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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懂多少。”语毕,尤二娘便笑了开来。

    滟衣则陷入深思,有些事不对劲。

    “滟衣。”尤二娘忽地握住她的手。“当初我是赞成你嫁人的,你辛苦了这么久,若是能嫁过去翟府,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些,可今日见你这样,二娘实在担心。”她顿了下。“这儿没别的人,你同二娘说句真心话,这伤真是你公公误伤的吗?”

    见二娘如此关心自己,滟衣很是感动。“是误伤的。”她颔首。“相公对我很好,他不会对我动粗的。”她休息了下后才继续道:“你知我性子,也知我弟妹性子,若相公真暴力对我,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她吞吞口水,让嘴巴休息一下。

    尤二娘盯着她的眸子,见她眼神清澈真诚才安下心。“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松口气。

    滟衣微笑以对,双手紧握她的,虽然年少过得苦,可她从没怨过老天,在她身边有如此多的人帮助她、关心她,除了感激,她还是感激。

    虽说嫁到翟府后有一堆事烦着她、扰着她,可就像她自己曾对表妹说的,哪对夫妻、哪座宅第没些麻烦,她只要尽心做,而且无愧于心便是,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

    “现在应该能收线了吧!大哥。”翟启誉立在船边,手持钓竿。

    “差不多了。”翟玄领望着江河上进出的船只。

    翟启誉推了下斗笠。“找回失窃的贡品后,我想放几天假。”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怎么?”翟启誉瞥了兄长一眼。“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没事。

    “不会是为了大嫂吧!”翟启誉猜测。

    他扬起眉毛。

    “自从大嫂被大伯甩了一巴掌后,你的心情一直没好过。”虽然当时他错过了惊天动地的一幕,可由妹子沐文巨细靡遗,外加生动的表演,他如临现场。

    “有这么明显吗?”他将目光移向远方的山。

    “有眼睛的大概都看得出来。”翟启誉微笑道。“大嫂的脸是肿得很厉害,可大夫不也说了,最多七天,应该能完全消肿。”

    见兄长没回应,他继续说道:“大嫂与以前的妗娴嫂子很不一样,平心而论呢!我喜欢现在的嫂子。”见兄长膘他一眼,他急忙补充。“不是那种喜欢,我的意思是她有趣多了。”以前的嫂子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温婉,举止得直,而且恪守礼节,大娘、大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僭越本分。

    当时他大概十二、三岁,每回嫂子见到他,话题总离不开功名、光耀门楣,将来长大了当大哥的左右手,好好为漕帮尽一份心力之类的话。

    滟衣嫂子与他说的可就不是这些了,她会问他们兄弟相处的情形,他喜欢做什么,大哥喜欢做什么,天南地北的随便聊,还会说些风趣的话,所以与她谈话很有趣。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大嫂跟大伯起冲突。”翟启誉咧嘴而笑,真可惜没看到那场面,大哥向来温和有礼,对双亲也算恭敬,没想竟会当面跟大伯叫嚣。

    一提起这事,翟玄领的眉头便皱下。

    “听说大伯对这事很生气。”翟启誉说着。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生气。”他沉下脸。

    “不用弄到父子失和吧!”翟启誉诧异道。“是个意外嘛!”

    翟玄领的脸色依旧没好转,面无表情地盯着湖面的波纹,他并不单是对父亲误打了妻子而生气,更甚者是父亲失控的原因,每次只要牵涉到三婶……翟玄领抛开思绪,不想去探究这件事。

    见兄长的脸色难看,翟启誉识趣的转了话题。“那批榷茶赢府的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翁敬富帮咱们引出后面的主使者了。”

    ※※※

    “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三婶刮……关心。”滟衣微笑,她现在还是无法完全清晰的说话,可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上许多。

    温丝萦仔细瞧着她的左脸。“再几天应该就好了。”她露出恬淡的笑。

    滟衣点头。“终于不用再吃泥巴似的东西了。”

    “这几天真是苦了你了。”她温柔地望着她。

    “没什么。”滟衣摇首。

    “大哥的脾气……”她叹口气。“怎么说都改不了。”

    “二姨娘的事,要谢谢三婶。”

    “谢我什么?”她疑问道。

    “若不是三婶,二姨娘现在已被公公休离了。”

    她摇头。“要谢便谢大嫂吧!是她的意思。”

    滟衣小心的斟酌字眼。“三婶对二姨娘,可……怨吗?”

    她瞅着她,忽地浅笑出声。“怨什么?”

    “当日她说的那些话……”

    “没什么。”她截断她的话语。

    滟衣止住话语,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再问下去。

    “见你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听三婶的语气似要离去,滟衣不得不道:“能问三婶一件事吗?”

    她轻扬黛眉。“你说。”

    “娘前几日曾对我说,以后将为相公纳一妾。”她顿了下,瞧着三婶惊讶的表情。“我……无法理解……”

    温丝萦颦额,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呢?”

    “我还未同相公提。”她深吸口气,想着相公纳妾,她的心便疼。“我想相公是不会答应的。”

    她漾出笑。“那你有何忧?”

    “我只是不明白娘为何如此。”她锁着眉。

    温丝索盯着茶盏边缘观看,一会儿才道:“大嫂处事严谨,性格严肃,旁人见了总觉不易亲近,可她不是个无理之人。”

    “滟衣明白。”她颔首。

    “你可知她为何替大哥纳妾?”

    滟衣蹙眉。“这事府上的人都不清楚。”

    “你的想法呢?”她勾起嘴角。

    她摇首。“我还未想透。”

    温丝萦微笑。“这问题该换个方式问,大哥为何答应?”

    “滟衣想过,但仍无头绪。”

    她考虑了下后才道:“大哥在某方面是个很迟钝的人。”她轻叹一声,忽地起身。“我该回去了。”

    滟衣想再问,可她明白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也站起身。“多谢三婶提醒,滟衣会再想想的。”

    温丝萦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大少爷与大哥在某方面很相像,可他比他爹幸运多了。”

    滟衣不解地扬眉。

    温丝萦绽出温柔的笑靥。“他在最恰当的时机与你相遇,不是吗?”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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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丝萦的最后一句话让滟衣咀嚼许久,而后化为一声长叹,这天傍晚,她带着红儿与浅舞在门房处坐着等丈夫回来。

    原本红儿不想与她一起,可在她略施了小手段后,她便高兴的与她一块等父亲。

    自从她让公公打了一巴掌后,可能是红儿觉得她很可怜,或者因为她请了捉蛇人来教导她,抑或者在经过这些时日后,她发现父亲对她的态度,并不会因为有了后娘而疏远她,所以现在对她这后娘的态度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烈厌恶了。

    虽然红儿还是很调皮,而且每次她说什么她总要先反对,甚至跟浅舞依然打打闹闹,但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感觉他们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翟玄领回府时并不讶异见到女儿在门口等他,可当他瞧见妻子也在其中时,诧异之情油然而生,且见到妻子在温暖的夕阳余晖中仁立的纤影,让他心口掠过一抹震动。

    “爹。”红笙抱着父亲的大腿,在他身上跳上跳下的。

    他回过神,伸手抱起女儿,听着她叽哩呱啦的报告她今天做了哪些事,双眸却始终盯着妻子。

    她朝他露出温暖的笑靥。“虾公为何如此讶异?”

    “没有。”他微笑。‘’你脸上的瘀青在夕阳下看起来不那么怵目惊心。“

    她立刻瞪他一眼,听见他身后的牛坤与马沿闷笑着。

    “我们下去了。”两人识趣地走开。

    “虾公到底要为这事气多久?”她不悦地说。

    他依旧笑着一张脸。“等你能不叫我虾公的时候。”她到现在说话仍是含含糊糊的。

    滟衣涨红脸,随即笑出声,红笙与浅舞也咯咯笑着。

    “她叫我航儿。”红笙取笑地说着。

    “不是航,是嗡,蜜蜂的嗡。”浅舞纠正道。“你跟蜜蜂一样嗡嗡嗡。”每次都爱告状,讨人厌。

    “你才嗡嗡嗡。”红笙立刻反驳。“你是‘掐呜’,呜呜呜。”

    “你嗡嗡嗡。”浅舞反击。“你呜呜呜。”红笙尖叫。

    “好了。”翟玄领制止两人的争吵,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对话,他小时候与兄弟吵架时也没这样。

    滟衣掩嘴偷笑。

    红笙与浅舞互瞪着,而后两人同时哼的一声转开头。

    翟玄领摇摇头,放弃理解两个小女孩的心态,继而将注意力转回妻子身上。她的脸已经消肿许多,瘀青也从紫红转为青黄,只是嘴角的裂伤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完全愈合。

    这几天她伤疼不能言,倒让他很不习惯,他不否认自己怀念她的妙语如珠,不过,他坚信这事能给妻子个教训,她就是对自己的口才太有自信,才会妄想能改变所有的事。

    回房后,滟衣为他倒杯水。“相公吃吃看这蜜枣,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厨娘所培,甜而不腻,香软可口。”

    见她热心的叉起蜜枣送到他面前,翟玄领立即道:“好了,你说吧!”

    滟衣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你定有什么事央求我。”他说道。

    她恍然领悟。“相公知道这蜜枣有何好处吗?”

    他挑后等她接下去说。

    “这蜜枣……”她弄了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专治疑心病。”翟玄领笑道:“倒不知还有这功用。”

    “是妾身专为相公开的方子。”滟衣不高兴地瞥他一眼。

    “看来真是我多心了。”他盯着她。

    她颔首。“不过,我是有件事一直忘了说。”

    他露出那种“我就知道其中有诈”的表情。“什么事?”

    她盯着蜜枣,一会儿才抬头道:“娘说要为相公纳妾。”

    他先是惊愕,随即摇首。“这太荒谬,不可能。”娘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虾公的意思呢?”她垂下眼。

    “我不会纳妾。”他的语气透着决断,他从没想过纳妾,也绝不可能这么做。

    滟衣抬首,双眸闪着亮光。“妾身很高兴。”她感觉喜悦不断自心底涌出,再也忍不住地投身他怀中。

    她不加掩饰的快乐让他也露出笑,没想到妻子如此在意这件事。

    “谢谢。”她勾紧他的颈项,心里仍是激动不已。

    他揽紧她,在她额上亲着。“这件事我会向娘——”

    “不要。”她摇首。“我来说。”“为何——”

    “若是娘执意如此,再由相公出面好吗?”这件事还是由她来说的好。他凝视她熠熠发亮的眸子。“好吧!”他终于说道。

    她漾出灿烂的笑靥,脸颊因喜悦而红润。“谢谢。”她的双眸满是柔情,随即娇羞的拉下他的颈项,贴上他的唇。

    翟玄领含笑的扬起嘴角,在妻子欲离开时锁住她的唇,在她口中尝到蜜枣的滋味,馥美的香气让人迷醉,他拥紧妻子,模糊地想着,这才是品尝蜜枣的最好方式呵!

    ※※※※※※

    两日后,香路茶肆。

    “你就是翟夫人?”赢径直打量眼前戴着头盖的女子。

    “是。”滟衣点了点头。“公子可有告诉任何人你来见我?”

    “没有。”“那很好。”她松口气。

    “你说你知道宜兴的下落。”他直接切人正题,语气显得有些急切。“是,可公子必须解我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

    “公子前些日子与翁敬富、金虎力及尹乐杉三人在醉忘楼谈什么?”

    赢径直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

    “公子请放心,因家弟也牵涉其中,所以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赢径直考虑了下。“我们在谈买卖。”

    “茶生意?”

    他颔首。“我已回答你的问题。宜兴在哪儿?”

    “我还没解惑。”她摇首。“公子不用急,我不会欺瞒公子的,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情是否与前阵子的粮船翻覆有关。”

    他打量着她。“你知道什么?”

    “公子该有耳闻前阵子漕船上的舟卒被捉。”

    “是翟帮主报的官。”他估量着她知道了些什么。

    她颔首。“船上有许多贡茶,这批贡茶至今未查获,公子可知龙茶市价为何?”

    他没说话。

    滟衣微笑地接续道:“一斤龙茶值黄金二两,抢了这批贡茶的人好比得了金山银矿。”

    “你知道不少事。”

    “这些事都不难查,难查的是贡茶的下落。”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公子府上以茶为业,自当有门路查清市面上可有贡茶流人,要查这事也不难,买得起的定是官富之家,难办的是谁手上有贡茶,要循线找到源头,就得费些工夫,我说的可有错?”

    赢径直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露出一抹笑。“翟夫人查这事又是为何?”

    对于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艳衣不由得蹙下眉。“我只想要个答案。”

    他没说话,似在思考她的话是否足以取信。“这答案快要出来了,翟夫人只须在家等着,过没几天便会水落石出。”

    听到这话,泼衣有些恼怒他仍是不松口,可另一方面她也多少儿心里有了些谱,这么说来,事实该与她想的相差不远。

    前阵子亚坤同舟卒购得的贡茶应该是卖给了金虎力,由其秘密销售出去,可后来五弟让相公关在柴房,失去了与外头的联络,所以只得靠肆弟帮他与金虎力取得联系,至于肆弟为何会答应帮忙,这就必须由肆弟口中探知了。

    “翟帮主可知你在调查此事?”他好奇地询问。

    “三公子想当告密人?”她扬眉。

    他的笑容加大。“不,你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

    听见这话,滟衣蹙下眉宇。“公子这话何意?”听起来是在暗指她是个大麻烦。

    “没什么。”他转了话题。“夫人该告诉我宜兴在哪儿了?”

    她低垂眼。“三公子该问的人不是我。”

    “什么意思?”他倏地沉下脸。“夫人从头到尾都在愚弄赢某吗?”“不。”滟衣没被他的怒气吓着,比起相公的烈火,他这只能算是烛火了。“三公子该问的是赢大少爷?”

    “大哥?”他一脸疑惑。

    “据小女子观察,长兄通常为独断之人,只是有些明着来,有些暗着来,而令兄便是后者;天色不早了,请容妾身告退。”她站起身。

    “且慢。”赢径直皱眉。“夫人为何不直接告知?”

    “既然三公子对于我所问的问题喜欢故作神秘,不正面回答,妾身自当回敬。”

    他惊讶地看着她,见她微微一笑,福身后便迈步离去。

    滟衣听见他喊了声“等等”,不过并未停下步伐,倒不是她真想故意戏弄他,或故作神秘,而是这件事她仍有许多未明之处,对于宜兴的去处,她虽心里有数,现在却不是告知的好时机。来与他见面之前,她已经去见过宜兴,宜兴恳请她不要告诉三公子,说是这件事有些复杂,如今时机和场合都不对,无法说明太多,她只得承诺不明说。

    下了楼后,沐文与冬黎迎上前来。

    “怎么?事情办完了?”沐文问道。

    “嗯!”滟衣微笑。“该回去了,相公快回府了。”自发生酒楼事件后,她不好再单独出府,只得与沐文一块儿,让婆婆安心。

    冬黎听后松了口气。是该回府了,她们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她都开始忧心赶不回去了。

    “你都心里有数了?”沐文问道,滟衣同她说了些,她虽未通盘了解,可大致明了她在做什么。

    “嗯!这样便够了。”她跨出茶肆。她并非想介入调查贡茶一事,只是想知道肆弟到底牵扯进什么样的事中,如今知晓了,她就能与肆弟好好谈谈。三人走过一条街后,沐文突然遭:“大嫂你看。”滟衣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是金虎力,他正与……滟衣瞪大眼,亚坤,他怎么会在这儿?

    “是五哥。”沐文惊讶地说。“大哥不是不准他出府的吗奇qisuucom书?那旁边是谁?”

    “金虎力。”滟衣眯眼瞧着,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就是金虎力。”沐文呢哺一声。

    见两人边走边谈,沐文不自觉地跟了上去。“大嫂,咱们去瞧瞧他们在做什么?”五哥的行径实在太可疑了。

    “八小姐,咱们得回府了。”冬黎急忙道。

    滟衣迟疑了下。“这事……先不急,还是先回府再说。”她握住小姑的手,示意她别跟上去。

    “你们先回去,我去瞧瞧。”沐文好奇地说着。

    “这样不好。”滟衣摇头,上回相公已为她冒然跟踪的行为发过脾气,她不想再为此事与丈夫起冲突。

    “没关系的。”沐文挣脱嫂子的手,往前而去。

    “沐文。”滟衣想再拖住她,却扑了个空,她踌躇了下,只得跟上去。“夫人?”冬黎心急道。

    “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滟衣快步走着。“得去把她拉回来。”她不可能丢下小姑一人。

    冬黎忐忑的跟在夫人身后,紧张的叨念着,“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

    一进房没见到妻子,翟玄领不由得蹙下眉头。“夫人呢?”

    “夫……夫人……”夏曦紧张地吞咽口水。“少夫人在三奶奶那儿。”

    翟玄领皱下眉。“说我回来了,去叫她回来。”

    夏曦指了下几上的一叠纸张。“夫人说请少爷先看过,是夫人写给少爷的。”

    翟玄领挑眉,他的妻子又在搞什么花样?他在榻上坐下,拿起纸,当他瞧见第一句时,不觉露出笑。

    相公,这些日子妾身有口难言,遂只能抒发于纸上,为让相公明白这几日妾身的不悦,特将心情写下,望相公能耐心读完。

    首先关于翁舅掴掌一事,妾身一直未能为自己辩解,此事单为意外,并非妾身想为二嫂娘受罚,而是想让父亲冷静下来,但话未出口,已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下场……

    读至此,翟玄领忍不住笑出声,一旁的夏曦不由得喜形于色,少夫人没说错,少爷看了信后果然心情愉快,这样一来,事情应该就不会穿帮。

    翟玄领一张接一张的看着,偶尔夹着几声笑,当他终于看完一整餐馆时,发现天色也暗了。

    “夏曦。”

    “是。”她急匆匆地自外堂入内。

    “夫人呢?不是要你去叫夫人回来吗?”他折好手上的纸。

    “是。”她慌张地跑出去。

    翟玄领顺手点上灯,微笑的将纸以纸镇压好,信上有许多妻子仟侮、谦逊的话语,当然,也有针对他的不是提出看法。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仍不见妻子回来,他开始有些纳闷,又等了会儿,他奇怪地自榻上起身,走出内室来到外堂。

    “来人。”他朝外头喊。

    一名打扫的奴婢,自外头跑进。“大少爷。”

    “到三夫人那儿去叫夫人回来,要她立刻回来。”

    “是。”奴婢福身后便往外走去。

    翟玄领来回踱步,不明白妻子为何耽搁如此久,就算她与三婶话正投机,可知道他回府她应该会回来,翟玄领越想越不对劲……

    “大哥。

    翟玄颔转头瞧见翟启誉站在门口。“怎么?”

    “沐文在这儿吗?”翟启誉跨人房内。“我娘找她。”反正他没事,就顺道过来瞧瞧。

    “她不在这儿。”翟玄领皱眉。“可能在怡园。”

    “三婶?”翟启誉挑眉。“她去那儿做什么?”虽然同住一起,可他们向来不太与三婶接触。

    “你大嫂在那儿。”他来回走动。

    翟启誉在椅上坐下。“嫂子好像对三婶很有兴趣,她之前也问了我一些事。”

    翟玄领瞥他一眼。“她倒挺喜欢找你问话。”

    感觉到他不悦的眼神,翟启誉立刻道:“大嫂跟每个兄弟都说过话,而且她喜欢问话的对象不是我,是三哥,他有问必答,不过这也不能怪三哥,大嫂说话拐来拐去的,还会给假情报来探真情报。”

    见大哥神情不快,他微笑道:“谁要她问你宅子的事,你都不说,她只好来跟我们探口风。”

    “她问了什么?”

    他耸肩。“大娘,二姨娘,爷爷,三婶,三叔,亚坤,什么都问。”

    “她问亚坤什么事?”

    “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为自己倒杯水。“问我们都玩些什么。”

    翟玄领不解地蹙下届,妻子问这要做什么。“还有呢?”

    “让我想想。”翟启誉以手指轻点额头。“还有问大伯对五哥的态度。”

    翟玄领点头,没再问下去,眉头却是更加锁紧,来回走了几步后,他发现自己已无耐心再等下去。

    见兄长往外走,翟启誉问道:“大哥要去哪?”

    “怡园。

    翟启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怡园?大哥有近十年不曾踏人怡园,如今……他回过神,急忙跟上。

    “我也去。”

    ※※※

    “夫人,大少爷来……来了。”汐朝难得慌张的快步人内。

    “大少爷?”温丝萦放下书,有些惊愕。

    “是啊!”

    温丝萦起身的当中,就见翟玄领跨门而人。

    “三婶。‘他疏离地点个头。而后直接切人正领。”我来找滟衣。“

    温丝萦眨了下眼。“她不在这儿。”

    他心跳漏了一拍。“不在这儿?她是回去了,还是没来?”

    “她没来。”

    “没来?”翟启誉惊讶地说。

    一股愤怒陡地升起,翟玄领极力将之压下。“不可能,夏曦告诉我她在这儿。”

    温丝萦转向自己的贴身奴婢汐朝。“到后边儿叫夏曦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翟启誉一脸纳闷。

    翟玄领心底的不安开始蔓延。

    温丝萦翻开桌上的书册,拿起夹在页面的一张小笺。“夏曦拿给我的。”

    翟玄领接下纸条,三婶,夏曦因故惹怒相公,遂要她前来暂避,还请收之。

    “怎么回事?”翟启誉凑过来看纸条。

    翟玄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妻子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大……大少爷……”夏曦一见他的脸色,便知大事不妙。

    “夫人上哪儿去了?”他厉声道。

    夏曦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奴……奴婢不知……”

    “还不说实话吗?”翟玄领怒道。

    “夏曦,已经东窗事发了,还不快说。”翟启誉好言道。

    夏曦抽噎地哭了起来。“奴婢真的不知。”

    “真要我赶你出府吗?”翟玄领冷喝一声。

    “少爷……”夏曦抬起脸,面色苍白。

    温丝萦见翟玄领已要动怒,立即道:“夏曦,夫人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迟疑了下。“夫人说……会在大少爷回来前回来。”

    “现在都晚了,少夫人还没回府,说不准出了事,你不担心吗?”她好语说着。“你也不想夫人出事的,对吗?”

    夏曦脸色更白,开始不安起来。“不……不会的,有八小姐跟冬黎陪着。”

    “沐文也掺下去搅和?”翟启誉蹙下眉头,他这妹子仗着自己学过几年拳脚,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夫人只是去茶肆。”她嗫嚅地说,茶肆没有危险的不是吗?她上次跟夫人去也好好的。

    “哪里的茶肆?”翟玄领稍稍安了心,妻子如此故弄玄虚让他以为她又去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方。

    “奴婢不知道。”夏曦吸吸鼻子。“奴婢不想跟秦舞阳一样……”她一见到大少爷生气,就像秦舞扬见到秦王一样,不停发抖,根本守不住秘密,所以她才不想知道太多事情。

    “秦舞阳?”翟启誉一时没会意过来。

    温丝萦一听,嘴角浮上笑。“荆轲刺秦王是吗?”

    “三奶奶也知道吗?”夏曦热切的说。“是夫人跟奴婢说的故事,真的是很精彩……”她猛地住嘴,不安地看了大少爷一眼。

    听到这儿,翟玄领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

    翟启誉哈哈大笑。“难不成大嫂是荆轲吗?还是说大哥是秦王?”察觉兄长恼火的眼神,他识趣的住了口,可嘴角仍是带笑。

    “少夫人何时出去的?”温丝索问着。

    夏曦想了下。“大概申时三刻。”

    “都过这么久了。”温丝索低语。

    “夫人去茶肆做什么?”翟玄领又问。

    “夫人没说。”夏曦摇首。

    翟玄领没再问下去,他朝三婶点个头后便往外走,却与正要进来的父亲打了个照面,两人惊讶地看着对方,随即互瞪着。

    “大伯。”翟启誉出声道,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嗯!”翟治临应了声。

    翟玄领艰涩的吐出一句。“爹。”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侄儿走了。”翟启誉朝翟治临与温丝萦行个礼。

    跪着的夏曦也急忙起身朝翟治临行礼,而后紧跟着翟启誉走出木屋。

    一等他离开,翟治临立刻发火,“你看他那什么样子!那是对父亲的态度吗?”

    见他脸红脖子粗,温丝萦笑出声,美眸里满是盈盈的笑意。“大哥的态度也不好。”

    “我是他父亲。”翟治临厉声道,仿佛这句话解释了一切。

    温丝萦甜美的笑声满溢小屋,翟治临讶异的瞧着她,他已有好些年没听见她如此快乐的笑声,她看起来是如此无忧无虑,美丽而娇艳,他的怒气在心中缓缓消逝,黑眸锁着她,似乎想将她此刻的模样永远刻划在脑海。

    他炽热的眼神让温丝萦止住笑声,美丽的面容满是桃色,她低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一会儿才道:“坐吧!我为你泡杯茶。”

    “丝萦。”他在她转身时沙哑地唤了声。“你——”

    “我决定去杭州。”

    她的话让他一阵错愕,随即是排山倒海而来的喜悦。

    “只有我与怀儿两人。”

    他再次愕然。“什么意思?”他以为她要与他一块儿去。

    她缓缓转身,眉心蹙紧。“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

    滟衣抬头瞄了眼晦暗的天空,现在相公应该已经发现她不在府邸了,她长叹一声,不敢想像回去之后将会面对多大的怒气。

    “夫人,我们得快点回去,若是赶不上晚膳……”冬黎紧张地绞着手。

    “我知道。”滟衣拉了下沐文的手臂。“走了,别再跟了。”一路上她们都在一定的距离外跟着,且混在人群中,所以不致引起怀疑,可出了市集后,人开始稀疏起来,使她越来越不安。

    亚坤与金虎力早就认识,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有何危险,她猜测亚坤该是与他接洽私卖贡茶一事,对于此,她只能叹气,看来亚坤并未自上次的事件得到教训,若是让相公知道,恐怕真要把他逐出家门了。

    她想她会选一个时间与亚坤好好谈谈,可不是现在,对于贡茶下落一事她并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解决,既然赢家已插手,她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她担心的是,她们若冒然行事,恐会坏了别人的计划。

    “他们到底要去哪儿?”沐文贴在巷弄内,探头后发现他们转了个弯。“快跟上。”

    “沐文。”滟衣拉住她。“别再跟了。”

    “可是五哥——”

    “他不会有事。”滟衣打断她的话。“天色已经暗了,再不回去,有事的是咱们。”

    “是啊、是啊!”冬黎不住附和。

    “想想你大哥发火的模样。”滟衣提醒。

    这句话让翟沐文迟疑起来,想着大哥疾言厉色的模样,一阵挣扎后,她终于妥协。“好吧!”

    滟衣与冬黎同时松了口气。“那就快些——”滟衣忽然收口,有怪声,她猛地转过身,随即倒抽口气,不知何时,金虎力与亚坤已站在她们身后。

    金虎力左手上转着两个铁球,喀啦喀啦响着,她听到的怪声就是铁球摩擦的声音。

    “啊……”冬黎在转身的刹那被吓了一大跳。

    “几位姑娘不知有何贵于?”金虎力笑咪咪地说,左手不停地转着铁球。

    “能有什么贵干?我们姑嫂走、累了在这休息不行吗?鬼鬼祟祟的来到人家后边,是不是意图不轨?”沐文没好气地说。

    滟衣瞄了翟亚坤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不认识她们一般。

    “是这样吗?”金虎力仍旧笑着。“姑娘们一路跟着我们

    “谁跟着你们,莫名其妙。”沐文瞪着她。“我们走,大嫂。”

    滟衣颔首,正欲走开,却让金虎力拦了下来。“没问清楚前,恐怕不能让几位姑娘离开。”

    “我偏要走。”翟沐文踢向他。

    金虎力右手一拍,就差点让她失去平衡,沐文急忙站稳,生气地与他打了开来。

    “别打。”滟衣急忙阻止,这金虎力天生蛮力,与他交手讨不到便宜。

    沐文反手打上金虎力的胸口,却不见他撼动半分,她涨红脸,使尽力气击上他的肚子,却让他握住手腕,挣脱不开。

    “哈哈哈……我最爱热辣辣的姑娘。”金虎力笑着说,左手依旧转着铁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混账!”沐文抬腿踢他,将他逼退一步。

    “好了,金兄。”翟亚坤开口道。眉头不耐地皱下。“理她们做什么。”

    沐文立刻道:“怎么,这回又想装作没见到我们吗?”上回在岛上五哥躲在暗处,不出来帮忙,没想这次也一样,真是让人太痛心了。

    翟亚坤看着她,眉头紧皱。

    “怎么?你们认识?”金虎力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

    “不。”翟亚坤立刻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瞧你——”

    “沐文。”滟衣打断她的话。“好了。”她拉住她的手,就在沐文开打之际,翟亚坤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虽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可现在并不事说家务事的时候。

    “大嫂,他根本就是——”

    “好了。”滟衣拉她的手,朝她使眼色。“咱们得回去了。”

    “可是他——”

    滟衣摇头。“别说了。”她朝金虎力欠身行礼。“是我妹子胡闹,还请大爷见谅,她学过些功夫,就同我打赌说她能跟踪人不会被人发现,才会闹出这场笑话,还忘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金虎力狐疑地瞧着他们。“你们认识?”他的目光在沐文与翟亚坤之间游移。

    滟衣知道金虎力已经起疑,现在再说不认识似乎难以取信于他,于是道:“认识,我妹子与这位公子有些过节,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大嫂?”

    “好了,都是些陈年的事了,别再提。”滟衣再次使眼色。

    “是这样吗?”金虎力仍有些存疑。

    沐文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那我们就告辞了。”滟衣朝得在一旁的冬黎看了一眼,示意她移动步伐。

    “等等。”金虎力出声道。“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没关系,既然姑娘们跟来了,那就一起乐乐。”

    滟衣心头一惊,忽然想起金虎力好女色。

    “金兄。”翟亚坤皱下眉。“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带着她们也没关系,尤其是这小娘子带着盖头……”他邪滛的眼神在滟衣身上打转。“这紫罗下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无耻!”沐文朝他呸一声。

    “别生事了。”翟亚坤一脸不悦,不耐烦地说:“要姑娘,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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