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激怒一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达到目的。
百毒无常说了一大串尖酸刻薄的话,足以引起流血五步的血腥灾祸;除非对方是懦夫,才不去发生灾祸。
断魂刀雷鸣竟然思下这平常人也忍受不了的侮辱,冷冷一笑,目光投注在一侧的顾三爷脸上的神色变化。
除了苦笑与无奈,他找不到其他表情。
“我……抱歉……”顾三爷总算撂下一句话。
“我谅解。”断魂刀也说了一句话回报。
举手一挥,他带了四位快要气炸了的镖师扭头便走。
从南湖顾家大院进城,约四里左右,片刻可到,往来十分方便。
但可容车马行走的小径,左右全是树林和荒野,往南一带才是青葱的麦地,中间隔了一条小河。
小径不是笔直的,前后视野不超过半里地。
断魂刀一面走,一面将佩刀解下,改插在腰带上,神情肃穆,虎目中冷电湛湛。
“雷头。”走在右首的大胡子镖师问:“百毒无常为何要激怒我们?是何居心?”
“我不知道,太反常了。”断魂刀不安地说:“但可以感觉出凶险。”
“什么凶险?”
“回去的路上,大家要特别当心。”
“哎呀!雷头,你是说……”
“我不喜欢这种反常的情势,很可能九华山庄的人与顾三爷,都受到某方人士的胁迫,断绝咱们追查线索的路子,这某方人士,会放过我们吗?”
四位镖师脸色一变,也急急将兵刃改置在称手处。
“我怀疑。”高瘦的镖师,打开裹住盘龙护手钧的布囊:“九华山庄的声威如日中天,许州城布满了开封周府的把式打手,两股人马,足以翻江倒海,柯方神圣敢胁迫他们?神剑天绝?”
“神剑天绝辖下的江湖朋友,以经营正当江湖行当为主,而且严厉制裁伤天害理的下九流恶棍,绝不会打镖局的主意。咱们天南镖局与中州镖局,都与他小有交情。咱们也尊重他的地位,一向套交情镖相安无事。目下,他与九华山庄生死相见,自顾不暇,你怎么想到是他在胁迫两方的人?真是少见识。”
“我是说,九华山庄被神剑天绝所牵制,因而胁迫所有可用的人手相助,所以阻止咱们拉走他的人手,起因是神剑天绝。”
“当然有此可能,但百毒无常委实没有如此嚣张的理由,唔,得设法绕道。”
“绕道?”
“前面林子里有古怪。”
“怎么古怪?”
“飞禽惊飞,有出无进,林子里一定有不寻常变故。”
“哎呀!’,
“南面不远有一条小河,宽仅三四丈,过了河是一无遮掩的麦地,不怕有人偷袭。”
路南的一丛矮灌木中,传出一声轻咳,升起七个蒙面人,堵住了去路。
“林子里没有埋伏,这里有。”为首的蒙面人一面说,一面偕同伴举步接近:“诸位,留下吧!总镖头留下,镖局主还能不来善后吗?”
相距二十余步,声落人已在两丈外列阵相候,森森杀气弥漫,蒙面的形象令人望影心惊。
断魂刀吃了一惊,打出要同伴向北撤的手势。
路东数十步外的树林中,人影急射而出。
“往这边来,雷总镖……头……”喊叫声破空传到,焦灼的口气可以体会得出来。
可是,断魂刀五个人身形已动。
“哈哈哈……”蒙面人狂笑声震耳。
四个蒙面人也身形急动,向树林奔来的人影迎去。
前迎的身法先急后慢,最后反而向后退。
从树林奔出的五个人,来势更急,看到迎来的人反而后退。
更是来势倍增,认为迎来的四个蒙面人心怯,胆气益壮无畏地狂追。
是迅雷剑客和商姑娘,另三位是镖师打扮的壮汉。
迅雷剑客的师叔飞虎方世贤,是天南镖局的三位东主之一,调教了十余名得意门人,泰半任职天南镖局。
振武门门主擎天一剑张振武,与师弟飞虎方世贤,虽则振武门山门设在南京,飞虎则落籍黄州,但两人的老家皆在凤阳,三代以来皆是凤阳的世袭军户。
这一代两人都是所谓余丁,失去世袭的军职,因此离开凤阳各创基业,各有成就。
在故乡凤阳,两家的子侄或长辈,有不少人仍服军职,所以他们的籍贯是南京凤阳卫人氏。
而张门主与飞虎,只能算是侨籍南京与黄州的军户,只有余了才能至外地侨籍,侨籍改由民政管辖。
如有兄弟两人,兄世袭军职,弟则为余丁。
余丁没有钱粮,需自谋生路,须有缺才能递补,因此历年来余丁甚多至外地谋生,但户籍仍永远隶属军籍。
只要一提是某地某卫人氏,便知是军籍了,与民户不同,这就是军民分籍的制度,世世代代不能改变,而且官永远是官,兵也永远是兵,处境令人同情。
迅雷剑客带了镖师赶到,可知天南镖局出了意外,他不得不出面了。
断魂刀五个人,以为从路北可以脱身。
刚听到蒙面人狂笑,刚悚然警悟,突变已生。
路一面有人埋伏,另一面怎能没有陷阱?
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砰然一声大震,第一个人重重地摔倒,未倒前已失去知觉。
商姑娘的轻功出类拔萃,五十步距离,便已超出迅雷剑客七八步之遥,她追得最快。
追得最快,昏倒也快,脚下一虚,砰声大震中,摔了个天昏地黑,立即昏迷不醒。
路中路侧,全都施放无色无味的m药。
断魂刀五个人,其实在蒙面人现身之前、已经嗅入不少m药了,激烈运动时m药陡然发作,一动即倒。
“全毙了!”为首的蒙面人大叫:“风声已露,无法将人带走,必须全部灭口,快!”
已有四个蒙面人出迎迅雷剑客,能动手的只有三个蒙面人,冲向倒地的断魂刀五个镖师,剑下绝情。
四个蒙面人引诱迅雷剑客五个人深入狂追,听到人体倒地声才止步回身察看。
五个人佤倒了,但后面十余步青影来势如电火流光,不但不曾倒下,而且掠过倒下的五个人上空,眨眼间便直撞而至,只能看到朦胧的形影,看不见面貌,太快了,速度已远超过人体的极限。
“你们真该死!”叱骂声入耳。
四个蒙面人刚刚吃惊地拉开马步升兵刃,无情的打击已然及体。
每人一枚制钱,公平得很。
每一枚制钱的劲道皆骇人听闻、普通的正宗内家气功一击即破,贯入人体立即劲消钱崩碎,像在体内爆炸成碎片。
“哎唷……唷……老天爷……”
四个蒙面人倒地狂嚎,痛得蜷缩成团满地打滚。
创口仅有一条缝,内部却像一团烂肉洞,痛楚不问可知。动一动就痛人心脾。
三个人两个手脚最快,先后将两名镖师用剑钉死在草地上。
第三个蒙面人的剑,刚指向地下的断魂刀。突然听到狂嚎声不对,手下一慢,扭头察看。
刚看到飞射而来的人影,右腹肋一震,痛苦猛然光临,狂叫一声,身形一晃,丢剑按住创口,身形前俯,扭曲着一头栽倒在草地上,痛苦地呻吟叫号。
另两个蒙面人剑还没从尸体拔出,便狂叫着摔倒在尸体上再滚落。
来人是丘星河,来晚了一步。
蒙面人身上都带了解药,每个人的百宝羹皆盛有江湖人的应用物品,一找便着。
只救醒了八个人,两位镖师已无法挽救了。一剑贯穿心坎,
下剑的人奇准无比,显然都是杀人的行家,一剑便中要害。
丘星河也蒙了脸,穿的是青布村夫装,只露出一线眼睛视物,身上没带剑,除了包住了头面像个武林人之外,其他完全像一个当地土村夫。
“你们听清了。”他用当地土腔向八个神色萎顿的人沉声说道:“这是引虎下山的阴谋,内情十分复杂。你们务必传信给飞虎方世贤,千万不要离开武昌,召集人手应变,如果认为势难自全,那就赶快躲起来。”
“兄台是……”迅雷剑客精力恢复得最快,挣扎着站起道谢。
“你们必须赶快脱离险地,大批策应的高手即将赶到,十万火急,快!”
“可是……我们要带走两个人……”
“你们自己逃生也许还有机会,带了人能脱得了身?而且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辩识身分的物体,绝不会招供,何况他们快要死了,带死人对你们有何好处?”
“这……”
“快走,迟恐不及。”
“请教兄台高名上姓……”
“别婆婆妈妈,你们不走?”
“好,咱们走,援手之德,没齿不忘,希望他日有机会回报,后会有期。”
断魂刀坚持带走同伴的尸体,咬牙切齿含恨奔向州城,先脱险再说。
七个蒙面人,已有四个痛昏了。
丘星河一肩一个,带走了两个蒙面人。
许昌老店的一座秘室内,气氛显得相当紧张。
上首大马金刀坐着妙笔生花,左右分列四个面目阴沉的人。
下首是无俦秀士,两个随从是千手天君,和明艳照人的潘姑娘。
潘姑娘被丘星河揍得七荤八素,目下已经痊愈,依然花容月貌如昔,妖媚如昔。
“我不过问你的计谋。”妙笔生花一反往昔讨好的神情,变得阴森威严,标准的主子面孔:“问题是,你桀骜不驯操之过急的不良性格,影响了本部的大计进行。飞虎方世贤老谋深算,他必须坐镇镖局主持大计,你不可能把他引出来,你还等什么?”
“我也不需要你过问,陈前辈。”无俦秀士态度依然桀骜不驯,嗓门够大:“我已经有了逼他就范的价码,他这头虎非落平阳不可。陈前辈,我再次郑重声明,贵部不要干预本庄的行动,你们交忖的目标,我负责如期完成,其他请勿过问。”
“是吗?只怕你完成不了。梁少庄主、你给我仔细地听着,误了事,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用我提醒你。”妙笔生花声色俱厉,甚至有点杀气腾腾:“我能够把你捧起来,也能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太贪婪,只顾培养你的实力,而忽略了本部所交代的事,再这样下去,你的日子不多了。”
“你威胁我吗?”无俦秀士脸色一变,已感觉出情势有点控制不住了。
“你心里明白,是吗?”
“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已经上了圈套,年轻人。这世间,要随心所欲并不容易,你要获得什么,也必须付出些什么,就算天掉下来一座金山,你也必须付出力量才能搬回去享受wrshucom。你已经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名利,也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误了本部的事,你九华山庄大概会在世间消失,绝无侥幸可言。好自力之,赶快南下,未来的命运控制在你自己手中,不要忽略了老夫的警告。”
说完拍案而起,带了四随从大踏步出室而去。
“这老狗可恶!”无俦秀士拍案大骂:“他以为他是谁。”
“少庄主,咱们真的要有所打算了。”千手天君优形于色:
“实力仍嫌不足,不能意气用事,妙笔生花不难应付、难以应付的是整个武威所的人。这老狗只是一个傀儡,说的话还不算难听,真要闹翻了,咱们的处境委实万分凶险,切记不可激怒他们。”
“罗叔的意思,不得不受他们摆布?”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有所选择吗?”千手天君苦笑:“初期的警告,已经令人受不了,以后……”
“以后他敢?哼!”无俦秀士态度依然强硬,但语调却没有字义所显示的那么坚定。
“以后,少庄主还得忍耐谨慎些。”千手天君的话更显露出了怯意:“希望这次能捉住断魂刀,不然恐怕必须加快南下布置了。”
“引虎出山大计必可成功,这点我毫不怀疑……”
室外传来启门声,抢入一名大汉。
“上禀少庄主,擒断魂刀的计划失败了。”大汉上气不接下气急急禀报。
“怎么一回事?”无俦秀士惊跳起来。
“断魂刀已回城来了。”
“歇口气,慢慢讲。”千手天君扶大汉坐下:“我要知道经过,说。”
西湖的最西端,建有不少别墅,有些已经破败不堪、子孙败落的情景一览无遗。
破败的高楼,门窗残缺,瓦坠梁歪,内部蛛网尘封、楼板泰半崩塌。
站在摇摇欲坠的楼廊上,透过树梢枝叶空隙,可看到颇有名气的湖中听水亭和展江亭,游人疏疏落落。
两个蒙面人已被拉掉头巾面罩,露出狰狞面貌。
制钱的创口已敷了止痛的药物,而且制了经脉,两人不再感到痛楚,创口附近肌肉坟起如碗大,其色青褐紫黑。
丘星河仍然戴了青布头罩,露出一线眼口,腰带上有一把抬来的连鞘长剑,他这种人是否带剑无关宏旨,赤手空拳揍起人来更危险。
人被捆了双脚,倒吊在摇摇欲坠的横梁上,剥掉了上衣,精赤的上身肌肉有棱有角,显出健壮的体魄,大概这两位仁兄练得很勤。
“你们江湖人如何彼此伤害、屠杀,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身入江湖身不由己,怎么死只能认命。”他站在两人面前,语气冷厉凶狠:“但天南缥局所保的镖,其中有八个良善的平民百姓老幼男女,阁下,我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和命运。”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一个中年壮汉发疯似的厉叫,表示拒绝说出八男女老少的下落。
“你不知道?好。”他的手徐徐伸出:“我反对用酷刑迫供,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受些酷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来看看谁熬得过,谁就是真的英雄好汉。”
手指一划,右胸裂了一条血缝长有八寸,皮肤两面一缩,用手指加劲拨开,挑起了一束筋肉。
“哎……哎唷!哎……”壮汉狂叫,双脚乱蹬,结果身躯摆动,挑出的筋肉一紧一松,痛楚更剧。
“我替你把筋肉一条条、一丝丝,逐一抽出、拉断,慢慢地、有耐心地等候你招供。”
小束筋肉逐渐拉长,愈绷愈紧。
“杀……掉我,不……不怨你哎……哎唷……”
“我不急。”他徐徐拉扯筋肉:“附近里内鬼影俱无,你可以大声狂叫,不会吵闹扰人宁静,这里是杀人毁尸的好地方。晤!
你的筋肉韧性不错,是内外交修,练得很勤的高手,成就颇为惊人,忍着点好吗?”
“哎……啊……”
“不要虐待他了!”另一人狂叫:“这是天打雷劈的绝手法,你……”
“你老兄别慌,下次就轮到你了。”他凶狠地说:“你们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已经杀死了两个毫无反抗力,被m药制倒了的镖师,我要你两个抵命,绝不会受到天打雷劈的报应。”
“哎……啊……皇……天……”壮汉继续狂叫:“我……啊……”
“我……我招!”受刑的人不招,这一个看刑的人却崩溃了:
“我仅知道道镖藏……藏在……石梁河黑龙潭邓……邓粮绅的西下庄。”
“唔!我知道石梁河,邓粮绅是何人物?”
“一……一个大地主,不是江湖人……”
“原来把人藏在寻常百姓家,难怪所有的老江湖都查不出线索……”
人影一闪,他侧移八步,手一抄,抓住了一块疾飞而来的瓦片。
没有门扇的破门,冲入五个相貌威猛的人。
“可恶!”发射瓦片的人沉喝:“用这种恶毒手段逼供,天理难容,脱下你的头罩,老夫要知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伤天害理的事。”
“好强劲的内力。”他晃动接来的瓦片:“想一下子就打烂我的脑袋,你也不是好东西,还给你!”
瓦片飞旋而出,罡风虎虎一发即至。
一声沉叱,这人挫马步伸手急抓飞旋而来的瓦片,发出金石接触声,双方都用上了内家真力。
瓦片被抓住了,居然不曾破裂。
这人马步一虚,连退三步,脸上惊容显著,似乎还不相信自己被震得马步虚浮的事实。
其余四个人大吃一惊,一人急掠而上,意在阻止丘星河乘机追击。
立即引起丘星河的误会,一声沉叱,声到人到,一记小鬼拍门走中宫强攻切入。
一声暴响,双掌接实。
一声闷叫,那人飞撞滑退出丈外。
有人接二连三枪出接招,掌爪齐施形如疯狂,罡风狂刮,劲气进爆,破败的楼房像在狂风中撼动,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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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以武会友
刹那间的拼搏,人接二连三被震得三方暴退,有一个被震倒在门旁,灰头土脸。
由于这四位仁兄,是一个接一个上的,并没一拥而上群殴,丘星河不便下重手。
这几个人内功之浑厚,也让丘星河心中懔懔。
对方每一掌皆力道万钩,技巧更是精微圆热,在他电掣霆击似的狂野攻击下,皆能封住他的招式,仅内功的修为稍差而已,他无法击中对方的要害。
第一个人已退出门外,庄严地拔剑。
“阁下,你出来。”这人沉声说:“老夫老矣!不宜与阎下比筋骨之能,你有剑,老夫就教。”
风度极佳,不同凡响,仗剑而立气势磅礴,强烈的慑人心魄气势如浪涛汹涌,胆气不够的人必定失去斗志,望风而逃。
丘星河大踏步外出,手动剑出。
“好,在下的剑术不登大雅之堂。但情势不由人,你我都必须为保护自己的威望而战。”他一拉马步。引剑似龙吟:“在下进招了。”
对方年己半百开外,事先已表明就教。他应该先发招主攻,所以不再客气。
不是比武过招,没有所谓让招,不分谁主攻守,招一发便各展所学有我无你,谁先刺倒对方就是胜家,为求胜必须全力以赴。
“老夫恭候!”
蓦地剑吟殷殷,电光激射,每一剑都有如一道电光火雷,以排山倒海的声势行正面强攻,一剑连一剑,宛若降下满天雷电。
相貌威猛的人估错了丘星河的造诣,剑一发便完全失去先机,接下第一剑,便知道不妙。
随后除了快速地封架射来的满天电光之外,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而且在封架中,感到丘星河剑上的劲道十分猛烈沉重,剑气空前凌厉,很难争回中宫反击、被逼得门避、换位、后退,每一剑皆危机间不容发,险象横生。
有两个人在旁观战,随时准备插手,岂知激斗的人移位太快,只看到满天金蛇似的激光迸射,那有插手救应的机会?
“咦!这是什么人?”留了八字胡的人,惊骇万分向同伴问:
“老天爷!商老哥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于挨打困境,可能吗?”
“你还不信眼前的事实?”同伴脸色大变:“剑招固然出神入化,创上的内劲,更是令人难以置信,商老哥四十载苦练先天气功,竟然失去聚神运剑的机会。这……这人太可怕了,九华山庄隐藏了实力,有可怕的超等高手在暗中活动,这场大劫你我将在劫难逃。”
一声狂震,双创全力接触,溅出慑人的火星。剑气撕裂的可怖声浪极为刺耳。
商老哥斜震出丈外,马步一乱。
丘星河也斜退了两步,蒙面的头罩出现汗影。
“在下真正攻击只有六剑。”他紧蹑住商老哥的身形、举剑的手坚定如铸,气热磅礴:“你主攻吧!好手难寻,你必须抓住机会用绝学攻击,在下也接你六剑致命绝招,上!
商老哥满头大汗,呼吸一阵紧。
丘星河在刹那间攻了百十剑,其实只有七剑是狠着。
情势不由人,商老已别无选择,一声冷叱,剑起处有如满天飞星,用上了平生所学。
丘星河毫不退让,双脚在三尺方圆内快速移动,硬封硬架来者不拒,任由对方八方疯狂进攻。
剑在窄小的空间中飞舞腾跃,将射来的满天飞星一一封出偏门,守得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一颗星能钻隙而入。
“铮铮……铮……”
双剑疯狂地撞击,也爆发出满天星火。
这是硬封硬接的结果,强攻硬压碰上了铁壁铜墙,就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也表示出丘星河有接受电耀霆击的充分本钱。
“我知道你是谁了!”猛烈激斗中,传出丘星河豪迈的叫声:
“你已攻了八剑,够了!”
商老哥也攻了百十剑,其中有。八剑是凌厉的致命绝招。
一声暴震、商老哥又震退出丈外。
“天南镖局的失镖,在城南十余里的石梁河畔,黑龙潭附近邓姓粮绅的西下庄内。”丘星河丢下已有无数缺口的残剑:“我已问出口供,你们可以再问。”
“咦!你……”商老哥一怔,呼吸不正常辞不达意。
“不要被无俦秀士向天南镖局挑衅的事所愚弄了。”丘星河继续说:“飞虎方世贤必定会出意外,之后便是你锦绣山庄烟消火灭的时候了,赶快回庄准备应变,也许还有希望。好自力之,后会有期。”
“兄台……”
丘星河的身影。已远出五六丈外了。
“他是谁?”商老哥骇然惊呼:“他这些话有何用意?奇怪……”
“商老哥,你还不明白?”一位同伴显得忧心忡忡:“这人在警告你,有人正在策划毁你的锦绣山庄,要你赶快回庄应变。”
“那就更令人莫测高深了,他到底是何来路?”
“谁知道呢?我老哥是上一代的四大剑客之一,流星散手剑法罕逢敌手。目下仍是众所共尊的侠义英雄,见识与经验无人能及,而这人不但在拳脚上胜了我们,你的剑术同样栽在他剑下,你如果也猜不出这人的来路,咱们更是糊涂。”
门外奔出两位同伴,各抱了一个半死的受刑人。
“商老哥,快来问问这两个禹州山贼。”一名同伴急叫:“与天南镖局失镖的事有关,两人都中了暗器,制钱贯体碎裂。记得去年郑州,那位击溃走狗,向你挑战的蒙面人吗?”
“哎呀!恐怕真是他!”商老哥陡地脸色大变:“他找到我了,也如愿以偿了,可恶!”
“快离开现场。”一位同伴催促:“蒙面人已将失镖的下落告诉我们,显然他知道是这些山贼所为,找地方问口供,赶快去找天南镖局的总镖头断魂刀。”
“对,兵贵神速,咱们得助天南镖局一臂之力,速离现场为妙。”
他们带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山贼,与天南镖局采联手行动。
八个人带了两具尸体,凄凄惶惶东奔。
进入树林百余步,左面树影中人影飞掠而来。
“你们先走,我和不群兄挡他们一挡。”商姑娘毅然要断魂刀几个人先走,她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走一个算一个,不能被他们全把我们留下。”
“对,不能全被摆平在这里。”迅雷剑客加以催促:“我和商姑娘脱身当无困难,我们掩护你们速离险境、必须有多快就走多快”
多日并肩出生入死,两人已陷入爱河,联手的默契日趋圆熟,
双方都有把握联手进退。
断魂刀别无选择,有两具尸体要带,如果对方武功高明,所有的人,真可能全被摆平这里。
他只好带了手下,飞奔而去。
三个人影钻林而出,双方同时怔住了。
是杨明姑娘与龙叔吕叔,双方曾经在看坟人小屋同过患难,再次相逢,众人皆同感意外。
但杨姑娘突然变脸,风目中杀机怒涌。
“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杨姑娘盯着商姑娘凶狠地说:
“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向你桃战。”
“咦!你怎么啦?”商姑娘一怔。“咱们曾是朋友……”
“鬼才和你是朋友。”杨姑娘向前逼进:“上次没认出你的身分,早两天才摸清你的底细,可让我碰上了。”
“慢着,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杨姑娘凶巴巴地欺近:“我知道你的来历,错不了。”
“你知道我的来历?”商姑娘心中有鬼,不希望被人认出身分,因此口气不友好:“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追踪一个像鬼一样的蒙面人,眼看他跑进这鬼林子里,搜了老半天,他就像鬼一样消失了……”
“那就冲本姑娘来。”商姑娘一听话意,就知道对方要找的蒙面人,就是救了断魂刀那位不可思议的恩公,当然不愿意。
“许久许久以前,我就冲你来了。”杨明姑娘话中有弦外之音,抖开布卷拔剑,将剑鞘丢给龙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这期间我并不想主动找你,既然狭路相逢,那就早些了断,免得日后费神,亮剑吧!看谁的创法配称武林绝技。”
“小姑娘贵姓?”迅雷剑客踱出,他不想让爱侣与不明来历的人拼搏:“姑娘话中有话,令人摸不清意向,双方如果有过节,何不先加以说明。”
“没有说明的必要,胜得了本姑娘手中剑,再说尚未为晚。”杨姑娘态度相当横蛮,早怀成见的人难免如此。
“在下姓张,姑娘……”
“你少废话,到一边凉快去!”杨姑娘不想多唠叨。
“在下也练了几天剑……”
“那就让在下陪你玩玩。”吕叔拔剑而出:“在下也练了几天剑,两个初学乍练的人正好旗鼓相当。你就别客气进招吧!”
“阁下是……”
“我也是无名小卒,通名报姓你也不知道我是老几。”昌叔笑吟吟神情轻松,还真有陪对方玩剑的风度:“你不进招,我可要挥剑上啦!”
迅雷剑客可不敢大意,剑一升立下门户,一举一动沉着稳健,大有名家风采。
他本来就是成名的剑客,已配称当代的名家。
“唔!在下走眼了。”吕叔神色一怔,心中懔懔。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的气势与外露的神采,绝不是短期间所能养成的,那是经过千锤百炼而获得的成就,可不是练了几天剑的人的天生异秉。
一声冷叱,剑光排云驭电而至,剑气与攻势极为凌厉,奇速破风声像隐隐风雷。
吕叔是行家中的行家,既然是玩,就必须避免全力接触,避实击虚是玩的金科玉律。
左闪、滑进,避开正面回敬反击,剑似流光疾射迅雷剑客的右胁侧,速度比迅雷剑客有过之而无不及,闪避与反击一气口呵成。
迅雷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剑光急旋,化不可能为可能,剑变
招真有迅雷的速度,铮一声崩开及胁侧的一剑,立还颜色,剑光再吐,到了吕叔的颈侧。
吕叔也不慢,斜掠出丈外,险之又险。
“厉害!”吕叔一面游走一面叫:“小子,我想起一个人,你是振武门门主的什么人?儿子?”
迅雷剑客用行动作答复,展开狂风暴雨似的猛攻,满天电光迸时,豪勇地八方进逼。
吕叔也不弱,八方游走避实击虚,不时反击三两记狠着,在满天雷电中闪动,有惊无险以快打快乘隙钻袭,迅雷剑客真奈何不了他。
另一面,两个雌老虎已你来我往各展所学,棋逢敌手杀得天昏地黑,猛烈的程度空前绝后,逐渐打出真火,剑上的劲道急剧增加,险象横生。
在一旁戒备的龙叔,插不上手也不便插手,被两女的疯狂缠斗急得冒冷汗。
女人气量小,拼起命来比男人还要疯狂,非要挤倒对方不可,因此比迅雷剑客两个男人打得更为激烈,凶险的程度倍增。
东面蹄声如雷,大群人马即将到来。
“有大批走狗赶到,快走!”龙叔闻声大急,沉声大叫:“周府的混蛋不好惹,要快!
杨姑娘仍然攻了两剑,这才飞退两丈。
“咱们下次再算。”她显得不甘心:“你如此而已,下次不是你就是我。”
商姑娘更不甘心,但蹄声已近。
“下次绝不饶你。”商姑娘也咬着银牙说:“日后哪儿见哪儿算。”
迅雷剑客的剑术,似乎比吕叔要神奥些,但吕叔的格斗经验,却又丰富多多,谁也奈何不了谁。
双方心中明白,像这样拖下去,不到精疲力尽,绝难分出胜负来。
当第一匹健马出现在视线内时,斗场已人去场空。
双方都对到来的大批人马怀有戒心,不得不见机溜之大吉。
许州城突然安静下来了。
九华山庄的人,不再在外面摆威风。
除了天南镖局的人在忙碌之外,其他各方面的人,似乎皆已销声匿迹,少在外面走动了。
许昌老店中的九华山庄群雄,也很少外出。
似乎,这场暴风雨快要平息了。
其实,活动的重心已移至州南。
官府不直接向农户抽税征粮,而向收集税粮的各地粮绅负责征缴。
粮绅通常由田地多的大户选任,责任重大,因此,几乎所有的粮绅都是有声望的大户。
州南十余里石梁河的邓粮绅,拥有广大的农户,所以为了长工与佃农方便就近耕作,分建了两座下庄,每座下庄距本庄都有七八里,步行要走老半天。
黑龙潭畔的西下庄,有十余栋房屋,以及粮仓、牲厩、库房、农具工场……反正有庄子的规模,住了百十名长工,和携有眷口的佃户。
谁会注意一座远离大道的小下庄?
附近田地都是邓粮绅的地产,连小径都是私人道路,往来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邻村的陌生人接近。
擅间私产的人,被抓住当贼办平常得很,送官究治算是最仁慈、最讲天良的作法了。
有些丧尽天良的地主,把人打死往地底下一埋了事,既免麻烦又可当肥料肥了麦子,所以陌生人最好不要乱闯,以免死无葬身之地。
二十余匹健马,风驰电掣沿小径奔向西下庄。
远在里外,分为五人一小组,五组人越野飞驰,把已高及膝上的麦子,践得一塌糊涂。
西下庄的人,居然不敢鸣锣告警,也不曾拿起刀枪冲出阻止暴客肆虐。
冲近八尺高的土围子式庄外墙,庄内才有了动静。
九匹位马冲出庄南口,从相反的方向越野飞驰。
三四里外是荒野,地势起伏不定,野林星罗棋布一野草丛生一只要在这三四里麦田不被追及,就可以获得安全保障了。
绕庄而过的两组人到了庄南,九匹健马已远出三里外一快要接近荒野了,想追谈何容易?
庄丁们都被囚禁在粮仓内,门窗钉死仓门加锁.谁也出不来。
两辆镖车藏在厩房内,甚至连封条也不曾揭掉。
行李箱笼都在,大概负责劫镖的人,须负责交给主使人接收,所以不敢擅动。
但是那位秩满晋京的退职知州大人,一家男女老幼八口失了踪。
最后,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八具尸体。
庄中的老少,对凶徒一无所知,反正半夜三更来了一大群人马,一个个像恶魔,杀了七名庄丁,将男女老幼赶入粮仓囚禁,占据了庄子,与外界断绝了好几天,庄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其他灾祸,他们毫无所知。
事情闹大了,天南镖局乖乖按规矩报官。
赶来营救的人中,有商老哥几个人,他们不能久留,让总镖头断魂刀善后与官府打交道。
有两个活口,他们乖乖招烘.是禹州的一伙有名山贼小头领,除了劫镖的事之外,其他一概不知,甚至表示不认识什么九华山庄的人。
两个小头领是丘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