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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出去,他决定干脆人多些,避免这两人太显眼。至于他们的目的,自己也许总有知道的那一天,即使不知道,救汝瑶要紧,原本不必特别在意。

    绿珠得到江昊的允诺,双眼放光,在他颊一吻说:“说好了,不许反悔哦。你到哪儿我到哪。”她飘身去了,江昊头都大了,刚想着该如何安排行程,对面商远清敲墙壁说:“是我,我又回来了。”

    这两个人衔接得天衣无缝,跟商量好似的,江昊忍着笑过去。商远清问道:“你想好如何安排行程了么?”

    江昊摊手说:“说实话,除了东海郡,我根本不知道东胜神州其他地方是什么模样,只有沿路摸索了。”

    商远清说:“我刚才正是考虑到了。我拟定了条路线,找你来商量的。东胜神州东南两面都濒临大海,南荒郡南接莽莽丛林,靠东一点的地方与大海相接,我们走水路才是捷径。”

    江昊被他点醒,击掌说道:“不错,到了大海边上,可以找海阔天帮忙,有了海老大推动,行船比走陆路要快得多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失算失算。”

    商远清笑道:“我才说一句,你就把后面的都计划出来了,还说失算?从东海到南荒郡南面的南渊洋,算来将近四千里的航程,比陆路远一倍,但有海阔天相助的话,十天之内应该能赶到。南荒郡临近南渊洋的地方叫做‘石旷原’,是个方圆百里的荒原,穿越了石旷原,就是南荒郡南面比较富庶繁华的所在,虚云阁在南荒郡之南,但像这种神秘所在,非我这样的俗人知道,到时候怕还要一番苦寻了。”

    江昊感激他的细心筹划,有商远清帮忙,计划起来步骤分明,处处留有余地。第二天清晨起他和商远清,汝瑶,徊风,张仲举,小四,绿珠这些大家已经熟悉了的搭档出发。黑将军当初用来召唤飞鸟仙的哨子在他手上,分手的时候说好用哨声和飞鸟仙联络,飞鸟仙一知觉,海阔天他们也就能赶到。

    紫晶流出的长河分成若干条支流,一天之内就流遍东海郡大地,其中一条穿越了低地山谷,一直东到大海。江昊和众人乘上浮海玉升,顺流而下,一路上见两岸农夫忙着引水筑堤,都欢呼大地重生,稻田青葱,旷野碧绿,入眼无限清爽。

    这一片土地虽非江昊生长的地方,但自有可爱神奇之处,让江昊不知不觉喜欢上了。

    到入海口江昊吹响哨子,雪白浪花从天边涌来,不一刻海面上出现海阔天硕大无朋的身躯,乌灵树老飞鸟他们都跟着到了,听说老大有事,各个争先。雾失海里还有大批的船只,海阔天选了艘最坚固的快船,送江昊他们出航。他鲸鳍一振,击水三千,带着快船破浪前行。众人只能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知道船行如箭,但周围都是茫茫大海,也比较不出究竟快到什么地步。

    天色渐阴沉,甲板上风高浪疾,大家都到舱里休息去了,江昊忙着照料汝瑶,有他陪伴汝瑶就表现得很乖,连痛苦也仿佛减轻了不少。就这样沉沉过了一夜,在舱里只能感觉到船晃个不停。天光大亮的时候,海阔天浑厚的声音把大家都吵醒了:“到沙滩上晒太阳了!”

    江昊到甲板上眺望,天色阴霾,哪来的太阳可晒,海雾腥湿,以他的视力,透过迷雾远眺,看到前面灰蒙蒙的一线,脱口说道:“我看到陆地了,到什么地方了?”

    海阔天得意道:“我拼老命赶了一夜,现在老大可以下船过石旷原了。”

    张仲举和小四两个人刚上到甲板上来,听到这话差点从甲板上栽下去。海阔天吐出股巨大的水柱说:“当年我在东海拼命追一群大鱼吃,一夜跑出去过两千里,像这样一夜三千里还是头一次,老子累死了,不过以后跟别人有的吹了。”

    他越游越慢,最后停下来说:“老大,前面的海水太浅,我不能再带你走了,要我们弟兄跟你一起闯南荒么?”

    江昊含笑道:“不必了,东海那边可能随时会有变故发生,你们先照顾好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不会跟弟兄客气。”

    江昊和海阔天他们在浅水处道别,驾船寻靠岸的场所。驾船本来需要众多水手齐心协力,但江昊修为已高,实际上是用自己的真气强行催动快船。海岸边尽是暗礁,好不容易找到片沙滩,船只一头撞上去,搁浅在岸边。

    几个人七手把脚放下两艘小艇,所有人都上艇划到岸边上了沙滩。但见四下还是灰蒙蒙的天色,冷气扑面,让人瑟瑟发抖。张仲举第一个跳下船,欢呼道:“冻死我了,可算到地方了,我要打三斤好酒,买两只烧鸡吃个痛快。”

    他一溜小跑找地方打酒去了,转眼就跑回来,傻呆呆地说:“这什么鬼地方,连个人烟也没有。”

    江昊忙着照顾汝瑶,刚才没顾得上理会他,把汝瑶抱在怀里走到高处一望,才知道他所言非虚。身后是苍茫大海,其他三面除了靠海一线的浅滩外,就都是莽莽荒原了,望不到边际。这荒原被石头覆盖着,目光所及之处,遍地都是石头,小的如鸽卵,满地密布,大的有如房屋。

    这块地方好像自古以来就被别人遗弃了,没有一丝一毫生命的痕迹,大小石头叠着小石头,分明是拒绝人进入,大概没人能从中找出一条可以行进的路来,所以才被人放弃。

    只有小四年幼,不知道愁滋味,笑嘻嘻在石头上跳上跳下说:“我倒觉得这满好玩的,就是走路太累的些。”

    江昊笑道:“怕累的话,我教你呼吸的法门,照我说的去做,就不累了。”他传授简单的修行真气的方法给小四,小四学得津津有味,张仲举爬石头累得气喘如牛,在旁边也跟着学习。本来他认识江昊早得多,和汝瑶一起都学习过修行的入门。但汝瑶很快中了血封印诅咒,根本不可能再练习修为,张仲举资质本来就愚钝,加上不肯勤奋用功,所以等于什么都没学。现在逼急了才和小四一起从头入门,不过这一来他也总算初步开始修炼,为以后算打了个好基础。

    他们两个跟江昊学习了一阵,在乱世石行进已经不太吃力,只有商远清需要徊风背着,江昊有意和他走得近些,问道:“我有时候一直很奇怪,你懒于修行,却不在家安享公子哥的清福,偏要和我们混迹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商远清看着莽莽苍苍的石原说:“因为我这个人有野心,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需要结交人才,有了人才才有做大事的资本,在家享清福是延揽不到人才的。”

    江昊越发觉得他身后藏着写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说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修行呢?”

    商远清笑道:“人生百年,精力有限。我的目标就是成就大事业,如果把精力都花在修行上,如何去谋划定夺。这就是所谓人各有志,将来总有一天会证明我究竟是选对了方向,还是选错了方向。”

    江昊觉得这个人仿佛可以做朋友,有时候又完全陌生,和自己绝对是两种人。他仰望苍天,想想世事际遇就是奇怪,他在学校的时候也没跟那些风云际会的人物做上朋友,现在改变了境遇之后,竟然会和商远清这种人成了知交。

    天上阴云厚重,而且越压越低,小四蹦在最前面说:“不是要下雨吧,这鬼地方,往哪躲雨去?”

    江昊也皱起眉头,别说是下雨,就是山洪龙卷风来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可是怀中的汝瑶瑟瑟不停,不由他不心焦。举目四顾,意外发现远远有一个牧羊人赶着群羊行路。江昊揉揉眼睛,自从修行以来,他很久不用这个凡人才用的动作了,但石原上大小石块堆叠,别说是普通人走路,就算他上下纵跃攀爬都觉得吃力,哪里可能牧羊呢?

    羊群和他们走的一个方向,江昊加快脚步走在最前面,尾随羊群。这群羊走得好快,他还不觉得怎样,小四一个劲在后面喊:“老大你等等我们,怕淋到汝瑶姐姐也不用这么跑法吧,前面也没地方躲雨。”

    江昊只好稍微放慢点等他们,慢慢还是接近了羊群,在里许远的地方,江昊终于看清楚了,那“牧羊人”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羊,而是一堆雪白的石头!

    牧羊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神态异常悠闲,脚上踏着双光鲜的皮靴,上下陡峭处如履平地。走得飞快的其实是他驱赶的石头,他自己倒是不慌不忙。那一堆雪白的石头看来都是质地上佳的汉白玉,形状各异,都没怎么经过雕琢,出自天然,不像小石头是出自名匠之手,又被炼制过的法器。江昊始终猜不透牧羊人用什么手法能让石头们自己服服帖帖地走路。他到东胜神州以来怪事见得太多,学会了不动声色,跟着牧羊人,看他究竟去处哪里。

    牧羊人走了好一阵,鞭子一指,石头们又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死物,在地上不动了。他选了块平整的圆石坐下休息,取出干粮大嚼。大家都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饿了,小四和张仲举在一边看得直流口水。江昊趁机过去搭讪说:“大叔是本地人吧,请问这等天气,一会儿会不会下雨呢?”

    牧羊人的看起来刚过中年,但满脸褶皱,愁苦不堪,尤其是表情阴郁,目光凶恶,让人觉得藏着对人世的刻毒和怨恨。他并不回答江昊的话,抓紧吃干粮,似乎生怕别人分享。

    小四对牧羊人的表现没有好感,不客气说:“大叔,腰上的水借口喝。”

    牧羊人下意识抓着水壶,刚好把干粮咽进去,吃得太急,噎得直打饱嗝,小四嘀咕说:“吝啬鬼,活该。”江昊瞪了他一眼,更注意礼貌地说:“大叔,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下过石旷原到南荒郡的路径。”

    牧羊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嘴张开指了指,江昊像被人用冰雪塞住了嘴巴。牧羊人的嘴里面黑洞洞没有舌头,分外怖人。不等他想出什么安慰的话,牧羊人恶狠狠瞪着他,起身赶石块径自去了。

    连小四这样嘴上不肯示弱的孩子都沉默了,大家相对无语。半空中一个炸雷,闪电划破长空,骤雨随后就到,来得既快且猛,竟然还夹带着冰雹。小四一个喷嚏打到张仲举脸上,两个人同时被鸡蛋大小的冰雹砸中,惊叫救命。江昊暗暗叫苦,无奈何只有试试以自己的真气替汝瑶遮风挡雨了。

    这时有个苍老的声音说:“小姑娘是不是生病了,千万别被雨淋到,来,快进来躲躲雨。”

    声音从圆石里发出来,有人从里面把门推开,圆石上凭空现出条向下去的路。

    第四集

    第三章 石旷原野(二)

    声音从圆石里发出来,有人从里面把门推开,圆石上凭空现出条向下去的路。

    大家还在发愣,里面的声音说道:“快点呀,小姑娘受了寒可不是玩的。”

    江昊听声音朴实淳厚,听来可亲,果断抱汝瑶钻进石头里避风雨。里面原来是扇圆形石门打开了,形状和上面的石头边缘完全吻合,在外面无论如何看不出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手上提着发幽光的灯笼,催促他们说:“快进来,暴雨又要到了,不赶紧把门封好,我这破家都得被洪水给淹了。”

    大家猫着腰鱼贯进来,老人把门拉上。门口处凹进的石壁里有只石头罐子,老人从瓦罐里抓出一把白色的稀泥,小心翼翼涂在门口。江昊小时候也常用橡皮泥糊东西玩,感觉老人用的白泥和橡皮泥差不多,粘到门缝上后,形状固定下来,外面虽然还是风声狂啸,可里面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感觉不出来。

    老人打个灯笼头里走,边走边说:“门口还是不稳妥,各位随我到下面坐下说话,小老儿阿不翁,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住户,一看几位就是外面来的,不知道石旷原的凶险,还好遇到我了。”

    里面有条向下去的石阶,光线昏暗,走了七八级台阶到头。下面是一方斗室,方圆不过七八步,容纳他们这许多人就显得拥挤。斗室四壁浑然一体,都是光滑的青石,这间斗室竟是开凿在整块巨石之中,浑然天成,鬼斧神工,不知道究竟如何做到的。

    石室毕竟在地下,里面潮气非常重,阴寒透骨。江昊小时候叔叔有一段生活条件不好,辗转租住过地下室,里面潮湿阴冷仿佛相似,回忆起来就关节疼。

    像石旷原这种荒凉可怖的原野,寸草不生,天气风云变幻,暴雨一至,无处可藏。所以连精明如江昊者,也没想到石头里面会有人生存。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要忍受什么样的折磨,看看斗室的环境和阿不翁的老态就有切身感受。石室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桌上两只石碗,角落里几只石头做的瓶瓶罐罐,一切都是石头做的。再就是些麻状的东西厚厚堆在床上,既当被子又当褥子。阿不翁的年岁有多高看不出来,但他满脸的皱纹,深刻如刀痕,背驼得像虾米,人世间的愁苦,倒有九成都写在他身上,可以想见在这里活下去有多艰难。

    阿不翁把灯笼随手插在墙壁凿好的孔洞上,端石罐倒水到石碗里,拿给大家喝。小四喝了一口吐小地上说:“这水不新鲜,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江昊厉声说道:“不许胡闹!”声音反射到石壁上嗡嗡不停,小四从来没见过他这般严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没有风吹雨打,汝瑶的精神好了很多,和声细语地对小四说:“荒原上寸草不生,老人家辛辛苦苦攒下的水来招待我们,小四应该珍惜。”

    小四也知道错了,低着脑袋不言语,阿不翁赶紧说道:“别怪孩子,这水是有点陈了。我这还有些吃的东西,倒是不怕放坏。”他颤巍巍挪动身子,又从另外一个罐子里倒出些白色的块状物,小四认不出是什么不东西,不敢去吃。江昊怕老人伤心,抢先拿过一块,看样子像菌类植物,放口中咀嚼,索然无味,实在称不上甘美。

    他心里一酸,问道:“老人家,你就以这些充饥?”

    阿不翁笑道:“石旷原上只有这白食菇可吃,我不吃它吃什么,全石旷原的人都靠它为生呢。怪只怪老天爷赐给我们的这块地方太过贫瘠,南边的大海险滩密布,船只接近了便触礁,大海对我们来说不是港口,是老天给的监牢栅栏。石旷原的其他三面群山环绕,山高路远,随时会遇到狂风雷电,普通人很难通过,所以我们世世代代就住在石旷原上,哪也不能去,想迁移都是不能,这就是我们的命。”

    江昊问道:“这石原上寸草不生,如何能生存下去?”

    阿不翁说道:“石旷原上气候无常,每天都要下几场现在这样的暴雨,雨水倾泻成洪流是家常便饭,山洪到处,什么都要没掉,本来根本就没有人生存的余地。好好老天爷把我们安排在石旷原,也赐给了我们石虫。”

    阿不翁小心翼翼从一个石头罐子里掏出个玻璃罐来,玻璃罐的罐口也是用玻璃塞子塞住,里面蠕动着一种蚂蚁大小的虫子。阿不翁说道:“这玻璃罐是我表哥在海边烧制好后送给我的,说来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这四十多年就靠这玻璃罐过来的。罐里面装的就是石虫,这虫子专门吃石头,无论多大多坚硬的石头,它们都能吃掉吃空,利用得法,就可以把石头凿空挖空,我们住在石旷原的人,都是靠石虫在石头里筑房。除了石虫,本地岩石间又特产一种难胶,可以改变形状,粘合东西无比牢固,想揭下又揭得下。我贴在门口的就是难胶了。靠石虫筑房做器皿,靠难胶封住房屋缝隙,全指它们过活。”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生存状态?江昊感慨万千。阿不翁却似乎久已习惯,心平气和地继续介绍:“雨不太大的时候,我们就储雨水。晴天的时候,我们就在石头上种白食菇吃。白食菇有阳光就能生长,长到两个时辰后就可以吃,大家全赖此为生。年轻人身强体壮离海近些的,也有赶到海边捉鱼虾的,可惜海边常有海啸,不可久居。有时候海风把鱼虾吹到天下,随暴雨降下,那就是天赐美味了。”

    大家都静悄悄听他讲述一个远离自己世界的故事,恍然如梦,张仲举良久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鼻涕说:“我还以为自己从前过的日子够苦了,原来还不算什么?我现在一天能吃一只烧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不是人!”

    商远清的反应就冷峻多了,他淡淡问道:“老人家,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所说,我们刚才碰到赶石头的人,活得不也满惬意的么。”

    阿不翁咳嗽着说:“他是高山上幻角天的人,自然不一样。”

    南荒幻角天!江昊不陌生这名字。翠浮山上死掉的胖子彭九阳,不正是来自幻角天么?彭九阳不惜代价也要求明浩帮忙取得虚云阁的震海明珠,可见幻角天和虚云阁两派仇怨非浅。

    遇到问题越多就越需要追问,江昊不会错过追问的机会:“是百仙门派中的幻角天么,原来幻角天位于石旷原上?”

    阿不翁不懂什么是百仙门,含糊应答说:“幻角天不在石旷原上,幻角天在高山之巅。只有幻角天的人才能高高在上,跨越群山,不像我们饱受老天爷的折磨。”

    小四插嘴说:“可是我看刚才的那人很可怕,他没有舌头。”

    阿不翁说道:“是了,他是幻角天的牧石人,幻角天的牧石人很多原来就是石原上生活的人,加入幻角天以后,就要把舌头取下,防止泄漏秘密。因为日子实在太苦,好多人就算不要舌头也要加入,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

    小四打了个寒噤说:“牧石人,就是专门赶石头的,他们赶石头做什么,石头又怎么会听他们的话?”

    阿不瓮不在意他的急性子和无礼,倒很喜欢他的聪颖,耐心说道:“幻角天的人都会法术,他们有咒语可以驱赶石头,听说石头要赶到石原最北边的高山上,修建幻角天的宫殿。”

    小四闭了眼睛说:“为了活下来连舌头都不能要,太可怕了。完了完了,晚上我肯定做噩梦。”

    晚上能做噩梦算是幸运的,简直是根本没法做梦。石头外的风狂吼,听得人浑身战栗,阿不翁把珍藏的稻草都拿出来,大家只能瑟缩着过夜。汝瑶当然偎依在江昊怀里,睡得倒是安稳了,江昊却无论如何没法平心静气运功调息。

    阿不翁用的灯笼是石旷原本地一种发荧光的矿石粉,总也不熄灭,江昊看着微暗的蓝火出神,忽听阿不翁说道:“小伙子,看你们的样子,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会穿越石旷原这种绝地吧?”

    江昊答道:“我这小妹子,得了重症,只有穿越石旷原,到北面南荒郡寻求解药,没想到石旷原的路如此难行。”

    阿不翁说道:“南荒郡是听说过的,我老头子没机会到过,否则也不至于困在这里了。石旷原北面就是幻角天,你翻越群山才能到达,路途着实艰险,我劝你们还是回转寻别路吧。”

    江昊黯然道:“如果不及时救治,她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别说是群山,就是刀山火海,说不得也得走一遭了。”怀中汝瑶忽然轻轻一颤,眼角有了泪水,原来也并不曾睡熟。

    阿不翁叹息道:“非去不可的话,一定要小心了。其实我小的时候,天气比现在还好些,这些年是越来越恶化了。认得的人都说是幻角天遮蔽了北边的和风煦日,唉,十年以前,石旷原上总共还能有千把户人家,现在怕连百户都不到了。”

    汝瑶眼泪汪汪说了声:“大哥……”

    江昊知道她的心意,是想有机会帮石旷原上的人们改变处境,柔声说道:“我小妹子真的侠义心肠呢。你放心了,只要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尽力。”

    汝瑶甜甜一笑,渐渐沉沉睡去,风雨整整一夜才歇止,众人重新上路。江昊把浮海玉升里的存水装满了所有的瓶瓶罐罐给阿不翁,衡量巨石的大小,用劈天神斧如切豆腐一般把石室开凿得更加宽敞美观。他们随身也没带更多东西,银子于阿不翁又没用,只能寄希望来日回报这位善良的老人了。

    外面天光如洗,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明亮了许多,石原上的大小石块乱糟糟堆叠着,到处是被洪水冲刷过的痕迹,触目惊心。难得好天气,不抓紧赶路,怕洪水随时会重来。再往北行,路途更加崎岖难行。在无数奇形怪状的巨石之间找路,往往走三步退两步。

    果然还不到中午时分,天上又压满了厚重的彤云,而且越来越低。江昊极目向北眺望,巍峨的群山已经遥见朦胧的身影,但还相当遥远。石旷原南北纵贯的距离,算来应该将近有二百里,这种地势上普通人每天能走出二十里路已经是极限,如果按照阿不翁所说,一天数次暴雨山洪,根本就无法回避,想攀越群山无异痴人说梦。江昊一行人的脚程极快,两天加在一起,到现在也不过才走了将近一百里路,离群山还有相当距离,暴雨到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风向说变就变,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摔下来,打到人身上生疼,转眼雨水白茫茫一片弥漫天地,目不见物,只几分钟的功夫就把人身上浇了个透,最可怕的是,雨水积存之快,连石头罅隙都来不及渗透容纳,到处都是水洼,迅速没掉很多低处的岩石。

    众人苦不堪言,江昊脱下外衣给汝瑶罩上,抱着汝瑶,领大家登上附近最高的一块巨石。水势上涨的速度快得吓人,紧追他们不舍,伴着劈雷闪电,有闪电落到旁边的石头上,竟将那块直径有两三米的巨石劈得碎裂。张仲举和小四齐声叫救命,让江昊莞尔,差点忘了眼前的紧张。他们两个的搭档,跟胡唯一和黄掌柜还真有点相似,相映成趣,少了一个都会失色不少,小四古灵精怪和张仲举的呆头呆脑简直绝配。

    可是再搞笑的事也止不住水势上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大水将他们就牢牢困在这块巨石上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大水就已经快淹没石头了,放眼望去,整个石旷原在白茫茫大水中,仿佛这个世界完全被洪水淹没了,人无处求生,形势岌岌可危。

    第四集

    第四章 雪山迷幻(一)

    江昊以前多少看过一点气象常识,日降雨量平均到几十厘米就是可怕的山洪,现在石旷原这个下法,怕是一下子要将几十米的雨水,整个东胜神州的雨水可能全都倾泻过来了,让人无路可逃。

    张仲举扯着江昊袖子说:“老大,快把你的大木筒拿出来当船使,不然我们都要淹死了。”

    江昊一愣:“什么大木筒?”随即明白他说的浮海玉升,暗暗好笑,心说原来你也有管我叫老大的时候,临到淹死的时候才肯说。他自己也着急大家安危,没空捉弄张仲举,祭出浮海玉升,化成大到一艘小轮船大小,大家登上去的时候,洪水堪堪没掉巨石。

    浮海玉升是灵异至宝,变大之后不但能浮在水面上不沉,而且沉稳异常,多大的风浪也摇晃不翻,稳稳向北驶去。商远清一边抹着脸上雨水一边笑道:“想不到山洪爆发居然成全了我们行路,顺水行舟,可比让徊风帮着我在石头上爬上爬下方便多了。”

    被暴雨淋过之后,他浑身也早湿透,身为豪富大家的公子出身,他本来是处处养尊处优,从来没遭过什么罪,一路上受了诸般苦楚,他居然还能谈笑自若,让江昊也不得不佩服。连徊风都叫苦不迭,唯有商远清能甘之若素,如果没有莫大的动力在支撑着他,他会这么做么?

    江昊审视玉升上的众人,汝瑶和小四、张仲举只能说是天真没有世故之心,徊风其实也非常爽直,为了朋友和公子,不远万里相随,只有商远清和绿珠总是有些神秘难测的地方。绿珠修行不浅,这点冷雨对她不算什么,说来还是商远清对目标的追求更执著,更急切。

    玉升随洪流滚滚向北,江昊超人的目力能够看到群山的影子越来越接近,水势大涨中,玉升仿佛在向群山之巅行驶。小四忽然又打了个喷嚏说:“好冷,怎么这么冷?”

    张仲举跺脚取暖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下这么大的冷雨,我们全身都湿透了,不冷才叫奇怪呢?学学我多活动活动,免得受了风寒。”

    小四也学着跺脚,才跺了几下就说:“不对,你看,分明是下雪了!”

    江昊当然比他们早就发现,只是不动声色而已。船越往北,风越凛冽,雨水里渐渐夹杂着雪花,到最后洋洋洒洒全是鹅毛大雪,水面上起了薄冰,寒气袭人。

    小四牙齿打战说:“我们是不是把船开到冰海里来了,老大,你带我们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这是人间么?”

    张仲举哼哼着说:“还不是你自己抢着要来的,怎么能怪别人,不想走你就回头,我可得陪老大求救我妹子,决不掉头。”

    汝瑶轻轻说了句:“哥哥,别说了,都怪我,苦了你们了。”

    小四也低头不语了,江昊心里涌起股暖流,他们虽然飞扬跳脱,关键时刻却能让人心里面暖洋洋的,让人觉得替他们做点事自己也开心。他们都喊江昊当老大,江昊也不知不觉觉得,维护他们自己义不容辞。

    商远清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人生在世,没有朋友有什么意思,有好朋友在,冰山火海一起闯,大家挨得过去。”

    说着他一阵咳嗽,前面越来越冷,他们穿的都是单衣,修为差的人根本抵御不住寒气,连玉升也行不动了,水面结了厚厚的冰,最后干脆把玉升冻得严严实实。

    雨倒是停了,视野里变得一片清澄。玉升已经行驶到了绝处,群山被白雪笼罩,白茫茫的反光刺痛人眼睛。山脉横贯东西,看不到尽头,看不到通途,有的雪峰高耸入云端,真不知如何才能翻越。回头看时,洪水不知不觉消退,只留些残存的冰痕,他们已经远离了石旷原,现在是站在茫茫雪山的半山腰上了。

    江昊收起玉升,以前他上学的时候,连出门到郊外的机会都不多,现在可好了,航海完了越野,之后又轮到登山了。可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登山都是有工具的,那还因为缺氧把登山运动员弄得吃力无比。现在却要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翻越高峻的雪山,实在让人为难。

    一行人在厚重的积雪中寻找路径,每一脚几乎都要深深陷进雪里去,拔出来要费半天力气,还要注意别掉进冰缝里,痛苦不堪。比这更难以忍受的是奇寒,像汝瑶有江昊不断输入真气在体内,还能支持,小四张仲举和商远清简直就要冻得不行了。

    江昊把汝瑶放下,一手在怀里摸索出几张纸。小四说道:“老大,还是快找个背风的地儿躲躲吧,不然冻死我们了,你这么两张纸也不够烧的。”

    江昊笑道:“别胡说,有我在只能热死你们。”汝瑶跟他最久,知道这是符纸,江昊口中说笑,暗里聚集真气在符纸上,一团火苗在纸端升起,马上炽热起来,顷刻间变成大团燃烧的熊熊烈焰,在白雪上经久不灭。小四和张仲举齐声欢呼,两个人争先恐后抢到火旁取暖。江昊扶汝瑶过去,汝瑶久已失去血色的脸上又重新有了红晕。

    小四边烤火边添嘴唇说:“要是再有只烧鸡就十全十美了。”

    张仲举给了一他下子说:“美得你吧,你真当老大是活神仙了,连烧鸡也能变出来,有的话我早就吃剩骨头了,还能留给你?”

    江昊笑笑,他的能力现在的确还有局限,倒不是说要他修炼到会变化出只烧鸡来,而是比起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来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火光终于渐渐熄灭,周围雪水融了一地,露出山岩,火势一弱又慢慢冻结。张仲举打了一个寒噤说:“老大还是快带我们翻山吧,火一灭人就受不了了。”

    他还有点恋恋不舍,伸脚在符纸燃烧的余烬处跺上几下,地面被他的大脚丫子踩过后,一塌糊涂。小四说道:“走啦走啦,你这人真是的,临走也不做点好事。”

    张仲举嘀咕道:“有什么关系,这也不会有人来……”江昊忽然打断他的话说:“别动,让我看看。”

    一直很沉默的徊风被他的话勾起注意,打量道:“果然有名堂,你眼睛够毒。”

    江昊鼓足腮帮子吹了口气,山风本来猎猎,但跟他嘴里的真气比,又差了一个档次了。狂风把刚才火堆燃着地方的积雪刮了个干干净净,现出下面的山岩,是一种黑色的带花纹的大理石,异常平整,显然不是出自天然,而是经过人工加工过的。

    徊风沉吟说:“这的岩石和两边的岩石好像都不一样,你不妨再多吹吹试试。”

    江昊又一口气,周围十米之内的积雪立刻一扫而空,冻得张仲举直跳脚说:“冻死了,刚才的火白烤了。”

    地上现出一条狭长的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带子,蜿蜒向山最高峰去,绿珠说道:“这是条路,看来废弃已久,要不是你把它吹出来,不知道还要在冰雪下面陈埋多少时光。”

    商远清也露出喜色说:“看来我们有希望了,是么?”

    张仲举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就有希望了。”

    小四找到报复的机会,反敲他的脑袋说:“笨蛋,有路就证明有人沿路走过,如果我们也沿着路走,就有希望翻过大雪山了,明白了没有。”

    为了寻路,江昊只好当一回鼓风机了,他真气长出,在最前面摸索路径,吹开几个地方的积雪后,渐渐摸索到规律,黑色大理石的路面,每隔不久就会有凸起的箭头形状的标记,箭头刻得很大,很容易找到。

    就这样沿着不知什么人遗留下来的古道辗转前进,所过之处果然尽是没有断裂和罅隙的最好走的地方。他们渐攀渐高,和大地的距离越来越远,和山颠的距离越来越近,至高处的天是暗黑色的,云朵慢慢都在人脚下,不像是接近天空,倒像是无限接近地狱。

    没有人对这样的旅程心存把握,连江昊在内,每个人心里都有点惴惴不安。小四忽然颤声说道:“怪物!”

    江昊平静地说道:“不是活的,小四别害怕。”

    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极高的地方,是一个狭窄的山峡,两边两座高峰夹住这个关口,犹如扼住经过之人的喉咙。地势到了这儿倒是放平缓了,小四所指的怪物,是一头极高极大的猛玛象,江昊第一眼就看出僵硬不动的猛玛象不是活物,好像是雕塑而成的。

    小四问道:“这大象是不是冻僵了才死在这儿的?”

    商远清说道:“我看不像,这象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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