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一看我来了，脸上焦急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是谁？滚一边去，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人说，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和气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同学，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有事要走了。”
另外一个人看我这么不识抬举，气愤地说：“叫你滚，你不滚，你是不是想挨揍？”然后看着陈晨说：“美女，先到我后面来，我来教训一下你不知好歹的同学，等下我们再慢慢聊。”说罢想去拉陈晨的手。陈晨自然不愿，手猛地一缩，放在身后。不过那个人没管陈晨愿不愿，往陈晨的胳膊上抓去。我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没等那个人碰到陈晨的胳膊，放在身后捏紧了半天的拳头，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重重地砸在那个想拉陈晨的手的人的鼻子上，那个人倒在了地上。随即立刻狠狠一脚把另外一个人踢开，不给他出手的时间，然后把陈晨往背后一拉，迅速地说了句：“你先回ktv包间。”然后我又一个冲刺，往倒在地上的人猛地踢了一脚，让他在地上翻了个身，不给他起来的时间，然后转身和另外一个人扭打起来。我余光一扫，陈晨并没有走，而是很害怕地站在原地。这时，李晓萌从楼梯口，过来了，看到这阵势，对陈晨说了句话，然后向和我一起扭打的人身上踢了一脚，那个人顺势倒下。这时那两个人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鼻子还出着血呢，看我们两个人，狠狠地说：“你们有本事别走，我马上回来找你们，有你们好看的。”然后骂骂咧咧地跑了。
这种小流氓就这点胆量，只敢以多欺少，劣势了就跑。我回头看了看陈晨，陈晨似乎对这两个人说的话很忌惮，对我们说：“我们还是走吧，要不他们等下叫人过来了。”
“别怕，这种小流氓，吃了亏就不敢怎么样了，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当这事没有发生。”李晓萌安慰陈晨说。
虽然有李晓萌的安慰，但陈晨还是很担心，眉间紧蹙。我坚定地看了陈晨一眼，轻轻地说了句：“没事，有我呢。”陈晨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回去别和程敏慧和邱洪说刚才的事。”我补充了句。
陈晨点了点头，从她的眼神里我能发现，虽然她表面上安定了下来，心里依然有很多的不放心。我微笑着对她说：“别担心了，我们回去唱歌。”
我们回到ktv的时候，程敏慧和邱洪唱的起劲呢，丝毫没注意到我们有点不平常的神情。
坐下来后，为了消除陈晨的担心，即使十分不情愿唱歌的我，也认真地对陈晨说：“你要唱什么歌，我陪你唱。”
陈晨微笑了下，然后说，“随便。”
然后我们接过刚刚唱完的邱洪和程敏慧手中的麦克风，给了陈晨一个，音响里响起了音乐，歌的前奏美妙而温和，陈晨这下完全放松了下来，刚准备开口唱的时候，突然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我们一齐转头，发现门外站着四个人，薛傲，马承还有刚才被我打过的家伙，看来今天这事还没完。
正文第十一章 第二节
“就是这个家伙。”那个流鼻血的家伙指着我对薛傲说。
看来那两个小流氓喊来的救兵就是薛傲和马承，不过他们只来了四个，看来这地盘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不敢多带人，怕被控制这个地盘的人知道，这样闹事影响了别人生意，后果可想而知。邱洪和程敏慧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程敏慧对着薛傲就吼：“你们有没有礼貌，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干什么啊？”
薛傲他们四个进了房间，然后把门一关，然后说：“你们竟敢打我的人？我现在是过来算账的。”
这是ktv房间，隔音效果特别好，这样一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都听不到。离上次仓库事件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了，看来薛傲也是个不长记性的人，现在又在我们面前不知好歹了。
我自然地把陈晨往身后拉，李晓萌把程敏慧拉了回来，对薛傲说：“要算账是么，以为我怕你。”
邱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才站起来，还没开始说话。薛傲便示意了一下，那两个被打的家伙立刻扑向了李晓萌，把李晓萌压倒在地。邱洪下意识地把一个人拉起来，一拳打下去。薛傲和马承一起向我走了过来。看这样子，他们两个准备一起对付我了。我倒是不怕，不过陈晨和程敏慧都在这，打起来恐怕会伤到她们，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到她们两个人被碰到一下。我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往墙上“嘭”地一砸，留下半截在手里，指着薛傲说：“你们四个今天还在这里乱来的话，我叫你们去掉半条命，信么？没有什么我不敢做的，薛傲，你知道的。”
我这一下，确实把薛傲和马承吓到了，另外扭打在一起的四个人也停了下来，站了起来。像他们这样的小流氓也只敢以多欺少，欺负弱小，真正碰到性命攸关的事，他们比谁都怕。看他们站着不动，我吼了句：“你们四个给我滚出去，我这玻璃可不长眼睛，谁想来一下？”
“好，你有种，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教训你的。”然后对着其他几个人说：“我们走。”
邱洪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抓着薛傲地衣领说：“你小子，不长记性？没给你点颜色尝尝不知道什么是怕是么？我告诉你，以后你还敢碰我们这的任何一个人，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你还没忘了肖大哥对你的警告了是吧。”
薛傲看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邱洪，又想起了肖大哥，顿时什么印象都来了，一下就泄了气，没说什么话，缓缓地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他们离开后，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顷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没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结束了今天的ktv。结完帐后，他们各自都回去了。我和陈晨一路，她一直都没说话，我知道她肯定还为刚才的事感到后怕。
突然陈晨拉起我的右手，看着我手上的小伤口说：“我看到你刚才受了点伤，我回去帮你包扎一下吧。”
我才记起来，刚才砸瓶子的时候，一个玻璃渣弹破了点皮，当时的情景哪有时间想着痛，她这一说我倒是真觉得有点点痛，为了不让她担心，我随便说了句：“没事，我买个创口贴贴一下就好。”
她一个抬头凝望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深秋凝露一般清亮，一下什么痛楚都忘了，彻底被她打败。
“算了，听你的。”我说，完全妥协了。
她嘴角微微地露出一点笑意，顷刻又收了回去。夜未眠，月未明，凉风习习，长发与裙摆随风摆动，如油画一般。走在她的后面的我，静静地欣赏今天格外漂亮的她，这是一种能抹去心灵杂念的美，让我觉得格外沉静。
到她家的时候，奶奶还没有回来。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膏药，依旧是她曾经给我的那种特效良药。她让我坐在凳子上，而她半蹲着，抓着我的右手，用棉签帮我清理了下伤口，敷了点药，然后开始包扎，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突然，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我的手上，我瞬时心疼，这是陈晨的眼泪。
我马上扶起陈晨，问她：“怎么了？你别哭啊，是我哪错了，还是那两个家伙欺负你了。”
她摇了摇头，然后说：“杨漠，答应我件事好么？”
“什么事，你说。”
“以后不要在外面和别人打架，好么？”
“哦，好。”
“今天你只是轻伤而已，万一哪天……我会很伤心的。”陈晨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我抓着陈晨的肩膀说：“我听你的，以后不再和别人打架，相信我，别为我担心。”
我帮她抹掉了脸上的两行泪，然后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你为我包扎。还有，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陈晨终于露出笑脸，然后目送着我离去。
依旧是那盏昏黄的路灯，夏天已然结束，剩下一些秋虫绕着光亮盘旋，那么寂寥。这条无人的通道夜夜都是这么安静，无数次的月光在这里的起落，我是那么地熟悉这的一切，可这一切又让我恍惚，我总是太关注窗子里的那个身影，这些熟悉的画面在脑海中又有点模糊，所以每次看到都有些感慨。我静静地点燃一支烟，仿佛找回久违的感觉。
正文第十一章 第三节
一个人会忘却很多事情，甚至于习惯忘却一些事情，无论是重要还是不重要，在缓缓的时间流中慢慢地抚平，我甚至忘了爷爷是在哪一天离我而去的，我甚至也快忘了自己曾经守候过多久，也许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闭上眼睛是虚幻，睁开眼睛就是现实，所有都是眼前的这一切，每天如此。
距上次ktv事件也过去了有段时间了，一切生活恢复平静，恢复到自己的无所事事。然而现在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呆在亭子里，执着于趴在太阳底下懒懒地晒，享受着冬天温暖而又难得的阳光，而旁边则是于和和陈晨认真地学习，简单的生活，清净安逸。我开始慢慢收集一些记忆碎片，就像我一直在回忆我第一次救陈晨的那段，然而在回忆里我总是看不到她的脸，我记得当时我确实回了下头，然后回忆里回头就是一片金闪闪的阳光，什么都看不清楚。越是回忆，精神越是疲惫，似梦似醒地度过空虚的时间。总结一下自己的状态，无非十二个字：回忆太厚，现实太薄，未来太远。
夜晚，阳台上的风渐渐变得寒冷，冷得要猝熄我的烟火，我略略地哆嗦着，缓缓地吐出一阵阵青烟，随风消散。衣袂在风中呼啸，思绪断断续续，寒风在黑暗之中如此凛冽。电话莫名其妙地响起，谁呢？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程敏慧急促的声音：“杨漠，快来陈晨家，上次那两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找到了陈晨的家，要出事了。”
这一句话迅速把我从混混沌沌的思考中拉了回来，我放下电话忍不住地暴了句粗口，然后飞速向陈晨家跑去，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我觉得我快超越风速了。当我到陈晨家的时候，陈晨的家里大门敞开，漆黑一片，我摸索着到了陈晨的房间，然后“嘭”地一声，我发现我背后的门被关紧了。我突然心里一个纠结，心想：这下完了，敌暗我明。
不过，突然门又慢慢打开了，我发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然后我听到有人唱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听着这生日歌，我突然懵了，脑袋中回响着一个问题：这是为我而唱的么？我再一看，烛光中映着他们四个人的脸，陈晨，李晓萌，程敏慧，邱洪，那么熟悉的四张脸，我一下哽咽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我忘却的比我想象的更多，我已经忘记自己的生日很久了，我隐约记得我曾经过的生日，最早那些父母的记忆像水中的影像，已经顺水漂流了，然后是爷爷为我过生日，每次，他总会给我一些让我想象不到的小玩意，让我欣喜无比；爷爷在我生日的时候会我把我打扮得干干净净，然后看着我微笑出一脸的皱纹；爷爷给我的蛋糕没有别人的大，但是我每次都能吃饱；爷爷唱生日歌不好听，但是我总会很耐心的听。后来，爷爷走了，再也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了，偶尔生日的时候，我会点燃三只香烟，看着它们静静燃烧，一烧就是烧掉一年的光景。再后来，我便忘记了自己的生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出生是否是个错误。当再一次看见有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高兴。
“帅哥，在想什么呢，许个愿吧。”程敏慧一声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看着摇曳的烛光中他们的闪烁的脸，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像一个天真的孩子，许下心愿，然后睁开眼，一口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说说，许了什么愿。”程敏慧期望地看着我，但是我摇了摇头说：“不说。”
“好，现在开始吃蛋糕。”李晓萌说。我转头看向他，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整个蛋糕，然后听到他们几个肆无忌惮的笑声。我拨弄了半天，才把两个眼睛和鼻子从蛋糕中挖了出来，真是哭笑不得。
然后我迅速拾起一块趁李晓萌笑得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往他脸上扑去，我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他真没反应过来。然后发现他整张脸也找不到眼睛和鼻子了。这下轮到我笑了，然后是蛋糕大战，到后来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脸的蛋糕。还好大家潜意识里还知道这里是陈晨的房间，砸得不激烈，否则这房间就是一房间的蛋糕了，最后大家一起把整个房间都收拾了一下。
我很少说谢谢，但是这次我是真诚地对他们说了句：“谢谢大家给我过这个生日，真的！”
“大老爷们，说些皮痒痒的话，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邱洪开玩笑地说。
李晓萌突然意味深长地说：“平常，你总是很安静，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你总能做出我们想不到的事，对朋友那是无话可说，做的永远比说的多，我真的很开心有你这样一个朋友。陈晨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作为朋友，我们或多或少知道些你家里的一些情况，我们无法像你体会得那么深刻，而且我们能做的很少，今天帮你过生日，是我们应该的，不要对我们说谢谢，那太见外，你需求帮忙的时候能想到我们就可以了，不要太勉强自己，独自承受困难会很疲惫。”
这席话说得我很感动，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在他们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同样，有你们这样一群朋友，我也很开心。
过了会，奶奶回来了，程敏慧对奶奶说：“奶奶您回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再见了。”然后拉着李晓萌和邱洪向外走去，我也准备跟上去，没想到，程敏慧一把拦住我，悄悄地说：“你回去这么早干什么？没有什么话和陈晨说么？”
我转身看着陈晨，她正微笑地看着我，我一个驻足，他们已经走远。
“以后多来玩啊，大家。”奶奶对他们三个说。
我抱歉地对奶奶说：“奶奶，不好意思，为了帮我过生日，让您给我们腾出空间。”
“没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些了，只要你们高兴就好。我先回房间了，你们聊。”奶奶说完便慢慢地往房间走，陈晨上去扶着。
过了会，陈晨出来了，说：“今天是不是很惊喜？”
我点点头，然后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以前在你家把你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份证。”
“还是你细心，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个什么愿么？”
“什么？”
“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快乐！”
陈晨突然眉头一皱，说：“为什么愿望不许给自己？而且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幸福快乐不起来。”
“怎么会？”我淡淡的笑了下。
陈晨突然镇静了下，说：“和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事？”
“以后你就到我家一起吃饭怎么样？你知道，家里就我和奶奶，而你也是一个人，家里多个人多热闹，也好相互照应。”
这突然让我不点不知所措，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我想了想，说：“陈晨，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陈晨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会给你和奶奶带来很大麻烦的，而且我习惯于给一个人的生活，这样我会反而不自在。”
“你是不高兴来我家么？”陈晨痴痴地看着我问。
“怎么会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
“陈晨，能不要再问了好么？你要知道，为了你和奶奶，我能做一切，但是这件事，我想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陈晨，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我离去的时候，不敢回头看陈晨，我害怕看到她眼里离秋的伤感。
月华蔽天，霜语初冬，巷子里的灯光都是那么的凉，这一切都没变，只是今天的心情不同而已。陈晨，我希望我能给你最大的幸福，但是原谅我成为不了你生命里那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我不是。所以我和你之间必然会有段距离，这段距离我不敢越过。
正文第十一章 第四节
我总会隔三差五地去陈晨家走走，平常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陪奶奶说说话，陪陈晨买买东西，这简单的生活也有简单的道理。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又结束了，平淡的日子过的比想象的要快。但平淡并非一成不变，那天，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巷子外面，我和陈晨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陈晨的父母和她的弟弟陈轩在家里期待地等着，奶奶也在，当看到陈晨时，陈晨父母脸上忍不住地露出了喜悦。
陈晨冷冷地从他们身边旁边经过，没有语言，甚至没有看一眼。
在陈晨进房间之前，陈父对着陈晨冷漠的背影喊了句：“晨晨！”
陈晨停下了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
陈父看见陈晨停下了脚步，继续说：“不管你如何地恨爸妈，爸妈依然想尽最大的努力得到你的原谅，请你给爸妈一个机会。我们想把你们接到上海去过年，过完年，要是你能留在上海，我们非常高兴，我会办妥一切；若是你想回来，我们就送你回来，能答应爸妈这个小小地请求么？”
“对不起，我和奶奶现在在这过的很好，不需要你们的关心。”陈晨态度冰冷，和上次来基本没有分别，只是这次说的很平静。
“姐姐！”一旁的陈轩突然开口，亲切的喊了句姐姐，我分明看到陈晨震了下，然后又保持了镇定。
陈轩继续说：“上次来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叫你一句，这次我终于有机会喊你一句了。爸妈经常提起你，他们真的知道自己以前错了，他们非常想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我从小就知道我有个姐姐，可是长这么大了，我才第一次和你说话，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和我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就算一起过个年也好，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难道你连我这个亲弟弟也不要了么？”
陈轩说的这一切，正是陈晨最脆弱的地方，千错万错，错也不在陈轩身上，看着背影微颤的陈晨，我知道，她没有流泪，但是，我却听到她心底的哭泣。
陈晨转回头来，走到陈轩身边说：“对不起，姐姐不能陪你回去过年，姐姐没有一直机会照顾你，不配做你的姐姐。”
刚刚陈父陈母脸上略略有了点欣慰，虽然陈晨不认他们，但是至少还是认这个弟弟的，但是听了陈晨的话又有点担忧起来，他们此刻确实不好说什么了。
“既然姐姐你不愿回去，那我可以留下来么？我和你一起在这过年。”陈轩语出惊人，连陈晨的父母都没有像到陈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然后所有人顿时都看着陈晨，等着陈晨的回答。
陈晨眼里湿润了，对着陈轩点了点头，所有的人的露出了欣慰。
陈轩转回头来对陈父陈母高兴说：“爸爸妈妈，姐姐答应我了。”
陈父陈母也很高兴，毕竟他们这趟来也不是一无所获。陈父转头对陈晨说：“既然你不愿意看到爸爸和妈妈，那我们就先走了。”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说：“这些钱你们先用着，过些天我还会继续打过来的。陈晨，不管你原不原谅爸妈，我们都是爱你的，纵然我们曾经的作为伤害了你，轩轩是好孩子，希望他能给你带来快乐。”然后，陈父把钱放在桌子上，转身对陈轩说：“在家不要惹姐姐生气，陪着姐姐让姐姐开心，开学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回去，希望那时候姐姐也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嗯，你们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姐姐的。”陈轩认真地说，连陈晨都露出了笑容。然后陈晨的父母一步三回头，消失在巷子口。
“轩轩，你在这等着，我会做饭，说，你喜欢吃什么，姐姐给你做。”陈晨高兴地对陈轩说。
“我什么都喜欢吃，姐姐不要当我是小孩子，我懂事了。”陈轩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坚定。
其实陈晨和陈轩年龄差距并不大，两三岁而已、只是生活经历的不同，陈晨骨子里透露出一种成熟，而被宠爱长大的陈轩显得稚气未脱。从陈晨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陈晨打心里的幸福，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幸福。而我，在旁边只有羡慕，我并无兄弟姐妹，我享受不到这种亲情，若有，也许今天的我会根本的不同。
“那好，你等着，我去做饭。”说完，陈晨转身进了厨房。
“轩轩，过来给奶奶瞧瞧，来了两次都没好好看看。”奶奶看着陈轩，眼里流露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陈轩就是这些年他们祖孙俩一直所期盼的那份不能割舍的亲情，此刻如此真实的站在她们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了，我也替她们由衷的高兴。
陈轩走到奶奶身边说：“奶奶，其实爸爸妈妈真的很想你们的，我经常听他们提起你，经常对我说老家还有奶奶和姐姐，而且他们说他们曾经对不起你们，要我以后对姐姐奶奶要好。”
“轩轩真懂事，奶奶我倒是无所谓，我怕的是你姐姐，她的性子我最清楚，她认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奶奶的神色显得有些担忧。
陈轩突然看着我，说：“哥哥，你是我姐姐的好朋友吧，你很护着我姐姐。”
突然听到一声哥哥，我感觉特别怪，太不习惯了，然后对陈轩说：“别叫我哥哥，叫我杨漠就可以了，我是你姐姐的同学，护着你姐姐是应该的。”
今天的晚饭吃得特别香，陈晨不停地往陈轩碗里夹菜，陈轩高兴地说：“姐姐做的菜真好吃，比妈妈做的菜还好吃。”我看到陈晨表情突然凝固了下，但是又马上恢复的笑容。
陈晨比我想象得更加坚强，更加执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去接受她的父母，甚至是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而现在陈轩像桥一样将陈晨和她的父母连了起来，而陈晨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过这座桥。
接下来的日子，陈晨拉上我带着陈轩逛街，买衣服，买年货，到处游玩，每一天都那么的快乐。陈轩说话时常会夹带着他的爸爸妈妈，陈晨听到的时候仿佛是忽略了过去，陈晨关心的只有陈轩，其余的充耳不闻。
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转眼即是年关，一年又一年，我仿佛麻木了。
正文第十一章 第五节
“哥哥，你到我家来一起过年吧。”一天陈轩对我说，让我突然木讷了。
看我没什么反应，陈轩继续说：“姐姐都跟我说了，姐姐要我留你一起过年的，我也希望你能一起留下来。”
“我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哥哥么，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而且我还是一个人习惯了，和你们一起不习惯的。”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理由，但是我想到的只有远离。
“杨漠，难道你就一直逃避着我么？”陈晨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说，“我要你留下来和我一起你不愿意，现在过个年你也不愿意，你真的有那么多的放不下么？”
“哥哥你就留下来吧，我都一眼看出来我姐那么喜欢你，你就答应了我姐姐吧，难道你不喜欢我姐？”陈轩在旁正儿八经地说，让我和陈晨一下有点尴尬。
“那好吧，我留下来吧。”我对这姐弟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拒绝真怕伤了他们的心。
“姐，我说哥哥很喜欢你吧，我一说他就答应了。”陈轩高兴的说。
这一句话直接染红了半边天，完全地倒映在陈晨的脸上，那么红润。我从未对陈晨说过一句喜欢，爱总是在眼神中传达，那么稀薄，那么飘渺。我不是个会表达的人，我也不敢表达，表达就是承诺，而我——给不起承诺。
鞭炮漫耳，烟花绚目，大红的对联，倒挂的“福”字，过年的气氛就这么沸沸扬扬了。对我来说，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正常地过年了，像亿万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放鞭炮，吃年夜饭，看春晚。最后，在他们都休息后，我给他们放了关门的鞭炮，再回到自己的窝去，即使在黑暗中，嘴角依然残留着幸福，安心入睡。
初三那天，李晓萌、邱洪和程敏慧一起到陈晨家来拜年，这天特别热闹，也是陈晨家人最多的一次了。陈轩很快和李晓萌他们几个熟悉了，而且玩的不亦乐乎。
当我到乡下王奶奶家的时候已经是初五了，虽然有点晚，但是王奶奶一家看见我来了依然很高兴，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欢迎我，都快把我吃胖了。王奶奶的小儿子小勇年前就和一起出去打工的女朋友惠芝结婚了，这几天都在女方亲戚家，大儿子小忠初二的时候已经去过丈母娘家拜年了，这些天倒是一直在家。
“你怎么一个人在城里过年，不到乡下奶奶家来，虽然奶奶家不像城里那么漂亮，但是饭菜是温暖的。”王奶奶对我说。
听到王奶奶这番话，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感激地说：“多谢王奶奶关心了，不过我今天不是一个人过年的，我在同学家过的？”
“这样也好，一个人在城市里，有同学照应就好。”
“别为我担心，我一个人也过了那么多年了，没有什么过不了的。”
在王奶奶家总是很舒适的，亮亮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半年不见亮亮长高了一点，不过那张孩子脸总是开开心心的。偶尔找来一袋子鞭炮，能玩上半天。但是舒适的生活也难留住我了，在乡下住了几天，我就想回去了，脑海中总是想着陈晨，和王奶奶辞别后，我便踏上了回程的汽车。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杨漠，你也到乡下？”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于和，这让我有点惊讶。
“嗯，我到乡下一个奶奶家住了两天。”
“哦，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过了一年半了，你和陈晨最近还好么，好久没看到陈晨了？”
“嗯，还好，你的清华梦实现的怎么样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你说的话时就让我很震惊。”
“别提了，当时不懂事，说话不分轻重，不管以后怎么样，做好现在就对了。还有，我听李晓萌和邱洪说你们和我表哥前段时间又闹了点矛盾，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小事，倒是你，你和你表哥一直不合。”
“唉，两个阶层的人，怎么合得来。”
说完以后我们都沉默了，为什么人要分三六九等，根源无非两样，就是钱和权，整个社会都绕着这两样做圆周运动，有钱有权的在内圈，越贫苦的越在外圈，要想得到等价的获得，外圈要走的路程就更多，而且不一定能成功，顶不住压力就甩出了圈外，社会转得越快甩出去的也越多。而我们就是那些在边缘的人，你想爬到内圈去么，那么你就必须把内圈的挤一部分出去，可谓困难重重。若是内圈用点力往外一推，外圈要甩出一大片，而我们——随时可能被甩出去。
下车的第一件事，我便是到陈晨家，她总是那么忙碌，人影都不见，还有陈轩呢？
“陈晨，在家么？”我喊了句。
陈轩从后面跑出来，说：“哥哥，你回来了。”
“你姐呢？”
“在后门洗衣服呢，我还想帮她一起洗呢，她不让，我只能陪着她了。”
我和陈轩一起走过去，陈晨看见我来了，说：“乡下的奶奶没多留你住几天啊？”
当然留了，不过我觉得太麻烦他们了，就早点回来了。
“我看哥哥你是想着我姐姐。”陈轩冷不丁地说。
我摸了下陈轩的头，说：“别乱说。”
然后我们三个一起笑了。
“大过年这么早洗什么衣服，有的是时间。”我对陈晨说。
陈晨没有说话，陈轩回答说：“过几天，我爸爸妈妈就要来接我回去了，姐怕衣服晾不干就早点帮我洗了。”
“哦。”我轻描淡写地应了下，也许正是陈晨此时的心绪。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已过寒假就没剩下多少了。几天后，陈晨的父母便把车开到了陈晨的家门口，陈晨把买给陈轩的东西收拾了一包，陈轩看着陈晨，眼里全是不舍，而陈晨看着陈轩，不舍中还夹带些伤感，仿佛天上掉下来个弟弟，才尝到幸福的感觉却又转瞬即逝，却又无可奈何。陈父陈母想和陈晨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只是远远地注视，眼神苍茫。
陈轩不停地向陈晨和奶奶挥手，然后看着喊了句：“哥哥，能过来一下么。”
我慢慢走了过去。
“哥哥，我知道你是真正对我姐姐好，我姐姐很倔强，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姐姐。”陈轩说。
“我会的，相信我。”
陈父看着我说：“同学，上次我给你的电话还在么？”
“还在。”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一定。”
陈母感激地看着我说：“你这样帮助我们家，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需要什么，我们会尽量地给你。”
我笑了下，说：“叔叔阿姨，我什么都不要，我和你们一样，只希望陈晨幸福就可以，你们放心吧，有我在，我就会保护陈晨不受伤害。”
陈晨的父母点了下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进了车，车子在留恋中还是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而我们仿佛一下掏空了什么，整个世界格外空荡。
正文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