,“来吧!”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交给他。
结果两个不谙舞步的人皆是身体僵硬得像两根木头,左一步、右一步、左一步、右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她、她果然踩到深蓝学长的脚了!
“嗯。”他没有多说什么。
可她越是紧张就越是出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连踩他三、四次。
“对不起、对不起……”她频频道歉,而且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踩到他的次数多到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耿深蓝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你这是在趁机报仇吗?”
报仇?她哪有那个胆子啊?更何况深蓝学长除了脾气不好以外,并没有凌虐她或欺压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回答的同时又往他的脚上踩去。
他闷哼了一声,“该不会跟你跳完这支舞我就残废了吧?”
颜冬雪顿时脸红似火,羞愧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我太笨手笨脚了……”她慌慌张张地想鞠躬道歉,表达她深深的歉意,却冷不防一头撞上耿深蓝的胸口。
他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现在转换攻击目标了?”
她一急,“我没有……”
“不要乱动。”他喝令。
“是。”颜冬雪立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现在你跟着我动就好,左一步、右一步、左一步、右一步……很简单的。”他只想平安的跳完这一支舞。
而颜冬雪已经没有勇气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
耿深蓝从来不知道一首曲子的时间有这么漫长,几乎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好不容易终于一曲结束,他立即带着舞伴走向自助餐点区。“先吃点东西。”饶了他可怜的脚指头。
她没敢有异议。
他夹了一些点心递给她,自己却只端了杯鸡尾酒。
“谢谢。”颜冬雪低声道了谢。“深蓝学长,你怎么不吃?”
“我还不饿。”
这时唐绛色和左涟漪也走过来。“怎么不跳了?”
耿深蓝还未回答,颜冬雪已经抢先一步,“我其实……不会跳舞。”
唐绛色微微笑,“学就会了。”
她怕她还没学会,深蓝学长的脚指头就已经断了。
耿深蓝知道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靓紫那家伙不见了。”
唐绛色的眸光在会场梭巡了一圈,扬起意义深远的笑,“他肯定又安排了什么浪漫的惊喜。”
孟潮汐逃不掉了。
耿深蓝不屑的一嗤,“花样一堆。”
“他是我们凡尔赛学院的情圣呢!”
情圣?“我倒觉得采花贼比情圣更适合他。”
真狠!左涟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唐绛色仍是浅笑如斯。
她还没回到饭店吗?耿深蓝不自觉的看了看表。
唐绛色注意到他的举动,勾起一抹笑。“深蓝,你在等人还是等电话?”
他的反应有这么明显吗?“咳……是一通电话。”
要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才是深蓝的真命天女吧!可唐绛色并没有多问,等深蓝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
耿深蓝一直等到小雪填饱肚子之后才道:“我送你回去。”他已经尽到他的责任了。
“好。”她不会跳舞,留在这里也没用。
“你们要回去了?不多留一会儿?等一下还有活动呢?”唐绛色笑问。
“我没兴趣。”他无法再忍受多一秒。
“好吧,那就不勉强,路上小心点。”
“嗯。”他转过身,“小雪,走了。”
“绛色学长、涟漪姐,再见。”
“再见。”左涟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唐绛色好奇的搂了搂女友。
“深蓝和小雪……我倒觉得他们之间的感觉比较像兄妹。”她说出心里的想法。
“你也这么觉得?”他们的看法一样。“看来只有靓紫像个糊涂月老在乱点鸳鸯谱、瞎搅和。”
耿深蓝老大不爽地把车子停在巷子口。
颜冬雪知道这个要求会让他不快,但是她别无选择。“对不起,谢谢。”她低着头下了车。
他缓了缓脸色,“算了,你进去吧。”他打算看着她进屋之后再离开。
“小雪?”突然出现的震愕声音里盈满无以名状的恐慌。
这声音——颜冬雪先是一僵,随即转过身面对母亲,忙不迭地解释,“妈,深蓝学长只是送我回来而已,我们……”
“为什么欺骗我?”颜映琴激动地上前抓住女儿的手。“我不是要你别再和他来往了,为什么还瞒着我和他参加耶诞舞会?”
颜冬雪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
倘若小雪真的喜欢上耿深蓝,那该怎么办?颜映琴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和耿深蓝面对面挑明了说,“耿同学,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女儿。”
“妈——”颜冬雪不敢相信一向亲切和善的母亲会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深蓝学长会不会气疯了?
原来小雪会避着他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耿深蓝下了车,来到颜映琴面前,坦然无畏地直视她,“伯母,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妈,深蓝学长虽然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脾气不太好,不过他并不是坏人,他很照顾我……”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不要插嘴。”小雪越是替耿深蓝说好话,她就越是胆战心惊。“我不希望她和黑社会的人扯上关系,我家不欢迎你,这样够清楚了吗?”
“对不起……”颜冬雪苍白着脸,嗓音微抖地道歉。“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深蓝学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耿深蓝的眼底有抹精光亮起,“伯母,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颜映琴的身体陡地一震,“小雪,跟我回去!”
他的话刺到她了。
“妈……”她频频回头看耿深蓝。“深蓝学长,对不起……”
其中一定有古怪。耿深蓝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母女俩走进屋内,才准备上车离开,身上的行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
彼端没有回答,只有吸气的声音。
耿深蓝的眉头拢起,倘若是变态马蚤扰电话,他肯定骂得对方狗血淋头。“说话啊。”
“……”
打电话来又不说话是怎样?正打算开骂之际——“深蓝,我……”
“该——”话硬生生地吞下。
水帘?
第六章
乔水帘慌慌张张地从饭店房间逃出来。
“噢——”王英展屈着身体不停地跳着,却没有办法追出去。“乔水帘,你、你给我站住……”
乔水帘脚下哪敢停顿,没命地冲进电梯内,使劲按着关门键。
王英展面色铁青地追了过来,脚步有些虚浮。
她倒抽了一口气,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终于关上,给了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她喘着气,脑子里一团乱。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该怎么办?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国度,她该向谁、又能向谁求援?
柜台小姐会帮她吗?
在电梯停止的时候,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了一下。他还没下来。
她立即跑了过去。
柜台小姐扬起亲切的笑容,以日语道:“圣诞节快乐!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她试着以英语和肢体语言把事情告诉柜台小姐,但才说了几句就听到“叮”的一声,是电梯门即将开启的声音,于是她直觉地就往柜台左边的长廊跑过去。
柜台小姐不解地唤道:“小姐、小姐?”
她偷偷觎了一眼,果然瞧见王英展从电梯内走出来,朝柜台而去。
她在饭店内四处逃窜,就是不想被王英展找到,她不知道他会编什么样谎言来取得柜台小姐的信任,不过肯定是不利于她的。
她太迟钝了!
早在抵达桃园中正机场的时候她就该察觉出异样了。
同行的只有她和他,明明是同一个旅行团、同一个行程,怎么会搭乘不同班次的飞机?
她居然笨到还轻易相信王英展的说词——其他同学已经坐早一班的飞机抵达日本,这是旅行社的疏忽,但是保证不会影响到行程的内容,所以她就这样傻傻地坐上飞机,和他一起前往日本,结果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同学会,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她懊悔不已,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如此无助又孤立无援的困境呢?
刚刚她匆匆忙忙地逃出来,什么东西也没带,护照和钱包都在随身的手提袋里,没有护照和钱,她哪里也去不了。
饭店外此刻是十度以下的低温,她的额际却淌下汗来,心里的恐惧迅速壮大,一点一滴地啃蚀她所剩无几的冷静。
一个她满心期待的旅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饭店内处处可见应景的圣诞节装饰,洋溢着温暖快乐的气氛,而她却只身在异国,满心惶惧不安,早知道……一个名字陡地跃进她的脑海里——深蓝。
虽然会被骂、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她此刻迫切需要一个可以沟通、可以聆听她说话、可以帮她出主意的人。
她急切地在身上找寻着,终于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她一向不爱带手机,总觉得累赘,但是自从换了一款超薄型的折叠式手机后,已经习惯顺手将手机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没想到会在这个紧急时刻派上用场。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她颤抖着手拨出一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嘟……嘟……”原来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也如此地漫长难熬。
“喂。”
是深蓝的声音!她激动的倒抽了一口气。
“说话啊。”
“……”即使是微微不耐的语调,听在她的耳里?也像天籁般悦耳。“深蓝,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一样。“怎么了?”
深蓝带着关切的嗓音轻易地瓦解了她一直硬撑的坚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微微哽咽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边听边咒骂。“你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还傻傻的跟他出去?为什么没跟我说同学会是王英展策画的?”只要她细心一些,就可以不必忍受这一些。
她觉得很委屈,“我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骂我啦。”但是他的声音却有股令她安心的魔力。
他是又愤怒又心疼,“你真的没事?”要是王英展真的动了她,他会让他后悔这辈子来到世上。
“没事,我用膝盖顶了他一下,趁机逃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他一定四处在找她。“然后就打电话给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人就只有他。
她第一个就想到他!至少这一点还值得欣慰。
耿深蓝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她身边去,保护她。“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连络朋友过去接你,他叫荻原熏。”
深蓝有朋友在日本?她仿佛瞧见了希望的曙光,喃喃地重复,“荻原熏。”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
“可是……我不会说日语。”怎么沟通啊?
“放心,他会说中文。”他应该把握时间即刻打电话连络熏,只是放心不下她,舍不得挂断,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疏忽。“我……得挂电话了。”
“喔……好。”她想一直听着他的声音,那会让她充满勇气。乔水帘忍不住又出声,“深蓝……”
“嗯?”
她好想开口叫他来,但是他现在应该正在参加舞会,她不能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没什么。”
“小心一点,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好。”电话终于挂断,她立即失去温暖的热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股莫名的孤寂在胸口荡漾。
她想见他。
她从来不曾如此渴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渴望见到一个人,现在却很希望深蓝可以培伴在她身边。
因为她的年纪比他大,所以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好好照顾他,但是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是她依赖他比较多。
小时候有人找他麻烦时,她都会先一步挡在他面前,不过后来却发现就算她没有挺身而出,他自己也有办法解决,到了年纪增长之后,反倒是她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帮忙。
身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乔水帘忙不迭地接起电话,“喂,我是乔水帘。”
“乔小姐,我是荻原熏,深蓝要我来接——”
“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王英展得意的笑声蓦地响起。
“啊——”乔水帘尖叫了一声。
见他伸手要抓自己,她无暇多想,转过身拔腿就跑,结果才跑了一小段路就撞上一堵坚硬如铁的肉墙,“唔!”如果不是有双手扶住她,她肯定会倒弹出去。
“你没事吧?”
是国语!她顾不得刚刚那一撞还有点头昏眼花,连忙求救,“请你救救我,有人要抓我!”
王英展已经追了过来,“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他被对方凶恶的模样还有身后那两名彪形大汉狠狠地震慑住。
乔水帘赶紧否认,“他胡说,我和他没有关系!”
男子不疾不徐地报上名字,“我是荻原熏。”
荻原熏?乔水帘惊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她吓得差点腿软。
如果不是深蓝跟她提过,她肯定会以为他是为非作歹的恶徒。
他让她躲在他身后,凶恶嗜血的眼神转到王英展脸上,“你竟然想对女人霸王硬上弓?”
“我、我只是……”王英展战战兢兢地语不成句。这男人看起来像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怕一个失言就会当场血溅五步。
荻原熏寒着脸逼近,“只是什么?”
“我……我只是太、太喜欢唔——”王英展的肚子突然挨了一记重击,痛弯了腰,五脏六腑好似有把火在烧。
“这一拳是受人所托。”荻原熏揪着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又给了他第二拳。“这一下是替乔小姐打的。”
王英展痛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冷汗潸潸。
荻原熏这才满意的扔下他,“乔小姐,我们走吧。”
“我……我的护照和行李都还在房间里。”
“我陪你上去拿。”顿了下,他改以日语吩咐两旁的手下,“看着他。”
“是。”
荻原熏陪乔水帘收拾完东西,便带她回他家。
乔水帘跟着他走进一幢前有造景庭园,将日本庭园艺术发挥到极致的枯山水、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里。
顾名思义,枯山水里没有水,有的是植栽、白砂和石头,白砂象征河川、海洋、云雾,石头是大山、瀑布或是在水边嬉戏的鹤与龟,植栽则以松树、杜鹃为主,意谓着连绵的高峰或山脉基理,一幅山高海深、气势磅礴的枯山水庭园景致就任人想象了。
一路走来,有许多穿黑西装的男子必恭必敬地朝荻原熏躬身行礼。
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带她来到一间和式客房,她的行李已经放在房间内。
“你就先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谢谢。”原本安排了五天的行程,现在全都被王英展打乱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茫然,荻原熏的嘴角微微扬起,“其他的事明天再作决定也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嗯。”
“你应该也累了,那么先休息吧。”
待荻原熏离开之后,乔水帘若有所思的把门关上。
深蓝不是说晚点会再打电话给她?为什么手机一直没有响?会不会是没电了?她立即掏出手机来查看,却看见手机是正常的待机状态,电力充足,也没有未接来电的纪录。
他什么时候才会再打电话给她?她望着萤幕发愣。
他忘记了吗?踌躇了好半晌,乔水帘才决定拨电话给耿深蓝。
“……对不起,该用户目前关机中,请稍后再拨,谢谢。”
关机?她怔怔地将手机阖上。深蓝的手机是没电了吗?还是不想被打扰,所以关机了?
她想按下重拨键的手指,忽地迟疑了……
荻原熏睡眼惺忪的套上睡袍走去开门,外头的冷空气顿时大举入侵,脑子中的瞌睡虫瞬间被急速冷冻,变得再清醒不过。
“她怎么样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表,短针指着二,而后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风尘仆仆的耿深蓝,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你来得还真快啊!难不成挂断电话之后就直奔机场了?”深蓝会来日本他并不意外,只是速度之快让他有点吃惊,看来这个乔小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容小觎。
他现在没兴趣跟他玩答非所问的游戏,“她人呢?”
荻原熏很是无奈,“现在是半夜两点,一般人都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你认为她人会在哪?”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在床上睡觉了。他原本也睡得正舒服,哪知道有个不识相的家伙跑来扰人清梦!
“她在哪个房间?”他要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
“欸!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重色轻兄呢!枉费我特地去救你的女人,竟然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开口闭口都是那位乔小姐,真叫我寒心呐!”在他睡得正熟的时候把他从温暖的被窝挖起来,他当然也不能让这小子太好过。
耿深蓝额际的青筋在暴动,连名带姓地吼他,“荻原熏——”
“没礼貌的家伙!就算只大一天,我还是你的表哥。”他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位乔小姐就在其中一间客房里,不然你就自己去找吧。”
这幢宅邸里的客房少说也有二十几间,倘若真要他一间间去找,恐怕找到水帘时也已经天亮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隐忍着怒火,自齿缝迸出话。
荻原熏压根没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告诉你她睡在哪间客房,如何?”
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少啰唆!要问就快问。”
“你和那位乔小姐认识多久了?”他摩挲着下巴。
“很久。”
保密功夫到家呢!“她的年纪比你大吧?”
“对。”他的回答字字铿锵有力。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不是顶认真地问。
做什么工作关他屁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要是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相信熏绝对有办法这样磨光他的耐性!
荻原熏笑了笑,“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他恶狠狠地瞪他,“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我这个当表哥的当然要关心一下表弟的终身幸福了。”他朝双手呼了口热气,“不想说就算了,这么冷的夜,我要回温暖的被窝去睡回笼觉。”
“你——”耿深蓝深吸一口气,“对她而言,我就像是弟弟。”
“你们还没接过吻?”荻原熏忽地瞠大眼。
耿深蓝闷哼了一声,不回答。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压抑住大笑的冲动,却隐藏不了笑意到处肆虐的痕迹。
深蓝一定是欲求不满、压抑过度,所以脾气才会这么爆躁。
“够了没?”他阴恻恻地问。
呵呵……是该适可而止了,再温驯的动物被惹毛了也是会咬人的。“她在梅之月……”他终于好心告诉他答案。
耿深蓝转身就走。
“怎么这么性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荻原熏好笑地补充。“隔壁的花之月。”不过无妨,他应该会发现的。
耿深蓝迅速穿过长廊,来到梅之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而且没有开暖气,习惯了台湾宝岛的四季如春,这么冷的天气,水帘怎么可能不开暖气!
床上果然没有人,熏居然还骗他!
耿深蓝气愤不已地掉头就走,想回去找人算帐,却在行经花之月时发现里面有些声响。
他悄悄推门而入,进去一探究竟。
就着外面灯光的映照,他瞧见房间内的墙角搁置着一个眼熟的登机箱。是水帘的!
“什么人?”一声大喝陡地响起,紧绷的声音里有清晰可闻的恐惧。
耿深蓝的心骤然抽紧,“是我。”
而后灯一亮,房间内顿时大放光明。
“深蓝?真的是你!”乔水帘几乎不敢置信,“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走近,故意板着脸,“要不要我狠狠地揍你一下?”
她飞快起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心中的感动无法言喻。“你揍吧。”是她的疏忽大意让自己陷入危险,差点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的确是该揍。
他圈住她,担忧的心、紧绷的神经、飞行的疲倦都在这一瞬间舒解开来。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安全,原来他的胸膛这么宽阔……乔水帘的心底悄悄裂开一道细缝,有一丝什么蹦了出来。
“你……没事就好。”气归气,他一向不打女人,又怎么会对她动手。
“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仍心有余悸。
“那家伙呢?”耿深蓝幽闇的瞳眸里透出寒光。是应该给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一点教训,让他谨记在心,往后不敢再犯相同的错。
乔水帘很清楚深蓝的个性,他不爱插手管闲事,但只要是他认同的朋友受到欺凌,肯定会加倍奉还,所以他此刻很不爽,“荻原先生已经狠狠揍了他两拳,够了。”
“才两拳,太便宜他了。”他森然道。若是由他来动手,王英展肯定只剩半条命!
她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这样临时决定飞来日本,那舞会怎么办?”
“我和小雪已经跳完一支舞了。”危机四伏的一支舞。
她觉得很抱歉,“才一支舞?”说不定小雪期待和深蓝浪漫共舞很久了,结果……结果却被她破坏。
“我和小雪也只能跳一支舞。”心仪的人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紧紧将她拥在怀里,皮肤底下的血液仿佛被谁偷放了一把火,悄悄延烧开来。
只能跳一支舞?她怎么没听过这种奇怪的规矩?“为什么?”
“因为她猛踩我的脚。”他无奈地叹气。“要是再继续跳第二支舞,我的脚肯定不保。”
乔水帘噗哧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你太夸张了啦。”
他不是顶认真的抱怨,“你还笑?”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她忍不住,“真的很好笑啊!”
“叩叩。”敲门声忽然响起。
这个时候谁还会来她的房间?乔水帘不解地转头,但耿深蓝心里却很清楚,除了熏,不作第二人想。
他走去开了门,“你来——”
“太子。”数名佣人端着佳肴鱼贯走进,还有热过的清酒,一一摆放好之后随即离开。
他直勾勾地迎上荻原熏的眼,“干什么?”
对方笑了笑,“我睡不着,又觉得有点饿,所以让厨子准备了宵夜,过来找你们一起吃。”谁叫他打扰到他的睡眠时间,所以他就跑来当他们的电灯泡。
即便是笑,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荻原先生,请进。”乔水帘赶忙招呼。
“叫先生太见外了,我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