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煞天尊……”中年骑士大吃一惊,叫声中火速拔剑,作势跃下马背。
来不及了,老村夫闪电似的冲近,伸出的掌借势吐出,浑雄无匹的暗劲潜流,向剑刚拔出的中年骑士涌去,已刺下的剑突然向上反扬。
老村夫的另一大手,已扣住了中年骑士的右膝,有骨折声发出。
这一抓,劲道十分惊人。
“龙叔,要活的!”村姑的叫声及时传到。
中年骑士一声狂叫,被拖下马掉落地面。
同一瞬间,另两名村夫扑向另两名骑士,刀光如电,剑气似寒冰,两骑士几乎在同一刹那被击落坠马,完全失去策马逃走的机会。
“这种下三滥的泼贱货,留活口未免太便宜他们了。”龙叔一脚将中年骑士踢昏,拖了便走:“无俦秀士只能请来这种滥货助拳,见一个宰一个何必费神?”
“要口供呀……”
“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些滥货所知有限。”龙叔将人往路边的林子里一丢:“留给咱们的人处理。咱们必须赶上去。”
原来还有人潜伏在树林内,可知出动的人数十分可观。
健马驰入大道东南面的小径,进入丘陵起伏的乡野。
不久,到了一座长同下的树林。
丘星河对这一带的地势不算陌生,两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大陵丘。
他扳鞍下马,挂上缰,除去马衔,让健马自行活动觅食,轻拍马臀三下,黄骡马小跑绕林而走,响镫发出悦耳的清鸣。
他将佩剑改系在背上,往树林深处一窜。健马自由自在地觅食,不时发出响镫的清鸣。
冈东端的大陵庄,是附近四乡颇有名气的庄院,建有庄墙和庄门楼、碉楼,像一座小城池。陌生人不可能闯入,事实上,也没有人敢冒险闯入自找麻烦。
大陵丘的大陵庄,庄主叶金宝是南乡的大地主,财势仅次于黑龙潭邓粮绅,庄丁的成份也比较单纯。因此,应讨一些特殊意外的自卫力也就稍差。
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像赶集一样聚会许州,连黑龙潭邓粮绅也抗拒不了强梁的威协、入侵。
大陵庄自卫力更弱,也只好听天由命啦!
早几天,有一批强龙前来借宿,全庄的人个个心惊胆跳,惶惶不可终日,今天,又来了一批人,又是强龙。
结果,全庄家家闭户,谁也不敢出面干预,叶庄主干脆躲入避兵的地窖。
两批强龙几乎全是女的,应该称为强雌虎才符实。
人们的居住地,发展的形式演变过程,通常有一定的轨迹,大同小异相差不远。
先是某一个人定居,然后成为一户,再成为一庄,然后发展成村,成市集、成镇,最后成城市。
因此,某一庄的庄主宅第,必然成为全庄的中心,因为他是全庄的主人。
叶庄主的大宅前,有可供子弟们聚集的广场,四周老槐成荫,
秋收时,可以作为晒麦场。
广场南端,二十余名男女列阵,簇拥着中间的姜秋华姑娘,她真像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将,两侧,是她的四位娇美的侍女。
北端大宅方向,也有二十余名男女列阵。
北端主将是绎宫魔女彭瑛。
魔女的随从是两男两女,极为出色。
比气势,双方势均力敌。但论人才,姜秋华虽则人比花娇,风华绝代,可是似乎缺乏魔女的艳冶动人风情。
魔女才具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今天,她们不是来比较风情魅力的。
“绛宫魔女,你是江湖上成名的魔道至尊人物,虽则你并没有金口玉牙,但你的话、你的承诺,应该是一言九鼎的,是吗?”姜秋华有备而来,先礼后兵,所以说话的态度倒还和气。
“不错,不用你抬举我。”绎宫魔女可就有点托大了,态度也不友好。
“闪电手传回你的约定,不是假的吧?”
“不错……”
“但你却不在看坟人的小屋里,让梁少庄主扑了个空。”
“梁少庄主在期限内并没前往。”绎宫魔女音调提高一倍:
“至于我在期限内,在不在小屋内,那是我的自由。小女人,你要我待在那间小屋子里等他?你是不是昏了头?”
“由于你不在小屋子里等候,谁知道你在弄什么玄虚?”
“不要强辞夺理,你不是为讲理而来的。你们怕我独行怕得要死,期限内根本不敢接近那间小屋,你们派人前往侦伺,只有两个身不由己的人接近窥探,染少庄主本人,自始至终不敢接近三里之内。小女人,不要玩这套恶人先告状的拙劣游戏,你无法掩饰粱少庄主的胆怯行为,更掩饰不了他恐惧我独行的心态。小女人,把你来的目的说出来,不要在此浪费时间好不好?”
“好,我是九华山庄的全权代表,和你谈双方暗中合作的条件。”姜秋华知道无法强辞夺理,乘机下台。
“暗中合作?”
“对,暗中合作。”姜秋华一字一吐:“你一定要明白,九华山庄的人如果与你公然走在一起,会发生何种严重的后果,除非你能公然正式投效武威所,你会吗?”
“不去。”绛宫魔女的答复干脆俐落。
“为何?”
“那样的话,就不能任所欲为了。”
再笨的人,也可以体会出魔女话中的讽刺味。
“可恶!”姜秋华冒火地叫:“你认为九华山庄的人,行事任所欲为?”
“不是吗?”魔女不在乎姜秋华冒火:“如果不,我就不至于不死心跟来等机会了。我正在有耐心地冷眼旁观,看你们到底能有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作为,假使你们没有什么建树,我才不会和你们合作呢!”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暗中与我们合作,不然免谈。”姜秋华语气转厉:“公然走在一起,你会破坏了梁少庄主的英雄形像,今后谁还肯追随他?现在我立候答复,你愿意在我们的条件下,暗中携手合作吗?”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要确切的回答,是与否。”姜秋华咄咄逼人,这就是她带了大批人手前来的目的。
“好,我给你明确的答复,要明,不要暗。”魔女一字一吐:
“而且,不能有从属关系。”
“哼!你……”
“你已经得到明确的答复,下一步棋该你走了。”魔女举起右手,语气阴森:“你我势均力敌,当你踏出生死相见的第一步
时,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只许一方的人活在世间。”
一名侍女举起了代表绛宫魔女的三角旗。
旗上的黑色鬼头图案,似乎飞扬欲动。
另两名侍女,举起了金钟和玉罄。
二十余名男女剑光闪烁,形成的舞阵候令而动。
姜秋华的明眸中,涌起寒森森的冷电。
“雕虫小技,也敢献宝?”她徐徐拔剑:“魔女,你回头看看谁来了?”
院门前,一排九个戴黑头罩,仅露双目,穿了黑长袍男女难分的怪人,堵住了绛宫魔女一群人的后路。
他们出现得十分诡谲,而且无声无息,神乎其神。
站在中间那人,右襟绣了一个白圈,中间是半白半黑的太极图案,似乎自黑两色奇光正在闪烁、旋动、飞扬。
那股妖异的气氛,极为慑人心魄。
“四海妖神!”魔女脱口惊呼,脸色大变。
“你绛宫魔女那点点声光惑人小技,能经受得起古前辈的地行仙道术一击吗?”姜秋华沉声说:“你还有自救的机会,快下令丢下所有的兵刃法器。”
十大魔头也称十大妖魔,四海妖神排名第四。
绛宫魔女彭瑛,排名恰好高一名:第三。
排名第二的人,是天暴星陶冰。
天暴星嫁夫金鞭太岁姜霸,也就是姜秋华的老爹。
真巧,十大魔头排名最接近的二、三、四名,今天碰了头。
可是,只有一个四海妖神是真正的魔头。
假使有真的绿宫魔女在场,四海妖神没有必胜的机会,而且人数少了三倍,虽则有姜秋华的人加入,也难以稳操胜算。
但对付小一辈的绛宫魔女,妖神可就神气啦!
“彭老宫主不在,老夫不便欺负你一个后生晚辈。”四海妖神刺耳的嗓音难听已极:“但如果你不听姜姑娘的吩咐、又当别论,你会听的,是吗?”
“本宫主仍可一拼。”绛宫魔女绝望地厉叫:“老妖神,你居然成了九华山庄的鹰犬走狗……”
“泼妇该死!”四海妖神大怒,狞恶地举手要下令攻击。
他们堵住了绛宫魔女的后路,却没料到自己的后路也被人堵住了。
“噫……”
姜秋华这一面的人,传出惊讶的叫声,他们可以看到妖神身后的变化,因此早一刹那看到院门口的动静。
四海妖神九个人,完全忽略了身后,不知从院门悄然出来了强敌,危机光临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
一个依稀难辨的人影,陡然出现在四海妖神身后。
“你才该死。”出现的人是丘星河,左手五指如钩,扣住了四海妖神的颤项,右手一阵快速撕抓,妖神在刹那间成了个半裸的人。
左右八个人大骇,不敢贸然扑上抢救。
“呃……呃……”
四海妖神手脚发僵,被扣住颈项后拖丈外,黑袍破碎,剑和乾坤八宝袋都被收缴丢掉,露出干瘦的光赤上半身,头罩也撕掉了,狰狞干枯的老脸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老眼翻白舌头外伸。
丘星河手大指长,扣住干瘦的老脖子有如抓鹅,指尖几乎扣入气管两侧,只要一用劲,脖子必定碎断或扭折。
这一扣,已扣掉了妖神半条命。
最后一掌拍在四海妖神的背心上,信手将人向前一推。
“不知自爱。”丘星河拍拍双手冷冷地说:“老而不死谓之贼也!
四海妖神摔倒在原先站立处,手脚摊开失去活动能力,在两名随从的扶持下,老半天才呼吸恢复原状,但全身像是瘫痪了。
八名随从左右一分,围住了丘星河。
“谁要是施展妖术,或者不按规矩倚多为胜。”丘星河声如沉雷,字字震耳:“我独行保证他半死不活,包打保票。”
如果他怕这些人围攻,为何释放首脑四海妖神?八随从当然知道他的底细,真不敢冒失地动手攻击。
绛宫魔女大喜过望,一声令下,二十余人迅速退至一旁,退出前后受敌的危境。
对面的姜秋华也大惊失色,进退失据。
“放开我!”四海妖神总算非常了不起,片刻间便恢复元气,手脚开始可以活动了,踉跄站稳推开随从,叫声如狼嗥。
一个半裸的老人,展现胴体在日光下,的确没有什么可看的,众目睽睽,老妖神居然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相,被愤怒羞急冲昏了头。
剑没有了,乾坤八宝袋没有了,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老妖神真该知趣,尽快逃离现场的。
-------------
第二十一章 双美争风
“老夫与你不……不共戴……天……”四海妖神刺耳的嗓音好可怕,一面活动手脚一面接近,狰狞已极。
“对,不共戴天。”丘星河也咬牙说:“须水桥头的债,今天你这老混蛋必须偿还,你那死鬼侄儿的鬼魂,正在九泉下等你做伴。我要公平地杀死你,光明正大地把你拆骨碎肉,扑上来,你这无耻老狗!”
“是啊!快扑上去呀!”不远处的绎宜魔女乘机报复起哄,娇滴滴的嗓音,冲淡了不少火爆杀气:“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神气万分不可一世,碰上年轻俊杰却成了断爪缺牙的老狗,今后还敢在江湖上现世吗?”
“这老狗爪牙仍利,厉害得很呢!在江湖仍然尸居余气,到处唬人,声威仍在。”丘星河嘴上也不饶人:“所以我不偷袭伤害他,我要趁他爪掉牙缺之前,公平合理地杀死他,以增加我独行的威望。好!这才对……”
四海妖神怎受得了?发疯似的扑上了。
剑光如电,侧方一位随从及时将剑抛出。
叮一声脆响,碎铜爆裂中,抛出的剑半途反向侧飞旋飘坠,被一枚制钱击偏了。
四海妖神一抓落空,无法抓住剑,大喝一声,虚空向丘星河劈面急抓。
罡风骤起,劲流呼啸。
丘星河哼了一声,单掌拍出,椎劲与抓劲半途接触,传出可怖的撕裂声,罡风成了乱流。
人影闪电似的乍合,双方都快得令人无法看清形影。
响起一阵拳掌着肉声,以及发劲的殷殷风雷震鸣。
谁也无法看清丘星河的招式,只听到打击的声响。
一刹那,又一刹那……
“哎……”传出四海妖神的惊怖喊叫。
人影乍乍四海妖神向后飞退,砰一声倒摔出丈外,口角有血流出。
“爬起来!”丘星河沉叱。“打不散你的钢筋铁骨,算我栽了,爬起来!”
四海妖神挣扎了片刻,晕头转向踉跄站起。
丘星河疾冲而上,他有权痛下杀手。
一声沉叱,一名随从闪电似的截出,剑攻他的左肋,围魏救赵的阻止丘星河向四海妖神攻击。他左掌一拂,叭一声拍偏将及左肋的剑,扭身趁势切人,右掌贴上了随从的胸口。
“嗯……”随从门声叫,倒飞而起,叭哒一声摔飞出两丈外,滚了一滚失去知觉。
一刹那的耽搁,其他几个随从,已挟了半昏眩的四海妖神,逃出五丈外去了。
兵败如山倒,首脑垮了,其他的人怎敢再逞强?逃才是唯一正确的行动。
姜秋华一群人,看到四海妖神挨痛击的前片刻,便知道大事去矣!已经先一步悄然溜了。
绎宫魔女不敢追赶,追也枉然,双方势均力敌,所付的代价将得不偿失。
“咦!怎么就跑掉了?”丘星河颇感意外,对方人多势众,没有匆匆逃走的必要。
假使没有绎宜魔女二十余名在场,结果将大为不同,他出其不意整修了四海妖神,也确令妖神的随从们心虚胆寒失去斗志。
“谢谢你及时赶来。”绎宫魔女喜悦地奔近向他道谢:“留下的这个杂碎,留给我。”
“留给你,但不要伤害他。”丘星河指指昏迷的四海妖神随从:“这人很值得敬佩,他冒死抢救妖神,英雄惜英雄,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好,那就放他走,哦!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
“我是追踪那姓姜的女人而来的,并不知道她来找你。我以前警告你不要与她贴身相搏,须防她怀有可怕的绝技。”
“我知道她的来历了。”绎宫魔女欣然说:“也许她真的很了不起,但我不怕她。”
“最好小心些,尤其要小心妖神找你报复,离开是非场吧!
宫主,无俦秀士不可能和你合作,他的兴趣是唯我独尊,他与周府的人因利害而结合,最后将因利害而互杀。”
“可是……”
“不听我的忠告,你会后悔的,我得走了,再见。”
“等一等……”但丘星河说走就走,而且速度惊人。
响镫用布条塞住了,健马小驰,不再发出惹人注目的轻快悦耳清呜。
丘星河远远地跟踪,不想跟得太近。
对方人多势众,冲突起来毕竟风险太大,或者伤人太多,有所不便。
姜秋华一群二十余名男女,并没乘坐车马,去向不是奔向州城,而是沿小径奔向东北的郊区,跟踪并不困难,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失去目标。不久,他发现后面有人用轻功赶长途。这是十分危险的事,那是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假如半途碰上仇家拦截,禁不起三流高手一击。
“好啊!让你和健马比比长劲。”他自言自语,一抖缰,正要策马急驰。
“星河兄,等一等!”后面传来熟悉的悦耳叫声。他勒住坐骑,摇头苦笑。
是改扮了男装的杨姑娘,已接近至百步内,似已料中他的心意,及时出声叫唤。
“我以为是姜家暗中策应的人呢!”他盯着赶到的杨姑娘笑,杨姑娘已是香汗淋漓:“你来干什么。”
“你……你一定要追逐在那女人身后吗?”杨姑娘喘息着不悦地狠盯着他。“她害得你还不够吗?”
“小女孩,你不懂。”他苦笑:“世问的事……”
“不要把我看成小女孩。”杨姑娘跳脚大叫:“我承认不懂很多世间的事,但你和她的事我懂,你……”
“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争吵好不好?”他呼出一口长气,有点无可奈何:“按理,我该把她赶走,免得她助纣为虐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天南镖局被劫的镖,就是她的杰作,真相如被掘出,她将成为白道和侠义道群起而攻的目标,可是……”
“你这样跟在她身后,能阻止她管无俦秀士呼风唤雨杀人肆虐吗?”
“也许。”
“那是不可能的,你一个人孤掌难鸣。你不介意她所加于你的伤害,但是我介意……”
“小明,你真的不懂,算了。哦!你的两位保镖呢?”
“我要他们不要跟来。”
“城外危险,你赶快回城……”
“不,决不。”姑娘坚决拒绝:“除非你也走,不然……”
“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他感到头疼,这小女孩真难缠。
他无法板起脸赶人,内心中,他无法忘记姑娘仗义临危相助的恩情,尽管他已经偿还了这笔人情债。
再就是他对这位半大不小的女孩确是相当喜爱,还真珍惜这份情谊。
但这与男女之爱无关,姜秋华给予他的强烈印象,使他忽略了其他的人对他所忖出的感情。
“我跟你去找她。”姑娘气乎乎地说:“我要看那妖女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
“我一定要去,不管,不管。”姑娘抓住了马笼头,扭着小腰肢缠定了他。
“好吧好吧!你的人呢?先与他们会合……”
“他们有他们的事。”杨姑娘大喜,毫不迟疑跃上坐在他的鞍后,大方地抱住他的腰:“谢啦!还不走?”
“你最好不要乱出主意、我的打算希望不要受到你的干扰!”丘星河悻悻地说,策马动身。
“我是一个很好的冷眼旁观者,你少担心。”姑娘笑吟吟地说,在他背后做鬼脸。
“但愿如此。”
“我可以提供重要消息,有我在一起决不会妨碍你行事。”姑娘说:“我有人手打听消息,昼夜都可以活动。而你只有一个人,盲人瞎马会吃亏。上当的。”
“你那两位保镖?也许他们很能于,但不见得消息灵通。我打听消息的手段是相当高明有效的,九华山庄那些杂碎岂奈我何?
告诉你,天南镖局失镖的详情,是我发掘出来的,没有我,三五年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我不希望你替那些人尽力。”姑娘悻悻地说:“那些人不会感恩的。”
“那些人?”
“我是指那些所谓白道和侠义道人士。”
“咦?你对他们有成见?”丘星河颇感意外。
“不是成见,我了解那些人的想法和作法。”姑娘的口气中有愤慨:“九华山庄的人,就是活见证,他们打的就是侠义世家旗号,做的事却比男盗女娟更卑贱,哼!
“不要那么愤世嫉俗。”丘星河加以劝解:“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白道黑道也不是天生的死对头,我们只能针对某些与我们切身相关的事,去衡量对方好与坏。比方说,天南缥局的失镖事件,强盗劫镖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故,双方的立场不同,你保,我抢,各尽所能,你为钱而保,我为钱而抢,谁高明谁就是胜家,怨不了谁。我是一个局外人,无权干预他们的事,但劫镖人惨杀事主,老幼妇孺半个不留,这就是天理不容了,我碰上了岂能袖手?这并不表示我自命侠义,强出头替天南缥局尽力,我根本不认识天南镖局的人。”
“天南镖局已获得玉麒麟商庄主的相助,这件事我希望你置身事外。”
“我知道。”
“你知道商庄主?”
“不但知道他跟来了,而已见过面。不谈他们的事,我只管处理我自己的烦恼。”
“你的烦恼?就是那个妖女,哼!”姑娘用前额碰撞他的背以发泄愤怒:“我发誓,一有机会,我……我一定杀她,一定!
“你杀不了她。”丘星河大笑:“你永远没有杀她的机会!”
“不要说得太肯定,哼!”
“是吗?你连接近她的机会也无法获得,所以,当我整治她的时候,你最好躲远些以保安全。”
“咦?你……你要整治她?”姑娘大感意外。
“这……你不要口是心非,见了她……”
“你走着瞧好了。”丘星河不多加解释:“坐好,得赶两步了。”健马加快,姑娘将脸贴在他背上,抱得好紧好紧。
勒马在小冈顶的林缘向下望,一群男女正从容不迫进人一座小村庄。
“骗人!”坐在鞍后的杨明姑娘说:“她们根本不是在这座小村落脚,居然大摇大摆地人村,妖女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我知道她们不在这里落脚,她们也猜想我会在暗中跟来!”丘星河神情轻松,成竹在胸:“她们有两个目的,希望在这里完成。哦!你真的消息灵通?”
“那是当然,我有足够的人手,早就查出妖女的落脚处。就在东门外的清流河附近。星河,她们的两个目的是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把兄字省掉了,丘星河无法看到身后的她,脸上的一抹嫣红和得意的神情。
坐在心仪的异性身边,她感到万分的满足。
可是,丘星河却把她看成小女孩,忽略了她流露的情意。忽略了她的关切和思念,让她感到委屈和不安,因此对姜秋华的敌意与时俱增。
她认为丘星河忽略她的原因,毛病出在妖女的身上。
“其一,让我摸不清她的动向;其二,让暗中策应她的人埋葬我。”
“在小村内埋伏?”
“不,他们已经抄近道,先在下面埋伏,等候我像傻鸟般向小村接近找她。”丘星河用马鞭指着村外一里左右的树林,小径穿林而过通向小村:“她很少带这么多人行动,希望我相信她已经将暗中策应的人,召集在身边了,让我放心大胆接近她的落脚处。这里本来是她预定落脚的一处宿站。昨晚,她的确落脚在清流河的一处小村内,你所获的消息虽然正确,但是已经过时了。”’
“这妖女好阴险,与无俦秀士配合得十分圆熟。无侍秀士明里接待当地与过往的高手名宿,她负责暗中除去不卖九华山庄交情的异己,搜杀不利于九华山庄的人士,她的威望已逐渐形成气候了。星河,你帮助不了她的。”
“我并非……”
“她所希望于你的,是要你帮助她增长声威。只有无俦秀士那种无所不为的人,才有助于她树立威望。所以,你妨碍了她;所以,她要除去你。”
“无俦秀士利用她计算天南镖局的镖,让禹州的强盗顶罪,再装模作样搜捕强盗,表示他是仗义的侠义,英雄。这混蛋比她更工于心计,我怕她日后上当……”
“又是为她好,你……”姑娘愤然说。
“我希望能逼无情秀士,早日露出狐狸尾巴。”丘星河言不由衷,有点心烦:“你在这里等,看好坐骑。”
他扳鞍下马,将缰绳交给杨姑娘。
“你要……”
“我去赶那些人滚蛋。”
“我也去,把马拴在这里。”姑娘拒绝看守坐骑,跳下马将逼绳栓在树枝上:“我配合得上你的,至少可以帮你摇旗呐喊。”
“好吧!希望你不要沉不住气。”
两人往同下的树林一钻,绕野而走。
小径穿林而过,路两恻草木葱翠。
埋伏的人真不少,散布在小径两侧,林内也有人,布下了缜密的死亡陷饼。
这些人心中明白,凭目下九华山庄与武威所的人手;想光明正大与丘星河拼搏,那是不可能的事。
找不出一个可以和丘星河势均力敌的人,所以必须利用众多的人手与计谋,才能将丘星河埋葬掉。
以往,姜秋华仅带三四个侍女在外走动。
现在,她不再乘车,不再落单,保护她的人愈来愈多,而且开始有计划地隐起行踪,公然招摇的时代结束了。
埋伏的人是很有耐心的,眼巴巴地留意来路的动静,希望跟踪的丘星河尽快出现。
终于,看到了人马的形影了,可是,从蹄声估计,来的人马为数不少,不是单人独骑的丘星河。
共来了九人九骑,声势甚壮。
来至切近,埋伏的人总算知道来人的底细了。
领先小驰的人,赫然是妙笔生花陈驹,武威所几位主事人之一,开封周府几位重要客卿之一,也是直接与九华山庄群雄连络的最高负责人。
九名高手中的高手,并不知路旁有人埋伏,健马小驰而至。
并不急于赶路。
妙笔生花心情并不怎么开朗,原因是原订的计划,完成得不如理想,因此面孔像债主,本来一直绽放好诱笑意的老j巨滑面孔,像是早已脱胎换骨变了样。
前面路旁传出一声轻咳,踱出千手天君罗远。
“陈兄怎么从这条路上来?”千手大君颇感诧异,站在路侧相候讶然问:“敝庄的人仍在城里,在下配合一些朋友在此办事而已。”
“哦!在下不是来找贵庄的人。”妙笔生花的债主面孔,勉强地挤出一丝阴笑:“闲着无事,逗引一些入口处走走散心。”
“逗引谁?”
“玉麒麟商庄主。”妙笔生花用大拇指向身后的来路一指:
“里外,跟得很近。”
“咦!陈兄,这岂不是歼灭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千手天君喜极欲狂:“我这里人手足,咱们两下一堵,一举歼灭易
如反掌……”
不行。”妙笔生花断然拒绝:“任何人都可以出面向他们挑战下毒手;你九华山庄的人决不可出面;走脱了一个人,你们麻烦就大了。”
“保证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也不行,我不希望他出意外。”
“咦!陈兄,这时铲除他,岂不强似七月天到锦绣山庄攻庄?
好不容易已将他引出来……”
“你给我听清了,不要妄作主张乱出馊主意。”妙笔生花沉下脸,语气阴厉:“彼一时,此一时,已经定下在锦绣山庄埋葬他的大计,他必须死在锦绣山庄。所以,不要打埋伏,不要引他生疑,不要……”
“陈兄,到底有何用意?”千手天君也沉声问,已听出妙笔生花的话中,有某些可疑的含义。
“不要多问,总之一句话:按计行事。出了意外,你们要完全负责。让他们跟来,不许干扰,记住了。”妙笔生花不加解释,向同伴举手一挥,九匹马重新小驰,渐渐去远。
千手天君退回林中,在一名同伴身侧坐下,粗眉深锁,沉思久久。
“他们到底有何打算?”千手天君终于向同伴惑然问:“为何放弃一劳永逸歼除商庄主的好机?”
“罗老兄,你应该懂。”同伴显然不是九华山庄的人,阴阳怪气的面孔相当吓人:“他们要的是锦绣山庄,这时杀了商庄主,就没有借口去抢夺山庄了,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不是理由,说不通。”千手天君不同意同伴的猜测:“混蛋!这时不杀他,日后劳师动众冒险攻庄,咱们要付出多少人命做代价?”
“你最好不要部动”
“他娘的,我觉得,我们一定忽略了些什么?”“你最好继续忽略不去。”同伴的话有弦外之音:“咱们已骑上了虎背,在争取本身最大利益之外,也得兼顾他们的利益,才能两蒙其利。一旦损害到他们的利益,结果将两败俱伤,而咱们败得最惨,那是一定的。”
蹄声渐近,十余匹健马已出现在视线内。
“果然是锦绣山庄的商庄主。”千手天君苦笑:“这种好机会,日后不会再有了,真可惜。”
“躲稳些吧!罗老兄。”
“如果少庄主在,该多好。”
“贵少庄主鲁莽冲动,一旦收拾不了残局,你们都完了,我们也休矣!所以,你最好想办法要贵少庄主,好好克制他操之过切的野心,对彼此都有好处。”
十余匹健马驰入埋伏区,不知有人埋伏。
埋伏的人也不出面拦截,让人马安然通过。
人都埋伏在路两侧,林内仅留有几个首要的人,忽略了外围,被人从外围接近而不查党。
不远处潜伏着丘星河和杨姑娘,两人有耐心地接近至二十步内,把千手天君和妙笔生花交谈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一清二楚。
甚至连千手天君与同伴所说的话也听得一明二白。
“正如千手天君所说,妙笔生花不歼灭南庄主,不是理由。
说不通。”丘星河向杨姑娘附耳低声说:“这正是歼灭商庄主极为难得的大好机会,他们为何轻易地放弃?晤!看来,此中的阴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我真的需费心机把真象挖掘出来。”
“抓住妙笔生花就可以问出底细了。”杨姑娘自以为是,懒得深入追究。
“不可能,妙笔生花只是一个忠顺的走狗,而且地位并不重要,我曾经拷问过一些人,毫无头绪。”
“你的意思……”
“恐怕得去找重要的人。”
“妙笔生花就是重要的人呀!”
“他根本不是开封周府的王室人员。”
“你是说……”
“要找出真象,须到开封去找。”
“别管他们的闲事。”杨姑娘对于王室的事毫无兴趣:“这么多人怎办?要不要动手?”
“这些人无一庸手,千手天君恐怕是最差劲的一个。人太多,有你在,我不放心,没有冒险向他们袭击的必要。走,我们让他们眼巴巴地等。”
“那……我们……”
“去找姜秋华。”丘星河开始向后撤。
“又是那妖女!”杨姑娘悻悻地说。
疯丐尹非四位名宿,处境相当尴尬。
以他们的声望,不便向一些小走狗耀武扬威。
想向高手名宿挑战,却又没有机会,高手名宿都跟在无俦秀士,或者妙笔生花附近,人多势众,没有下手的机会。
他们又无法跟上丘星河,无法唆使丘星河出面大动干戈,只能到处窜扰,希望能引出一些有份量的人作目标,摆出的阵仗却引不起无俦秀士的注意,九华山庄的人,根本没把他们看成敌手,不屑分派人手对付他们。
有心人却留意他们的行动,他们的化装易容术,瞒不过老江湖的法眼。
他们也到了城南郊,有计划地寻找丘星河的踪迹。
绕过小径南角的村落外缘,一处菜园树篱下,闪出五个气概不凡的人,为首的人正是黑道大豪神剑天绝萧湘,再次碰头,彼此都不算陌生。
他们实在不想和黑道之霸打交道,但已来不及回避了。
上次碰头,老花子不曾露名号,摆出拒人于千里外的不友好态度敷衍,已明白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次见面,老花子心中雪亮,对方很可能已猜出四人的身分,有意在这里相候的。
远在二十步外,神剑天绝便笑吟吟地领先挡在路中,可知确是在此相候的,消息之灵通委实令人吃惊,似乎早已料定他们必定要经过此地。
丘星河的行动并不瞒人,他的坐骑使用响橙,本来就有招摇的打算,希望有人能出面找他松松筋骨,他没有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