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it工作者
“关艾，咖啡。”旁边递过一个小小的红色马克杯，冒着咖啡的香气，关艾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道：“咖啡不管用，吗啡还差不多。”
“各位各位，关经理请早餐，热腾腾的鸡肉粥和法式烧饼。”某个大嗓门喊道，一丝香气顺着就飘进了鼻端。
关艾没动，仍旧盯着屏幕，心里却暗暗叹口气，这个人就不能不这么无聊么？
眼前跑了一晚上、死了好几次的程序这两回总算闯过一道道关卡稳定下来了，还有百分之零点五就彻底跑完，一会儿再给程业昀打电话。
旁边又坐过来一个丫头，往她面前放了一份早餐，一边还嘟囔：“老板，你真是太好了。”
程序跑完，关艾往椅子背一靠，大大抻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出demo了。”抬腕看看手表，才七点，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去洗手间随便抹了把脸醒醒神，正擦脸，电话响了，看一眼屏幕，沈宜人。这女人这么早找她肯定没好事。接起来，果然，某个人出差回来直奔她家补觉，发现无人开门。
“昨天跑了一晚上的程序，还好搞定了，你等着吧，一会儿我就回去了。”关艾说道，这个demo完了她决定给自己放三天假，想了想翻开电话簿找出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那边的声音很饱满，明显是睡了个好觉。
“吃早餐之前喝咖啡了？”没等关艾开口，那边便问道，关艾听到了窗帘滑杆哗啦的声音。
“程业昀，我要说多少遍，你别再学雷锋做好事了行不行？我不会领情的。”关艾无奈说道，每次通宵加班之后她都这样苟延残喘地给程业昀打电话，难怪他总是无视她的请求。
“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现在是七点一刻，你该去吃早饭了，我也要出门上班，你知道，这个时间连高架上都在堵车。”程业昀说完就挂了电话。
关艾没好气的把电话塞进口袋。
吃饭，吃完了，写请假邮件，八点五十下楼，正好在一楼大厅碰见沈隽人，身高180、身着休闲商务装、有着灿烂笑容和整洁面容的沈隽人一点都不像一个it人，用他们team人的话说：一点it民工气质都没有倒像国际大牌男装代言人。
“通宵了？”沈隽人问道。
“嗯，还好跑过去了，下一步就是你们的事了，我这两天休假，有事的话你找lily，她是我的backup。”关艾说道。
开车回家，赫然发现门口地上铺着一张报纸，旁边两个花花绿绿的袋子，一个穿着牛仔、黑色长款羽绒服的长头发家伙正坐在上面一手热柠檬汁一手面包，一边还打着大哈欠，见房主人回来还咧着嘴打了个招呼：“你怎么才回来啊，困死我了。”
“得亏城管没看见你，要不不是送你去收容所就是精神病院，诶，你不回家跑这儿干吗？”关艾有气无力。
“你这儿不是离机场最近么，谁知道我上来一看你居然不在家，我实在懒得下楼再花十五分钟走到小区门口打车，所以就在你门口睡报纸喽。”女人爬起来把面包塞进嘴里，一手拎起两个包儿跟着关艾进屋。
“不行了，昨天通宵，今天得补觉，你随便，我死去了。”关艾说道。
“得，你放心去阵亡吧。”
关艾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朦胧中听见那个家伙叮叮当当的不知搞什么，等一觉睡醒了居然发现餐桌上摆着三盘菜，卖相居然还不错，关艾揉揉眼睛弯腰又看了看，不是幻觉。
“沈宜人，你脑子里被植入贤妻良母程序啦？”关艾问道。
从厨房里钻出来一位完全韩式贤妻良母打扮的窈窕女人，眉清目秀，与刚才的不修边幅完全像两个人。
“你知道什么，这是爱情的力量，来来来，坐下听我给你讲讲我这段爱情传奇。”沈宜人把汤碗放好，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倒了点红葡萄酒。
“不喝，头疼。”关艾给自己盛了碗饭，沈宜人小口小口地喝着葡萄酒开始讲起她此次“爱情传奇”。
骨折
“得亏城管没看见你，要不不是送你去收容所就是精神病院，诶，你不回家跑这儿干吗？”关艾有气无力。
“你这儿不是离机场最近么，谁知道我上来一看你居然不在家，我实在懒得下楼再花十五分钟走到小区门口打车，所以就在你门口睡报纸喽。”女人爬起来把面包塞进嘴里，一手拎起两个包儿跟着关艾进屋。
“不行了，昨天通宵，今天得补觉，你随便，我死去了。”关艾说道。
“得，你放心去阵亡吧。”
关艾头一挨着枕头就睡了，朦胧中听见那个家伙叮叮当当的不知搞什么，等一觉睡醒了居然发现餐桌上摆着三盘菜，卖相居然还不错，关艾揉揉眼睛弯腰又看了看，不是幻觉。
“沈宜人，你脑子里被植入贤妻良母程序啦？”关艾问道。
从厨房里钻出来一位完全韩式贤妻良母打扮的窈窕女人，眉清目秀，与刚才的不修边幅完全像两个人。
“你知道什么，这是爱情的力量，来来来，坐下听我给你讲讲我这段爱情传奇。”沈宜人把汤碗放好，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倒了点红葡萄酒。
“不喝，头疼。”关艾给自己盛了碗饭，沈宜人小口小口地喝着葡萄酒开始讲起她此次“爱情传奇”。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
“沈宜人，这就是我喜欢电影而不喜欢电视剧的原因。”关艾拄着腮说道。
“好啦，没耐心，一看就是搞it的。那啥，你和沈隽人咋样了？”沈宜人不抱啥希望的问道。
“还那样儿，你自己堂哥你还不知道么。沈宜人，你说我是不是放弃的比较好。”一提到这个问题，关艾头更疼。
“话说，我个人觉得程业昀比沈隽人好多了，而且吧，坦白讲，我觉得你和沈隽人的性格不怎么搭，他那个人太温，没味道，程业昀就好多了，像个自动饮水机，能制冷能加热。”沈宜人分析道。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先碰见沈隽人了呢。我先睡了，碗筷你放在厨房，等我醒了再收拾。”关艾躺在宽宽的沙发上，午后的阳光从西面的窗户照进来刺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沈宜人躺在另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电话铃响了，关艾下意识地看看表，一点半，因为电话就在沈宜人身侧，她一伸手接过电话然后歪头看了看关艾道：“关艾啊，她中午起来吃了饭又睡了，啊？我？我是她最好的闺蜜宜人，是啊是啊，程先生，你叫我人人就好了……”
她blabla和电话那头扯了半天，挂了电话就笑，一手点点关艾胳膊：“他怎么知道我姓沈？”
“你不是和林立去蹭过他们公司年会的饭么，很不巧，林立就是他部门的。”关艾说道。
“靠，这都行，二百来号人也能认出来？你确定他没在你们公司买过什么记忆芯片植入了？这记忆力好的，就比我们家那谁差一点了……blabla……”沈宜人问道。
关艾本来有点睡不着，她这一磨叨没两分钟就顺利入睡了。
休了三天假，demo已经show完，合同也顺利签好，未来的一年时间她就要投入到无限的编码以及修正bug中去了，想想都觉得浑身无力，而且这个项目是和阿三一起做，两边的人手工程师加起来二十一个人她都要协调好，那魔咒般的英语想想都要虚脱，关艾倚墙倒立着，据说这种方法可以把白天地球引力拖拽下去的皮肤再拖回来。
电话铃又响了，因为电话机就在旁边，关艾单手撑地腾出一只手接电话，原来是沈隽人。
沈隽人要去美国参加公司的一个纪念大会，照例问关艾有没有需要带的，关艾只听电话里沈宜人在旁边大叫：“有，当然有，化妆品，那些什么护肤的、滋润的、去皱的你看着扛吧，我们这些饱受电脑辐射和日光辐射的脸都快成沙漠了，哦，还有我的一份儿。”
“胶原蛋白，数量不超过海关要求的最大数值就行。”关艾说道，沙漠化了？有这么严重么？她本想双腿往后折一下落地，因为不习惯单手，结果，摔了，她清楚听到骨头的“嘎巴”一声，疼痛瞬间传来，关艾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关艾？”沈隽人在电话那头问道。
“没事，摔了下。”关艾盘腿坐在地上，疼得半边脸都抽了，完了，废了。
“哦，那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不用送了。”沈隽人说道。
“嗯，祝你一路平安。”关艾说完挂了电话，小心碰了碰手腕，果然tmd很疼，废了，得上医院了。
程先生
天很冷，本来关艾已经换上了睡衣，这下子还得折腾把脱下来的再穿回去，单手操作又不熟练，很是费了番功夫。
关艾原本想打车，后来一想到从这儿走到小区门口还要十五分钟，大晚上的，寒风凛冽的，还是开车吧。关艾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其实她对车库还是有点发憷的，可这个点儿也顾不得了。左边的车位还空着，证明主人还没回来，对方也是用此种方法判断她是否回来的。为此关艾换了好几次车位，可无论她怎么换，最迟第二天晚上程业昀的车就会出现在旁边，幽灵一般。折腾几次关艾就烦了，索性就一直在这不好的地方趴着。
刚坐进车里，右后方就有“嘀嘀”声，关艾从后视镜一看，嗯，程业昀，她的车子退不出去只得等隔壁停好。
左手握方向盘真是不怎么给力，要不是她反应快就撞上后面那排的，嘎吱，真刺耳。
“叩叩”。
车窗边一个穿着中款棕黄丨色大衣的男人，这是关艾讨厌的颜色，可奇怪，穿在此位长相不那么出众的男人身上愣是很搭，一点不土。摇下车窗，对方直接看向她右手：“手怎么了？”
“折了。”关艾说道。
车门被打开，程业昀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做“请”的姿势：“女士请坐到副驾位子上去。”
“我自己能开。”关艾说道。
“如果你坚持，我想明天新闻头条大概会是某it精英车毁人亡。”程业昀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仍旧笑着：“需要我抱你到副驾么？乐意之至。”
外头冷，关艾懒得下车，直接爬过去坐好了：“欠天欠地也不愿意欠你人情。”
“你放心，即便你不欠我人情我也会找机会得寸进尺的，关小姐。手怎么折了？在家玩翻跟头啊？”程业昀车开得很平稳，出了车库，关艾发现，居然下雪了。
“下雪了。”那明天飞机会不会停航啊？关艾想到。
“你想雪中散步么？”程业昀问道，从车内经历看看她，当然，他这句话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想，也不是跟你。”关艾说道，漂亮的嘴角撇了撇表示不屑。
“这会儿没心情我可以理解，以后如果你有类似这方面的要求我随时奉陪。”程业昀仍旧是笑，温和无害似的，但关艾知道，这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年纪轻轻就统领销售部，绝对跟“无害”两个字不沾边儿。
关艾扯扯嘴角算是答话，歪头看外面，雪好像还不大。
“关艾，你为什么特讨厌我呢？我记得自己好像没干过什么招你烦的事儿吧？”程业昀问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里藏刀？或者笑面虎？”关艾扭回头问道。
“有，我的对手们经常这样污蔑我。不过，关艾，这是谣传。”程业昀笑着说道。
“未必就是空丨穴来风……”关艾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程业昀的手机，他拿出来看了眼又按掉，然后索性关机。
约好了似的，关艾电话也响，接了，是沈宜人，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沈隽人好像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声音柔得含糖量至少五个加号。
“是吗？那你带你哥去医院查查血糖吧。”关艾说道，没当回事，沈宜人这家伙经常这样一惊一乍的，事实证明，她的那些所谓情报都是浮云。
“诶，我怎么听见鸣笛声了？你大半夜的看什么警匪片呢？”沈宜人问道。
“没，好像骨折了。都怪你，刚才非说我脸沙漠化了，医药费你得给我出百分之五十。”关艾说道。
“我靠，你也太衰了吧。”沈宜人声音忽然放大，大到就像有人要打劫她似的：“我说关艾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就骨折啦？啊，一个人去医院啊，哪个医院啊，一会儿我去看看你。什么不用了，你在这儿又没什么亲戚，我不就是你的好姐妹吗……”
又来了。
沈宜人声音忽然又压低，骂她：“靠，我说你多少次了，柔弱，不柔弱你还不会装么？你丫的一天天跟金刚女战士似的哪个男人能心疼你啊，啊？我靠，我跟你没共同语言了。哪个医院啊？”
“得，别来了，我又不是得了绝症还非得你大半夜来见最后一面。”关艾说道。
“你以为我自己去啊，我又没车，当然是沈隽人送我！你这傻帽。”沈宜人恨铁不成钢。
沈隽人……
“算了，不严重，挂了，明天再说。”关艾赶紧挂了电话，关机。
沈隽人本来就是那流水，再让他看见是程业昀送她来的医院那她可真正成落花了。
关艾的手腕刚才出家门看没什么严重，到了医院经大夫的手一揉捏立刻肿了，不过没那么疼，医生不黑心，开了点红花油和云南白药片。
程业昀送关艾到自家门口，关艾可没兴趣请他进去坐坐，只是说了声“谢谢”就闭门谢客了。程业昀住她对门，实在没必要请他进来喝杯茶什么的。遵照医嘱，关艾涂抹了红花油，折腾一番已经十二点半了，赶紧躺下睡美容觉。
第二天开机发现手机没电，来不及充了赶紧下楼，不能开车，她今天又起晚了，看来只能挤地铁，但愿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人形。跑到楼下，沈隽人的车赫然停在楼下，关艾虽然知道沈隽人绝对是被沈宜人逼迫才来的，可她还是很高兴，走过去直接开门坐进副驾。
“沈宜人让你来的吧，我都说不严重了，真没事。”关艾说道，一边用左手轻轻揉右手腕，本来不疼，她一揉就疼了：“东西都收拾好了？那边的会议结束之后好像还有两天吧，打算上哪儿玩去？”关艾问道，她和沈隽人好像就只能围绕生活周边问题才能把谈话进行下去。
“再说吧，也可能早回来。项目开始了，怎么样？”沈隽人比她热心工作，当然，关艾觉得这就是两个人没办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关艾不想谈这个问题，随便一句应付过去，然后沈隽人又把话题扯到她的骨折上，关艾想起沈宜人的话，装柔弱，于是她说，挺疼的，昨天晚上基本就没睡着。沈隽人了然地点点头笑了说，女孩子痛感神经比较发达，所以相对来说对疼痛的感知比较敏感。
他都这样说了，关艾觉得无力感又遍布全身。
“诶，你都不嘱咐我注意休息么？”关艾问道。
沈隽人笑得声音大了点，道：“这句当然得说，否则你这个拼命三娘不知道怎么折腾了。诶，你好好养伤，最好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好了。”
“嗯，知道。”关艾说道。
沈隽人把她送到公司，关艾想了想还是重又拉开他车门跟他说了句：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沈隽人飞走的时候，b市的雪有了增大的趋势，关艾当时正跟阿三们开电话会议，忍受着魔咒波从两耳同时向大脑发动的冲击，这世上最悲摧的事就是tmd和阿三合作。
快下班，前面cubic女孩呼地转回头叫她去接她“表哥”的电话，关艾正看lily代她写给阿三的邮件，一听这句话手一抖把邮件按了取消……
关艾滑过去接起电话：“喂，你好。”
……
关艾：“啊？对不起，我目前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所以请你不要一遍一遍以我表哥的名义打电话了，谢谢。”
挂断。
虽然如此，但是关艾笃定在公司门口她一定会看到等在那儿的程业昀的。
出乎意料，门口没有程业昀，关艾稍微忐忑的心放下了，大雪的天打车不容易而且天冷路滑容易堵车，关艾最后决定搭地铁。摇晃而拥挤的地铁上味道有些难闻，这种密度下还开着的空调显然就是为了制造窒息的，关艾坚持了几站实在有点恶心欲呕，正好前面是商业街站，关艾随人潮挤了下去。
因为有点恶心，关艾在站台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想起和沈隽人的第一次见面，在地铁，拥挤的地铁上。那时候，大二，她和沈宜人，包括沈隽人都还年轻，她和沈宜人经常坐地铁进城玩，某一天在地铁上沈宜人忽然拉着她往旁边挤，挤过去使劲一拍一个高个儿男生的后背然后哈哈大笑，那背对着她们的男生转过头，关艾就呆住了，那个男生，简直就是她幻想中标准版的白马王子，哦，不，是升级版的，有棱有角但又不会觉得太咄咄逼人的长相，没有眼镜，干净的笑容，肩膀很宽，个子很高，不胖得如猪也不瘦得如柴鸡，就是他看人的眼神她也觉得很熟悉，就像梦里曾经看了千百次的那双眼一样。
关艾对沈隽人一见钟情。
那次，地铁上一直都很挤，沈宜人不顾忌地拽着沈隽人的一只胳膊当把手，关艾就扯着沈宜人的胳膊，他们堂兄妹俩在说话，关艾就大大方方地看沈隽人，越看越心头狂跳。关艾知道自己完了。可惜，她从沈隽人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艳，没有如火的期待兴奋的目光，那一闪而过的惊艳表情就像燕子划过水面一样，立刻消失无痕，连涟漪都不曾泛得太多。
关艾自来就不是扭捏的孩子，回寝室的路上她和沈宜人说，你哥就是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后来怎么样了呢，关艾想，后来，就像许多平淡的故事一样，敌不动我动，我动敌跑，敌跑我追——追到如今也未见敌人缴械投降。
沈隽人考了研究生，关艾因为成绩很优异所以保送的，关艾特意选了和沈隽人是一位导师，她以为终于可以近水楼台了，谁知道沈隽人却和导师介绍的一个女孩儿谈起了恋爱，关艾为此在寝室酗酒三天，那时候沈宜人跟着她导师去河北一个兵工厂做项目，没人管她，后来关艾喝吐了，吐个没完没了，她知道喝坏了，自己爬起来去医院挂了几天水才缓过来，大晚上的从医院一个人往寝室走，越想越难受，索性蹲在路边大哭。
沈隽人来了，蹲在她旁边，像安慰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说：“怎么了？这么委屈？”
关艾一把抱住他，满脸的泪和鼻涕都蹭在了他的羽绒服上，关艾边抽噎着边说：“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觉得很委屈。”
沈隽人任她一直哭一直哭，关艾哭累了，抹抹脸问沈隽人：“如果你这段恋爱没完满，你下一次和我恋爱行不行？”
昏暗的路灯下，关艾盯着沈隽人的眼睛想看到他的心里去，可终究还是隔了一层，看不见。
沈隽人拉她起来，又笑了，还是像哄小孩子似的：“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寝室吧，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关艾想要一个答案。
沈隽人用微笑打击了她：“在我心里你和宜人是一样的，关艾，你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儿，会有适合你的男生出现的。”
好像自那以后，沈隽人便常常躲避她，关艾知道，沈宜人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点怪怪的，甚至还审问关艾他俩是不是趁她不在越过了雷池趟过了男女之间的银河防线，关艾说没事，我跟你哥表白被无情地pia回来了。
关艾不喜欢沈隽人的逃避，她习惯了经常看到他温和的脸干净的笑容，哪怕他不会属于自己，她还是固执地想把这些在自己的记忆力多保存一些。关艾找了一个自己的高中同学，如今是b市最好的大学兼最牛x专业的同学，让他假扮自己的男朋友，然后按例请沈隽人和沈宜人吃饭，她看见沈隽人脸上又回复如常的笑容，她很开心。
后来，关艾和沈隽人说：“你说得对，总会有适合我的男生出现。对于我曾经的鲁莽和唐突，实在不好意思啊。”
再后来，过了一个月，沈宜人和她说，沈隽人分手了。
关艾如遭雷劈。
那个时候，沈隽人已经在研究所工作了一年，关艾和沈宜人开始疯狂准备论文，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她偶尔给沈隽人打个电话，他们偶尔周末聚一下，沈隽人说，他很好。沈隽人辞去了事业编制的研究所职位跳到一家大的it外企，关艾毕业了也卯足劲拿到了那家的offer，沈宜人说，关艾，我觉得，近水楼台这么浪漫的事儿不大可能发生在你和沈隽人身上。关艾听得出来这是好友委婉的提醒，可是，没看到沈隽人和别人结婚她还是不想放弃，只是有了那次的躲避事件之后关艾不敢再轻易去和他表白，她怕这回沈隽人直接换工作到无影无踪。
于是，就这么着，两个人就像面对面原地踏步走一样，看得到却无法更进一步。
叮当作响的电话铃声死命响起，吓了关艾一跳。是沈宜人说：“晚上姐请你撮一顿好的，来呀。”
“撮什么？先说明，西餐就省了，我目前不太方便。”关艾说道。
沈宜人笑得像个精神病一样的让她放心，还说亲自去她家接她。
“别，我今天没开车，坐地铁，刚才有点气闷，在商业街下车了，一会儿你到这儿接我吧，我先去商场里逛逛。”关艾说道。
等她逛了一个小时沈宜人才姗姗来迟，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提前透露去哪里吃饭，直到拐啊绕啊上高架下高架折腾又一个多小时后之后停在一个印度餐厅的停车位上。沈宜人还很一脸欠扁的笑说：“你看你残得多合适宜，在这儿吃饭基本就可以装作根本没长左手。”
“能不能换一家，我最近一听阿三英语我脑子都嗡嗡的。”关艾说道。沈宜人说位子都订好了，服务员带位，眼看着那边的桌子边坐了两个男人，脸对着关艾他们这边的是一张白阿三的正面，背对着那个只能分辨出是黑头发，人种不祥。
白阿三说蹩脚的中文热情地招呼沈宜人。关艾想，果然是爱情传奇，这都跨越大陆、人种、国籍、肤色等等了，只是，如果他对面那位也是阿三的话……她还是装病走人吧。
白阿三对面的不是白阿三也不是黑阿三，是程业昀。
关艾想，果然tmd宴无好宴，这么多个跨越都能和程业昀碰面，这世界是不是也太小了。
白阿三很热情，那张貌似是混血混出来的脸笑得热情灿烂像向日葵一样，夸关艾果然很美丽，然后还妄图为程业昀会坐在这里做解释，开始用蹩脚的中文，后来用蹩脚的英文，关艾听懂了，留学时候的同学，可这世界也太小了不是么？
程业昀用流利standard的英文和白阿三说，关小姐是我的邻居。由此引发了白阿三的兴趣，还大力鼓动程业昀追求关艾。
“你这段传奇真有点三八。”去洗手间的时候关艾对沈宜人说道。
“我觉得他言之挺有理的，不管从哪儿说起，我都得承认自家兄长不如程业昀条件优秀，你瞧瞧人家那风度，那气质，那脸蛋……啊，就脸蛋和学历沈隽人还略胜一筹。不过话说回来，谁跟脸蛋和学历过一辈子是吧？其余的，收入比不上，性格也比不上。”沈宜人补了补妆说道。
“没工夫跟你扯，快点儿的，散局，我还得回家擦红花油呢。”关艾说道。
在白阿三和沈宜人的强烈要求下，关艾坐上了程业昀的车。
“我得声明一下，今日相遇纯属巧合。”程业昀说道。
关艾点点头。
“沈小姐和suntile要结婚了。”程业昀又道。
关艾耸耸肩：“从我认识她，她至少已经要结过四次了，不足为信。”
“如果是真呢？”
“那男人们幻想的结婚对象又少了一个。”关艾说道，结婚，看着多简单个事儿，好多人寻寻觅觅那么多年都搞不定。
关艾的电话又响了，看一眼，同事，她实在很讨厌有人在她下班时间还跟她讨论工作，她的属下们都知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给她的，接起来，听那边说美国的三个pe到了，因为上海那边的行程临时有变，所以把这边原定明天的review改到今天晚上了，听得关艾直冒火。
“！会议室定好了么？别人都通知到了？ok，我马上回来，哦，别忘了订宵夜，顺便明早上的早茶也订了。”关艾说道。
她讨厌有人下班时间给她打电话，她更讨厌回了家还要赶回去加班，她最最讨厌的是替别的team擦屁股。
“关艾，你这样不给人留后路是不好的习惯。”程业昀说道。
关艾挑眉看看他，她现在很火，最好谁也别惹她。
“你想把会开到明天早上以便报复他们破坏你的休息，你还顺便把我学雷锋做好事的后路堵死了。”程业昀解释道。
“所以说，你这种自以为聪明特别喜欢窥探别人想法的人最让人烦了。”关艾硬邦邦说道。
程业昀只是笑笑，他习惯了来自关艾的坏口气和坏脾气，当然，冬日的大晚上，面对一个即将要通宵加班的女人，他除了宽宏大量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关艾是杀气腾腾赶到会议室的，肃杀的眼神扫过三个秃顶白种男人令他们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下。
会议一直一直继续……继续……继续到关艾已经没兴趣关注手机是否已经断电自动关机了。
清晨六点，外头亮了，pe们怯生生地问关艾“还有问题么”？关艾昨天的肃杀今天已经换成和煦春风了，她假惺惺地把对方表扬了一番，夸得几个pe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在。
哼哼，跟她的工程师斗，他们可都是challenge高手，专打怪兽的。
由于加班，今天例行调休。关艾轻飘飘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才想起电话，摸出来一看，黑屏，进了门先找充电器，充好了看来电记录，最后一个未接来电是程业昀，00：30。一股失望浮上来，关艾脸朝下扑在床上，真让人失望。中国时间半夜十一点下飞机的人过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有打电话，沈隽人就这么不在乎她的担心么？或者，他根本不想她关心？
困极了，关艾也没换掉衣服，那么直挺挺就睡了，睡着了做梦和美国佬、阿三以及马来西亚联合军团吵架，吵得她头疼欲裂。
叮铃铃。
关艾恍惚听到了自家座机的声音，不想接吧忽地又想起万一是沈隽人打来的呢，骨碌一个翻身到床头柜边抄起电话。果然是沈隽人。
“昨天又通宵？”沈隽人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关艾打着哈欠。
“昨天打你家电话一直没人接，打你手机又不通，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加班了。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安全抵达，放心。”沈隽人笑呵呵说道。
“我冤枉你了，我刚才还在抱怨你不够朋友都不给我打电话报个平安来着。平安抵达就好，明天要开始忙了？那你早点睡吧，不浪费话费了。”关艾说。
“好，那你也继续补觉吧。”沈隽人道。
“嗯，一起一起。”关艾不自觉占了他一个口头便宜。沈隽人没应，挂了电话。
关艾一把抄过电话翻查来电记录，果然，有十二点半以后打来的电话，两个。等关艾再次进入睡眠，她梦见自己舌战群鬼子，而且还赢了，很神奇。
关艾睡醒了，想了想给沈宜人打了个电话，先告诉她沈隽人给她打电话了，沈宜人在电话那头撇嘴：“别想多了，要是不信的话我就问问我大伯、我奶奶，你那电话肯定还是排在我后头打的。”
关艾沉默了半天问道：“我和沈隽人真的就一点戏都没有么？”
沈宜人也沉默半天才答：“你们俩都认识多少年了，要是有戏还用拖到现在么？”
关艾继续沉默，后来问：“那你真决定和阿三结婚啦？”
沈宜人这回反应很快：“先结着呗。你不是说咱俩一块儿结嘛，快点，找个人，一块儿嫁了吧，美貌、青春神马的经不起蹉跎，爱情、男人、钻戒神马的都是浮云，浮云啊。”
关艾可没那么大勇气随便找个人闪婚，再说，职业病使然，程序哪能乱改？要是出了**ug怎么办？
沈隽人不在国内的日子其实也没多难熬——因为沈宜人居然不是瞎吹的，她是真要和阿三结婚！结婚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印度也办一场婚礼，还要去泰姬陵拍外景，关艾彻底风中凌乱。虽然她极度抗议，不想喝恒河的死尸水、不想在大街上踩牛粪，更不想冒着随时被强x的危险，but，沈宜人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飞往新德里的飞机上。
关艾环顾四周，心里默默的问候沈宜人一句“尼玛！”，各式阿三，真心喜欢不起来！以前要到印度出差，她都是能推就推，这会儿自己送上门了，虽然是沈宜人的男人拿钱坐头等舱，可这跟吃了饭早晚要拉出来一样，终点是印度不会变！
沈宜人正和她男人在前面腻歪，关艾旁边的位子空着，最好没人来坐，退一步讲，有人坐最好也不是阿三，阿门！
上帝听到了关艾的祈祷，也实现了她部分愿望，比如，在飞机等待了二十分钟后，一个外表硬朗的高大男人登机，这个男人眼神冷峻得让关艾不自觉在宽大的椅子上往外挪了挪，待他坐下，关艾有了一种“我旁边是会变形的人形武器”的感觉。
牛的国度
高大的人形武器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关艾扭头看舷窗，扭得都快落枕了，沈宜人那个没良心的一直和她男人卿卿我我，偶尔才搭理她一下。所以等沈宜人再回头时，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