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才我去了一趟茶马司,玉山魁正式被列为贡茶了。”
苏卿没想到他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事,颇为感激的笑道:“这事真是多谢你了。”
王岳翎摆摆手,“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你可要回去一趟?”
苏卿是想回去处理一下的,可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生意上的事已经由她爹接手了,这般急切倒不好,便摇了摇头,“过两天吧,回门的时候跟我爹说一下就行。”
“嗯,到时我陪你回去。”
两人回了院子,凳子才刚坐热,王昀祁扳着一张僵硬的冷脸走了进来,按照规矩,他是要是来给苏卿这个刚嫁过来的‘继母’请安的,可他不喜欢苏卿,自然不想对她弯腰行礼,原本他还不愿过来的,可在一群小厮的劝导和看在王岳翎的面子上不情不愿来了,一看见两人坐在屋内说话,且气氛是他从未见过的融洽,心里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了。
王岳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在等着看他表现,王毅蓝跟在王昀祁后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王昀祁皱眉,抿抿唇走到王岳翎面前,恭敬的道了句,“父亲。”
王岳翎微一点头,以为他过了心里那关,谁知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没有动作了,对自己父亲礼遇对苏卿冷眼,心里的排挤显而易见,王岳翎脸色一冷,看得出来是生气了。
似没察觉到王昀祁的敌意,苏卿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茶,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忙吗?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王岳翎确实心系公务,不然也不会连成婚这种大事都不给自己放个假,方才也跟苏卿打了招呼说要去忙,只是看见王昀祁来了才又坐了回去,想着依儿子的性子应该不会跟苏卿掐起来,便道:“那我去了。”转眸看向王昀祁,“中午陪你母亲用饭。”叮嘱一句过后才起身离去。
他人一走,王昀祁便抿着唇酷酷道:“我不会承认你的。”
苏卿闲适的眯着眼睛,“彼此彼此。”
“你……”看着面前这个眼睛半阖,像猫儿一样慵懒的女人,王昀祁气结,哼了一声,“我也不会跟你一起吃饭。”
“嗯,这样我也有个好胃口。”
“你,你这个女人真是两面三刀,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简直就是无耻!”王昀祁握着小拳头,怒气腾腾的道。
“哎呀,你才知道吗?”苏卿懒懒的靠着身后的椅背,笑道。
王毅蓝站在一旁不忍直视,苏卿这女人牙尖嘴利,单纯的小少爷哪是她的对手,可她现在是爷的妻子,也是王家的当家主母,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开口说她的,不仅于理不合,要是被爷知道也会怪罪他。
王昀祁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个也敢承认,不由道:“你既然都承认了,敢不敢到我父亲面前说出这一切?承认你是个卑鄙无耻两面三刀的坏女人?”
“好啊。”
王昀祁又是一愣,“那你跟我……”
“只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苏卿只觉得逗弄这个少年老成的小鬼头很有趣,见他被她说得脸都黑了,忍不住掩唇一笑。
“你在耍我?”王昀祁的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卑鄙狡猾阴险厚脸皮的女人。
苏卿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挑了一颗青梅含在嘴里,道:“我隐藏得这么好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哎,看来我耍人的方法还有待加强。”
王昀祁彻底怒了,在暴走前被王毅蓝拉了一把,他皱眉道:“少夫人,你这么耍着少爷玩不好吧?”
苏卿答非所问,懒懒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
王昀祁瞪了她一眼,愤怒的拂袖离去,王毅蓝转身跟上。
瑶光跟纪隐两人靠过来,嘀咕道:“小少爷那么俊俏,怎么脾气恁的不好。”
苏卿淡淡一笑,摆摆手道:“别管他了,去准备东西吧,过两天要回门了。”
“诶。”毕竟在苏家呆了那么多年,忽然换了个陌生的环境,瑶光也很是想念明香和绿意她们,见苏卿吩咐忙下去准备了。
十月初二一早,苏卿二人带着满满一马车的礼物回了苏家。
刘氏早就盼着闺女回门了,马车一到便迎了上去,拉着闺女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眯眯的道:“好好好,卿卿真是长大了,娘看着真是欢喜。”梳了妇人头,少了几分娇俏和调皮,多了几分镇定和沉稳,人看着自然是成熟多了。
刘氏又往一旁的王岳翎看去,对这个丰神冶丽气宇轩昂的女婿满意得不得了,忙道:“进来吧进来吧,站在门外实在不像话。”
王岳翎嗯了一声,这回倒是没摆高官架子,一直沉稳的走在苏卿身旁,看得刘氏眼里的笑意又多了两分。
半道上遇上了苏治,这几天重新接手生意上的事,太多事情要了解忙得他团团转,心知闺女和女婿今天会回来,一大早便去铺子交代了些事,好在及时赶了回来,王岳翎虽是他的女婿,可身份摆在那没几个人随意得了。
一同去见了苏老太太,一家子坐了一会儿,刘氏便拉着闺女回院子说悄悄话了,苏语看了冰山姐夫一眼,跟苏老太太说了句,也起身跟了上去,留下苏治有些尴尬的跟王岳翎呆在一块儿。
一到刘氏院子,瑶光便带着纪隐跟绿意一块儿说话去了,刘氏也拉着闺女问东问西,听丈夫那天带回来的消息说王岳翎的母亲也来了定州,跟她那女婿冷眼相向,不是个不好相与的,她就怕闺女会被她刁难,她虽有个关系极好的婆婆,可她在刚嫁过来时也是受过长辈刁难的,深知那滋味不好受,要是闺女也遇上个恶婆婆她非得心疼死不可。
苏卿知道瑶光会跟绿意说这些事,只要绿意知道她娘就不可能不知道,便也不说谎,直白的说了王夫人的性子,“不过娘你放心,他是向着我的,我没有受委屈。”
王岳翎虽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刘氏还是能感觉到他对闺女是很在意的,便道:“那就好,我就猜到那样人家的婆母都不是好相与的,好在她总有一天是要回京城的,只要我那女婿还在定州当官,这王家就是你的天下,不过你只要生下个一儿半女,就是那老太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卿嗔道:“娘你也太着急了。”
刘氏笑眯眯拍着闺女的手,道:“不着急不着急,他那长子出世的时候他估计没这么风光,就像你爹年轻的时候,还不是只知道做生意,根本不知道去关心你冷是热,现在他位高权重,又到了这个年纪,对血脉肯定更加看重,你要是能早点生下孩子还怕他不疼?”
苏语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笑道:“姐姐这么美,冰山姐夫又那么俊,你们生下的孩子一定无敌漂亮,一定能把弟弟那个小色鬼比下去。”
刘氏白了她一眼,“去去去,说什么呢,什么小色鬼,你还不是因为他对你调皮就想拿你姐姐的孩子去打击他。”
苏语嘿嘿一笑,嘟囔道:“谁让他总是说我不漂亮,我明明就长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
刘氏被她逗笑了,“个鬼丫头,有你这样夸自己的吗?”
苏卿亦是一笑,心里却因为苏语的话起了波澜,她从未想象过自己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闵嵇英俊神武,她亦长得不差,孩子应该会很漂亮吧?
而这边,王岳翎趁机跟苏治说了任职的事,苏治和苏老太太都听得一怔,七品观察推官?这对刚中举的苏治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在二人快要被这馅饼砸晕的时候,王岳翎又道:“玉山魁已被列为贡茶,生意上的事就劳烦你了,卿卿毕竟已经嫁为人妇,不适合处理这事。”
苏治被这两个好消息砸得晕呼呼的,暂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苏老太太比他阅历多,不过片刻便已经回神了,只是看向王岳翎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们早就知道攀上王岳翎这棵大树的好处,可没想到这才不过几日就已经有了成效,这下子那些人还不羡慕死苏家?只是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特别是她那孙女,怕是要被人说闲话啊。
王岳翎看着无言的两人,亦没有说话,这些事情是他心甘情愿为苏卿做的,或许因为是心底的那份喜欢,只要她会开心的事他会尽力而为。
苏卿本想趁机去跟姚沛良商讨一下生意上的事,但一想自己都嫁人了,还念念不忘家里的生意实在是有些居心不良,就算她自信家人不会介怀,可挨不住别人心里会怎么想,王岳翎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衬苏家已经惹人眼红了,她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反正贡茶一事爹迟早会知道的,姚沛良和周琪两人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倒不用太过担心,便专心跟刘氏说起话来。
苏壑几天不见漂亮姐姐,一见到她便委屈得不行,扁着小嘴眼里含着两泡泪水委屈的看着她,把苏卿看得心都软成了一团,抱着他又亲又哄的,苏壑不愧是小色鬼,见苏卿如此热情,不过一会儿便喜笑颜开,捧着苏卿的脸亲得不亦乐乎。
午后,一家子用完饭后苏卿带着王岳翎回到了自己的闺房,王岳翎打量着这个雅致又充满了苏卿浓郁瑰香的屋子,踏进这个她生活过十几年的闺房,让他的心湖不可避免的荡起些微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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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在这个月月底完结,养文的亲可以开啃了,很肥了好吗~
章节目录 77 回京
“你应该还有公事要忙吧?如果有事,你大可不用顾及我。”苏卿随意倚在软榻上,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淡淡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卿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原因,两人成亲的这几天即便是他忙于公务,她也从没有二话,还会主动督促他以公务为先,王岳翎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失落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必须要紧握着手中的权力才能成为人上人,而想要权力在握的前提是必须忠心为那人办事。
他走到软榻前坐在一角,摸了摸她有些发困的眼角,柔声道:“嗯,那我去忙了,你若是不想那么快回去可在这里多住两天,等你想回去了我再来接你,今晚我估计不能过来了。”
成亲三日,王岳翎除了新婚夜那天跟她同榻而眠外其它时间都睡在书房里,好在下人们都知道他是个工作狂,虽然两人没天天睡一块儿,但每晚他都会过来陪她一会儿,这才不至于让下人们误会她这个新妇短短几日就‘失宠’了。
失不失宠她不在意,其实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他忙他的,她过她的,不要有太多交集,到时候她才能心无愧疚的离开。
苏卿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了。”
王岳翎帮她掖了一下绣衾,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王夫人估计是气狠了,这两天居然病倒了,李妈服侍她用了汤药,皱眉道:“夫人,您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定州这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夫人病恹恹的躺在榻上,额头两处还贴着膏药,闻言她怒瞪了李妈一眼,只是她现在就是只病老虎,再凶狠的眼神被她这病脸一衬都没了威力,“为什么要回去?我一回去不就代表我跟那贱人认输了?我不回去,非得跟她斗个输赢不可!”
李妈叹道:“夫人,定州这个地方哪有京城贵重,您堂堂的王家当家主母怎能在定州多呆?她苏卿不过是九少爷的妻子罢了,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人之女,王家那么多少爷等着孝敬您,您何必跟那榆木疙瘩较真儿,没的气坏了自个儿,为了跟苏卿斗气留在定州,实在是不值当啊。”倒不是李妈知难而退,而是跟京城相比,即便她们再气苏卿,也不值得她们为此留下来。
王夫人眼神一闪,有些犹豫,确实,她在京城有脸面有人脉,哪用得着在定州这儿受气?但是想起苏卿那嚣张的模样她又很不甘,要是就这样回京城还不让那小贱人笑话死?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非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不可。”
李妈对她死要面子这一点恼得不行,却道:“是不是只要能大败苏卿那小贱人您就愿意回去了?”
“那当然!我要她对我下跪求饶,不然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王夫人咬牙切齿的道。
“好,那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达成心愿。”
王夫人一点头,却又皱起眉头道:“这贴的究竟是什么药?怎么我的头还这么疼?快让那庸医滚蛋去另请个大夫过来,连小小的头痛都治不好,都是一群废物!”
李妈惶恐的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请,那小贱人今天跑得真快,要不然非得让她过来侍疾不可……”
王夫人一想起王岳翎对苏卿百般呵护的模样就想吐血,还侍疾呢?别气死她都好了,想到嚣张的苏卿,王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忙呵斥道:“闭嘴!别提那个小贱人!快给本夫人请大夫过来!”
李妈不敢多言,忙小碎步出去了。
在苏卿成亲后的这段时间,贺敏可谓饱受折磨,不仅要忍受心头妒火的煎熬,连带着手底下的生意也因为王岳翎的插手而举步维艰,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贺家,第一次察觉到两人的差距这般大,以前真是他太过狂妄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怨恨那两人,就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如此践踏他吗?还有那个王岳翎,明明就是他先认识苏卿的,凭什么让他捷足先登!凭什么!
贺敏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如帜悄声进来,道:“少爷,老爷唤你过去一下。”
贺敏烦躁的捏捏眉心,起身大步走去。
贺通一看见他便把手里的账册啪的一声摔在书案上,冷酷道:“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因为你贺家蒙受了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我让你不要冲动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一定要让贺家家破人亡你才满意!”
贺通意有所指,说的显然是惹怒王岳翎之后覆灭的苏家。
贺敏脸色黑如锅底,咬牙道:“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她明明就该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王岳翎!我究竟哪里比他差了?”
贺通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脸狰狞,心里大为不理解,一向不缺女人的他不能理解他这种感情,见他胡言乱语,不禁怒道:“你还死性不改?苏卿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罢了,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出一个比她漂亮的女人了?”
“不一样!漂亮的女人千千万万,可苏卿只有一个!”
“废物废物!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变成这样,简直是把我脸面都丢尽了!”贺通怒不可遏,想起这阵子被同行冷嘲热讽的事他就觉得脸上发热,儿子跟人家抢女人就算了,可偏偏还抢不过人家,落得个被人耻笑的下场,他却还不满足,还要凑上去给人家羞辱,贺通第一次对感情用事的小儿子失望了。
他甩下一封信,道:“这是你大哥给你的,他让你回京城助他一臂之力,去吧。”
贺敏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拿过信拆开一看,越看那唇便抿得越紧,“我现在不能去,过一阵子……”
“是你哥重要还是苏卿重要?你连身残的哥哥的忙都不帮了吗?你哥哥那么疼你你还向着外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贺通砰的一拍桌子,怒得脸色涨红。
贺敏阴沉着脸,心知肯定是他通知大哥的,可大哥不会说谎,就算想把他调开也不会用这种事来骗他,他一定是遇上困难了。
贺通见他脸上有所动容,柔声安抚道:“去吧,你哥快要成亲了,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贺敏握着拳头,不发一言的离开,在踏出房门前一刻,又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出发。”
贺敏脚步一顿,一甩袖不甘离去。
贺通看着贺敏愤怒而去,暗道真是红颜祸水,要不是因为苏卿有王岳翎罩着,他非除掉这个女人不可,不过要是没有王岳翎,苏卿就是儿子的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只盼到了京城之后他能把苏卿忘掉。
第二日,一辆黑漆锦帐的马车从贺宅驶出,马蹄声踩着平缓的节奏踏踏直响,不平静的却是车中之人的内心。
*
冬天的草原,寒风凛冽,冰冷刺骨,路扎尔一把掀开帐帘钻了进去,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我打听过了,今天克巴斯召集了部落七大部族共同商讨事情,答纳尔应该也会出席,今天我们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营帐内坐着约莫十来人,当中的男人英俊无匹,浑身带着阴戾的煞气,在坐的都是每个部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但在男人面前也不得不收起身上的嚣张,正襟坐在一旁,等候他发话。
米勒坐在他身旁,笑道:“太好了,我们奔波忙碌了两个月,不就是等的这天吗?冉罗一定能报仇雪恨,一举杀了克巴斯成为部落的首领。”
他身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道:“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败了,便不配我依尔泰支持。”
米勒一抿唇,冷冷道:“长老,还未开始你就说起丧气话来了,你是存心想诅咒我们落败吗?”
这话一落,众人便用不满的目光看向他,在坐的这么多人没少为闵嵇劳心出力,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成功,这白发长老一番话说的实在不吉利,让众人有些不悦。
老者不甘的看了眼伶牙俐齿的米勒,见周围的人一脸不满,有些不岔的低下头去。
巴特族长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克巴斯这一次召集我们,肯定是察觉到了这两个月来各部族间的古怪,一番试探和刁难是不可避免的,再加上这阵子因为冉罗出手让他损失了不少势力,一定会趁此机会威胁我们交出族中部分骑兵,我穆塔尔家族的精锐已经交托了一部分给你,要是让他发现了,一定能猜到我们起了判心,并且怀疑到你的头上,这对我们都不是好事,所以冉罗,你一定不能失败。”
坦利斯草原有七大部族,经过两个月的努力,闵嵇已经收服了包括拉蒙家族在内的三大家族,巩固了合作关系,并装扮成贼寇拔除了克巴斯不少势力,这一次克巴斯突然召集七大部族聚首,必定是想威胁几大部族献出兵力弥补上他损失的空缺,人人自危之际也都认为机会来了,是以,早在几日前便拟定了今天的计划。
闵嵇沉声道:“其余部族由你们牵制,克巴斯交给我,答纳尔由路扎尔和乌木托周旋,五千骑兵压后,局面一定能被我们控制。”
乌木托早在一个月前便跟闵嵇会和,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众人先前商定好的计划,听见闵嵇宣布没有变动之后,众人看了看时间,一个个出了营帐去会见克巴斯。
闵嵇要混在穆塔尔家族的随行队伍里才能顺利潜进克巴斯的地盘,见巴特族长起身欲走,闵嵇亦是站了起来,乌木托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问道:“冉罗,你不后悔吗?”
跟闵嵇关系颇好的巴特族长落后众人一步,见乌木托问话,心知这是闵嵇的私事,朝他一点头当先出了营帐,闵嵇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冷冷道:“他是敌人,从不是父亲。”
见闵嵇冷然离去,路扎尔叹道:“冉罗一直记着克巴斯杀死他母亲的事,这么多年他一直努力变强也是为了手刃克巴斯,他的心思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明知他对克巴斯恨之入骨你还每次揭他伤疤,也太不厚道了。”
乌木托懊恼的抓抓脑袋,“我这不是怕他后悔吗?”
“他是会后悔!后悔没早点杀了克巴斯!”路扎尔一握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好了,事不宜迟,快点走吧,别耽误了大事。”
“嗯。”
骑马走了一个时辰,远远望去便见一片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营地,路扎尔远眺了一下,哼道:“克巴斯比以前更怕死了。”
“怕死才好,怕死的人在面临死亡威胁时才会更加恐惧,这样凶残成性的人就该让他尝一尝痛苦的滋味。”乌木托阴森森的道。
“哎,可惜我们要去对付答纳尔那个蠢货,不然我也想去给克巴斯一刀。”
乌木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别忘了我们还能鞭尸呢。”
路扎尔阴险一笑,“没错,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两人混在穆塔尔家族的随行人员中,压低声音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营帐前,守卫见是巴特族长带领的穆塔尔家族,依旧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慢吞吞的放行,巴特族长怒瞪了守卫一眼,暗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进了主营地,闵嵇朝人群中的乌木托等人一点头,趁着营帐投下的黑色影子,一闪身没入了黑暗中,巴特族长余光扫到,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但愿他能成功啊。
七大部族族长齐聚在奢华精致的营帐中,穆塔尔依尔泰家族和拉蒙家族原先关系并不融洽,但因为有闵嵇在私下调剂,三大家族难得的联合了起来,想起今天的目的,巴特几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势在必行的坚定。
拉蒙在七大部族势力里排位最末,一个光头大汉见他们进来便嗤笑道:“哈哈,骆蒙,你居然还敢来啊?你就不怕等一下首领发话,你拉蒙一族连个渣也不会剩下?也是,反正你们一族已经这么弱了,再弱一点也没什么,哈哈。”
高大俊朗的中年男人骆蒙哼了一声,“奇森,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是声称自己是首领最忠诚的部下吗?这次也是要你对首领表现忠心的时候了。”
奇森的部族是最早投靠克巴斯的那个,帮着克巴斯残虐同族手段极其残忍,众人心里十分不屑,听见骆蒙这声讽刺,纷纷捂嘴偷笑。
奇森一噎,脸色蓦的黑了,他很明白,骆蒙说的极有可能,克巴斯这个混蛋卑鄙无耻又自私,他损失了那么多势力肯定会抢走他们的兵力补充,作为他忠诚的部下,他首当其冲肯定会让自己表态,不管拉蒙家族会不会被榨干,反正他会是第一个被压榨的那个,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厉害多少。
他阴冷的嗤了一声,“作为首领最忠心的部下,我族会一直为首领效命,至于你拉蒙一族,只是一个可笑的蝼蚁,上天已经注定要你们一族为首领的大业牺牲了。”
“哼,谁牺牲还不一定呢。”骆蒙意有所指的道,对闵嵇他可是很有信心的,这些混蛋就等着被剥皮吧。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马蚤动,旋即一道狂妄的声音高声道:“哈哈,几位族长对我父还真是忠诚,很好,我会将诸位族长的甘愿为我父效力的心愿传给他,让他知道他的部下对他是多么的忠诚,我父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混在穆塔尔家族内的乌木托等人一看见来人出现,眼里阴光一闪,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是答纳尔!”
来人身形如山岳般魁梧,面庞方正,勉强算得上是个帅哥,但一双眼睛被一块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一只,越发显得剩下的那只眼睛狠辣阴鸷,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哼,当初他陷害冉罗被发现,冉罗虽重伤却也挖走了他一只眼睛,瞧瞧那独眼龙的模样,哈哈,真是可笑。”路扎尔鄙夷的笑道。
乌木托亦是解气的道:“就这样的败类也敢跟冉罗比?还想做部落的首领,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为他狠辣的作风,七族中有很多人对他不满,他的到来让不少人窃窃私语,是以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答纳尔的注意,反倒是在说出那番故意曲解的话后,看着几个族长吞了苍蝇般难受的面庞,这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让答纳尔张狂一笑。
巴特跟骆蒙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杀意。
答纳尔今天,必须死!
即便七大部族的人已经来齐,克巴斯这个部落的首领却还在主帐内跟女人调情,一个丰满的女人斜躺在虎皮垫上,咯咯笑道:“首领,人都到齐了,你怎么还不去啊?”
克巴斯掐着她白嫩的小腿,年老却还看得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小妖精,明知我要去参加会议你为什么又要来?想要我带你去吗?”
部落里的女人地位低下,出席这样的会议一定程度上能让她们的地位增长不少,一旦得到族人的尊敬,相对的也能受到更多的优待,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掩饰道:“哪有,我不是想念首领了吗?”
她娇滴滴的嗔了克巴斯一眼,用白嫩的脚趾顺着他敞开的胸口一路下滑,克巴斯呼吸一紧,眼里闪过一道残虐的疯狂,他一把扯过丰满的女人,撕碎她的外衣,狠狠甩在地上,用脚踩着她的背,眯着眼睛阴狠的道:“我最讨厌撒谎的女人了,你,该死……”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哭喊道:“首领,我不敢了,你绕过我吧,啊——!”
帐外守卫的士兵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惋惜的摇了摇头,又有一个被首领虐待至死的女人了,哎。
女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惊恐的尖叫之后便被闵嵇一脚踹晕了,他将匕首抵在克巴斯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划破他的脖子,流出一抹鲜红,却抵不过他眼里浓烈的恨意。
克巴斯凝视着他,忽然笑道:“是你,冉罗,我最骄傲的儿子,你真的回来了?”
克巴斯这人狡猾警觉,一般人难以近身,但人们却不知道,他在一种情况下最容易放松警惕,那便是他在杀人的时候,他喜欢杀人,特别是喜欢虐待之后将人狠狠杀死,这时候的他是兴奋的也是激动的,过度的兴奋之下会让敏锐的感官出现一瞬间的失灵,这也是为什么闵嵇明明已经潜伏在四周许久却在等到他动手杀人时才出手。
闵嵇冷冷的看着他,“父亲?你不配!”
克巴斯低声一笑,“怎么?还在怪我杀了你母亲的事?乖儿子啊,女人这种东西只是麻烦而已,你瞧瞧,我帮你除去之后,你是不是变得冷静又强悍了?如果你母亲没有死,你会变得这么强吗?不过你母亲低贱的血液能将你浇灌得这样出色,也算是她的幸运,改天我……”
克巴斯眉眼一狠,忽然运起掌力一击向闵嵇胸口,同时身形向后一退,眨眼间便退开了闵嵇的掣肘之外,他霸占首领一位多年,如果只是靠手段他恐怕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他闪身到虎皮坐垫后方,阴狠一笑,道:“儿子啊,这个教训告诉你,不要把敌人想得太无能,把自己想象得太强大……咦。”他按着坐垫旁一个纽扣大小的按钮,却怎么样也没反应。
闵嵇从踏入主帐开始全身就处于戒备中,也早就料到克巴斯不会束手就擒,机巧避开克巴斯的掌力,见他英俊的面庞闪过一丝僵硬,嗤道:“这个教训也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原地踏步。”
克巴斯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个按钮只要一发动就能把营帐外的兵力聚集过来,并四周戒备不让敌人脱逃,为的就是对付诸如闵嵇这样来刺杀他的人,以他的功夫跟闵嵇周旋不成问题,只要片刻外边的兵力就会涌过来将闵嵇擒下,这一招不知道对付过多少来刺杀他的人,无往不利,次次必杀,可没想到居然被闵嵇提前识破,还动了手脚!
他肯定在这里潜伏很久了!那些狗东西为什么都没发现他溜了进来!
闵嵇勾起一抹冷笑,有吴布的小黑球在先,他怎么可能不防着克巴斯故技重施?所以在潜进来的时候他便在帐内查探了一番,见他始终不离这个虎皮座,便着重查看了一番,果然被他发现了不对之处,提前破坏。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了吗?哼。”刚才不敢大声呼喊是怕闵嵇一着急下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咙,眼见这一招用不成,克巴斯阴森一笑,张嘴就要把外边的守兵喊来,然而这句话落下之后,他便感觉半边身子一麻,再张嘴连个声调也吐不出来。
你,你用毒?卑鄙!克巴斯怒瞪着他。
闵嵇勾唇冷笑,“原本我不屑用这一招的,但是我现在很着急,所以你只能自认倒霉了。”匕首在空气中划过一抹刀光,闵嵇径直走向克巴斯,眼里杀意浓烈。
忽然一道嘤咛之声响起,是刚才被闵嵇一脚踹晕的女人醒了,闵嵇眉头一蹙,为了不让她开口将守兵引来,闵嵇一手攫住克巴斯的脖子,匕首刀光一闪,就朝女人脖子上逼去。
女人一睁眼就看见一阵刀光闪过,心跳骤停的同时,急忙求道:“不要,不要杀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女人赤手挡住了匕首,刀锋划过稚嫩的掌心,深可见骨,整个手掌几乎被削断,一时鲜血如注喷涌而出。
但求生的意志让她顾不上疼痛,一把扑进了闵嵇怀里,用娇嫩的身躯蹭着他,哭泣道:“英雄,不要杀我,我愿意跟着你,一辈子伺候你一个人,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克巴斯见状,使尽浑身力气以掌为刀朝闵嵇脆弱的太阳岤攻去,那是骨质最脆弱的部位,只要得手,闵嵇必死无疑。
此时的他面目因为激动而显得分外狰狞,根本没顾及闵嵇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手软,反正他的儿女那么多,少一个不少,而且闵嵇地位不一般,早点杀掉他才能安心。
然而那染血的刀锋在他眼前一闪,下一刻他就觉得脖子一凉,伸出去的手掌离闵嵇的太阳岤只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下,随即似失去了生机一般,瞬间软塌。
女人听到鲜血喷溅的声音,抬手一看,只见克巴斯凸着一双眼睛,脖子上有一抹猩红的血痕,血液就是从那里喷溅出来的,随即就见那血痕以上的人头缓缓倾斜,切口平整的脖子缓缓现出原形,女人骇然,惹不住惊叫出声。
却在第一个音节发出的时候,咔吧一声,闵嵇先拧断了她的脖子,将那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