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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呜、凭什么啊!还打算让我穿那些麻烦得要死的衣服啊!?”

    光姐和力王丸两人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会让人产生在那吵架的是女生的错觉;然而这里却是男校。不仅如此,我明明是个如假包换的男生,现在就成了力王丸口中穿什么都十分合适的美少女。

    “话说回来,光。你怎么会有备用的拔刀芯的?原则上应该是一人一支吧?”

    “嗯?啊啊,这个嘛。以前随手多顺了一支,还好派上了用场。”

    “哼……也罢,反正结果上是ok了。如果伤到的是普通学生,还不知道老师会对我们施加什么样的惩罚呢。”

    我一面将他俩的对话收入耳中,一面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女孩子。胸前的双峰撑起蓝色布料,强调着这个事实;仔细感受一下,脖子后面的头发摩挲着皮肤的感觉也与平时迥异。轻轻地把手覆上胸部,得到的是温软的触感。碰触和被碰触的感觉一同传来。毋庸置疑,是我自己的胸部。女孩子的胸部。女孩子的身体。就是这个部位,刚才被光姐……

    毫无预兆地,小腹忽地开始悸动。刚才被光姐抚摸时候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身体开始渐渐升温……

    “喂,朋。虽然我是不介意欣赏这种场景啦……”

    “诶,啊!你在做什么啊?难道……你该不会想变成真的女生吧?”

    眼前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女装少年——惊愕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我的一只手按住胸部,另一只手的手指正朝小腹匍匐前进。

    “哇、哇!”

    我慌慌张张地拿开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一样的姿势。不妙,脑袋完全被身体媚惑了。万一刚才没人提醒我的话,一旦尝过那种滋味……

    “嘛,如果你执意要选择主动折刀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那个,我是个人情况特殊,所以折刀对我来说没什么好犹豫的。不过你一个正常的男孩子,至少在折刀前再多考虑一下比较好喔?”

    这两人好像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我。

    “请、请问……折刀是指……”

    其实从事情的前后关系,就隐约能猜到几分。不过为了把自己注意力从火热的身体上转移走,我还是把从刚才就藏在肚子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刚才力王丸也说过,“速速折刀,尽情享受女孩子的生活”,折刀这个词的意思是……

    听到我的疑问后,光姐轻轻叹口气,随即换上认真的表情直视着我。

    “我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自己的刀被折断,又或者做出不像男人的行为,就会被困在女人的状态,再也变不回原本的身体。在我们アンシー之间,折刀就专指无法变回男人这件事。”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刚才只差一步,我就会折刀,然后变成女人了……咦?光、光姐,你刚才、你刚才该不会是打算骗我折刀吧?”

    千钧一发。要是力王丸没出现的话,我就被光姐骗得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啊啊,没错啊。我是想把你折掉来着……你感觉如何啊?”

    光姐露出坏笑。看到她的表情,我的怒火越发上涌。

    “为、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可是差点就变不回男人了啊!”

    “啊,那样不挺好吗?”

    光姐扭向一边,对我的愤怒满不在乎。一旁的力王丸不知道为何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说嘛,感觉如何?”

    又在催我了。我转动着因为怒气而变得不太灵光的脑袋。

    “哪有什么如何的……”

    这叫我怎么回答啊。变不回男人。我从来就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更不必说作更进一步的想像了。脑中有过的,最多只有由男变女的抽象概念罢了。

    现在来设想一下——我不是暂时性地变身,而是名符其实地变成女孩子的话……有一种会失去许多许多东西的预感。大概很多事情需要从头学起吧。至今的人生或许也将化为乌有。最重要的是,我周围的人——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朋友,我又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呢?

    “好怕……我好怕……”

    没错,这一刻支配我全身的,毫无疑问是恐怖。

    “这样啊。怕……是吗?”

    我说光,你什么意思啊?——力王丸的话遭到了无视。光姐继续说下去。声音冷彻刺骨。

    “那样的话,被你打倒的家光又如何呢?象征自己男性身份的‘刀’,就这样被毫不犹豫地、不由分说地一刀两断——你有想过吗?”

    家光。刚才持突击枪和我战斗的西装姐姐。那个人也是アンシー。那么,虽然外表是女性,其真实身份却是男人。那把土龙枪就是他的“刀”,虽然后来被我乱舞的日本刀砍断了……砍断了?也就是说折刀了?折刀的人再也无法变回男性……

    “啊……”

    我把……我的刀把家光的枪一刀两断了。换句话说,是我把家光他……

    “因为我、我、我把家光……把那个人的‘刀’砍断了……所以他以后一辈子都只能当女、女人了……是吗?”

    事到如今,我终于开始理解了——我所做的行为,以及我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而这,恰恰是我极力避讳的行为。

    我现在生活在由我、母亲和姐姐组成的三口之家。父亲已在一年前故去了。

    父亲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属于笑口常开的那种。即便发现我搞恶作剧,他也会耐心地问我这样做的原因,而不会对我严加呵斥。有时甚至会提出更有意思的方案,让母亲头痛不已。

    除了那一回,唯一的一回,和气的、温柔的父亲对我发了火。

    那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天,从学校回来后,我把书包往玄关一扔,就直接奔着附近的公园去了。那里本来是一块按照土地规划而在住宅区之间留出的细长空地。后来有人对这块空地加以改造,就成了现在这个小小的公园。里面的设施很少,只有滑梯、沙坑和两个并排着的秋千而已。也因为这个缘故,会来这里玩的人少之又少。对于没有同龄玩伴,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我来说,这个公园不啻是个小小的王国。尤其是滑梯顶端的平台。那是公园中的最高点,坐在那上面眺望街道、仰望天空,是我的乐趣所在,也是我每天的必修课。然而在那天,那里已经被人抢先一步占领了。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留着齐肩的头发。那个小孩就这样坐在我的特等席上,出神地眺望着天空。本以为这人迟早会回去的吧,就边荡秋千边等。但是,那个孩子一直怔怔地望着天空瞧个不停,完全不见要走人的迹象。我继续等。可随着天色一点一点地被染红,我开始焦躁起来。然后门限时间一点一点地逼近,这份焦躁又开始加速。其实最令我不满的,是自己一贯的居所被人鸠占鹊巢这一点。我下定决心,向那个小孩走去,沿着台阶登上滑梯。即使距离近到我的鼻息快要吹到眼前的背部了,小孩也没注意到我,继续望着天。这种态度让我越发生气,然后——

    下一个瞬间,我看到的是那个小孩从滑梯的平台笔直地往地面摔下去的情景——就这样头下脚上地栽到了地上。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连那孩子是否平安都想不起来。不过多少还留存着去医院探病的印象,想来还是活着的吧。事后我才听说,那孩子只是到亲戚来玩的,并不是附近的人。到那天为止都没见过,应该是确有其事吧。

    不过,那时候父亲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狠狠扇了我一耳光,父亲自己忍不住热泪盈眶,接着紧紧地按住我的肩膀,说道——

    “不管做了什么,至少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我受到了震动。不仅是因为父亲对我发火而害怕,更是因为自己惹父亲生气而羞愧——现如今,当时的感受已经不是那么鲜明,不过我猜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自那以后,我尽可能不去影响到他人,努力做一个平均的平凡的人类。我没有那个自信去承担责任,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什么都不要做。因为这个缘故,也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不过我并不后悔,反而已经习以为常了。尽管如此,偶尔还是有对他人造成伤害然后对方找上门来的情况。这种时候,我就义无反顾地承担起责任,一直到对方说出”不必了”、”够了”、”我原谅你”为止。开始的时候,纵然对方已经不追究了,我仍然会感到过意不去而缠着对方补偿他们。不过后来发现追得太紧了反而会惹出另外的事端,就不再这么做了。

    然而。然而,我却用这双手把一个男生变成了女生,永远地剥夺了他作为男性的权利。

    这不是父亲所说的“做了什么”又是什么呢?既然如此,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去扛下这份责任了。然后具体来说,要在这种情况——男生变为女生——下负责……果、果然只能是结、结、结婚了吧。

    “我倒觉得重点不在结不结婚这种简单的问题上面啦……?”

    这声提醒让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原来是光姐说的。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半边脸颊,她看着我,一副哑口无言的神情。不知何时坐到她旁边的力王丸也是,泪水涟涟的,手上还拿着手帕。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过去啊,阿朋……呜呜呜……”

    咦?感觉有点不对劲。

    “……请问……难道、我刚才、全部都、说出口了?”

    我轮流看着两人,确认着当前的状况。光姐保持着托腮的姿势,一只眼睛眯着另外一只略微张大一些,开口了。

    “是啊。从公园开始,到你想当个平均的平凡的人为止,一字不漏全部说出来了。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种属性的啊?”

    咦、咦!说出来了?至今为止从来没对人提过的、微不足道的秘密,我可是把这当作自己的圣域、当作男人的勋章来珍惜的,怎么就、怎么就说出来了啊!呜哇,我明白了,一定是因为这副身体的错,错不了!话说回来,属性又算什么啊,问题在这里吗?

    我开始坐立不安,绕着桌子团团转。手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交叉抱胸。怎么说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自己的妄想被人发现更丢脸啊。

    “好啦,你也不用想太多。”

    咔嗒。光姐站了起来,发出不小的声响。

    我保持着抱头的姿势,把脸转向光姐。

    “关键是,你的‘刀’拥有这种能力,要是你一时兴起到处乱砍,可是会闹出大乱子的。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点……不过你都奉行非暴力不抵抗主义了,我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光?啊,都这么晚啦。等一下,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光姐背对着我们,把手伸向房门。力王丸瞅了眼墙上的时钟后也站起身。我也跟着看向时针。已经六点四十分了。

    “别,今天也是我一个人就够了。你陪朋一块儿回去吧。一路上也好跟他解释下‘刃’(ヤイバ,念作yaiba)啊刀竞大武会啊这些事,还有我们的目的也是。”

    “这样啊……好吧!我明白了,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这样的‘刃’要是被学生会抢到手了,对我们可是个大威胁哦?就算用上武力,也应该趁今天把他拉拢进来比较有利吧?”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话中的‘ヤイバ’,是指刃?那也就是刀锋的意思啰。待会力王丸——虽然可爱,但毕竟还是男生——要跟我谈这种带着危险味道的事情吗?还有,目的又是?不过这样说来,不惜将自己的男征变化成武器,自身也变成女性也要战斗的理由……我只听过争夺领地啊刀竞大武会啊这些零碎的信息,对于目的这最关键的那部分,依然一无所知。

    “我也是非常想要他啊。只不过,我让朋拔刀的初衷只是为了帮他从那个金槌白痴那里脱身,属于非常情况下的一时之计。要不要作为アンシー继续战斗下去——这才是他首先应该决定的事情。假如最后的结果是朋将成为我们的敌人……”

    光姐顿了顿,把脸转向我。

    “只要那是你的选择,你的意志……我也会加以尊重。”

    不知为何,她的口吻显得毅然决然,听起来好帅气。处于男性状态的时候必定也是个大好人吧。话说回来,身上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勉强要形容的话,就是……胸口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力王丸,发现他也红着脸,简直跟坠入爱河的少女一样……啊、该、该不会他们两个正在交往吧?咦?不过,光姐和力王丸都是アンシー,那不就是两个男人吗?不过力王丸长得这么可爱,好像又不成问题。嗯,这种状态下性别也不是距离了……?唔——脑子越转越糊涂了。

    “啊啊,对了。朋,过来过来。”

    光姐忽然转过身来,拍了下手心,向我招了招手。是怎么了?

    “呜哇!”

    踩着小心翼翼地步子走近光姐身边后,我的脑袋忽然被一条手臂箍住了,整个人被揪着转到背对力王丸的方向。紧接着,保持着身体紧贴的状态,光姐把脸凑了过来。

    “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啊。刚才的那件事只是紧急事态下的无奈之举罢了,明白了吗?”

    “哈咿?刚才的?”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看见点血就变得歇斯底里,我根本就没必要干那档子丢脸的事啊!”

    “看见点血?歇斯底里?你、你在说什么啊?”

    “!?该、该不会你已经忘光光了吧?不不,忘记了反而更好;虽然这样的结果让我有点受伤……不对不对,没这回事喔!?”

    在说什么哪?刚才?看见血后变得歇斯底里?让我想想。在情报处理室被卷入那场疑似爆炸的骚乱,手上和脸上都受伤了,那时倒是出过血来着……

    然后就是我被血和伤以及爆炸声吓得脑子乱成一团,身体不由自主地死死抓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再然后,为了安抚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的我,少女她……

    “啊!”

    想起来了。霎时间,我的脸红到了耳根。柔软的触感在心头苏醒了。

    这么说来,刚才我被光姐……

    “想、想起来了吗?不对,忘掉它!给我忘掉!我、我可不需要你来负责喔!真的!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格说会不定会这对这件事念念不忘而已!”

    连珠炮般的话语,从那两片丰润柔软的可爱嘴唇间飞涌而出。刚才就是这对唇貼在了我的唇上……那不就等于、我跟光姐……

    “接、接吻!?”

    “哇——!白痴!别说出来啊!笨蛋!去死吧!那种情况怎么能算接吻啊!”

    “是、是吗?我……还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啊!啊、笨蛋!不对啦!瞧你都让我说了些什么!就说不是那么回事了!”

    “光姐也是第一次吗!?怎么办呢……我听说女孩子的第一次可是非常珍贵的啊?既然这样,这份责任果然还是应该由我来……”

    “不用你负责!你别给我负责!”

    “啊……不过是光姐也是アンシー,真身是男人啰?这样算来我的初吻是给了男人!?”

    “我这副样子哪里像男人啊!唔……不过アンシー的话,这种说法好像也成立。啊啊,真是,够了!别说了!真该死。是我自己笨,就不该问的啊可恶!”

    “嗯?怎么了?你们聊什么呢?我好像听见有人提到接吻了?”

    力王丸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不出声地观察着我们。一听到这种能激起少女情怀的单词,他就飞也似地朝这边跑来。

    光姐二话不说,一把甩开我,拉开了门。

    “明白了吗,朋?给我忘掉它!绝对不许来负责哦!这件事归根究底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想做才……呃、这种说法也不对!啊——!!”

    连耳根都红透的光姐一脸吓人的表情,朝我大喊大叫,最后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体育仓库。身后一头金发随风飘舞。

    “讨厌,什么嘛!两个男生背着我说悄悄话,真过分!”

    你自己不也是男人啊!——我沉醉于光姐残留下来的香气,连像这样反驳都顾不上。

    初吻吗……看来这下又多了一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光姐是个大美人,本来这是件值得欢喜的事儿,可偏偏是男人。哈啊,心情好复杂。

    到了七点整,钟声响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据说这是通告アンシー们最终放学时间到了的信号。声音一响,アンシー们的拔刀状态就会被解除,不得不踏上回家之路。

    钟声消散,我身上的衣服也随之变回了原来的制服。这意味着身体也变回了男儿身。

    手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在皮肤上留下轻微的小红点。估计脸上也是一样。看来,拔刀后,连拔刀前受的伤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回复。

    由背上长着翅膀的青铜狮子像镇守的正门前,一个娇小的女孩正背倚着门柱站着那里。用双手提着的书包挡在裙子前面,只用视线在四下张望。包上挂着满身是血的走可爱路线的熊、即便是客套话也算不上可爱的出处不明的某部落的诅咒人偶,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物品,看起来包里的东西还没外面挂的重。这个女孩,正确来说是女装的男孩,与刚才分别时一样,全身包裹在袖口领子和钮扣周边全部绣着花边的粉色系连衣裙里。

    在宣告最终离校时间到来的钟声时被解除拔刀状态后,我又回了一趟职员玄关去拿鞋子。力王丸也说他还有点事要办,便约好在正门前汇合。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全力冲刺,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他跑去。听到我的声音后,力王丸朝我转了过来,表情忽地变得明亮,但立刻又笼上阴霾。

    “朋、阿朋?”

    力王丸有点不安地向我确认,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自然而然摆出由下往上仰望的姿势。不妙。好可爱。不过他可是男人啊。虽然我没亲眼确认过,不过本人都表示肯定了,应该差不离。

    “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力王丸看起来是发现了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由得害起羞来,移开了视线。时值六月,白昼的时间已经开始变长,天色仍然是亮的。

    是怎么了?他没有回我的话,一直保持沉默。唯有几名学生从我们背后经过的脚步声和黄昏时刻的独特气氛支配着四周。

    我偷偷地把视线移回到少女身上。那双大大的眼睛一下子飞入了我的眼帘,视线里面仿佛充满惊讶。该不会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难道是钮扣扣错了?又或者是上衣前后穿反了?我慌慌张张地把全身上下确认个遍,但并没有发现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处。

    “请、请问,力、力王丸?我怎么了?”

    “你、你的制服……”

    轻轻的,少女开口了。眼睛中倒映着我……不,应该是我的制服,我直到上周还在就读的前一所学校的制服。

    “这件制服……难道莫非该不会……刚才因为隔太远所以看不见……”

    力王丸说出了我之前所上高中的名字。之前的学校,几乎包含了我中学时代的所有回忆。那是所初高中连读的学校,因为”三高”而出名——偏差值、学费、声誉都极其的高。那里的学生差不多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包括我家。父亲仍健在的时候,我家也是比较富有了。

    “呃……嗯,算是吧。”

    我暧昧的肯定,让少女双目生辉……不对,应该说闪烁起欲望的光芒。

    “阿朋!竟然瞒着我不说,好过份!那所学校可是云集了前途无量、收入丰厚、风度翩翩、养尊处优、天真漫烂的少爷,只要能傍上一个就能让人麻雀变凤凰了。对女性来说,那可是酒池肉林的后宫乐园啊!为什么?为什么之前都不肯告诉我啊!”

    我被一步步逼近而来的少女吓到了。他的鼻息很急促。

    他的话其实很成问题,但我却无端地觉得错的是我。

    “对、对不起。可是哪有什么隐瞒不隐瞒的,我跟你不是才相遇没多久嘛!”

    “才相遇没多久?你竟然说这种话!?这种高高在上的视线算什么意思?啊是了。对嘛。先观察我估量我,然后再决定是否要对我说实话,你一直打着这种主意对不对?你是在试探我对不对?过份!好过份!太过份了啦!”

    力王丸用瞪着杀父仇人的眼神瞪着我,号啕大哭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有几名学生在远处围观着我们,而且还叽叽咕咕地交头接耳。

    “喂喂,那个男的把手工部的梨花妹妹惹哭了!””唔哇,那身制服……是那所名校的?”

    “男人跟男人的纠纷么……””不能这么说,就算性别错乱,梨花也算是为数不多能为我们带来心灵慰藉的存在啊!””说得也对。那就把那个男的……””饶不了他。””上不上?”

    我当真感觉到有杀气混杂在冰冷的视线中,向我的后背刺来。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当务之急是堵住这位搞错状况的姑奶奶的嘴……不对,是让他冷静下来。

    “等、等等啊,力王丸。你别这样。呃……求求你别哭了好吗。你想一想,刚才的事情经过,我什么时候有机会提起这种事情?”

    “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啊!”

    “呃……呃……我想说什么来着?要不这样,我、我给你介绍对象好不好?”

    朋友们的面孔一个个地在我脑海中闪过。美型系的有几个,阔少爷也有几个。至于是不是天真漫烂就不清楚了。

    少女的呜咽应声而止。

    “真的会给我介绍吗……没骗我?”

    由于脸埋得很低,他的表情我不得而知,但隐约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狡黠的味道。

    上当了!?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介绍对象……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可是,眼前有个披着女生外皮的人在哭泣,袖手旁观实在有违我的一贯原则。背后投刺而来的杀气也已让我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呃……嗯,不错,如果我的朋友同意的话。”

    我刻意强调了”我的朋友”,表示主动权并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上。

    旋即,就好像刚才的哭泣不曾发生一样,少女满脸生辉,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脸上看不出泪痕……果然是在装哭啊。

    小恶魔啊这个女装男!?

    “不骗人?好棒!梨花好高兴!但、但是一上来就是两人独处的话我会害羞的……改联谊吧。我,和阿朋,还有阿朋的两位朋友一起出去吃饭!”

    “哦、哦……”

    我不禁开始想像这幅光景。两个朋友加上我还有力王丸,一共三男一女坐在一起吃着东西聊着天。这能叫联谊吗?最关键的是,实际上不是四个男人嘛!

    “这话听起来可真有趣呐。”

    正当我打算提醒重新变得活泼而拜金的力王丸时,冷不防地从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我。

    是我听过的声音,只是想不起来那是谁的。

    反射性地转过身。那里站着一名女性。看见她的脸后,我陷入了错愕之中。事情太过突然,我一时失去了言语,嘴巴像只缺氧的金鱼一样无声地一开一阖。

    “不过我可不准。联谊这样肮脏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让我的达令参与的。因为达令可得好好负起对我的责任呐。啊,不错!负起责任,只爱我一个!一辈子都只为了我一人而活!”

    是一辈子喔——像个普通女高中生一样穿着女式衬衣和裙子的女性冷酷地说道。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决没有在笑。那双眸子,仿佛由寒冰雕成一般,用冰冷而深不见底的目光凝视着我。

    力王丸代替我叫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家光……”

    “……看来你真的是被折刀了呢,连在拔刀空间外面还保持着女人的模样。”

    力王丸一面替铁板上滋滋作响并发出诱人香味的圆形什锦烧涂上酱,一边轻声确认道。他点了猪肉味的。

    “拔刀空间?”

    我鹦鹉学舌地跟着重复了遍。这么说来好像光姐也提到过来着。

    “アンシー只有在被称作拔刀空间的特殊场所才能拔刀。拔刀空间本身分散在火群棚市内各处,火群棚学园是其中最大的。其他的拔刀空间还包括以火村棚车站为首的若干商业设施和公共设施。可能还有几个未公开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不过,是アンシー的话,一旦到了拔刀空间,或多或少总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家光细心地解答了我的疑问

    “啊!不过呢,阿朋,在学校外面还是不要随意拔刀比较好哦。因为超出了老师们的管辖范围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无法地带了,而且要是变身的时候被普通人瞧见了也很麻烦的。”

    力王丸接过话题。原来如此,还不能被普通人发现啊。

    “但其实,有的アンシー家住在拔刀空间内,而他本人又好死不死偏偏拔出刀来——这种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这又是为什么?”

    要是家在拔刀空间的话,不正好方便作变身的练习吗?也不必担心被别人发现。啊,是因为有被父母撞见的风险吗?

    “据说啊,凡是住在拔刀空间内的アンシー,几乎无一例外地全部折刀了。”

    “咦?”

    “这不明摆着嘛……”

    霎时间,凝重的气氛支配周围的空间。然后力王丸像是下定决心,开口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思春期的男孩面前有一副女孩子的身体,而且想摸就摸,为所欲为哦?如果是我的话大概还经受得住诱惑啦……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绝大部分都没有性经验,尤其是アンシー的话更是毫无疑问的铁杆处男,想也知道……”

    “会折刀也是无可厚非了。”力王丸说完,抬起眼皮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的心突然猛烈一跳。刚才我不就是……

    一想起那件事,我的脸便开始发红变烫;明白了力王丸话中的警告意味后,又开始变得铁青。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我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算了……不提这个了。倒是家光,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力王丸把视线移向铁板上的猪肉馅,换了个话题。

    “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失礼呐……你这人……罢,告诉你也无妨。自从我被达令的那一发征服之后,思慕之情就一发不可收呐。”

    家光面对力王丸,坐在我的左侧,左手操纵着锅铲灵巧地翻动煎饼。她点了海鲜馅的。有虾、乌贼和扇贝。顺便说一下,她闲着的右手正挽在我的左臂上,而且还顺势依偎在我身上。

    “什、家光,你不觉得这种说法有点那啥……好像会招来误会啊……呜哇!”

    右手操纵着锅铲把自己的饼酪馅料拍平再翻过来,我用眼神向家光作出无言的抗议。但由于她衬衣衣襟开得大大的,雪白的胸脯一下子飞入我的眼帘。吓得我慌慌张张地扭过头去。老实说……还挺有料的。

    “的、的确,把你变成女孩子是我没错。可是,那个……刚才我也说过好几遍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的‘刃’会有那样的能力啊。当然,责任我还是会承担的。”

    为了摒除杂念,我开始扫视墙上的菜单,一边重复着从学校到这家店的路上就解释过好几次的话。

    导致家光无法变回男性的原因,除了我的刀的特殊能力——统称“刃”——再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刚才在体育馆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从光姐口中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力王丸也表示了肯定。

    “嗯?达令,你还想要些什么吗?……啊……”

    家光对我突然转开视线的举动产生了好奇,询问道。不过看到我通红的脸后,立刻就明白了我别过头去的原因。

    “达令,我原本也是男生,这种心理我也不是不懂。我的胸部,让你很在意吧?不要客气,尽管看不要紧。因为这是我故意露出来的喔。而且啊……”

    里面没穿哟——家光故意凑到我的耳畔低语道。声音甜甜的。

    经她一说,我充血的地方已经不仅止于脸了,连那里都开始遭到波及。给我忍住啊!

    “喂!我说也贴太紧了吧你!好歹在今天傍晚之前都还是个男人,怎么变性比变脸还快。真教人不舒服。”

    冷眼旁观的力王丸大口咬着什锦烧,不满地抱怨道。说到让人不舒服,扮女生能扮到你这份上的男生我觉得也有得一拼了——这种话我当然只好在脑中想想,决不敢说出口。

    尽管遭到这种侮辱性的指责,家光仍旧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地双手掴住我的左臂,使劲地往她那边拉过去。

    我感觉到一团柔软的物体正贴在了我的肘部。那份柔软得几近凶恶的触感,证实了我方才的感想。

    好大!虽然之前自己身上也不是没有,但毕竟这山不如那山高。能够一面体验厮磨着这个冰美人的胸部的触感,一面心跳加速,可谓男人至高的幸福。事实上,从刚才开始,确切地说从从学校出来直到现在,我俩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我的心脏也一直不听使唤地保持着高频振荡的模式。

    “啊,怎么啦?你在妒忌我吗?真讨厌呐。你要是觉得羡慕的话,自己也大可以去试一试嘛。像这样用胸部磨蹭自己喜欢的男性的手臂,对于女生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吧?”

    力王丸咬紧嘴唇。最后那句话好像说到了他的痛处。

    “啊……真是抱歉。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你到现在还是男生来着?明明有拔刀的能力,真是可惜呐。”

    家光将这无可动摇的、并且让对方最为在意的事实化为语言的攻势,步步紧逼。她好像也知道力王丸讨厌自己变身后的模样,毕竟他们好像已经有过几次交手了。

    “伦、伦家才不是男人啦!伦家是女孩子啦!胸、胸、胸部也是,虽然现在看不出来,总有一天会大起来的啦!”

    伦家……泪眼汪汪的力王丸的口气已经完全退化成闹脾气的幼童了。看到他阵脚大乱,坐在我身边的冷酷军师乘胜追击。

    “呵,那可真是蔚为奇观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达令分你一半好了。不过……这种身体上会长出胸部来……那是病,得治啊。”

    力王丸的牙齿咬得格格响,两只拳头握得死紧,肩头簌簌地颤抖着。

    “呜……呜呜呜……该死该死该死!你这、你这、阴险的人妖!”

    最后的垂死挣扎。

    也遭到了镇压。

    “哼哼哼,很遗憾。从今天开始就是阴险的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喔。日后还能替达令生小孩呢。”

    致命的一击。啪叽一声,力王丸像是遭受迎面重创,瞬间石化了,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我转过去看家光,正好与她的目光碰个正着。她好像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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