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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

    “正是这话,王爷的处境今非昔比,公子是新进的人员,自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

    冯武道:“这可不是我要巴结王爷,是王爷找上我的,既然找了我,又不信任我,那还有什么意思!莫老请上告王爷,说我们之间,一拍两散,我借王爷的钱,一两日定当奉上,以后对王爷的事,我能尽力一定尽力,至于王爷有何差遣,我就不敢多巴结了。”

    “冯公子准备过河拆桥了。”

    冯武愠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是王爷做得叫我不敢攀附,这个不能怪我。”

    “冯公子以为这样就能放手摆脱吗?”

    冯武也沉下脸道:“莫公,最好大家别抓破脸,各留一份交情的好,莫公要留难我,我没办法,可是我手下那两个兄弟却不易留下,只要他们走了一个,莫公自己也留心点,天下将没有你容身之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是第一天进的厂卫,圈子里的那一套我太熟了,而且我升上这个大档头也有个把月了,多少也接触了几个人,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自然会有人把我的事原原本本送到南宫统领那儿,这样子对王爷可大为不便,他想再建下这个实力,可不容易了。”

    莫纪南怒道:“冯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做?”

    冯武冷笑道:“为什么不敢,我也在圈子里几年了,这一套早就学会了,从莫老第一次找上我,我就防着这一手了,我本来倒是真心为王爷做点事的,可是王爷的这一套使人太寒心了!”

    “哈……我早说过老冯的儿子是不会太简单的,纪南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随着这语声,门口又走进一个便装的中年人。气势非凡,果然是忠顺王,冯武脸色一变,但仍屈膝一跪道:“参见王爷,王爷安好。”

    忠顺王笑着拉起他道:“别客气!别客气!我这王爷是已经被革了爵的,也是个死了的人。”

    冯武道:“可是大家都知道王爷依然健在。”

    忠顺王笑道:“那也不过是几个人而已,对大多数人而言,我是已经死了。”

    他的眼中有些感慨,但随又精光毕露,充满了杀机道:“不过,我究竟不是那么容易杀得死的,有些人以为我是完蛋了,居然敢翻脸不认人,我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冯武知道自己最近整掉的那些人,就是忠顺王的报复和示威行动,因为所有的资料都是莫纪南所提供的,假手自己向其他的人提出了警告。

    所以他有些畏惧地道:“王爷,卑职对王爷并未失去尊敬之心,因此对王爷的吩咐,一直不敢少懈!”

    莫纪南忍不住道:“那些事情你当然起劲了,那对你也有莫大的好处,这都是王爷的栽培!”

    冯武抗声道:“莫公,我这个大档头是凭家父的人情挣来的,虽然得了王爷的帮助,但我自己也筹到办法了。这并不是说我不知感激,但你一定认为我受了多大的恩惠,我就不能领这份情了!”

    忠顺王沉下脸道:“纪南,你少开口,我自己出来了,就用不着你说话了,对世家子弟,你不能用江湖人的那一套,他们天生有一股傲气!”

    冯武道:“王爷明监,对江湖人也不能用那一套,王爷过去就太纵容计全了,一味地运用权谋来制人,才把个铁打的基础给毁了。”

    忠顺王点头叹道:“我知道,那是个很惨痛的教训,以后我不再犯这个错了。”

    莫纪南道:“可是这个冯武对王爷也藏二心……”

    忠顺王一笑道:“这不是二心,是必要的措施,他父亲当年也是一个人物,他的家学渊源,自然也不是头不舞之鹤,这反而使我很放心,因为这证明了他够聪明,够谨慎,可以共大事。”

    “可是他的忠心却令人怀疑。”

    忠顺王笑道:“世家子弟的忠心表现和江湖人不同,他们是很理智的,不会只凭热血来卖命,但他们懂得如何作有利的选择,不会感情用事,你不明白世家子弟,乱插手只会误事。好了,小冯的事由我自己来对他说,你出去吧!陪陪那两个他的手下,他们才是江湖人。”

    莫纪南悻悻地退了出去,冯武才低声道:“王爷!这个地方靠得住吗?您轻易现身太危险了,现在各处都在捉拿王爷,甚至于悬下万金的重赏!”

    忠顺王大笑道:“在重金的诱惑下,没有一个人可以作为心腹,有些人追随王爷,将来的好处不仅万金之数,或许还不会有二心,但这儿的人,未必人人都有这种好处,他们的忠心就要考虑了。”

    忠顺王笑道:“小冯!你的思虑很周详呀!”

    冯武道:“家父昔年败事,就是毁在亲信的手中,仇家所出的代价,高过家父给他们的好处,他们就倒戈出卖了家父,卑职每引以为戒,以前也许不够资格谈这些,现在卑职略略有些机会,家父常以此为训。”

    忠顺王笑道:“所以你对手下十分大方,利益均沾,这一阵子,你的手下都捞了一笔,连厂里其他的同仁,都得了不少好处!”

    冯武也笑道:“卑职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及人,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站得久一点,必须广结人缘,叫大家都肯帮我的忙,至少也不好意思扯我的后腿,再者,厂卫的外快较活,不像家父当年那么死板,看得见的好处,我不妨大方一点,让人家多得一些,看不见的好处我吃上一份,就没人多说话了!”

    “哦!还有看不见的好处,本主也领了多年的厂卫,内情竟不如你清楚,倒要请教一下!”

    冯武微微沉吟,忠顺王道:“本王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不说的!”

    冯武道:“对王爷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因为王爷不会再领厂卫的!”

    “那可很难说,本王重领厂卫和可能虽然不大,但本王执掌江山的可能却大得很,到那个时候,本王不会如此昏庸,不会再让人作怪了。”

    冯武笑道:“那个时候王爷也不会再要我在厂卫中效忠,这条财路也就不存在了。”

    “这倒是,谋国要武、治国要文那时本王重视的是你另一方面的才华,因此你不妨说说,让本王也学个乖。”

    冯武笑道:“其实说穿了也平常,卑职抄那些人的家时登录有案的财产,实报六成,四成归公,一成报效汪公公,一成我这组里落下,两成提交厂里均分。”

    “这是朝廷默许的,我办事的时候,也是如此呼,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冯武笑道:“我却知道他们的财产绝不止此数,故意将情节弄得重一点,再跟他们谈价钱,因代价而减轻,总要叫他们吐出个七成来,再保全他们的性命,这七成可以不入帐,我提出三成给汪公公,四成就落在我的手中,最多再拿出个一成,给几个过手的人分分,我自己那三成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囊中了!”

    忠顺王神色一动道:“那些人肯吐出来吗?”

    “这就是运用之妙了,但主要的是不要太狠,给他们留了个两三成,他们就会吐出来了,若是半分余地不留,他们自然宁死不吐了!”

    “既是不入帐,你就一手拿了也没人知道,干吗还要让汪老儿吃个大份呢!”

    “这是非常重要的,减轻罪名,从轻发落,还是要靠汪公公的力量,这可不能骗人的,必须要确实做到,如此犯事的心存感激,才不会把事情抖出来,即使他真要翻脸,上面有老汪顶着,也不会出大漏子……”

    忠顺王大笑道:“小冯,你实在是很有算计的人,我倒后悔以前没有重用你了。白白给那些狗头们坑了不少去。”

    “是的,王爷不知道厂卫的好处,才放弃了厂卫,那些本来忠于王爷的人,为了利之所趋,自然要倒向老汪那边去了。什么都比不上黄金白银可爱呀!”

    “小冯,你接任三个月,到底弄进了多少!”

    “承蒙王爷栽培,交了四件大案子给我,大概总落下二十万左右吧!”

    “什么,才这么一点点,据我所知,你手下的两个二档头,捞进的也不止儿数。”

    “王爷说的是银子,卑职计的是金子!”

    “啊!二十万两金,小冯,我当王爷时,也没有你这么高的进帐,你倒真去捞!”

    “王爷,这要碰机会,不是准能有这么多的进帐的!我是托王爷的福办厂四件大案子,每件有五万的收入,当然,这也要事主够肥才行,若是个穷光蛋,就没有这么好出息了,王爷交待了七件案子,有三件我是分文未进,一点小油水,我干脆由底下人分去了。”

    忠顺王沉吟片刻才道:“小冯,我最近也想弄点收人。”

    冯武道:“王爷要举大业,一定要钱的,卑职的收入可以奉献出一半来!”

    “小冯,你弄错了,我不是向你借钱!”

    “卑职知道,但卑职应该向王爷表示一下的,饮水当思源,若没有王爷供给消息,卑职也得不到这些好处,这是卑职奉献的,可不是借给王爷!”

    忠顺王笑道:“小冯,你的盛情可感,不过我不要你的钱,只是再交几个够肥的人给你,明的一份,你照原例去分,暗中的那一份,由你我均分!”

    “王爷!那办不通的,不经过老汪,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人家此刻毕竟是在当权的时候!”

    忠顺王想了一下道:“好吧,反正每一件案子,你必须给我弄足五万两,余下的由你如何筹措分配去!”

    第三十章

    冯武盘算了一下道:“王爷,暗中我为王爷留下一半,倒不必限定多少,因为这也没一个准数。”

    忠顺王道:“这也行,我手上差不多还有十个人,他们看我失势下,居然想翻脸不认人了,我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这个王爷放心好了,事情到了卑职手上,总有他受的,不要他的命,也得脱层皮。”

    忠顺王笑道:“这一点我绝对放心,想当年令尊也是狠角色,跟他过不去的人,也没几个落了好去。”

    冯武笑道:“家父狠是够了,圆滑则不足,而且太孤立,得罪的人大多,所以出了事,只有人落井下石,却没有一双有力的手拉一把,卑职有前车之鉴,不会再犯错了!”

    “好!小冯,你是聪明人,我对你十分欣赏!”

    冯武想了一下道:“王爷!有件事你最好先安排好,我把钱弄到手,该转入什么人的帐下。”

    “存在你的帐上,我要用再向你支。”

    “那不行的,寒家早些年的底细,大家都清楚的,已经在靠打秋风过日子了,就是卑职最近落了些好处,也不敢明着入帐,分成好几处放着呢,厂卫中目前不同往昔,南宫少秋弄了批人进来,一个个都鬼得很,给他们查出卑职的人息增加太多,可不是好事!”

    “上面有老汪替你扛着,你怕什么!”

    “卑职的人帐不超过他,自然有问题,可是加入王爷的这一笔,势将超过他很多!这反而会引起他的不满,连带使卑职也难以做事情了!”

    “那我找几个户头给你,把帐转进去好了。”

    “王爷,这不是随便找个户头就行了,京师不过就是几家大银号,动辄几万两黄金,折银都是百万之数,必须要那些户头够身分才行的。”

    忠顺王神色陷入了犹豫,冯武又道:“王爷,卑职知道您的钱不是自己用,都是付给人家的,够资格接受您津贴的人,必然为是寻常人等,假如您信得过卑职,不如由卑职直接把钱转过去,这样子也隐密多了。”

    忠顺王又沉思良久道:“小冯,这可是我最后的一批本钱了,你如出卖了我,我就真正地完了。”

    冯武道:“王爷,卑职没这个胆子,别人以为您失势了,卑职却知道您还稳当得很,再者卑职这点本事,也不敢对王爷有二心,王爷随便派个人,也足可把卑职一家老小宰个干净的。”

    忠顺王忽又转为狞笑道:“小冯,我倒真不是怕你反,就算我不派人,我自己也足够要你的命的。”

    说着把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用手压住茶碗盖,慢慢的,那只景瓷茶盅,竟深陷入梨心木的桌面中去了。

    冯武咋舌变色,肃立道:“王爷神武无人能及。”

    “你不知道我也练过武吧!”

    “王爷乃皇族世胄,练武是必备的功课,本朝自太祖立鼎以来,皇族子弟,莫不精于武事,只是卑职不知道王爷的功力精深如许,放之江湖上,也无人能敌了。”

    忠顺王一叹道:“我自己知道,我这身武功在江湖上可以算为一流高手,却不敢说天下无敌,在南宫世家中,就有几个人与我不相上下的,所以上次在新军中,我不想跟他们力拼,因为我即使能敌过一个人,也敌不了第二个,我这有用之身,犯不着跟江湖人赌狠斗勇去”

    “这话不错,王爷又不想在武林中出风头,跟他们去比什么英雄,拼命的事,自有手下的江湖人代劳去。”

    忠顺王一叹道:“不过我也不敢太信任江湖人,他们杰傲成性,不知感激,不管对他们多好,一点不如意,就会变睑抗上,所以我手下的江湖人,从不敢用高过我的,平时倒不觉得,一旦遇上了强劲对手,就吃大亏上次对南宫世家,就是因此而被击败的。”

    冯武摇头道:“这个卑职又不懂了,王爷用些武功高的人,只要驾驭得法,还是委管用的,像卑职手下,几个二档头的武功都高出我很高,一样很听话。”

    忠顺王一叹道:“小冯,你我不一样,因为你的地位心胸都不在天下第一人,你的手下桀骜不驯,你可以告诉汪老儿,由他来设法替你排除,我却不能依赖人,必须要自己有解决能力,如果我凡事要依赖人,就会被人所左右,无法凡事自主了。”

    冯武摇摇头道:“看来这天下第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卑职还是本份些,做个不上不下的中等人就够了。”

    忠顺王大笑道:“小冯,我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你有聪明。有才气,却没有野心,好好跟着我,将来有你的好处的。”

    冯武道:“卑职的一切全靠王爷成全的,对王爷的事,敢不尽心。”

    “好,过一两天我把人名和证据交给你,你尽力去办,这些事情上,你一定会有好处的,只是别太贪了,把眼光放长远些。”

    冯武唯唯地答应了,告辞出来。这次他虽已面对了忠顺王,却没有动他的意思。

    因为野心勃勃的忠顺上并不是一个人想做皇帝而已,他背后还有一堆野心勃勃而不安份的人,他们代表着一股势力,不把这股势力拔除,天下不会安定,另一个有力者又将代之而起,领导这股势力作怪的,即使他们中间没有这样的人,他们也会去找一个的。

    能被他们看中捧出来的人,自然是个相当有实力的,而且也是个很有份量的人,朝廷中,如此身分者还有好几个,那是太祖传下来的恶例,太祖起自江湖,有了天下之后,为了保万年基业,不肯相信外姓,大削功臣的权限,遍封宗亲子弟,使他们都成为很有势力的人。

    这位老祖宗的算盘打得很如意,大权尽落宗姓子弟手中,不管如何纷争,江山不会落人别姓,宗庙中他这个老祖宗始终是高在第一位的。

    由朱氏这一家族来看,这个打算的确不错,只是苦了后来当家的子孙,每一位后继的皇帝,都无法掌握所有全部的天下,大权一直在被一些有力的宗室亲王分享着。

    忠顺王只是实力较强的一个而已,因此,要想天下太平,最好还是把那些推波助澜,光风作浪的杰臣悍将一起拔除掉,使得那些宗室们没了外援支持,才会变得安份。

    南宫世家一直是这些宗室们争取宠络的对象,不过他们一直维持着超然的风格,不参与政权的纷争,这次南宫少秋是迫于情势被卷了进来,也受到了官家的请求,务必要根除后患,所以南宫世家才只好继续干下去。

    过了一天,忠顺王果然开始透过莫纪南,交给冯武一些资料和人名,冯武也很尽心着力去办,他那一组人几乎是马不停蹄,日夜都在为查证而忙碌,但是人人高兴,任劳任怨而不发一句牢马蚤,因为他们的忙碌有代价,有收获,汪振尤其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说冯武的能干。

    这个年轻人得以拔擢,是他一力为之,事先还向南宫少秋恳求了一阵子,那时倒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他欠神武将军一个老大的情,借此还掉而已,他向冯武开口索取的代价,实在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也一直不知道南宫少秋与冯武私下的交易和磋商,南宫少秋在表面上还故意地刁难挑剔,蘑菇了几天才答应下来的。

    没想到这个冯武还的确能办事,接任下来才三个月,就已经接二连三地办下了不少的大案子。

    当然也问到他消息的来源,冯武却笑而不答,或是避重就轻地说有人向他告密的。

    厂卫密探的大档头,有一笔经费可以私自动用,那就是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线民耳目。

    这笔钱虽不多,也不算少,但大部分人都人了私囊,成了变相的津贴收人了。

    只有冯武是充分地利用了那笔钱,而且每次案子上,他也支用了一笔很可观的告密奖金,这也是份例上特准的,也没人认为不当,因为那个时候,这笔钱已经算是小钱了,何况是出在明帐上,由缴库的帐目上开支,也没有分润到别人的好处。

    冯武把这笔款子人了自己的私帐,他无须付给谁,资料是忠顺王提供的,当然不可能向他讨取奖金。

    在忠顺王面前,他绝口不提这一笔收人,充分地表现了一个人的贪欲,忠顺王当然是知道的,却对他更为放心了,一个贪婪的人,才是容易驾驭的人,更不可能与南宫少秋有关系,因为南宫少秋管理厂卫,作风大变,严禁部属藉职权而贪索的,小便宜沾了,他可以装糊涂,捞得太凶,他立刻加以干涉了。

    冯武的私下收入太多,南宫少秋也不只一次地向汪振抗议过,但汪振却一再地为他辩解,说冯武的确能干,他的那些开支确属必要,因为他打听到许多别人无法打听的消息,当然不可能平白而得的。

    汪振是为了自己大笔的收入而支持冯武,两三次之后南宫少秋也不说话了,因为冯武的表现实在特殊,汪振却更是振振有词了。

    所以这一阵子,冯武又忙了起来,他不知从那里弄来的资料,居然一口气查出了将近十个大贪官,而且是以前忠顺王事政宣布他身死之际,曾经颁布了一谕旨,传令天下各督抚兵镇,叫他们凡是与忠顺王有勾结的,即刻自首详陈,朝廷一概不究,如果隐瞒不报,或是呈报不实,隐下重要情节者,一经查获,将严惩不贷。

    当时虽有一些人自首的,却都是与忠顺王走动得太明显的,但他们所呈报的情节却避重就轻,没有一个肯承认参与谋叛活动的,同时也推说忠顺王找到他们头上,格于情势,不得不敷衍一下。

    现在,冯武又把这些人给挖了出来,详详细细地摭拾了各种证据,包括了各种往来的亲笔函等。铁证如山,使他们无从推托起。

    冯武早已请准了汪振的允许,在查证这些人时,只要掌握了切实证据,可以不经审讯或请旨,先行停职拿人封宅,再连同一干人犯证物,解京鞠讯。

    就这样子,他一连办了十名要员,弄得人人见他就怕,唯恐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

    只有那些立身正直清白的大员,对他交相称赞;夸说他的能干,呈旨一再嘉勉,不但着令他接了父亲神武将军的世爵,而且还加封了太子少保,晋封为神武伯。在厂卫中,他也领了副统领的职衔,地位仅次于南宫少秋,谁都看得出,一旦南宫少秋离去,这个都统领也非他莫属,伊然成为了帝都新贵。

    官面上的荣耀不说了,冯武私底下的收入也着实可观,神武将军旧日的宅第翻修一新,不但恢复了往昔的气势,而且更加显赫了。

    但真正的冯武却苦不堪言,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他的本事挣来的,只是南宫少秋的成全,他怕一旦功成,南宫少秋撒手而退,他不知该何以为计,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充实自己,南宫少秋利用他的身分出头办事时,他就躲于南宫少秋的私邸中学剑、练武,向胡美珍等六合四灵,学习各种用毒技巧及江湖上的种种技能。

    然后南宫少秋回来告诉他一切活动的经过,他必然熟记在心,因为他回到家中后,两个贴身的美婢都是忠顺王派在他身边的j作,她们会辗转打听他的活动情形,忠顺王在外面也有人监视他的一切行动,言词上不能有一丝错失的。

    好在他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竟然把一切都熬了过来,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忠顺王再度召见他。

    那已经是半夜了,也幸好南宫少秋一直跟他保持了密切的联系,没有脱节,出门上车时,还是他本人,到一个地方转了一下,换成了南宫少秋。

    会面的地点仍是那家酒楼,晚间没有营业,更便于谈话,忠顺王笑嘻嘻地道:“小冯,你现在是功成业就,名利双收了,这成功的滋味如何?”

    冯武忙道:“这全仗王爷成全,卑职没齿难忘。”

    忠顺王笑道:“你还算有良心的,没忘记我,那么我问你,该付给我的钱呢,我曾经几次找人向你拿,你总是推王阻四的。”

    冯武道:“卑职可不是推阻,而是事关重大,必须向王爷当面交代!”

    “现在你见到我了,又怎么交代呢?”

    冯武在身边取出一个盒子道:“卑职已带在身边,全在这儿了,总计是白银一千万两,开成一百张银票。”

    忠顺王愕然道:“居然会有这么多!”

    “卑职对王爷的事,不敢不尽力,在这十件案子上。尽了最大的努力撙节经费,才凑足了一个整数!”

    忠顺王接过来,看了几张道:“怎么都是你的名字。”

    “王爷,这笔数字太大,卑职不敢假手他人,没一点身分的人也顶不起来,卑职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扛了,银号是万宝庄,是经手皇银的,卑职是以公家的身分开具了帐户,所以才避免了许多麻烦!”

    “可是转人别人的帐户,都是要得到你的认可了。”

    “那是一家的,每张面额都是十万两,银号中规定超过一千两的都必须要户主认可才肯出帐,否则出现了伪造的,他们负担不了损失。”

    “我要用掉这些钱地一定要经你认可了!”

    “王爷只要通知卑职一声就行,一千万两银子好几百箱,卑职总不能雇上一大批的车子装了来!”

    忠顺王皱眉道:“手续上是够谨慎了,可是有些钱是要用到外地的,这些银票却必须在京师兑现,未免不方便!”

    冯武笑道:“王爷,有钱给人用,不必去担心麻烦,人家自有办法的,这笔钱的来源也不是现银,都是在京师转进来的帐户,卑职不知担了多大的干系,因为汪老头儿,只有一成的收入,其他的人也只落下半成而已,他们若是知道我落下这么多,不咬下我两块肉才怪!”

    忠顺王想想也是实情,只是笑道:“小冯,你在这些案子上自己进了多少?”

    “说来王爷也许不相信,卑职不但一文未落,而且还贴了十几万两出来,打点手下人的使费!”

    “你不赚还要倒贴,这叫人的确难信!”

    “王爷,卑职一共承办了十件案子,一半入公,一半扣了下来,总数就是两千万出头了,每件案子上,差不多就是两百来万了,那些人的身分不过是如此。”

    忠顺王笑道:“我忘了有一半要入官了,我倒不是嫌少而是想不到有这么多,老实说,我最初的估计,能有一半就很好了,你居然能落下有千万之数,可见那些狗头们以前靠着我得了多大的好处,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了,我若是不整他们一下,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卑职能体会王爷的心意,所以对这十个人,卑职毫不容情,痛加整治,除了能留下一条命,大概只能维持个小康生活了。”

    忠顺王大笑道:“整得好!整得好!小冯,经此一来,大概没有人再敢叛我了。”

    “有卑职在,相信也没人敢那样做了,昨天南宫少秋还召见卑职,十分嘉勉,说卑职在清除王爷的党羽这件事上做得成功,他准备在一个月后就辞职回到江湖去担任南宫世家的府宗,厂卫的工作,他准备推荐卑职担任总纲,江老头儿也同意了。”

    “那倒是要恭喜你了,今后你一肩挑东西两厂,将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了。”

    冯武道:“王爷,这份差使有点权,却不是绝对的。而且卑职志不在此,否则也犯不上出死命来巴结王爷了!”

    忠顺王大笑道:“我知道,小冯你放心好了,一旦我身登大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弄进枢密院,让你主理朝政,掌辅天下。”

    冯武也欣然色动地道:“这才是卑职真正能为王爷尽力的地方,卑职在京师多年,政情吏治,各部门都比那些老家伙们熟得多,相信也比他们称职得多。”

    忠顺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有这一天的,小冯,你放心,一定有这一天的。”

    冯武也肃立致了一礼道:“多谢王爷。”

    忠顺王把那叠银票留下了三十张剩下的又还给了他,冯霸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忠顺王道:“替我办事没有要你贴钱的道理,这些钱你留下一百万,其余的六百万由你去经手转给六个人。”

    冯武怔了一怔道:“卑职的这一份,卑职多谢王爷的赏赐,至于其他那六份,卑职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信任你,才把这最后一点机密交给你他们都是一方重镇,以后由你以厂中的身分,跟他们联系接触也方便些。”

    冯武犹豫未接,忠顺王塞在他手中道:“这六个人目前对我尚称恭顺,以后如何那就不敢说。有你这个厂卫副部统领的身分,可以压着他们一点。”

    冯武道:“卑职跟他们联系,怕他们不敢相信!”“这倒是不错,你目前办了十大案子,正是名气大得惊人的时候,轻易是叫人难以相信的,但孤王自己会另外着人去通知他们,让他们知道一下,孤王并没有真正垮台,仍然是有控制两厂的能力。”

    冯武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件事,卑职想请求王爷的,就是南宫世家!”

    “你怕孤王得了天下之后,会向他们开刀!”

    冯武道:“他们在江湖上的势力很大,而且极少涉人官家纠纷,这次是王爷的人先对江湖人开了刀,才把他们给牵了进来。”

    忠顺王道:“我知道,我是受了计全那老王八旦的煽惑,才捅了那个马蜂窝,而且我也过于相信他们十三邪神的武功,才由得他们胡闹,以后只要他们不惹我,我是不会去惹他们的!”

    冯武道:“王爷有了天下之后,他们自然不会来开罪王爷的,除非是王爷逼得他们太凶!”

    忠顺王笑道:“孤王这次总算也贪图到江湖世家的实力不可轻侮了,慕容世家不堪一击,南宫世家却真的实力雄厚,孤王们居至尊后犯不着去跟江湖人呕气了!”

    冯武笑道:“王爷具此胸襟,才是天下第一人的气概!”

    忠顺王一叹道:“孤王只是风云际会,懂得不放过时机而已,却不敢以天下第一人自尊,但南宫世家,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家,门下能人辈出,孤王遗憾的是未能及早跟他们拉上交情,否则今日天下,早已在孤王手中,用不着如此艰苦了!”

    冯武告辞出来后,倒是很尽职,不到一个月,他已经跟六个军镇要员都有过接触,把银票转入了他们所提供的名目之下,也取得了相当的联系。事情很保密,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忠顺王对这一点十分欣慰,这证明了冯武的可靠与能干。

    而且那六处兵镇更因为冯武的缘故,对忠顺王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他们也了解到,忠顺王确实是有能力毁了他们的,这些人对京师的行情是最熟的了,在最近这一阵子来京师最红的一个人就是冯武,几乎跟前一阵子的南宫少秋不相上下,何况南宫少秋在许多公开的场下,对冯武赞誉备至,几乎也公开也承认他将代自己领两厂都统领的缺了。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忠顺王的支持者,可见忠顺王的势力仍然是存在的。

    但是忠顺王的另一方面,情况却很糟,他从冯武那儿拿去的另外三百万两银子,是给他手下另一些秘密人员使用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被刨了出来。几个重要的联络人都被抓了进去。

    莫纪南气急败坏地要把消息通知忠顺王,却在自己的家门口被两个大姑娘堵住了路。

    那是李瑶英和单小红,莫纪南知道事情不对劲,回头往家里跑时,从他的屋子里又钻出了两头母大虫,却是胡美珍和胡风。

    莫纪南心知今天已入重围,脱身无望,一咬牙道:“该杀的冯武,我早知他靠不住!”

    胡美珍笑道:“你可别冤枉冯武,他对忠顺王可忠心得很,只是有一点你没算计到,冯武这个人突然窜起来是谁造成的。”

    莫纪南倒也光棍,知道事情已无可隐瞒,干脆承认了:“自然是老夫,若非老夫供应这么多的消息,他那点本事,凭什么建此大功。”

    胡风也笑笑道:“他有多少能力我们跟你一样清楚屈此在他手上破获十来件案子,都是与忠顺王勾结有关,我们也就注意上这个人,故意地纵容他,造成他的不可一世,然后在他身上去挖取那些有关的残余人员!”

    莫纪南较为放心了道:“你们只能挖到老夫身上为止,却挖不到王爷的!”

    胡风道:“我们只是拿到你就行了,并不要拿忠顺王,他是个已经公开宣布被杀掉的人,拿到他又不能再杀他一次,反而使我们自己难堪,他落到我们手中,也只能悄悄地做了他一场!”

    “你们永远别想找到他。”

    “我们根本不必去找他;这一次再清除掉他的爪牙后,他是真正的完蛋了,活着也跟死人没两样,莫纪南,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次出现在吕祖庙中跟冯武见面时开始,我们就盯上你了。”

    “你胡说,那时消息一点没走漏,老夫也早已脱离厂卫,没有人会认出老夫的。”

    “可是计全被杀在吕祖庙,那个地方就受嫌,你出现该处,又是忠顺王手下从前的红人,自然也是受注意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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