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姐,老夫人……”
“如果你不怕出事,就把孩子留着吧!”
郁静怡也是被逼急了,没好气的甩下这一句话。
或许是真的怕出事,汪管家犹豫再三,还是将费子俊带走了。
不过在午饭的时候,费子俊又出现在了饭桌上。
郁静怡现在房间里的桌子并不大,四四方方一张正方形的小桌,费子俊坐在对面,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桌上满满落落的摆满了两个人的饭菜。
费子俊与郁静怡仍然不熟,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偷眼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盯着他面前份清淡的汤食。他身边的护理师走了过来小心的帮他在脖子前边系上围兜,然后便走到了一边看着他用餐。
郁静怡手上的筷子随意拨弄了两下饭菜,却实在是没胃口,不由的放下筷子,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费子俊。这时,她才看到孩子清淡的几乎寡味的饭菜,一盅看着清如白水的炖汤,一份米粥,另配几道清淡的小菜,全然不见孩子最爱的口味。正常的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恐怕吃不下这些吧!
她有些出神的想着,却见到这个孩子正用那双纤细的小手努力拿着勺子往自己的嘴里喂食,不用大人监督,就乖乖的将这些东西都努力吃下去,她明明看到这个孩子好几次都表现的难以下咽,可是却没有吐出来,也没有发脾气。乖巧的令人心疼。
看着这一幕,郁静怡只觉得心烦意乱,她胡乱拨弄着碗中的米饭,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是视线却又控制不住的离不开。
草草结束了午餐,费子俊还没有离开,随身医师给他简单的做了一些身体检查后,又让护理师将中午的药给孩子喂下。郁静怡根本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她躲到了厕所里,看着镜中一脸疲惫的自己,脸上透露出的焦灼与忧虑完全将她出卖。
费家人真的很精明,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也知道对她该如何下手。若是以前她恐怕早就屈服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更重要的东西守护,即使今天自己的抉择会让她悔恨内疚一辈子又如何?她知道倘若自己不自私这么一回,将来更会悔恨终身。
她努力的给自己打足了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许久才推开厕所的门,原本在房间外边的人都走光了,而原本狼藉的饭桌也收拾了干净,她一时间有些发愣,仿佛中午的那一切都是一场幻影。
不过,很快的她就发现了她床上被子下那小小的一团凸起,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
她直觉想要张嘴叫汪管家将孩子带走,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却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只是轻轻的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下被子掩盖的那个小小身躯。
费子俊显然已经睡熟了,一双大眼闭起,长长的睫毛掩盖着他的下眼眶,小嘴因为进入了甜蜜的梦想而微微张起,神态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倘若这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两颊并没有因为虚弱瘦小而凹进,和正常的孩子一般带着健康的红晕,一定会比很多的孩子还要漂亮吧!
郁静怡出神的想着,她努力回想着自己产后第一次醒来看到的这个孩子的模样,却因为时月悠久,而有些记不清了,只是模糊的记得,孩子白白胖胖的,与别的刚出生的孩子有很大的区别,看着更可爱,也更讨喜。可是当时的她完全情绪崩溃,她完全忽略了这个孩子,第一次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甚至恨他,想要把他扔出去。
有些狼藉的回忆,真的是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
她的手轻轻的将孩子伸出来的手放进被子里,摸了摸孩子的头,心中的柔软仿佛是化成了一滩水,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孩子,对不起。是我们这些大人的自私害了你。希望你……能够好起来。”
她说完这些话,却又意识到自己的可笑,自己这样做又有什么用,若这个孩子死了,她也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现在不觉得有点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吗?而自己也真是虚伪的可怕。
她尚未来得及唾弃自己,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敲动了一下,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快的郁静怡几乎来不及伸回自己的手。
只见汪管家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到郁静怡在床边的时候也是一愣,目光紧张的看着睡在床上的费子俊。见到孩子安然无恙之时,他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郁静怡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冷淡的声音质问:“把孩子放在我的床上干什么,你让我往哪里睡?”
汪管家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如此质问,脸上微微发愣,即使良好的素质也未能够让他反应过来。
郁静怡站起身,双手抱胸,一脸冷漠的看着床上的孩子,又朝着汪管家指令道:“还不让人把孩子抱走,这像是什么样子。”
“郁小姐,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说小少爷这么多年也没有母亲陪在身边照顾,想让小少爷能够与您好好相处。”
郁静怡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孩子这么多年没有母亲陪着,这又是谁造成的,不是早有人取代了我的位置来照顾孩子吗?都五年了,现在才想起我这个母亲,不觉得可笑吗?”
汪管家闻言只是将头垂的更低,对于主人家的事情,他不过是拿着薪水服务的下人又能够置喙什么。
“把孩子抱走!当年既然要把孩子夺走,那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让我奉献这可笑的母爱?”
郁静怡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大声,把睡在床上的费子俊也给惊醒,费子俊看着她一张铁青的脸色,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你听见了没有!”
郁静怡看着孩子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更加是心烦意乱,声音是喊出来。不过她的话音还未落下,房门“啪”的一声被踢开,费文勋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外瞪着她。
他快步走到了床边,将费子俊抱起,朝着房外走去,只是在经过郁静怡之时,他顿了顿脚步,没有将一点视线施舍给她,语气嘲讽道:“当年是谁说这个孩子不是你生的,是谁先不要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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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面对费文勋的嘲讽,郁静怡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在对方刚刚出房门的那一刻,突然笑了起来。
“我即使再疼爱这个孩子有用吗?你当年不是早就计划好把我当成一个代孕妈妈吗?!我的孩子你不是早就准备给蓝卿卿了吗?!”
“费文勋,我真的很不想恨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干涉我的人生,破坏我的生活?”
费文勋没有回答她,抱着费子俊从她的房间走了出去,汪管家也躬身离开,将门合上。
郁静怡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最后两句话是她真正想要问出来的,可是她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一个对于她来说足够残忍的答案。
弱肉强食。
当年的她从作为替代品嫁入费家到生下孩子却母子相离,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从头到尾的弱势。
而现如今,她重新被关回费家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同样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她真的是够天真,竟然还有余心去考虑别人,她又何尝不想想,谁又曾来同情一下她呢!
郁静怡原以为经过了昨天那一番后,费家的人应该不会再让她接近费子俊,而费文勋也不会允许她接近费子俊,可是她错估了费家人的决心。
早餐过后,费子俊又重新被送进了她的房间,一起进来的还有他的家庭教师。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那一幕给孩子纯净的心灵留下了阴影,费子俊看待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说昨天仅是因为不熟悉而对她有所羞怯,那么今天偷看她躲躲闪闪的目光多了惧怕。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一直躲在家庭教师的身后,不敢与她有任何的接触。
“郁小姐。”
家庭教师显然得了费家人的吩咐,虽然对于将孩子学习的地点安排在这里很是不解,但还是友好的问好。
郁静怡可有可无看了对方一眼后,也没有打招呼,态度冷淡的拿着一本书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翻看。
见到她如此态度,家庭教师也不以为意,安排着费子俊在书桌前坐下,从包里拿出教案和课本开始教习。
费子俊虽然年幼体弱,但是作为费家将来的继承人,自小接受的教育便不轻松,如今才不过五岁稚龄,费家安排他进行的基础教学上,便采取双语教学。
孩子还带着稚气的声音熟练地用着标准的外语与老师进行问答,那张瘦弱的小脸上流露出的不符年龄的自信与成熟十分引人注意。饶是郁静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分心思在这个孩子身上,仍然被吸引住了。
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在寻常人家,应该是只知玩乐与闯祸的年纪。若是像费子俊一般还身患疾病,恐怕家中只会更加纵容,可是这个孩子身在费家,早早被剥夺了正常孩子的这份权利。即使他瘦弱的肩膀不一定有机会支撑起费家将来的希望与责任,他仍然被所有的人赋予着希望与压力。
而这些大人们附加到孩子身上的这份希望,特别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身上,实在是太过残忍。
郁静怡拿着书的手指不觉握紧,心中又升起了一丝不忍。
“子俊很聪明吧!”
可能是郁静怡看着费子俊的目光太过于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费文勋已经站在了沙发边,他并没有看她,同样看着费子俊说道。
“你想说什么?”
郁静怡心中微微惊吓,下意识防备的回道。
对于她的这份警惕,费文勋并不动声色。他微笑着朝看到他而露出笑容的费子俊点了点头后,开口又道:“子俊的天赋其实并不算最好,但是他很乖,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但是他现在已经跟着家庭教师自学到了三年级的程度。很多正常的孩子甚至还比不上他。”
“和我有关系吗?”
郁静怡垂头冷言反问,并不接他的话。
“子俊被发现得了这个病后,家里原本想要停了他的学习进度,可是你知道这个孩子和我说什么吗?”他似乎没有听到郁静怡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他和我说,爸爸,我怕以后我会死,再也没有机会学习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的缘故,子俊从小就表现的特别早慧与乖巧。”
“费文勋,别再说这些可笑的事情了。”
郁静怡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换个房间,我想你也不愿意我打扰你宝贝儿子的学习时间吧!”
费文勋看着郁静怡,面无表情,许久,他终于开口道:“你难道真的这么铁石心肠,这也是你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郁静怡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口道:“我没有那么无私,我不想因为一个孩子,一份愧疚与同情打破我的平静生活。”
“你因为自私而放弃可以挽救孩子生命的机会,你以后难道不会愧疚吗?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够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日子吗?”
“能不能心安理得,这是我的事情,人一生中总会做下一两件错事,但有些错事,却是你心甘情愿做下,即使以后心里再难安,再愧疚,也总比现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那些对的事情要好。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我说的话。”
最后一句话,郁静怡意有所指,而费文勋显然也听懂了,他沉默了。
不知道两人保持这个对峙的姿势过了多久,费文勋终于又说道:“如果你不想我碰你,可以做试管婴儿,只要孩子生下来了,我就放你走,孩子我来抚养,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呵!”
沉默了许久,费文勋以为郁静怡是在考虑,可是却听到对方冷嘲着笑了一声。
“费文勋,你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郁静怡挑眉嘲讽的看着他:“你以为母子之情是那么容易就割舍吗,你以为怀胎十月后,母亲生下一个孩子后,就跟你所想象的那样,所有的感情都能够跟那根相连的脐带一样说割断就割断吗?”
“那子俊呢,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对他的态度,我完全没有看出一点点的母爱。”费文勋反问,“他一出生,你对待他的态度,我可以认为你是产后忧郁,也是我和卿卿的错,让你在临盆前受刺激,后来你那么干脆的签字离婚,毫无一丝留恋,一直到现在你连子俊的生命都可以罔顾,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母爱吗?”
“也许我没资格,我自私,我不配,可是你觉得我们争论这个,有多大的意义。反正从头至尾,我只有一个答案,我不会再生一个孩子出来。”话过半晌,她又道,“你们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多花点功夫寻找配型的骨髓,凭着你们费家,孩子或许还有得救的机会。”
“你真的无药可救。”
费文勋耐心全无,甩下这句话。
“嗤……”郁静怡轻弯嘴角,冷笑回道:“我无药可救,总好过一错再错。”
一场原本尝试以温情打动开头的对话,到了最后依然以这种不愉快的对峙作为结尾。郁静怡不知道费家接下来还会有怎样招数来尝试着打动她,让她改变主意,但是似乎从始至终,他们都未尝放弃过用孩子打动她的想法。
费子俊的午餐与下午茶点心时间,都是与她一块儿度过的。
郁静怡也早已经看出,即使她再大吵大闹,尝试着用激烈的方式让他们将孩子远离她,都无太大的作用,而作为一个母亲,让她采取真正伤害孩子的方式,她也真的做不到。
或许是她今天的态度不再像昨日一般让孩子惧怕,又或者是有人真的对费子俊说了什么。下午茶的时候,费子俊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费子俊似乎还是有点怕她,说话之前,再三观望犹豫,嘴巴张了又张,带着欲言又止。
郁静怡早已经注意到了,可是她却没有说话,装作视若无睹。她原以为这个孩子的内向与怯弱,应该不会开口。
不过,费子俊却依然开口了,而且第一句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阿姨,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郁静怡握着蛋糕叉的手顿了顿,她看向费子俊,孩子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紧紧的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的疑惑与复杂的情绪,让她不忍直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骗孩子,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觉得呢?”
费子俊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却还是语气乖巧的说道:“我不知道。奶奶和姑姑都说你是我的妈妈,爸爸也说是。”
郁静怡眨了眨眼睛,努力将自己泛红眼眶中升起的雾气憋回。
却听到费子俊又道:“可是,蓝姨和我说,你不是我的妈妈,她不让我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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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有那么一瞬间,郁静怡以为自己会对费子俊所说的话做出反应,不管是歇斯底里还是继续冷笑着表示自己心中的嘲讽。可是她的目光与费子俊相对时,脑子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她突然觉得既好笑又讽刺,同时心底里忍不住有那么一丝的怜惜与不忍心。
也许是因为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反应,费子俊忍不住又开口道:“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郁静怡并没有等费子俊将话讲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蛋糕叉子,想要伸手去摸摸孩子的头,可是手却在抬起的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子俊,这个答案,我不想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你,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也希望你能够知道这个答案。”
说完这些话,她侧头避开孩子那双纯真的眼睛,不管费子俊是否还想再说话,她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我想去楼下花园走一走,你慢慢吃。”
此时的天气似乎并不适合午后散步,即使房子处于半山腰处,但气温依然有些高。郁静怡提出散步的要求时,汪管家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或许费家的人早就给过指示,毕竟他们不可能将她一辈子关在那个房间里不出来,而且花园是用铁栅栏高高围起,出入口处,也有费家专门请来的安保人员负责看守,凭着郁静怡一个弱女子,想要逃出去,难度不亚于登天。
不过即使在如此情况下,郁静怡身边还是陪着一人,美曰其名是“照顾”,但真正的用途,大家自然是心照不宣。
郁静怡对此做法不置可否,算是默认,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意见做不得数。
这个时间段的花园,实在没什么好逛的,郁静怡也是个怕热的人,加上这几天一直被关在屋子里,太阳光猛烈一照,脑子就忍不住有些犯晕。
被汪管家派来跟着郁静怡的人,见此连忙扶住她开口建议:“少夫人,要不要去前边凉亭坐会儿?”
郁静怡闻言看了一眼她,也没有计较叫错的称呼,点了点头。
那人闻言连忙将郁静怡扶到了不远处的凉亭,凉亭依水而建,用的又是剔透的大理石建材,刚刚一入亭中,身边的温度顿时觉得降了不少,整个人也觉得清爽了许多,郁静怡以前还在这里的时候,这边也是她往日里最爱待的地方。
这五年来,可能是因为这边很少住人的关系,房子的总体格局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做了日常的维护,不过,水池里原先的一片荷塘,却是不复存在,这样看着,心里有些遗憾,只记得原来这片荷塘是极美的,她原也是南方人,到了北方只觉得环境有很大的不同,加之她又是孤身一人,难免喜欢找些熟悉的东西来让自己有种归属感,当初她嫁入费家后,怕出错,很少出门交际,整日一个人呆在费家,所以当她看到家中庭院里竟然有一片荷塘之时,心中真是高兴极了,即使知道这片荷塘的出现并不是因为她,但是受益的人终究是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这里原本种着的荷花几时被挖了?”
她问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又见身后人并没有回答,只当自己没有说过这些话,继续沉默的看着前方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与水中偶尔游过的锦鲤。
谁知,好一会儿过去了,身后的人突然出声道:“少夫人,我刚来这边不久,不是很清楚这事情。不过我听说在北方要把荷花种活,每年都要把原先的根挖出来,清理了再重新种进去。”
郁静怡闻言转头看去,只见对方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仿佛是怕自己的答案不得她的心意,而刚才那么长时间的沉默,对方估计也是在仔细斟酌答案。
这样想着,郁静怡脸上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也实在是觉得有几分可笑。现在在费家帮佣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五年前的那一批估计早就被解散了,那些人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而她对于那些人而言,又未尝不是陌生的,这几天她的“无理取闹”、“惹是生非”估计早就让那些人心中畏惧起了她。
她这样想着,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又忍不住有些嘲讽的好笑,笑费家的人此次也算是花了大本钱做出如此大的阵势把她请入这个“瓮中”。
身边的人并不知道郁静怡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她的沉默与脸上若有若无嘲讽式的笑容让她颇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忍不住出声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去喝点饮料?”
郁静怡刚刚用完下午茶,自然没有想吃或者喝什么,只是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身边有人跟着,想着支开对方一会儿也是好事,于是点头答应。
谁知道,对方只是拿起身边的一个对讲机式样的东西吩咐了几句,而人依然是跟着她寸步不离。
她轻垂着眼皮,低头看着水面,脸上却是嘲讽一笑。
东西送来的很快,郁静怡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就见到汪管家带人送饮品以及点心过来,而她心中也有几分疑惑:只是送点东西这样的小事儿,又何必由汪管家亲自带人送来。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汪管家交代下边人将东西放下后,走到了郁静怡身边微微躬身,开口道:“郁小姐,郁夫人和郁先生过来看您和小少爷,现在已经在客厅里等着。”
郁静怡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若说这么多年,自己不想亲人是假的。整整五年的时间,即使她这五年来生活的很好,但是远离着父母哥哥,一直不敢相见,未尝不是她心中的遗憾。所以当她听到自己母亲病重的消息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便放下一切,孤身一个人赶到北京,想要偷偷见一面母亲,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竟然会是一个抓她的圈套,而她的母亲在其中也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日病房中母亲声声切切之言:“这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孩子,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去死吗!”
她心中实在不忍再往下回想。郁母一向心地柔软,此次恐怕也是被费家说动来劝说她救那个孩子。当然若仅仅只是顾念着那份血缘深情,她倒是不怕,但唯恐这次郁母与郁平毅两人来,还夹杂着利益的算计。
郁家是在郁静怡父母那一辈靠开煤矿发的家,郁父年轻的时候眼光卓绝,带着家中的全部积蓄,只身一人去了山西,尽管当年很多人都说郁父傻,但不得不说,就是郁父的这一决定,让郁家一夕暴富。
她是家里受宠的小女儿,从小到大,家里人都疼爱着她,即使父母在外忙于经营生意,却也从没有忽视过她,仍把她照顾无微不至,而唯一的哥哥虽然不是个能干的人,但对于她这个唯一的妹妹,确实一直疼爱有加,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忧无虑的长大,养成一副单纯不知事的性子。当年她嫁给费文勋,或许当时她并不知道,但之后,她却明白,这是郁家牺牲她换取费家支持的一场交易罢了。刚刚明白时,她心里未尝不是没有怨恨,但是到底是多年的感情与以往亲人待她的好,让她忽视了那些怨恨与不甘。
但这一次,她真的很怕,怕自己现在的不如意,也有郁家人在其中的算计。越是想起以前与家人的相处,她心中越是害怕。
郁静怡此刻心中的矛盾,汪管家自然是不知,他见到郁静怡并没有回答,复问了一句:“郁小姐,您看这……”
郁静怡转头看着汪管家,一直将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开口问道:“是费文勋让我妈和哥哥劝我的吧!”
汪管家低头不语,只是沉默的弓着腰。
此时,她如何能够看不出汪管家的默认。可是她却别无选择。
“走吧!”
她从亭中慢慢的走出,她的亲人,她如何能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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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从花园到正房的距离,很近,近的郁静怡根本没有时间来想郁母和郁平毅会对她说什么,更加来不及让她想出任何的对策。几乎是没有花多少的时间,她就已经走进了客厅。
费宅的客厅很大,大的几乎可以用来做酒店的大堂,可以没事儿在这里举办大型的宴会,也因为这,她的进入并未引起郁母和郁平毅的注意。
因为他们正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费子俊身上。
郁母似乎是很激动,此时正紧紧的抱着费子俊,虽然背对着郁静怡,但是郁静怡却能够从郁母颤抖的双肩中看出她此刻情绪的不平复,郁平毅也一样,虽然神色不流于外表,但眼中透露出的感情,却是不能够隐瞒的。
只是,费子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没有许久未见亲人的激动与欣喜,反而是无措,是那种见到情绪激动的陌生人时的尴尬。
他低着头全身僵硬的站立着,无措的向着旁边的人求救,视线无意间看到刚刚走入的郁静怡时,他的眼中竟然透露出了难得的一丝波动与欣喜,竟然亲近的对她这个不过见了几面的陌生人求救:“阿姨!”
他语气中透露出的哀求让郁静怡的身体忍不住僵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费子俊竟然因为郁母抱他而向她求救,她突然觉得心里变得沉甸甸的,又冰冷冰冷。
即使自己的父母再利用她,她都知道他们不是无情的人,只是在两相其害中选择了一个较轻的,哥哥是父母的继承人,而家中的产业凝聚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心血,只是牺牲她一个,两者之间孰重孰轻,即使她是那个牺牲者,也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她的家人爱她,同样的,对于费子俊,他们的外孙,她的孩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忽视,只怕疼爱都来不及。
可是费子俊却对他们陌生,连她这个只见了几次的陌生人都比不上,怕是费家人或者有心人的阻拦导致。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自私的让她减轻心中的愧疚。
“妈。哥哥。”
郁静怡语气平静的叫了一声正一脸激动的看着她的郁母和郁平毅。
郁母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掉落,而郁平毅的脸上,也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复杂。她心中一酸,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也跟着泛热,突然很想落泪。
“静怡……”郁母看着她捂住嘴巴,语气哽咽着,“静怡,别怪妈妈,妈妈对不起你!”
郁母似乎是太激动了,说话时,也有些语无伦次。
“妈。”郁平毅扶住她,开口安抚。
郁静怡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的那点芥蒂,却早已经不在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怪她的亲人,她快步走到了郁母身边,跟着扶住她,开口道:“妈,你别这样,我不怪你。”
她反复强调着:“真的,我不怪你,你坐下好不好。”
郁母只是一味紧紧的握着郁静怡的手,解释道:“静怡,妈只是想让子俊和你哥哥都好好的,妈对不起你。”
“妈,你别这么说。”
郁静怡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妈,我真的不怪你。”
她紧紧反握住郁母的手,反复安抚着,一直让郁母的情绪平静下来。她看着依然满脸是泪的郁母,伸手去抽桌上的纸巾,却看到费子俊一直都乖乖的站在旁边,不声不响。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怜可爱。
她心中猛地一颤,有些掩饰性的大力抽出几张纸巾,避开那个小小的身影,开口道:“子俊,你上楼去看书吧!”
“是,阿姨!”
费子俊心中恐怕也是呼出了一口气,一向走的缓慢沉稳的步伐,此刻却有些着急,让郁静怡看着那小小的身躯唯恐出事。她忍不住控制自己的声音,叫住他:“子俊,你走慢点。”
费子俊回头看了她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到费子俊小小的身体消失在楼梯口时,郁母这才开口道:“静怡,看你和子俊这样,我也放心了,原来我还担心他对于你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妈妈会有隔阂,但到底是血缘至亲。”
“妈。”
郁静怡叫了一声郁母,却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才好。
“妈妈知道你讨厌费家,恨费文勋他以前那样对你,但听妈妈一句话,忍一忍,子俊是你的孩子,你再给他们生一个孩子救了子俊,为了你自己,为了子俊。你毕竟是嫁过人的,若是能够和费文勋复婚,对你是最好的。
“妈……”郁静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要打断郁母的话,她完全没有想到郁母竟然会有如此想法,竟然还想着让她和费文勋复婚。
“妈,你难道不知道,费文勋只是想要借我的肚子生下孩子,他不可能放弃蓝卿卿的。”
“那个蓝卿卿她生不了孩子,费老夫人又不喜欢她,若是费文勋真的有意思想和她在一起,这五年了,早和她结婚了,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你听妈妈的,以后费家的孩子都是你生的,费家又怎么会亏待你。”
郁母的想法,是典型的老一辈人想法,郁静怡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知道。她没有为郁母所谓的主意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和嘲讽,但到底忍不住开口道:“妈,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我怀孕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费文勋到底是和我离婚了。而且你知道吗,子俊对我和蓝卿卿,和她更亲近。”
“不能吧!子俊他是你生的,怎么可能和赶走他亲妈的人更亲近。”郁母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不可能,孩子现在五岁了,这五年来,我都没和他见过,都是蓝卿卿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母亲的角色,你让孩子怎么和我亲近,人家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何况……”郁静怡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郁母又道:“这些年,恐怕费家人和蓝卿卿根本不让你们见子俊,他或许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妈妈!”
郁母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又如何会不记得,这些年她反复找费家的人,希望见见这个女儿留下的孩子,希望能够给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