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父亲长年累月不在府中,母亲一味的压制她,不让她识字学艺,这些年也不曾听闻她院中有琴声传出,她是如何学得如此娴熟的琴技?又是跟何人所学?
偷偷滑过萧天齐的脸,她居然从他看司徒函的眼中看见一丝惊艳?!这怎么可能?太子哥哥不是应该很厌弃司徒函的吗?
以为自己看错了,司徒静娴揉揉眼睛再看,确定是惊艳没错。
她是多么的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实事就是实事,由不得她怀疑,心中不由对司徒函更加的厌恶了。
不单司徒静娴无法释然,李婉清瞥见自己儿子的模样,微微蹙着眉望着司徒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碧瑶公主坐在萧天齐隔壁的位置,自然将他的表情完全纳入眼中,睃了眼司徒函,又望望燕瑾,微微垂了头,嘴畔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殿内几百人,几百种心思。
自古闻琴识人,拥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废物?众人唯一一致的想法是司徒函这废物的帽子,确实该摘下来了!
琴声泠泠淙淙,司徒函纤纤素指勾勒出一阙荡气回肠的绝世音符。时而高越激昂,时而低沉呜咽,跌宕起伏,将《广陵散》慷慨激昂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罢,满殿静寂。
司徒函收回手,缓缓的睁开眼睛,扫到众人依旧沉浸于琴声中的样子,嘴角缓缓的勾起,自信浅笑,兀自起身回到燕瑾身边坐好。
燕瑾为她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上,柔声道:“瞅瞅你让他们都痴了,足见他们有多震撼。”
“在他们眼中,司徒函就是一个废物!只是他们何曾想到有一天这个废物不但敢在他们面前抚琴,竟还堂而皇之的弹出《广陵散》,他们又怎能不震惊?”司徒函抿了一口茶道:“不过一群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燕瑾侧望着她,莞尔一笑道:“说的也是。”
司徒函不再言语,回以他浅浅一笑,避开他的视线自顾自喝着茶。
只是她这边都喝快完一杯茶水了,萧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着脸道:“司徒函,你瞒得大家好苦啊!”
司徒函搁下茶杯,漫不经心扫了殿内众人一眼道:“皇上此言差矣,臣女可从来没有隐瞒过大家,只是有的人见风就是雨,先入为主的认为臣女挂着废物的头衔不能抚琴实在再正常不过,殊不知不能并不是不会,又怎能怪臣女有所欺瞒?臣女只想问皇上,臣女这废物的帽子是不是该摘下来了?”
萧衍闻言,视线射向李氏母女。
李氏母女接收到他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
“哼。”萧衍轻斥一声,慢慢收回视线,望向司徒函朗声道:“朕敢说,司徒三小姐的琴技在南越国,不,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此才情,又怎能是废物?这帽子嘛,自然是该摘下来了。”
“臣女谢过皇上!”司徒函道了谢,斜睨着紧抿着嘴唇的司徒静娴夸张的道:“哎呀呀,如今这废物的帽子摘除,当真是一身轻啊!”
司徒静娴再次垂了头,咬唇不语。
明睿皇后
“听闻西凉国明睿皇后南陵亦是弹得一手好琴,当今世上无人能比。”李婉清瞥了眼司徒函,淡淡开口道:“说起来,明睿皇后乃是我李婉清唯一佩服的女子。北国来犯,她成亲不过半月便请旨前往边关御敌,时年不过十六岁。然她年纪虽轻,文治武功,文韬武略,却是不输男儿!五年征战,更是无一败绩!”
司徒函挑眉,淡淡的望向李婉清,心中喟叹:原来自己的前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之高啊。要是她知晓如今她处心积虑想要弄死的“废物”正是让她“佩服”的明睿皇后,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只可惜,本宫昨儿收到消息称……”李婉清语气依旧淡淡:“明睿皇后自恃与北国无双太子签下百年和平协议,得胜还朝当晚,提议与昭明皇帝共持朝政,哪知昭明皇帝不允,她便携五百骁勇骑意图逼宫,被昭明皇帝斩杀,其培养的五百骁勇骑无一人活命,头颅悬挂在宫墙上,供人唾弃,不得入殓,其父南博将军被流放极西苦寒之地,真正是可怜!”
司徒函不明白她此时在这里说这番话是何意,也可能是听了自己的琴艺想到前世的自己有感而发,只是这一番话,让原本还笑晏晏的她,面容瞬间垮塌。
她的灵魂寄宿在司徒函身上已经四五日,若是飞鸽传书,西凉的消息传到南越也不稀奇。
所以,李婉清说的定是真的!
呵,逼宫……
亏他杨澈想得出来!
自己为西凉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安宁,不顾安危征战沙场,足足五年,有功无过,杨澈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西凉的百姓可会相信?
虽然自己到现在依然不明白杨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不出手则以,既然对自己出手,落得个身首异处也是必然的事情!
她并不为自己委屈,可是那五百名跟她出生入死的骁勇骑,她一手培植起来的骁勇骑,是何其无辜?
他们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无畏马革裹尸,不惧尸骨成堆,血流成河,捍卫国家安宁,终于等来北国签署百年休战协议!
他们不求加官进爵,只希望得到一些犒赏,可以让自己和家人下半辈子丰衣足食即可,哪知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战刀下,却死在了自己尊崇的帝王手中……
还有她的父亲,本来是西凉手握二十万大军,最有实权的将军。但他深谙自古帝王最忌惮外戚坐大,女儿一朝为后,他为了不让女儿与杨澈难相处,早早便交出实权退出朝堂,在府中侍弄花草。自己保家卫国得胜还朝,他本来可以安享晚年,如今却受自己连累,被发配到西凉的苦寒之地,这又让她如何能够释然?
如果时间倒流,自己可还会舍小我,全大家,为了家国百姓,秉持大义,凭皇后之尊带兵御敌?
不用想,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杨澈虽然不仁不义,畜生不如,但是她却不能置西凉百姓安宁不顾!哪怕整个西凉国只有一人相信自己不会干出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她想,她心中也会觉得值得!
她南陵前世虽然短暂,却是活得光明磊落。独独亏欠了父亲与那群自己亲手培植的骁勇骑。所以,不管今后的路是顺境还是逆境,是平坦还是崎岖,她定然会活下去,直到手刃杨澈那日,否则,她绝不会甘心死去!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活下去!就算是贵为皇后的李婉清也不能!
她的选择
燕瑾第一时间感觉到司徒函的异样,在桌底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担忧的低声问道:“怎么了?”
司徒函回过神来,转头望向燕瑾,头一次敢正视他的眼睛。
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虽然她不记得是不是跟燕瑾相熟,但是她心中异常肯定他是友非敌。
他的故事,她在军中时便有所耳闻。若非他幼时得了顽疾,现在定然是东临的储君,而且他小小年纪功夫了得,根本不输前世的自己!
如果她一定要寻求一个人作为保障,那么,燕瑾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有他在,李婉清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怎么样!只是他终究会回东临国,若是李婉清再一次派上百十人围击自己,青鸾青鸢也只能陪自己枉送性命的份!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不管了,安得一日是一日,至少有燕瑾在的时候,自己都是安全的!
“我没事。”
司徒函敛起心中抑郁,轻声回了一句,望向李婉清道:“说起明睿皇后,倒是个人物!据悉她为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依仗自己区区战功便做出逼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想不到你倒也知道明睿皇后!”李婉清嘴畔微微挂着淡淡的轻嘲。
言下之意,她司徒函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废物竟然也知道明睿皇后。
司徒函不以为意,自动忽略她语气中的嘲讽,“明睿皇后本人的功夫是天下少数男儿能及,她所培植的骁勇骑个个久经沙场,骁勇善战,足以以一敌百。五百骁勇骑,堪比五万大军。昭明皇帝虽然功夫也不弱,但是宫中禁军根本没有实战经验,如何能与明睿皇后的骁勇骑匹敌?两方若是对战,必定血染西凉宫廷,臣女敢断言,如果明睿皇后出手,昭明皇帝一方纵是有千军万马也必定讨不得好!然而昭明皇帝一方却没有大的牺牲传出,反倒是明睿皇后一方被昭明皇帝全歼,以至被割下头颅,难道不让人怀疑吗?所以,臣女觉得皇后娘娘的消息只怕是有假!”
众人皆觉得她的质疑极有道理,不无怀疑杨澈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比如突然袭击,但是突然袭击的动静极大,只怕是整个西凉都会知晓,所以下药是最有可能的!否则,以明睿皇后那样的人物,怎会被杨澈轻易就斩杀了?
可惜了那般惊才绝艳的一名女子!
李婉清见众人被司徒函三两句话给说通,略有不满的道:“本宫的消息网络向来灵通,从无失误,岂能有假?”
司徒函诡谲一笑,望向脸色微变的萧衍问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消息网络’向来灵通,敢问皇上的消息网络可有说明明睿皇后是如何死的?”
她特意加重了“消息网络”几字,让李婉清顿时心神一颤,暗恨自己在听闻她的琴声后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将自己的底给泄漏了出来。
李婉清深晓自古帝王最恨身边的人暗地里培植势力,心中悔恨已然来不及了,偷偷瞅了瞅萧衍,果见他神色极为不好。恼怒的转向司徒函,后者却一脸坏笑,简直是气煞她了!
“朕还不曾收到明睿皇后逼宫身亡的消息!”
窥她全貌
萧衍的声音微微透着一丝凉意,这是他身边的人极少见到的。
碧瑶公主意识到自己母后犯了父皇的禁忌,剜了自己的大哥一眼,见他似乎还在失神中,指望他为母后解围显然不大可能,忙转移话题道:“父皇,安王殿下远道而来,您不是为了他专程命人在御花园准备了烟花吗?眼下咱们用膳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大家移步御花园如何?”
萧衍知道此时并不是与李婉清置气的时候,看了眼燕瑾,立即换了副面容,对碧瑶公主嗔道:“你呀,是自个儿想去看烟花了吧,竟还把安王给扯上。”
碧瑶公主偷偷睃了燕瑾一眼,娇羞的道:“父皇既然知道,又何必拆穿女儿?”
萧衍将碧瑶公主的神情望进眼中也不点破,朗声笑道:“哈哈哈,既是如此,那么大伙儿便移步御花园吧!”
帝王开口,莫敢不从。
众人忙跟在萧衍的身后,前往御花园而去。
半道上,碧瑶公主放慢脚步,慢慢的落于人后,偷偷将走在最后的萧天齐拉进了路边的花木丛中。
萧天齐这时才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问道:“烟儿,你这是要干嘛?”
“哥哥,该是我问你,你魂不守舍的是何故?”碧瑶公主扬眉道:“难不成那废物一曲《广陵散》便将你的魂勾了去?你别忘了,母后可是希望你能娶静娴表姐的。”
萧天齐一想到司徒静娴人前温柔大方,人后阴狠毒辣的做派,便有些嫌恶的道:“那是母后的意思,孤可没想过要娶司徒静娴!”
“唉。”碧瑶公主叹口气道:“哥哥,母后的脾气你我兄妹最是了解,只怕是由不得你的!”
萧天齐怎不知道妹妹说的是实情?却还是固执的道:“你我都了解,司徒静娴打小虚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有她在,孤的后宫将来岂不是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孤这辈子就算是娶司徒函,也不会娶她的。”
“呵。”碧瑶公主谩笑道:“难不成哥哥你真的对司徒函那废物上心了?”
萧天齐凝了凝眉,发现司徒函专注弹琴时的模样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一时之间没了言语。当然,并非是因为自己对她有了感情!他心中最是清楚自己至始至终想要娶的女人只有李月儿而已,何况她如今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定要给她和孩子最好的一切!
之余司徒函,自她醒来之后,她的种种表现和做派,她犀利的言语,以及她今晚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卓绝的琴技,都是他从来不曾了解的!这样的司徒函,同样让他看不透。
他总觉得,现在自己所看见的司徒函,并不是她的全貌,他内心强烈的想要窥探她的一切。但是要如何才能窥视她的全部呢?答案自然是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然后,拔掉她的利爪,让她臣服在自己脚下!
看到萧天齐的表情,碧瑶公主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猜测没错,不由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佯装淡然的道:“司徒函这次受伤后是有所改变没错,不过她几番三次的气得母后险些吐血,母后是断不会容她的。再说了,司徒函已提出与你解除婚约,只要她取得司徒楠的退婚书后,父皇便允准。另外,燕瑾对她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哥哥今生与她只怕是难成好事!”
萧天齐陷入沉思。
司徒楠的退婚书不过小事一桩,只要他赶在司徒函之前去恳请他不要写这份退婚书就可以了;母后那边也不是难事,他若诚心想要一个女人,母后必定不会太过为难,大不了承诺母后不给司徒函皇后之位即可!
只是燕瑾那……
兄妹协议
燕瑾对司徒函的特别,从一开始就不曾避讳,自己怎么又看不出来?
想到燕瑾堪比神祗的脸上始终一副天塌下来依旧淡然的样子,萧天齐就恨不能一掌劈死他!奈何他的行为让人看不透,在功夫上,自己更不是他的对手……
看出萧天齐面有菜色,碧瑶公主扬眉问道:“哥哥莫非是在为难燕瑾那里?”
萧天齐闻声不语,知道自己妹妹还有话说,缓缓的看向她。
“妹妹倒是有一想法,就怕哥哥不敢做……”
“你且说。”萧天齐打断她的话,表情有些不屑。这世间,还没有他萧天齐不敢做的事!
碧瑶公主嫣然一笑道:“依妹妹看,司徒函不过是因为哥哥之前对她的厌恶,她有心扳回一城才扬言要退婚,毕竟像哥哥这般身份高贵,容貌俊逸,又有着风华五公子之称的男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司徒函没必要放弃这么好的一段姻缘不要!所以,妹妹敢断言,她目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以退为进,以图引起你的主意罢了!”
萧天齐闻言若有所思。
“然而哥哥现在最大的困难是燕瑾。”碧瑶公主继续道:“一个女人,最放不下的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萧天齐听自个儿的妹妹这样说,当即明白了她这话的含义,眼睛睁得如铜铃,显然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碧瑶公主不以为意,顺手摘了一朵腊梅在鼻端嗅了嗅道:“如果哥哥让司徒函成了你的女人,燕瑾不也就知难而退了吗?”
“烟儿,孤从来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多的小心思!”萧天齐怔怔的看了碧瑶公主半晌,突然笑道:“燕瑾如今的心思在司徒函身上,如果司徒函不与他亲近,他的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你这一国公主身上了。”说着点了点碧瑶公主的额头:“你呀,说是为哥哥出主意,其实是想哥哥为你解除司徒函这个麻烦吧?”
碧瑶公主被说中了心思,有些羞愤的问道:“哥哥,如今机会就在今晚,你说说你倒是愿意不愿意?”
“烟儿。”萧天齐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正色道:“母后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也清楚,她属意的女婿乃是东临太子燕昀。燕昀你是见过的,虽然比起燕瑾稍稍逊色,不过也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有着太子的身份,你嫁他不冤!凭你的容貌和地位,将来不说做皇后,至少也是贵妃,你又何苦呢?”
“哥哥说的这些,烟儿又岂能不明白?”碧瑶公主神色凄婉的道:“如果没有燕瑾,我是愿意嫁给燕昀的!可是哥哥你知道吗?自打那日见了燕瑾,我心心念念都是他,每夜里梦中也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你让我能如何?”
“烟儿,咱们生在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用情!”萧天齐语重心长的道:“何况燕瑾命不久矣,哥哥可不希望你将来年纪轻轻便守寡!”
“哥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碧瑶公主固执的道:“哪怕是与他做一日的夫妻,我也甘之如饴!何况我看燕瑾的身子虽是弱了些,似乎也并无大碍。我嫁过去后,为他遍寻名医,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好起来的!”
“唉!”萧天齐见妹妹如此执著于燕瑾,微微叹口气道:“可是母后那,你要怎么交代?”
碧瑶公主望向萧天齐,神色异常坚定的道:“只要我与燕瑾生米煮成熟饭,不管是母后还是东临皇帝那,必然无话可说!如今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要哥哥你应允即可。”
萧天齐虽是震惊于自己妹妹的大胆心思,但是他更欣赏她为了自己心仪的男子不顾一切的绝然。当即问道:“你说你已经安排好,那么哥哥要怎么做?”
碧瑶公主见萧天齐应了,喜色溢于言表,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只听得萧天齐嘴巴张得足以吞进一只鸭蛋。
“好了,我们快些去御花园吧。”碧瑶公主哂然一笑,扯着萧天齐往御花园赶去。
在他们离开后,一道白影从暗处闪出,视线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如神祗般温润的容颜顿时挂起一抹凉意。
姹紫嫣红
御花园内香氛袭人。
在花园中央辟有一方百余丈见方的空地,每逢过年过节或者皇家有喜事的时候,专门燃放烟花爆竹之用。
空地的周边,燃着火红的灯笼,将这方天地照得亮堂。借着灯光,可以瞧见场中依照龙的形状摆了各色礼花,在一旁还堆了一大堆,小山似的,足见皇家的大手笔。
萧衍带着大臣极其家眷们来到此处,有条不紊的围成一圈。在他们的外围,还围了一些得了主子应允前来看烟花的宫女内侍,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许是露天凉气袭人的缘故,让人们的情绪都冷静了不少。又或者是少了刚才在殿中的针锋相对,也可能是这难得的节日让人刻意遗忘了之前的不快,总之,此时虽然还不曾燃放烟花,气氛却要比在殿中的时候轻松愉快了许多。
“呵呵呵。”萧衍左右望了望,见该来的陆陆续续都来了,乐呵呵的道:“薛公公,既然大伙儿来得差不多了,便将礼花燃起来吧!让大伙儿瞅瞅烟花世家聂门新研发的烟花是何等壮观!”
“是,皇上。”薛公公眉开眼笑的尖着嗓子回了一声,立马对圈内一大群小太监指手划脚起来。
九十九名训练有素的小太监顿时燃着火折子,齐齐站到一枚烟花跟前,在薛公公的指划下,同时点燃了对应的礼花。
九十九枚礼花,取“久”之谐音,意即久久大顺,长治久安!
少顷,九十九枚礼花齐鸣盛放,一朵朵在空中绽放开来,犹如百花齐放,流光溢彩,光耀夺目,比御花园的鲜花更加艳丽几分!将皇宫上方的天空渲染得五颜六色,漂亮极了。
再看场中的景致,丝毫不输天上,摆成龙形的烟花就像一条七彩的火龙喷着火焰,异常绚丽壮观。
龙形的礼花燃放完之后,又有宫人立马将一边堆放的礼花摆成牡丹花的形状。
牡丹象征富贵,在此时摆出来也算是应景,只是作为皇后的李婉清却因为不是摆放代表皇后之尊的凤形图案,心情一时间跌入低谷,清冷的对萧衍道了声“臣妾身子不爽,失陪了”,不等他回复,扭身便朝自己的寝宫方向而去。
萧衍淡淡瞥了瞥她,并未说什么,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连神情都未改变一下。
燕瑾见了,神色淡然,仿佛周遭的事情都与他无关;萧天齐与碧瑶公主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极为无奈;而朝臣们见皇上没说什么,纷纷装作没看见似的。
唯有司徒函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抿唇轻笑,心中腹诽道:李婉清啊李婉清,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屡次挑战萧衍的脾气,二十年夫妻,莫非你以为他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随和吗?再不然你以为李氏一族在南越的地位已经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呵呵呵,只怕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步上我前世的后尘了!
这个小插曲,皇上不责怪,自然无人理会。
烟花再次燃放了起来,空中花团锦簇,似锦繁花,地上牡丹盛开,天香国色,不管是天空还是地上,同样的绚丽多彩,姹紫嫣红。
一大堆烟花足足放了半个时辰。
就在众人以为烟花燃放完之际,另有十六名宫侍,分作两人一组,哼哧哼哧的搬出了八枚高足有三尺,直径约莫两尺的巨型礼花来。
“呵呵呵呵。”萧衍对众人笑道:“众卿别急,这才是今儿的压轴之作!薛公公,由你亲自点上吧!”
“好咧。”薛公公的嘴一晚上没有合拢过,得了萧衍的命令,燃了火折子,身形敏捷利落的穿插在八枚礼花之间,须臾便将其点燃,显然功夫极佳!
伴随八声轰响,空中顿时火树银花,燃了好一阵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时,有人指着烟花问道:“看,那是什么?”
有人看了半晌,斟酌着回道:“好像是字。”
“没错,是字!”有人给予了肯定,一字一字的念道:“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对对对,就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真真是壮哉!”这还是在场的人们头一次见到烟花里面居然能放出字来,纷纷感到稀奇得紧。
七彩轻烟组成的硕大字体,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才慢慢散去。
就在这时,一缕奇异的香气飘进鼻端。那香气极为清淡,有些像合欢花的味道,若非鼻子异常灵敏,根本无法在在香氛环绕的御花园百花中闻出它的味道来!
合欢花的香气……
现在根本就不是合欢树的花期,自己为何会闻到合欢花的香味?
难道……
司徒函不确定的吸了吸鼻子,想到那个可能性,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是谁害她?+上架公告
侧头望向燕瑾,见他没事人似的,司徒函心道:难道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
再次吸了吸鼻子,发现那香味已经不见,她心想大约真是自己的错觉,便不再以为意。
烟花燃放完毕,萧衍再次将众人请进了刚才用餐的大殿,依循刚刚李婉清的提议,让小姐公子们表演节目助兴。没了李婉清的搅局,气氛融洽安谧。
话说李婉清刚刚在御花园给自己找了气受后便回到自己的寝殿,全数屏退服侍的宫人侍女,又对着室内的物事好一通发泄,心中的郁气才消散了一些。
这时,屋内清脆铃声响起,紧接着衣橱的门被打开来,跳进来一位身着禁军铠甲的四十来岁的男人。
李婉清迎上前去,搂着男人的腰,委屈的唤道:“赵哥。”
男人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司徒函与萧衍那两个臭东西!”李婉清怨怼的抱怨了一句,将刚刚在大殿以及御花园中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道:“司徒函对我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可是萧衍竟然为了她欲要对付我,真正是气煞我了!”
男人揽着她走到榻边坐下道:“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派了一百人前去围击司徒函,竟然让她给撑到燕瑾赶来,她毫发无伤不说,我那百名死士还全数暴死在燕瑾的暗卫手中……”
男人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惋惜。
培养一名死士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与财力,一百名死士顷刻间毁于一旦,怎能不让人心痛?
“这不怪你,没想到的是燕瑾竟然在司徒函周围放了暗卫,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李婉清郁郁的道:“之前我还不明白他到南越的用意,但是现在我敢肯定,他此次前来,定是为了司徒函!我们在不曾了解到燕瑾对司徒函到底是怎样一个心理,为何处处维护她的情况下动手,显然是做错了!再则,我们都低估了燕瑾的能力!区区十几个暗卫,竟然杀得近百名死士毫无还手之力,还真是不能小看他!”
李婉清说着,举手愤愤的一拳砸在床榻上。
大床摇曳,许久才停下来。
“还有那司徒函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废物!”男人待李婉清情绪稍稍平复后,接口道:“她虽是没有内力,但是一手银针暗器发挥得极好,几无虚发!”
“呼!”李婉清深深吐了口气道:“别说你我看错了她,就是跟她同居一府的姐姐母女三人也看走了眼!今儿她一曲《广陵散》,琴技绝佳,又有谁相信她是一个废物?”话语一转,望向男人问道:“赵哥,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看人也看不准了?还有那萧衍,似乎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
“你还不足四十,怎么就老了?”男人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道:“就算你老了又如何?在我赵攀的心中,这世间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你!只要你不赶我走,到死,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赵哥……”李婉清眼睛湿润着倚在赵攀怀里。
“至于萧衍,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你无须忌惮他!”赵攀拢了拢她的肩继续道:“等到齐儿继位,这天下还不是你李氏说了算?”
“嗯。”李婉清轻吟一声,横跨在赵攀的腿上,解开他脖间大氅的系带,勾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的道:“赵哥,要我!”
“你这个妖精!”赵攀大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声音暗哑的道:“我赵攀这辈子是怎么也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李婉清媚眼如丝,娇媚如少女。
赵攀起身,将她横放在床上,褪去自己身上的铠甲,又将她身上的束缚剥去,任由衣物撒落了一地……
殿外,两条黑影轻轻落进院中,悄无声息的走到李婉清寝室的窗前。其中一人以匕首轻轻划开窗纱,瞅了眼屋内情景,掏出一支细长的铜管,对嘴将一缕没有任何味道的烟雾顺着管子吹了进去……
宴客大殿内,丝竹泠泠,歌声渺渺,推杯换盏,一派和乐融融。
司徒函聊无兴趣,她早便想离开去看看自己两个婢女怎么样了,奈何燕瑾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也不敢妄自离开。不是她怕萧衍责罚,实在是李婉清似乎不要她的命不罢休,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陪着燕瑾喝了一晚上的茶水,司徒函口中寡淡无味,伸手取过酒壶准备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蓦地觉得一股燥热慢慢的从心口席卷了全身,脸上更是烫得可以。
联想到刚刚在御花园时那缕清淡的合欢花异香,司徒函暗道一声不好。看了眼燕瑾,见他却无事人似的,心下以为大约是有人针对自己。
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命不命了,眼下速速离去想办法解决事情才是正道!
正欲开口向萧衍请辞回府,哪知萧衍声音清冷的道:“今儿宴会到此结束,都退下吧!”
群臣不由怔忡,此时不过亥时,于宴会结束的时间尚早,皇上突然喊终止,是何意?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萧衍急匆匆的带了薛公公往殿外走去,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在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司徒函意外扑捉到他脸色有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显然……
压下内心的浮躁,她心中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星眸微微眯起,冷冷的扫向对面的萧天齐与司徒静娴母女几人。
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般害自己?
ps:亲们,本文定于24日上架,也就是明天,首更三万字!
感谢亲们一路以来的谅解与支持。能继续支持的亲们,希望首订支持长安,长安感激不尽。不能继续支持下去的亲们,长安同样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无怨无悔的相伴。鉴于好多亲加印象说不要加v,长安在这里深感抱歉。长安怀孕七个半月还在坚持码字,为的就是给还未出世的宝宝挣点奶粉钱,所以,真的很抱歉。原本文文7万字的时候,编辑就让上架了,但是长安决定新文依旧与老文一样,多写2万字的免费章节以回报大家,也算是长安一番微薄心意。对于打赏礼品什么的,熟悉长安的亲们都知道,长安从来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去求过,一切都是亲们自愿。不过推荐票不要钱哈,喜欢本文的亲们,留下两张推荐票,长安便知足了。由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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