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苏卿坚定了这个想法的还有苏治对商机不够敏锐的嗅觉,她请了苏璨相帮,就是为了让爹把目光从生意上转移开来,虽然她这么做有些夺权的味道,可她若不这么做,等贺彦站稳了脚跟,以他的不择手段来看,苏家在爹的手里撑不了多久的,她不想像前世一样,疲于奔命的爹为了生意而丢了性命。
所以这一回,苏治就是不想参加乡闱,苏卿也要逼着他参加,反正生意上的事,苏卿是决计不想他多沾的了。
瑶光见苏卿一脸坚定,显然不是她三两句话就能说动了,听她这样说,也打住了要撺掇林妈劝导姑娘的心思,闷闷的应了声是。
达到了今天出来的目的,苏卿即离开福意轩回家了,到了晚上,苏卿又说要出去,瑶光一听,连忙说自己也去,苏卿立即摇了摇头,瑶光想着左右是在苏家院子里,昨天阿黄把赵婧吓了个半死姑娘都没什么事,即放心让她走了。
苏卿到了厨房,李婶即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说道:“大姑娘是要去喂阿黄吧?我帮你准备好了,你瞧,一大盘的香酥焖肉,阿黄肯定欢喜。”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把苏家上下都惊动了,且都知道了大姑娘极喜欢那只大黑狗,半夜不睡觉还跑去喂食,李婶想到苏卿这么看重那只狗,这吃食自然是做得半点不含糊。
苏卿闻着那味,笑着夸了一句,“李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阿黄一定会感谢你的。”说着她转身出了厨房。
苏卿走到厢房前,推门的手一顿,心道她那不能得罪的恩公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不管了,生气就生气,顶多她多送几盘好肉好菜就是了。
吱呀一声,苏卿推开门进了房间,闵嵇似乎不喜欢光亮,所以屋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她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见屋子中间直挺挺的站着一个人!
苏卿骇了一跳,脸色一下白了。
闵嵇朝她走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进,苏卿顺着窗外的月光,清楚的看见迎面而来的男人,脸颊边那道骇人的刀疤,在昏暗的房间里,惨白的月光下,那一道伤疤恁的狰狞恐怖。
饶是死过一次的苏卿,也要被这说囊荒幌诺眯脑嘀柰!?br />
闵嵇低下头看着这个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娇艾,随着他的靠近正隐隐发颤,粉粉嫩嫩的小脸惨白惨白,美丽的大眼睛一动不动,连眨眼都忘记了,显然真被吓得不轻。
苏卿看着修长伟岸,步履沉稳有力,双腿结实笔直的男人朝她走过来,极力想忽略心头的那一丝恐惧,以往她来,男人要么躺着,要么坐着,即便知道他极有气势,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般强烈,那种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寸寸似冰风朝她脸上割来。
苏卿的背紧紧贴在门扉上,紧攥着食盒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闵嵇却什么也没说的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走到桌前放下打开,顺着那飘上来的香味吸了几口,用左手拿起筷子朝她示意,苏卿看着伸在半空中的手,骨节分明,跟贺敏的秀气精致不一样,这是一双蓄满力量的手掌,给人一种很牢靠很安全的感觉,跟他身上凶神恶煞的气质截然不同。
苏卿松了口气,接过筷子,见他没有其它动作,悄悄的嘟囔起来,“没事站得那么直干嘛,怪吓人的。”
闵嵇在她身旁坐下,英挺伟岸的身躯更衬得她娇小玲珑,他撇了眼她撅着的小嘴,淡淡道:“我在练武。”
这意思是说她胆小吗?苏卿撅了撅嘴。
“你的伤好了吗?”苏卿给他喂了一筷子,狐疑的在他身上扫了几眼,见闵嵇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胆儿也肥了,话里有些控诉的味道,心里还是认为这人就是想吓她来惩罚她。
“不信就算。”闵嵇嚼着焖肉,还是觉得大口吃肉的日子适合他,天天吃药膳,吃得他做梦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药粥。
苏卿一噎,一肚子的憋闷无处可发,她气呼呼的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焖肉,戳到稀巴烂才夹起来塞到闵嵇嘴里,心里才觉得解恨。
“前天我是气你才没有来,昨晚我是来了的,我还给你拿了半只烧鸡呢,可是后来被一个女人给搅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让你吃到伤好为止。”苏卿低声说着,爽约的事怎么说都是她不对,为了不让他记仇,她觉得她应该道歉。
闵嵇沉默的嚼着嘴里精致的膳食,神情晦暗不明,闻言他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卿也没要他的感激,连她爹救了他好吃好喝好药养着,都没听他说过一声谢,小小的几顿菜就更不用说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34 打算
苏卿又给他喂了一筷子,一开始还闪闪躲躲不敢看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在知道他并无恶意之后,苏卿也敢正眼去看他的脸了,一道从颧骨延伸到下巴的刀伤,结着黑色的痂,伤口周围还有些红肿,乍一看狰狞可怕,可近看就会发现,撇开这道伤不说,这张脸还真是英俊得无可挑剔。
特别是那双眼窝深陷,而显得特别深邃漆黑的眼睛,若不是眉峰太凌厉,表情太冷漠,嘴唇太严肃,这绝对是一双不逊色贺敏那双多情桃花眼的眼睛。
“顾大夫应该有祛疤生肌的药膏,拿来抹一抹你这脸上的伤就不会留下疤了。”苏卿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轻声的说道。
闵嵇看着面前娇娆的少女,一双散发着迷离艳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看,那么专注,那么认真,极容易让他误解,这个少女心系于他。
可惜,他却知道,只是这个少女太惑人了而已,他头脑清醒,可不会犯这种自作多情的错误。
他摇头道:“不用。”
苏卿撇撇嘴,没有再多事,只是看见他这伤,她不免就想到那些心狠手辣的仇家,即问道:“你这伤,是仇家所为?”
闵嵇没有跟别人诉说的习惯,就是他想说,也没人敢问,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美,苏卿太惹人怜爱,他养伤的日子太苦闷,他开口说了句,“是我兄长,被我杀了。”
兄,兄长?苏卿骇得瞪大了眼睛,他竟然弑兄?!
这让秉承兄友弟恭观念的苏卿无法接受,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手刃至亲骨血,还能说得这样波澜不兴,她救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苏卿感觉她不能再探究他的事了,她的愿望也只是想为苏家谋个庇护,至亲平安顺遂而已,这人的行事太过离奇,跟她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她还是不要自掘坟墓的好,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是有千千万万前车之鉴的。
闵嵇可没有他的话有多惊世骇俗的自觉,见苏卿突然的乖巧沉默起来,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一盘香酥焖肉很快就见了底,苏卿收拾好东西,朝他欠了欠身,即转身离开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耳边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闵嵇才起身走到窗前,揉碎了掌心的一个纸囊,淡淡的轻烟从他指间渗出,迷雾袅袅的飘散在空中,他看了一会儿,待空中再也看不见一丝痕迹,他才关上了窗。
*
昨天跟苏璨说让他住进苏家的事,苏卿不是开玩笑的,所以隔天一早,在跟刘氏聊天的时候,顺带提了这事。
刘氏叹道:“苏璨我也见过几面,人长得俊,也是个本事的,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日后怕是有大前途,他如今家境窘迫,若我们能帮上一帮,他若是个知道感恩的,日后我们也能得他照拂一二,卿卿这主意着实不错,不过你可跟你奶奶说了?你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其实按理说苏璨这个举人老爷应该是族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不应该是这么狼狈的,但坏就坏在苏璨他爹也是个没本事的庶子,病死了后又摊上一个烂赌处处拖他后腿的亲哥,再加上书生清高,这种种的原因加在一起,苏璨带来的麻烦已经高过了他本人的价值,也难怪苏家本家看不上。
苏卿笑道:“刚才我去奶奶那儿了,奶奶也说跟七堂兄打好关系没坏处,不过是多双筷子而已,不妨事的,至于爹那边,七堂哥跟他一样是勤奋刻苦的书生,爹与他惺惺相惜还来不及,一定不会拒绝的,只是七堂哥还有一个身子不太好的娘,我要是要让他们住进来,娘可是会不喜?”
苏卿知道这事她娘多半不会拒绝,毕竟在世上生存,人面关系可是一笔无形的财富,利用得当能得到不少好处,汤寰都能得到奶奶跟爹的另眼相看,更何况苏璨这个三年前就中了举人的有为少年,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拒绝跟苏璨攀交情。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她虽然想达到目的,可她也不想刘氏太委屈。
看着闺女这般懂事贴心,刘氏心里别提多欣慰了,她顺着苏卿的头发,温柔的道:“我以前回族里的时候见过他娘几次,是个温婉的性子,想来也不会那么难相处,放心吧,娘不会介意的,只要是我们卿卿想做的事,娘都支持。”
“娘,你真好。”苏卿心头一暖,张开手偎进了娘亲的怀抱里。
刘氏笑得一脸慈爱,成熟美丽的面容散发母爱的光晕,她顺着苏卿的发丝,心道她的卿卿这般懂事乖巧,却配给汤寰这样一个家境清贫的举人,多可惜啊。
刘氏想了想,开口试探道:“卿卿啊,我瞧着那贺五少爷跟你玩得挺好的,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苏卿一听这话就知道刘氏把目光放在贺敏身上了,在爹和奶奶一致赞成她嫁给汤寰的情况下,娘还能尊重她的意愿,给她选择的机会,这让苏卿心头一暖。
知女莫若母,果然只有母亲才是真心在意女儿是不是幸福,是不是欢喜,而不是掺杂着利益和私心却自以为合适的撮合。
但贺敏可不是她的良人。
“怀岚哥哥应该挺好的,不然谢家大姑娘就不会送他玉佩,林家三姑娘就不会送他荷包,秦家大姑娘就不会送他手帕……那么多姑娘说他好,他应该很好吧。”苏卿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数着,一脸无辜纯真,根本看不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刘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好一个风流公子,枉费她还想帮卿卿打算打算,只要他有心迎娶卿卿,以贺家在定州的影响力,一个清贫的汤家算得了什么,没成想这贺敏居然是个处处留情的公子哥,真是叫人失望。
刘氏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拉着女儿的手叮嘱道:“卿卿,那些姑娘送什么咱们管不着,不过你可别有样学样的也送男人东西,女儿家的物件最是珍贵,轻易不能送人的,明白吗?”
------题外话------
一直埋头写文,忽然发现有亲评价本书,个人觉得评价票这种东西要不评五星没啥意义,不过我也清楚这本练笔之作得不到那么高的肯定,还是谢谢这位……嗯,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35 病危
苏卿温顺的点点头,刘氏看着乖巧的女儿自然又是一顿心满意足,只是一想起汤寰的事,又是长长一叹。
苏卿跟刘氏聊了大半天,又去看了眼苏壑,苏壑最近瘦了不少,小小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不哭不闹,眼睛滴溜溜的四处转着,看着就可人疼。
苏卿把软绵绵的弟弟抱在怀里,听着他咿咿呀呀的说话,心里既欢喜又苦涩,也就是这几天了,弟弟是去是留就是这几天了,可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这样守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苏壑似乎也知道姐姐的担忧,抬起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揪着她肩上的一缕头发,张着嘴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治斯文俊朗,刘氏秾丽明艳,苏卿艳冶妖媚,苏壑的相貌可想而知不会差到哪儿去,一副大眼睛小嘴巴的可爱模样,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苏卿忍不住在他白嫩的额头上吧唧一口,喃喃道:“弟弟,你要坚强一点,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
自这一天过后,苏卿每天什么也不做就是陪着苏壑,从早晨一直到傍晚,从晨光明媚到日薄西山,连过来看望幼子的苏治都奇怪了,说最近卿卿怎么跑得这样勤了,刘氏则嗔了他一眼,说壑哥儿是她亲弟弟,卿卿不疼他疼谁,苏治看着闺女有模有样的照顾幼子,亦是一笑。
只是,这份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
深夜里,万籁俱静,安静的苏家突然沸腾了起来。
砰的一声,瑶光匆匆忙忙冲进屋子,尖声道:“姑娘,不好了,壑哥儿不好了,姑娘……”
苏卿被这声音惊醒,掀开绣衾就往外跑。
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还来的这么措手不及。
瑶光看着苏卿外衣也没穿,光着脚就跑了出去,也知道现在的苏卿怕是早已无暇顾及这些,连忙一回身匆匆拿了件外衫和绣鞋跟上去。
“二姑娘,姑娘快醒醒,壑哥儿不好了,咱们快起来去看看……”依依推着熟睡的苏语,一脸焦急,现在苏宅上下的人都往壑哥儿的院子跑,偏她家姑娘睡得这么死,真是要急死人了。
苏语嘟囔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要啦,我好困……”
秦妈撩了帘子进来,也是一脸焦急,看苏语死活不起身,连忙上去拍了拍她的小脸,焦急道:“姑娘醒醒,壑哥儿可是你的弟弟,你不是最喜欢跟他一起玩儿吗?他现在病了,你还不起来去瞧瞧他,他以后可不理你了。”
“唔……弟弟真的会不跟我玩吗?”苏语睁开惺忪的眼睛,脑子还有些迷糊,却逮住了秦妈说的几句重要的话,连忙问道。
秦妈让依依去取衫,一边点头,“是啊,你要是不去瞧瞧,壑哥儿以后就不跟你玩了。”
苏语坐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喃喃道:“那我还是去看弟弟吧。”
依依见她醒来不由松了口气,拿过衫儿利索的帮她穿戴好,秦妈则拿了绣鞋套上她的脚,穿戴完毕后,见苏语还坐在榻旁打瞌睡,急忙催促道:“姑娘,咱们快点去吧。”
苏语半眯着眼睛,一副困顿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秦妈叹了一声,主动把她从榻上拉了下来,牵着她的手抬步就往外走。
刘氏的院子其实离得并不远,不用半盏茶时间就能到,但苏语才从被窝里被秦妈挖出来,她现在一心只想找个软和的地方睡觉,哪肯走路,所以这短短的一段路苏语走了一刻钟还没到,秦妈急得脑门上都是汗,不得已低头轻哄道:“姑娘,就快到了,咱们去看看壑哥儿然后再回来睡觉好不好?”
苏语被折腾得烦了,甩开秦妈拉着她的手,抱住廊上的一根红漆柱子就把头贴了上去,还闭上了眼睛,依依急得跺脚,喊道:“姑娘,你怎么能这样睡过去?不对,你现在不能睡啊,咱们得去看看壑哥儿的病怎么样了,你身为他的二姐却连他病重的时候都不去看一眼,会被人说闲话的。”
苏语嘴里嘟囔了两声,转过头继续睡,依依看她这么不懂事,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秦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别哭了,姑娘有缺陷,比不得寻常姑娘懂事,罢了罢了,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吧,就说二姑娘实在起不来,让她见谅,我带二姑娘回去睡觉了。”
依依用袖子抹了把泪,咬着唇道:“妈妈也说姑娘有缺陷,咱们要是任由姑娘再这么任性下去,日后可怎么办?夫人到底不是姑娘的亲娘,一回两回她能谅解,可长期这么下去,谁还待见姑娘啊。”
“你个蠢的,这话也是能乱说的!”秦妈左右看了两眼,一回头就怒斥了依依,“就是亲生的姑娘,这当娘的不定能一辈子都这么疼着呢,总有几次红脸的时候,亲生的都这样甭提咱姑娘了,夫人就是怨姑娘几次又何妨,只要她心里疼着,咱们不需计较这些,且夫人这么多年的疼爱你又不是没看见,她性子虽急嘴也快,但终究是个心善的,你这话下次可不能说了,别说让下人听见了不好,就是让夫人知道了也得伤心了。”
依依心头一凛,连忙道:“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胡话的,我也是太担心姑娘了,姑娘性子单纯啥也不懂,我就是怕她被夫人老爷忽略了,那要姑娘该怎么活呀。”
秦妈眉头松了松,语重心长的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手心的肉厚些,可要舍了手背却也不是不疼的,妈妈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对夫人也是了解的,你啊就是太操心了,姑娘性子顽劣,咱们多劝劝她就好,其余的咱们就是帮姑娘求来了,她也做不来。”
依依醒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妈妈提点,那姑娘就劳烦妈妈送回去了,我这就跟夫人说一声,希望她不要生气才好。”
秦妈嗯了一声,“既然去了就在那瞧着吧,看壑哥儿的病怎样了,得个准信再回来。”
“诶。”依依应下,小碎步就往刘氏的院子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36 脱困
秦妈虽然是那样安慰依依,可心里还是长长叹了一声,壑哥儿身子不好,夫人心情自然就差,这会心里怕还是怨姑娘不懂事的,只能让姑娘明个儿去夫人那讨讨欢心了。
秦妈掰开苏语抱着柱子的手,说道:“姑娘,咱们回去了,回屋子睡,你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苏语迷迷糊糊的松开手,秦妈见状无奈的叹了又叹,半扶半搀的把苏语带了回去。
苏卿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匆匆起身的下人,因为焦急她也没心思去关心那些人被她撞得怎么样了,只是一个劲的往刘氏院子冲,瑶光在后头看着担心,忙安抚了几句被撞倒的下人。
进了刘氏院子,在外屋看见眼睛通红的绿意,她已经来不及恐惧,直接就进了里间。
苏壑咳得脸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刘氏早已哭得不能自己,如果不是苏治在一旁扶着,怕是早就倒下了,顾大夫正在帮苏治施诊,一脸的严肃。
“顾大哥,拜托你了,你一定要让壑哥儿好起来。”苏治看着咳嗽的幼子,心痛不已,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苏卿挤进围满人的里间,第一时间就往苏壑看去,饶是顾大夫正施着针,苏壑亦是咳个不停,那寸长的银针随着他的咳嗽一颤一颤的,连顾大夫也眉头紧皱,显然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有些施不开手脚。
这是苏卿第一次看见弟弟犯病的样子,他咳得很厉害,脸色涨得通红,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想挣扎,挣脱不开,他想呼吸,却喘不过气来,小脸迅速涨红,充血,隐隐开始发紫。
“不好,壑哥儿缓不过气来了!”
苏卿一听,心头咯噔一跳,看着围在里间的人,她立即呵斥道:“出去!全部出去!给壑哥儿空气呼吸!”
下人们吓了一跳,看着她冷着脸呵斥她们,纷纷一个激灵,推搡着急忙往外走。
苏卿再次看了一眼弟弟,一咬牙往外冲去,屋子里的人都被苏壑的病情吸引了过去,哭泣的哭泣,担心的担心,都没有人去在意苏卿的举动。
苏老太太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过来,才进院子呢就看见苏卿疯似的往外跑,连她站在这里也没看到,苏老太太挂心孙子的情况也没心思顾及苏卿,只朝丫鬟道:“快,快去看着大姑娘,别让她伤着了。”说完她不再回头扶着明香的手进了屋子。
赵婧对苏治一家人的各种大小事都关心,平日里也是用尽法子打听他们的消息,关于苏壑的病,她更是格外关注,毕竟这是贺彦蚕食苏家的最重要一步,以后苏卿能不能拿到财产,他能不能从苏卿那得到想要的东西,就看苏壑死没死了,所以碧影说壑哥儿怕是不好了的时候,她立即就赶过来了。
只是跟院子外一群忧心忡忡的下人相比,她的目光就显得幸灾乐祸多了。
当看见一群丫鬟急忙从里边走出来,而匆匆跑进去又匆匆跑出来的苏卿时,她嘲讽的笑了笑,你就蹦跶吧,难道你还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不成?
依依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院外的赵婧,轻声唤了句,“赵姑娘。”
“哦,是依依啊,你也是来看壑哥儿的吗?怎么二姑娘没有来?”赵婧回神,看着她身后没有跟着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姑娘,疑惑问道,心里却一阵鄙夷,这苏家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三个孩子一个傻子,一个狐狸精,一个病秧子,个个都不是正常人。
依依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姑娘起不来,秦妈便使我过来跟夫人说一句。”
赵婧在心里又把苏语骂了几句,才笑道:“二姑娘性子活泼,她不愿意来也不是你们能劝得动的,你跟夫人说一句,夫人应该不会怪罪的,毕竟她也是把二姑娘当亲闺女般疼了这么多年的。”
如果是先前,依依听见这话肯定又要苦恼二姑娘为什么只是个托生在姨娘肚子里的庶女,可她才被秦妈劝了一通,心里已经好过了不少,所以赵婧这话倒没对她起什么影响,只是低下头不说话,微一欠身,走进了院子。
其实赵婧也想进去安慰刘氏一番,却苦于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外人,在刘氏心系苏壑安危的情况下,她还在刘氏眼前晃来晃去,那不是惹人嫌吗?所以她即便是迫切的想知道苏壑究竟死了没有,却她还是耐心的在院子外等消息。
对于什么时候出现,说什么话让人会对她产生好感,赵婧比谁都擅长和精通。
苏卿冲进厨房,霹雳啪嗒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又冲了出来,回到刘氏院子,里边已经哭成了一团,她咬了咬唇,挤开了人冲进去,一把抱起苏壑,把他放在自己膝头,从身后自他两腋下伸出,环抱在胸处,猛然收紧向上提,一边拧开辣椒粉的盖子放在他鼻前。
苏治见女儿胡来,立即怒喝道:“卿卿你在做什么!还不让顾大夫救治!你是要害死壑哥儿吗?!”
苏卿见苏治伸手来抱,连忙把身子一闪,避开了他的手。
以前也是这样,让顾大夫救治,可最后弟弟什么也没救回来,她才不会重蹈覆辙,让弟弟的性命在他手下断送。
她继续做着刚才的动作,一边急急开口道:“弟弟乖,你坚强一点,有姐姐在你会没事的……”
苏老太太在一旁看见,心急如焚,也是斥责道:“卿卿你这是做什么,我知你心疼弟弟,可现在不是你能乱来的时候,还不……”
“阿嚏……阿嚏……”就在屋里的人一脸心急,想要从苏卿手里把苏壑强抢过来的时候,脸色发紫,双手猛烈挣扎的苏壑突然大大打了个喷嚏,一团黄铯的浓痰从鼻腔出飞了出来,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涨得几近发紫的脸色居然奇迹般的正常了不少。
顾大夫讶异的瞪大了眼睛,大跨两步过来给苏壑诊治,苏卿看着弟弟脸色转好,也任由他抱了过去,虽然心里还是担心,可至少解决了他刚才窒息的困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37 阴谋
她的目光往地上的那一小滩东西看去,随便拿了一块帕子,蹲下身仔细研究起来,然而她越看,表情就越冷。
这一丝丝,一缕缕,薄如蝉翼,明明力量这么小,可凝聚起来,却足以要了弟弟的命。
瑶光自听到苏卿那一声冷厉的呵斥之后,没跟着丫鬟们一块退出院子,而是跟绿意守在外屋,她一直担心苏卿会因为苏壑的病而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伤到自己,所以一路上也是苏卿往哪走,她就跟着去哪,如今见她情绪算是稳定了,才敢靠过来,把怀里一直抱着的衫儿给她穿上,当蹲下身子帮她穿鞋的时候,看着微渗在地上的血迹时,她一惊:“姑娘,你的脚流血了。”
苏卿回神,低下头看了两眼,说道:“不妨事的,回去再处理吧。”也不在乎疼不疼,若无其事的穿上了摆在面前的绣鞋。
瑶光看着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只能顺从的嗯了一声。
一屋子的人屏息静气的看着顾大夫诊治,待他起身,苏治才急急上前问道:“顾大哥,怎么样?我儿怎样了?”
“我开个药方让壑哥儿吃两剂药看看,如果不咳就是没事了。”顾大夫说着,心道卿卿这个丫头了不得啊,不仅看出了真正的致病因,还能把苏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刘氏拥着睡过去的幼子,一遍遍摸着他微微发青的小脸,听见顾大夫这话顿时喜极而泣。
苏治亦是喜道:“多谢顾大哥,真是麻烦你了,大半夜还要你过来一趟。”
顾大夫摇摇头,“要谢就谢卿卿吧,她是个聪慧的孩子。”
苏老太太想起自己刚才还那般大声的呵斥她,心里就有些愧疚,当即就想叫过来好生安慰几句,然而当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是没看见苏卿身影时,不由疑惑道:“卿卿呢?大姑娘去哪儿了?”
瑶光低着头,回道:“姑娘说要静一静,明儿再来瞧壑哥儿。”
苏老太太眉头一皱,卿卿不是恼了吧,她长这么大她们还不曾跟她红脸过呢,这次怕是伤着这孩子心了,苏老太太心中一叹。
苏治脸色也有些尴尬,心想着等卿卿明儿来,他再说些好话哄哄她就是,刘氏却知道,如果换做以前闺女可能会恼,可最近的她太懂事太乖巧了,决计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只怕是心里有事吧。
被众人挂心的苏卿却出了院子,当看见院中那个柔弱得似白莲花一样的女人时,目光骤冷。
“赵姐姐也在这,看来你真的很关心壑哥儿呢。”
赵婧看着身上似乎带着煞气的苏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怵,掩饰道:“当然了,夫人好心收留我这么久,如今壑哥儿正病着,我也是担心得紧,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卿卿你快跟我说说?”
赵婧秀眉微蹙,脸上的表情焦躁不安,苏卿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怕是真的,她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她弟弟究竟是死是活。
她冷笑一声,微微靠近她,低声道:“姐姐说呢,你是希望他生还是希望他死呢?”
赵婧的心跳有一刻的骤停,苏卿问出这句话,她几乎要认为她什么都知道了,可是随后一想她便甩开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这件事是贺彦转手了几人才办成的,要不是他吩咐她注意苏壑的病,她追问了几句才会知道这事,不然苏壑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怀疑到贺彦身上去。
连深知贺彦对苏家虎视眈眈的她都不会怀疑到贺彦身上,更何况苏卿?她不过才跟贺彦见过几面而已,要说她已经识破了贺彦的正面目,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信的。
“卿卿怎么这样说,我是真的担心壑哥儿的,你这样说我,我真是太伤心了……”赵婧怕慌乱的心情泄露了她的心思,连忙低下头拿着手绢拭泪,细声细气的声音听起来委屈的不行。
苏卿嗤了一声,转头朝集聚在院外的下人们大声道:“好了,壑哥儿的病已经没事了,大家回去歇息吧。”
闻言,众人大大松了口气,一个二个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当然这之中不包含赵婧。
赵婧早就呆住了,在贺彦周密的计划下,苏壑竟然没死?!
苏卿看着下人们接二连三的离开,她回头朝赵婧似笑非笑道:“怎么,姐姐好像很惊讶呢?壑哥儿好了你不高兴吗?”
“怎,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真是太好了……”赵婧虽然极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兴些,但是脸上的错愕和遗憾还是让一直紧盯着她的苏卿捕捉到了。
“好了,没事就回去吧。”苏卿冷冷一笑,黑幽幽的眼神扫了她两眼,从她面前走过。
赵婧捂着胸口,苏卿刚才的眼神好生锐利,如果那目光是一把刀,赵婧想,苏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那刀狠狠刺进她的胸膛,跟她平日乖巧娇嫩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敢相信苏卿一个蠢丫头也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也许是因为太过担心苏壑的安危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赵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不至于让心里的不安将她淹没。
“走吧,回去吧。”赵婧朝身后的碧影说了句,便转过了身,碧影嗯了一声,待她转身后,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刚才赵婧一脸错愕的表情不仅苏卿看见了,她也没有错过,她打从心里不敢相信赵婧是这样的人,但她是从刘氏院子里拨出去的,她心里向的还是苏家,所以她对赵婧的感觉,有些变了。
然而心思重重的赵婧,这个时候是没闲心却关心碧影想什么的。
苏治送顾大夫出去后,苏老太太坐了一会儿也回去了,绿意重新帮苏壑铺好了绣衾,让他舒舒服服的睡着之后,才朝眼睛红肿的刘氏劝道:“夫人,壑哥儿如今没事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刘氏捧着一杯凉透了的冷茶,狠狠喝了一大口,被冷得抖了一下身子,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今晚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38 来源
绿意见她又要掉泪,忙递上一块手绢,叹道:“夫人快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壑哥儿还小,日后还多的是时间要您照顾呢,总归今天只是虚惊一场,壑哥儿不是好好的吗?你也该多保重保重身子,不然老爷和大姑娘该心疼了。”
刘氏擦干了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是了,我的卿卿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我这个当娘的总不能还她来操心。”刘氏想起苏卿的举动,心里既是后怕又是感激,对她的疼爱也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