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几声,仰头喝了几口果汁,冲淡喉咙的辛辣感。
屠仰墨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她,自从上个星期拐她上节目之后,他几乎没有再碰到她。
虽然两人是邻居,但他留心观察过,他们的生活作息并不相同。
白天,他在电台工作,她则在附近的图书馆、咖啡厅或书局闲晃;假日,他和朋友聚餐、聚会,她则大多窝在家里写稿。
“走到哪里都遇见,看来我们很有缘嘛!”屠仰墨露出招牌笑容。
“那一定是孽缘。”他一出现就害她被呛到,不是孽缘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良缘啊!”他很喜欢和她抬杠,在说到激动处时,她脸上会流露出不服输的表情,有一种慧黠自信的美丽,很容易激起男人想要挑战的欲望。
如果要选择一种花来形容她,那肯定是带刺的黄玫瑰——没有红玫瑰来得醒目惹火,却同样保有玫瑰的娇艳迷人。
“是吗?我可高攀不起。”筠初很努力地和他划清界线。
“虽然跟我这种帅气的男人交往,多少会有点压力,但你只要拿掉鲨鱼夹、化上妆,再穿上高跟鞋,也可以算是个美女。”屠仰墨好看的薄唇勾着性感的微笑,眼神坏坏地打量她。“而且你聪明的脑袋,绝对可以弥补胸前的“遗憾”。”
她低头看看自己,然后用力瞪了他一眼,气得牙痒痒的。“口才很好嘛!”
“没办法喽……”屠仰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就是靠这个吃饭,要是不服气可以来管管我啊!”
“管你?”她疑惑地挑挑眉。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管我,还可以使唤我了。”他的眼眸中有着明显的笑意。“我还可以充当你专属的司机、水电工、开瓶器、搬运工……”
“你觉得我还会笨到再引狼入室吗?”这家伙一开始释出的善意与讨好,根本只是为了诱逼她去上节目,她一想到就有气。
就算她对他有那么一点上噗感觉好了,但还没有强烈到要去爱一个自己掌控不住的男人。
他太有魅力、也太过狡猾,就像一只滑溜的鱼,令人难以掌握,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贪鲜?
“我承认,刻意隐瞒身分去接近你太过卑鄙,真的很对不起,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专访。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星期三节目播出时,听众的反应好极了。”屠仰墨很有诚意地道歉。
此时,服务生托着餐盘,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和一碟碟小菜送上桌,屠仰墨体贴地将一碟泡菜和小黄瓜推到她的面前。
她低头吃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星期三下午,她和庄伊人一起在客厅收听广播,节目结束后,庄伊人一直用暧昧兮兮的口吻逼问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对她很有感觉、很想追她?
庄伊人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太有火花,并不是主持人与来宾对议题的精采对谈,而是一种男人与女人互相吸引的感觉。
她的恋爱经验不算丰富,也没有谈过像庄伊人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对她的评论无法提出有力的反驳。
她唯一一次的爱情发生在大学时期,和外系的学长联谊后展开交往,毕业之后,对方到美国留学,远距离维持了半年的时间,然后就不了了之。
屠仰墨不急着吃面,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歉意,我替你倒三个月的垃圾,怎么样?”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她放下筷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瞪着他。
“才没有,我是出于真心诚意想道歉。”屠仰墨无辜地澄清。
“你太狡猾、太无赖,肯定又想算计我什么!”她对他还是很不放心。
偶尔想起两人差点发生的那个吻,她都忍不住在心里责备自己太不争气,竟然差点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我发誓,我是真心想道歉。”他的嘴角勾起自嘲的苦笑。“我知道拐骗你接受访谈太过恶劣,但看在你的读者和我的听众的分上,可以原谅我吗?”
她酷酷地瞪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如他所说,节目播出以后,效果比预期中还要好,她的部落格浏览人次爆增,几乎都是正面鼓励她、支持她的声音,甚至还有出版商找她将“单身.不囧”的文章集结出书,对她的写作事业加分不少。
现在他都很有诚意地道歉了,她好像也没有生气的立场。
“我接受你的道歉,至于替我倒垃圾,那就不必了。”她才不想被这家伙温情的举止给制约。
“那就是还在生闷气就对了……”屠仰墨浅笑道,看见她的嘴角沾上了酱汁,抽起桌上的面纸,主动替她擦去。
他的举止相当自然,好像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却让她怔愣了半秒,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擦拭着嘴角,垂着眼不看他,在心里嘀咕着,这家伙又来了,逮到机会就朝她放电,再不然就用暧昧的举止混乱她的感觉。
“我说……你敢不敢接受我的追求?”他问得突然又直接,俊逸的脸庞有着认真的神采。
她讶异地瞪了他一眼。“不要开这种低级的玩笑,很无聊。”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抽起面纸擦拭嘴巴,表情再认真不过。“我是真的想追求你,不是在开玩笑,而且我很欣赏你……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还不坏……”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追求?”她倔倔地反问他。
“因为我是个不错的男人,和我谈恋爱会很有趣。”他自信地对她保证。
她摇摇头拒绝。“可惜我喜欢一个人。”
“你没有试着和我交往过,怎么确定你不会更喜欢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他不死心地追问。
她看着他,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笃定地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我请你吃饭,你接受我的追求好不好?”他放软语气哄她,富有磁性的嗓音柔柔地勾诱着她的心。
她呆住了几秒,然后由皮夹里掏出几张百元钞放在桌面上。“这一餐我请客,请你不要追求我。”
她机灵的反应令他莞尔,赞赏地挑了挑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他独独对夏筠初动心,因为她太可爱、太聪明、充满挑战性,总能轻易地挑起他的热情和斗志。
“如果你不习惯被追求的话……”他好看的嘴角勾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我不介意被女人追求,如果欣赏我,你可以来约我。”
她轻哼一声,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他竟然说得出口。
“你想太多了。”她站起身,拎起购物袋准备走人,不想搭理他。
“筠初,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是认真的。”他故意扬高音量,朝着她的背影表达情意。“还有,谢谢你请我吃牛肉面……”
筠初快步绕过迎面而来的客人,羞窘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太丢脸了,这家伙居然在牛肉面店里向她告白!
星期一早晨,难得好天气,太阳由云层间探出脸来。
朱志祥穿着宅急便的制服,戴上帽子,在开始一天的行程后,他开车来到华安街一栋公寓前,将车子停靠在巷边,抬头望向五楼的窗口,灰色的漆墙铁窗上,其中一户种满各式各样的盆栽。
他抬头望着那层公寓,脸上浮现一抹不寻常的笑容,当冷风吹拂过窗台旁颤动的枝叶,一朵白色的野姜花迎风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脚跟旁。
他捡起小白花,凑近鼻梢一闻,花佛嗅到了夏筠初发梢上的淡雅香气,整个人沉浸在这种浪漫的氛围里。
他将小白花夹进剪贴本里,将它视为爱情的讯息。
他由车厢里拿出一篮苹果,压低帽檐,按了门铃,向管理员打招呼。“五楼,夏筠初小姐的商品。”
“又有人送苹果给夏小姐啊?”管理员一面问,一面签下代收单。
自从朱志祥在电台附近巧遇夏筠初后,他悄悄地跟踪她回家,偷偷记下她的住址,每个星期一总会亲自到市场买最新鲜的苹果,系上缎带,包装精美地送给她。
“夏小姐真是幸福……”管理员羡慕地说。
待他离开后不久,筠初穿着轻便的运动夹克和牛仔裤,悠闲地搭电梯下楼,准备和好友庄伊人、庄佳人去聚餐。
“夏小姐,有你的包裹。”管理员见到她下楼,连忙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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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包裹?”她狐疑地皱起眉头,怎么会有包裹呢?她最近又没有在网络或电视购物频道买东西。
“又是一篮苹果。”管理员拎起一篮苹果,笑得一脸暧昧。“在谈恋爱哦?”
“又是苹果……”她困扰地皱起小脸,在所有的水果里,她最讨厌榴莲和苹果,前者太臭了,后者清脆的啃咬声会令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谁送的,好有心哦,一星期一篮苹果。”管理员将签收簿递给她,还是一脸羡慕。
她签完名后,看了看收执联,寄件者的部分全都是空白,水果篮内还夹着一张卡片,用蜡笔画了一颗红色的爱心,署名为“永远爱你的人”,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收到神秘爱慕者送来的苹果了。
想起那些肉麻的字句,她全身的鸡皮疙瘩差点起立唱国歌,她嫌恶地皱起眉心,实在太恶心了。
此时,庄伊人和庄佳人停好车后,熟门熟路地走进会客室里,正好看见她懊恼地捧着一篮苹果。
“谁送的?”庄佳人惊呼,主动拆开缎带,拿了一颗苹果,随手在外套上擦了一下,啃咬了一口。
“谁知道啊,都不写名字的!”她一点都不领情,因为她完全不敢吃苹果,送她苹果等于为她制造困扰。
以前屠仰墨刚搬来时,也曾经送一篮苹果讨好她,结果那篮苹果她全都分送给管理员和其它住户。
“好甜哦,这是富士苹果,很贵耶!”庄佳人吃得津津有味。
庄伊人看好友一脸困惑,用手肘顶了顶她的手臂,暧昧地眨眨眼。“看来他是很有心想追求你喔!”
在筠初的眼里看来,故作神秘地送她苹果不叫“有心”,而是“恶心”,尤其是这肉麻的署名。
“他?”庄佳人凑热闹地问。“哪个他啊?谁在追求筠初姐?”
“就是屠仰墨,那个“日安-爱情”的主持人。”庄伊人替妹妹解答。
筠初已经将屠仰墨在牛肉面店告白的事告诉她,她觉得这篮苹果根本就是屠仰墨想追求她,故意耍出的浪漫手法,可惜就是选错了水果。
“屠仰墨长得超帅的耶!筠初姐,他追你的话,算是你赚到啦!”庄佳人口没遮拦地说。
筠初瞪了庄佳人一眼,她马上乖乖闭嘴,认分地低头吃苹果。
“你和他住在隔壁,应该有不少相处机会,还是对他没感觉吗?”庄伊人记得在电台的访谈中,两人激荡出的火花比国庆烟火还要灿烂,怎么半个多月过去,还是毫无进展。
“哪会没感觉,都快被他气到高血压了。”筠初没好气地说。
她本来就是牛肉面店的熟客,再加上老板又很爱开玩笑,屠仰墨戏谑地对她告白后,害她一直被调侃,根本不敢再上门去吃面。
筠初将整篮苹果分成两堆,一部分送给管理员,一部分则要庄佳人带回去。
庄伊人看着她大方地分送苹果,打趣地说:“屠大帅哥真可怜,我们该不该告诉他,他送错水果了。”
“姐,屠大帅哥没有送错苹果。”庄佳人啃完一颗苹果,将果核丢进垃圾桶里。
“没有送错吗?筠初又不敢吃苹果。”庄伊人一脸纳闷。
“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就是因为受了诱惑、吃了苹果,因而产生爱情……”庄佳人暧昧地打量筠初。“人家屠大帅哥是用苹果象征爱情啦……”
“你们说够了没!”筠初娇斥,白暂的脸颊晕染上一层绯红的光泽。
庄家姐妹俩知道她向来脸皮薄,乖乖地闭上嘴巴,免得惹火她。
筠初怔怔地想着,原来苹果象征爱情啊……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后一天,整座城市陷入一片喧嚣热闹的气氛中,到处都弥漫着跨年过节的气氛。
加上强烈寒流来袭,倒数跨年的气氛更加浓郁,筠初下午就结束工作,夹她计划去百视达租几部片子,再买一堆零食回来,打算瘫在沙发上欣赏影集。
反正她本来就喜欢一个人的生活,又不爱凑热闹,所以并不会觉得特别寂寞。
但庄佳人和庄伊人却执意邀她一起跨年欣赏烟火,于是三个人约好,等庄伊人结束工作后,再一起约在电视台附近碰面。
晚上十点多,天空飘下毛毛细雨,她穿着毛衣、系上围巾,拢紧外套,由捷运站口出来时,发现每条街巷都挤满了跨年的人潮,根本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整个东区就像一个大型的夜市,道路两侧全都是卖熟食和热饮的摊贩,连便利商店的玻璃门也被拆了下来,货架上的食物根本供不应求,以蝗虫过境的速度迅速被扫光。
她困在拥挤的人潮里动弹不得,无助地挤到角落,掏出手机联络庄伊人。
接通后,她凑近手机,尽量地拉高音量。“伊人,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走到电视台,全都是人,太挤了……好可怕,快被挤扁了……我不过去了……”
挂断手机后,她看着灯火璀灿恍若白昼,众人狂欢嬉闹的景象,突显了她的孤单与脆弱,突然间竟让她感觉好寂寞……
早知道会变成一个人看着大家跨年,她应该要拒绝到底,那她现在就会舒服地瘫坐在沙发上,啃着爆米花看电视,而不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吹着冷风。
“哈啾!”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努力地挤进便利商店内,伸手要拿货架上仅剩的咖啡,不料却被捷足先登。“我先看到的……”
她微愠地转过头,却发现站在身后的人竟是屠仰墨,错愕地愣住。
“太巧了吧……”屠仰墨惊讶地和她打招呼。
上星期他曾询问过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跨年,但却被她拒绝了,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她。
瞧她冷到直发抖,他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她。“咖啡给你吧!”
“谢啦!”筠初犹豫了下,接过咖啡。
“你朋友呢?你不是要和她们一起去看烟火吗?”屠仰墨改拿货架上另一瓶热饮。
“我太晚出门了,人那么多,我根本没有办法走到电视台那边跟她们会合。”她嘟起嘴,感觉有点扫兴。
“你还想看烟火吗?”屠仰墨怀着期待地问她。
“当然想啦,但太难了,从这里很难挤到广场那边去。”她叹了口气,走到柜台前结帐。
屠仰墨掏出零钱替她付钱,然后主动握住她的手,走出便利商店。“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视野还不错,可以看见烟火,”
他以身材的优势将她护在怀里,避免她被来往的人群擦撞到。
他和她靠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古龙水的味道,而且他的手就这么握住她,举止亲昵又自然。
他的手心温暖有力,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只是这样单纯手与手的碰触,竟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刚才一个人陷在喧嚣城市里产生的孤寂感,全都因此被抚平了。
屠仰墨牵着她的手,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钻进小巷里,最后来到一栋大楼前。
“这是哪里?”她跟着他停下步伐,好奇地问。
“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屠仰墨刷下磁卡,牵着她的手走进大厅里,直接搭电梯上顶楼。
“这里环境还不错,你怎么会搬家?”在乘坐电梯的空档,她找话题闲聊,却发现他始终握住她的手,好像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屠仰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满足地笑了一下,对她解释。“因为有漏水问题,搞得楼下的住户一直向管理员和我妈抗议,所以我只好被迫搬出来,让这里进行施工修缮。”
“看来你很擅长得罪邻居嘛!”她玩笑地揶揄。
她抬头看他,注意到他嘴角始终勾着微笑,一直专注地看着她。意识到两人的独处,她心跳忽然变得好快,莫名地又紧张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不就是努力在“敦亲睦邻”吗?”他笑得更加灿烂。
随着灯号的攀升,抵达顶楼后,两人走出电梯,看到有些住户早已经聚集在这边,纷纷寻找观看烟火的最佳方位。
他牵着她的手,找了个视野良好的地方,恰好可以看见101大楼,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灯柱矗立在前方。
她微微地呼着气,感觉脸颊冷冰冰的,但心情却是兴奋的。
屠仰墨放开她的手,改为捧着她冰冷的小脸,挑挑眉说:“今天一起跨年的人有几十万人,偏偏我们就这么遇上了,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一个人跟着群众跨年,没想到在最寂寞、最无助的时候,竟会遇见他,说太感动、不惊讶缘分的奇妙是骗人的。
她抬眸望着他,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好温柔。
“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分上,过去的不愉快全都一笔勾销,好吗?”他轻轻问,修长的手指抚着她柔嫩的脸颊。
“都是你先来惹我的……”她微微嘟嘴娇嗔。
“对不起,不如让我用一个吻当作赔罪……”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眸中盈满柔情。
“什么?”她张着小嘴,怔仲住。
屠仰墨不让她有犹豫的机会,低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炽热的吻。
他轻轻地含住她柔软的小嘴,吞噬她所有的惊讶与呼息,吮啄着她如花瓣般柔嫩的唇,试探地将舌头探入她的唇内,那芬芳的气息令他迷恋不已。
他温润的唇覆住她的嘴,攫住了她的呼吸,也夺去了她的理智,令她无力抗拒,只能悉数接受……
他们愈吻愈深,愈吻愈热情,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渴望着她的吻。
仿佛有一群火热的蝴蝶在他们周围飞舞着,煽动着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热情,让两人都无法再忽视对彼此的渴望与热情。
他们的吻由轻柔的试探转为火热的缠吻,由感官的碰触引发心底情感的悸动。
在四周传来喧哗的倒数声音时,他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轻搂着她,一起望向前方。
在众人的欢呼与尖叫下,只见101大楼迸射出漫天花雨,绚丽的彩色流星飞溅上天际。
他们贴靠着彼此,仰望着璀灿的夜空,无法自制地惊叹出声,在这欢庆又喧嚣的时刻,两人之间也流窜着美丽的花火,烧融了她的倔强与孤寂……
第六章(1)
自从跨年之后,屠仰墨和夏筠初之间起了微妙的化学变化,就算她嘴上仍骄傲地不肯承认,但心力却十分清楚她是喜欢他的。
以前她对于屠仰墨说要认真追求她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依然维持自己单身又低调的宅女生活。
而现在她对他的态度逐渐软化,不再像过去那么疏离、防备,而是采取开放的心态,愿意在自己的生活中空出一些时间给他,对于他的邀约,只要是她感兴趣的,她都不会拒绝。
两人的关系比朋友在暧昧一些些,有些亲密,却离恋人好像还有一段距离。
周末夜晚,屠仰墨拿了两张首映会的门票,约她去看电影,电影结束后,两人一起散步回家。
今晚的天气还不算太坏,有点冷,但没有下雨,依稀可以看见几颗星星点缀在夜空。
时间还早,屠仰墨提议到公园晃晃,两人一起坐在长椅上闲聊。
“听说妳以前在当编剧?”屠仰墨找话题和她闲聊,想多了解有关她的事。
“嗯。”她点点头。
“都写那一种的剧本?”
“大部分都写偶像剧……”她想了下,偏着头回答。“不过有一阵子我和伊人还跑去写八点档。”
“八点档?那种很乡土、洒狗血,婆婆妈妈爱看的那种戏?”屠仰墨对于她的答案有些惊讶。
“对啊!”她用力地点点,轻笑道:“很难想象吗?”
“妳不像是会写那种洒狗血、偷情、外遇还有绑架戏码的人。”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写过啊,之前我和伊人有合作一档戏,当时我们我们信誓旦旦要提升连续剧的水平,要效法好莱坞,写出既有格调、又有深度的内容,整个剧组砸下巨资,爆破、飞车特技样样都来……”
“结果呢?”屠仰墨好奇地问。
“记者会的场面办的好大,结果播出的收视率低到不行。”她自嘲地苦笑。“每次收视率出来时,电视台主管和制作人的表情都十分难看,导演天天在片场骂人,没办法,我们只好同流合污……”
“怎么个同流合污法?”屠仰墨有趣地听她说着她的故事。
“就……那个角色受欢迎,他的戏份就多一点,观众喜欢受虐的小媳妇变身为大魔女,那就让她变身,喜欢看被绑架的女主角爱上又协又帅的男主角,就让他变成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这说来好笑,但她的口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
就着晕黄的路灯,他凝视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今晚她穿了一件露肩的毛衣,乌黑的秀发绑成马尾,露出白皙的颈项和颈后的肌肤,隐约透着动人的香气,像是在诱引着他去碰触。
她低着头,盯着鞋尖,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总之,收视率比较重要,比剧情合理性的编剧的原创性更重要。”
见她叹了一口好大的气,他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后来我把写作的重心转移到专栏上,偶尔伊人她们的剧组忙不过来,需要救火队时,我才回去帮忙。”他的安慰她收到了,还算有点效果。
“我看妳当单身部长比当编剧还更称职。”不忍心看她垂头丧气,他赶紧试着让气氛轻松一点。
她侧过脸看他,终于笑了。“谢谢你的赞美。”
他缓缓地靠近她,望着她的眼神格外温柔,以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问:“那……妳什么时候才愿意卸下单身部长的职务呢?”
“什么意思?”她眨眨慧黠的眼,故意装傻。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颚,直视着她。“不要否认,妳对我是有感觉的…”
“为什么不是你对我很有感觉?”她机灵地反问他。
“好吧,是我们都对彼此很有感觉、互相吸引对方……”他贴近她,手指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唇瓣,眼神中带着挑逗的意味,两人呼吸暧昧地交融。
她浓密的眼睫轻轻地颤动,感觉到心跳得好快,他缓缓俯下身,吻住她殷红的唇,两人的舌尖炽热地相触。
他的吻愈来愈浓烈,带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她无法抗拒,只能投入,才知道两人对彼此的感觉都很强烈,都渴望对方的感情和碰触。
他离开她的唇,深邃的眼眸灼热的望着她。“我们就交往吧,好吗?”
她垂下眼,手指顽皮地玩着他飞行夹克上的拉链,柔声回答:“我要再想一下……”
她知道屠仰墨很好,但心里就是有点犹豫,她要就这样放弃单身生活,去接受一个人的感情和承担两个人的未来吗?
“想什么?”他凝望着她略带困惑的眼睛。
“我太习惯一个人的感觉,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两个人的生活。”她老实说出心中的犹豫。“感情也需要经营,光靠两性相吸的吸引力和一时的热情是不够的,我怕我太爱自己,没有办法空出那么多时间和心思给你……”
显然她这个“单身部长”把单身生活的教条执行的相当彻底,要先学会爱自己,才会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能体谅她的犹豫与挣扎,不是她太过自私、或对他没有感情,而是她已经很习惯一个人去承载自己的寂寞,去面对生活的困难。
这也是她迷人的地方,够独立、也够坚强,比起那种三更半夜把你从棉被里挖出来,只为了她家厨房窜出一直蟑螂的女人,她对自己的生活更认真。
“没关系,我愿意等妳。”知道她心里有他,他也只能说服自己别逼她太紧。
“如果有一天,我愿意放弃单身的生活,决定要谈恋爱,那个首选一定是你。”她浅笑着对他保证。
“那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不然我担心等妳决定爱我的时候,我已经老到抱不动妳。”他幽默地自我解嘲。
“放心……”她娇睨了他一眼,笑得十分顽皮。“我才不会去爱一个尿失禁、等着我去照顾的老人。”
他想起两人在电台专访时的对话,无奈地笑了下,趁她没有防备时,拉起她的手,惩罚性地轻咬一下。
“犯规!”她轻骂,要抽回手,却反而被他握的更紧。“放手……”
“就是不想放,怎么样?”他发现光是温柔对她还是不够,要再加上一点霸道和无赖才能驯服她。
“你在这样,我要告诉屠妈妈,说她儿子骚扰房客。”她软软地威胁。
哎呦!十指交缠也太亲密了吧,而且她又还没有答应和他交往。
“妳猜我妈会怎么做?”他反问她。
“大义灭亲吗?”
“我还尽忠报国!”他打趣道。
“要不然呢?”她反问他。
“妳在我妈妈的眼里评价很高哦,她对妳的印象还不错。”这是真的,不是他胡诌。
“欣赏我,应该少收一点房租嘛!”她嘟嘴。
听到她的抱怨,他立刻乘机讨好,“ok,我明天就打电话跟她说,以后不准在收未来儿媳妇的房租。”
“无聊,什么未来的儿媳妇……”她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却因为这句话而冒出许多甜蜜的小泡泡。
原来个喜欢的人都最是这么甜蜜的事,连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琐事都因为他而变得好有趣。
忽地,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屠仰墨牵起她的手,一起散步回家。
“干么一直握住我的手拉?”她柔声抗议,在这样牵下去,管理员和其他的住户会真的以为他们在交往。
“就联系一下嘛。”他与她十指紧扣,厚实温暖的大掌包住她冰冷的小手。
“练习什么?”她不解地问。
“练习要是有一天,我们都变成老公公、老婆婆,我要怎么把妳牵的牢牢地,才不会让妳走丢。”他开心地回答,手牵的更紧了。
她停住脚步,抬眸凝望着他,心力充满温暖的感动。
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坚定、认真,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再说甜言蜜语,而是真真切切地想爱她。
她压抑住想拥抱他的渴望,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屠仰墨看见飘下的雨丝落在她的发梢,牵着她的手,快步地进入公寓。
两人进入公寓大厅时,管理员叫住筠初。“夏小姐,妳的包裹。”
她走到柜台,接过签收薄,管理员将一个没有贴寄件者资料的纸箱搬上柜台。“谢谢。”
“宅女不出门,能买天下物。”屠仰墨幽默地糗她、“妳还真爱上网买东西。”他老早就注意到她喜欢在网络上订购各式各样的商品。
她签好名字后,将签收薄还给管理员,接过纸箱,看到寄件者的地方又是空白,只用红色蜡笔画了一颗爱心。
两人一起打着电梯上楼,她捧着纸箱,好奇地问他:“这个游戏你玩不腻吗?”
“什么游戏?”他一脸困惑,不晓得她在问什么。
她娇瞪了他一眼。“也许别人会觉得很浪漫,但在我看来有点小无聊耶!”
“妳在说什么?”他是真的不懂,一头雾水。
她将纸箱一把塞进他的怀里。“老实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两样水果,一个是榴莲,一个就是苹果。”
“然后呢?”她讨厌什么水果很重要吗?
“所以,不要在送苹果给我了,这样我会很困扰的。”她认真地看着他说。
电梯恰好抵达两人所住的楼层,屠仰墨率先走出去。“我好像只有送过妳一次苹果,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
第六章(2)
“哪有很久,你不是每个星期一都会请快递送一篮苹果到管理室来,还写那种肉麻兮兮的卡片吗?”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有这种事?那不是我送的。”他捧着纸箱,跟着她一起进屋。
“不是你?”她错愕地膛大眼睛。“你是说,最近每个星期一收到的苹果不是你送的?”
“小姐,我就住在妳隔壁,要送妳礼物,我直接敲门就好,何必还大费周章请快递送来。”
她困惑地蹙起眉头。“那之前的苹果是谁送的?”
“看来我们夏筠初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受换音,有神秘爱慕者会送礼,这下我有竞争对手了,要加把劲才行。”他幽默地自我调侃。
“你很无聊耶!”她轻槌他的肩膀以示抗议。
他将纸箱放在桌上,看到寄件者的地方花了一颗大爱心。“妳快点看看神秘爱慕着这次送来什么礼物?”
她从柜子里拿出美工刀,割开胶带和包装,打开一看,纸箱内放了一层保丽龙盒,里面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内脏。
“啊——”她失控地尖叫着,整个人跌靠在沙发上。
他体贴地搂住她,赶紧遮住她的眼睛,柔声地安抚。“不要看了……”
“那是什么东西?”她吓得快哭出来,整个人缩进他的胸膛里,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他凑近一看,闻到一股血腥味,确定那是一颗刚从动物体内挖出来的心脏。
“应该是猪或者什么动物的心脏。”他将保丽龙盒盖上,发现纸箱内还加着一张卡片,用红色蜡笔写着“永远爱妳的人”?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她激动地大骂,想不出来是谁再跟他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妳看一下这张卡片上的字迹,与先前送苹果的字迹一样嘛?”他将她带远,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