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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主人可以忍受欺压,有些却决不能容忍!

    不知道司马泪痕属于哪一类?

    玲珑看向司马泪痕,看他将有何反应。

    司马泪痕自顾自的为空凳前的碟子夹着各式菜肴,频频举杯与之对饮。似乎场上的事情与他这个主人毫无关系。

    众人陷入尴尬,不知是去是留。

    孤独站起身,叹道:“我们走!”端起司马泪痕亲自为他斟满的酒杯,凑在嘴边。

    他原本准备饮下主人的这杯水酒便即离去,但孙郎连一杯水酒也不许他饮下。

    铁尺已经攻出,对着孤独的酒杯,由上而下击落。

    孤独未动,抬眼直视孙郎。

    孙郎的铁尺越过孤独的虎口,径直点中酒杯,“啪……”酒杯爆裂,四溅的酒花弄污了孤独的衣衫。

    玲珑大怒,流云剑已经出鞘。孤独一手拍下她的袖剑,一手拨了拨被酒花浸湿的衣衫,淡淡的道:“我们走!”

    三湘子神情尴尬,一一起身,齐道:“晚辈等不敢烦扰,谨向前辈告辞!”司马泪痕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尤自对着空凳夹菜、对饮。

    孙郎脸色放缓,道:“三位少侠且慢!”捏着酒壶为三人斟满酒杯,“此酒对我等习武之人极为有利,仅此一杯,若能以真气引入丹田,散至百骸,内功便可骤然提升三成。”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伸出手去,请道:“三位不妨一试?”

    三湘子思虑片刻,齐道:“此乃外物,并非我辈所求!”对司马泪痕长揖为拜,道:“晚辈等就此别过!”随即离席,出院而去。

    孤独对着孙郎轻轻摇头,叹了一声,拉起玲珑的手,道:“我们也该离开了!”可他却不向司马泪痕道别,举步便去。

    天空中出现雪花,不缓不急,轻轻飘落。

    突然,一道黑影蹿在院墙,有异物破空之声,直奔司马泪痕而来。

    司马泪痕并未警觉,尤自狂饮。

    子竹停身,脸上已然变色。

    子竹惊讶的不是有人趁夜向司马泪痕偷袭,而是来人的暗器功夫。且不说手法与变化,单是这枚暗器破空扬声,便可见他的力度不知不知要超过子竹多少倍。

    更令子竹惊讶的是孙郎。

    孙郎不过随意挥了挥铁尺,来人的暗器竟被他击中,飞逝在黑夜里。

    院墙上的黑影狂声道:“臭小子,老夫与司马泪痕早有约定,让开!”孙郎抱了抱拳,道:“本公子知道前辈的约定,只是司马前辈今日无心比剑,请前辈延后三日如何?”

    黑影无语,却已在院墙上消失不见。

    孤独拍了拍子竹的肩膀,子竹觉醒,与之行出院去。

    马车内有酒,正是先前玲珑在靖州城内所沽。玲珑提起一坛,仰头狂饮。

    剑九霄与子竹亦然。

    孤独任由三人寻醉,驾车离去。

    风随着夜色大作,天明,渐止。

    雪却愈大,三丈以外,不见他物。

    “嗖……”一条纤细的白影与马车逢面而过,转眼间已消失在路后。

    “嗖……嗖……嗖……嗖……”七条青色的人影再与马车逢面而去,似是在追赶先前的白袍人。

    转瞬间,马车已经奔驰出十余丈,孤独突然飞身弹起,脚点马臀、车顶,向着来路飞速掠回。

    片刻之间,孤独已经追过七位青衣人,再蹿上枝头,三个弹跃,将先前的白袍人拦下。

    青衣人乃是七位中年道士,见孤独将白袍人拦下,急急赶上,各自亮出青锋宝剑,占据不同方位,扼守住白袍人的去路。

    路中一人,年纪略长,眉目间生有一粒黑痣,对孤独道:“贫道陈清远,谢过少侠仗义相助,只是这妖女的武功着实厉害,还请少侠暂且退下,让贫道与六位师弟为武林正道锄此祸害。”

    孤独思索片刻,道:“陈道长?你是青城山全真道龙门派的掌门人,这几位也都是龙门派师叔辈的顶级人物,你们七位道家高手怎么能联手欺凌一位弱女子呢?”

    陈清远连忙解释:“少侠莫要误会,此女绝非善良之辈,单在蜀地,她便曾接连犯下六桩血案,残害人命三百七十余条。贫道七人,受蜀地义士共举,誓为江湖……”未等他讲完,孤独竟与白袍人闲聊起来;“嫂子怎么又入江湖,难道玄魔山出了什么状况?”

    “玄魔山倒是没出什么状况,是你那哥哥!”

    “他怎么了?”

    “他听说你与费老爷子去了梵净山,怕你不是五鬼的对手!”

    “他去梵净山了?”

    白袍人点了点头。

    玲珑驾着马车赶回,酸溜溜的问道:“姓孤的,哪里来的相好的,怎么不介绍介绍?”

    白袍人转过身来。

    玲珑欢叫:“唐姐姐?”由马车上飞身扑下,将白袍人紧紧抱住。

    白袍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杵的妻子唐如水。

    唐如水刮了刮玲珑的鼻子,笑得花枝乱颤,道:“妹子,怎么吃起姐姐的酸醋来了?”

    玲珑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娇声道:“哪有啊!”

    子竹与剑九霄也钻出马车,快步上前,与唐如水相互见礼。

    七位道长纷纷色变,他们原以为孤独乃是同道中人,仗义相助,可现在看来孤独等人是敌非友,多半要变成那妖女的帮手。

    孤独突然惊叫:“嫂子?你刚刚说什么?铁大哥去了梵净山?他怎么如此冒失,梵净山五鬼可不是等闲之辈!”

    唐如水忧心忡忡的道:“原本听说你和费老爷子去了梵净山,他去寻你也便罢了,可嫂子又听说你半路而返,先是去了望水城,再又来到这翠幽山。嫂子怕便怕那冒失鬼没有得到你的消息,独自去闯梵净山!”她已见孤独四人,独独不见铁杵,自然知道铁杵未与四人同路,此时定已独自涉身险地,心中忧虑焦急立现言表。

    孤独的脸上也现慌乱之色,沉声道:“走!梵净山!”大步赶回马车。玲珑抓起唐如水的手,急道:“嫂子莫慌,我们一同去梵净山找回铁大哥。”

    “慢!”陈清远长剑一摆,拦下孤独,道:“四位可去,但这妖女在我蜀地身负六桩血案,妄杀三百余条无辜性命,罪孽深重,贫道不能容她。”

    孤独急于上路,无心解释,冷喝一声:“让开!”探手抓向陈清远的手腕。陈清远退后三步,手腕连动,青锋剑忽上忽下,再又前挑旁刺。

    “唰……”的一声,孤独的袖口被青峰剑割破,有血滴顺袖口滴落在皑皑白雪之上。

    孤独一怔,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陈清远收剑退身,虽是一剑伤敌,可他脸上不见丝毫傲色。

    孤独抛弃杂念,轻轻点头,道:“陈掌门不愧为龙门派一派之尊,这套‘金壁天仓剑法’业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仅是适才一剑,若非陈掌门手下留情,晚辈的一只手掌已然不保!”

    孤独一招之内便已挂彩,玲珑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走上前来,解释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家唐姐姐先前乃是受控于人,这才犯下千般罪恶,而今主使之人业已伏法,姐姐也已弃恶从善,还请道长法外开恩!”

    剑九霄上前见礼,道:“陈道长,唐家妹子所为与之梵净山五鬼相比如何?”陈清远道:“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子竹接道:“我等现今欲赶往梵净山铲除五鬼,而道长却要对我家妹子不利!试问道长,您是想为江湖除害,还是想为梵净山五鬼清除强敌?”

    陈清远摇了摇头,道:“贫道适才听得仔细,你等前往梵净山并非为除魔卫道,而是去救援此妖女之夫!贫道空谈妄论,如若妖女之夫未遇五鬼,你等寻得之后怕是再难顾及除魔之事,早早便要逃离那梵净山!况且,仅凭诸位的武功……”他的话虽然没有言明,可众人听得明白,自然是说他们武功低微,即使上了梵净山也不是五鬼的敌手。

    孤独一剑受创后只顾垂头冥思,此时道了声:“是了!”脸上布满欢喜,再向陈清远看来,道:“道长的‘金壁天仓剑法’虽然犀利,可晚辈已然有破解之法,还请道长再行赐教。”

    陈清远闻之一怔,暗道:“贫道适才手下留情,这后辈怎的不识抬举?”孤独一语道毕,探爪攻上,亦如先前,依旧抓向陈清远的手腕。陈清远也如先前,青锋剑东点西指,可暗中杀招却已骤起。

    这一次,陈清远绝不会手下留情,定要斩断孤独的手掌才肯作罢。但他的长剑已经再没机会伤及孤独,孤独的手爪如灵蛇一般钻入青锋剑的空隙,抓扣在陈清远的手腕上。

    陈清远手腕被抓,五指立张,青锋剑随之坠落。

    孤独踢出一脚,正中剑柄,青锋剑呼啸着射去,正中路边一搂粗的松树,“噗……”的一声,剑入树干,深达三尺,剑尖透树而出。

    陈清远张口结舌,惊声疑问:“你……你……你……”半晌也未能问出话语。他的六位师弟亦是大惊,各持利剑围拢而上。陈清远轻轻摆手,叹息一声,道:“群起而攻,绝非我辈所为!诸位师弟,请住手!”

    孤独暗自偷笑。陈清远身为一派之尊,剑法独到,修为极深,如若换做前日,他至少需要三十招方有把握取胜。只是昨日入得司马泪痕的“烟”字洞,虽然仅是走马观花,可天下剑法已经尽收于胸,不过略加回想,‘金壁天仓剑法’的破解之法已然在心,所以仅是一招之间,他便卸下了陈清远的利剑。

    陈清远哪里知道孤独的经历,还道他先前小窥了自己,此时方以真功相较。一时惊诧孤独的神功绝技,不由唏嘘后辈突起,我辈蹉跎,脸上顿现惭色。

    孤独见他神形涣散,不由大惊,生怕他失神之下走火入魔,急忙解释:“道长不必自惭,依晚辈的武功原本不及道长万一,先前一剑受创便是见证!”

    陈清远连连摆手,伤声道:“少侠神功盖世,贫道自愧不如,不必过谦!”

    孤独哈哈大笑,道:“晚辈昨日有幸得见司马泪痕,司马前辈谈论天下剑法,特别提到青城山全真道龙山派这一套‘金壁天仓剑法’,并为晚辈加以讲解。晚辈适才猛然记得司马前辈所指,这才于一招之内破了道长的‘金壁天仓剑’!”

    陈清远颤声追问:“少侠所说当真?”孤独向玲珑三人看去,玲珑、剑九霄、子竹齐道:“晚辈等昨日确实得见司马前辈,并得司马前辈指点剑法。”陈清远仰天长笑,而后笑道:“这便是了!”

    要知司马泪痕乃是武林人士心目中的剑神,被他破解剑法再正常不过,更有人以司马泪痕破解自己的剑法为荣,因为若是寻常剑法,司马泪痕便连看也不屑看上一眼。

    得知‘金壁天仓剑法’乃是被司马泪痕所破,陈清远脸上的自惭之色渐渐消无,神形也逐渐回归自身。他的六位师弟齐齐上前,倒握利剑,对着孤独施礼,道:“谢过少侠!”他们在一旁看得仔细,若非孤独出言相救,陈清远于伤情之下,定将难逃走火入魔的厄运。

    陈清远回归真身,自然也明白刚才险些走火入魔,不由一阵唏嘘,而后精神为之一振,脸上红光冒顶,身上隐隐有紫气环绕。师弟六人面露喜色,齐道:“恭喜师兄!”

    原来,经此一难后,陈清远的悟道之心又进一层。众师弟看得明白,所以一同上前道喜。

    陈清远对着众师弟泰然顿首,而后转向孤独,道:“少侠天资聪慧,无益超群,怎的竟与这等妖女相交?可惜!可惜!”

    孤独道:“此中详情不便解释,但晚辈可以保证,我家嫂嫂业已改邪归正,再不会为祸江湖!还请道长法外开恩,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言毕,他跪倒在陈清远身下,双手伏地,叩首不起。

    陈清远“呵呵”一笑,轻拂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道竟将孤独强行抬起。

    孤独大惊,脸上一片愕然。

    陈清远乃修道之人,武学与道法互通,适才道法得以精进,武学一道亦随之突破结障,一时间,功力不知精进了多少倍。

    六位师弟再又上前道喜。陈清远教导道:“修道之人意在驱除魔障,武功一道意在突破结障,二者互通互制,此生彼长。诸位均以为邪魔一道先以武功见长,其实不然,并非我正道武功不及邪教魔道,而是邪教魔道中人先已身心入魔,其功自长;我正道中人若能悟道,武学自通,与之邪教魔道不可同日而语,除魔卫道不过在弹指一挥间!”

    孤独聆听教诲,不觉间丹田升起一团熊熊烈火,猛然间又爆裂开去,四散百骸,说不出的舒坦。

    陈清远惊喜的道:“少侠并非我道中人,竟能顿悟我道玄机,实乃天生仙骨灵资,难得!难得!”说着话,他缓步行到松树前,探出两指夹住失剑,缓缓将青锋剑拉出,再道:“贫道再来领教少侠高招!”

    玲珑肉眼凡胎,不见陈清远悄然间武学已至巅峰,出口叱道:“道长,你刚才已经……”话到一半,却见陈清远抖手甩出利剑,奔得却不是孤独,而是密林深处。

    孤独亦然,就在陈清远出剑的同时,他已经射入林中。

    众人脸上均是疑惑。

    陈清远与孤独却发觉林中匿有强敌。

    其实他二人先前亦未发觉,可先有陈清远道法突破魔障,武功大进;再有孤独顿悟道法玄机,武功随之突飞猛涨,二人这才察觉出林中有人窥探。

    少顷,孤独返回,道:“那人武功极高,晚辈未能追上!”陈清远沉思片刻,道:“能在少侠手中逃脱,定是江湖之中顶尖人物,此人若是敌非友,当真有些棘手!”

    孤独此时棘手的乃是铁杵,并非逃匿无踪的偷窥客,当下道:“晚辈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他日若经青城山,晚辈必会蹬山拜访。就此别过!”深深施礼,转身便去。

    陈清远“呵呵”笑道:“除魔卫道乃是贫道的本分,若是不嫌贫道碍手,贫道与六位师弟愿与少侠前往梵净山,共同铲除那五位为祸江湖的老鬼。”

    若非得陈清远释道,孤独根本没有半分把握胜那梵净山五鬼。武功突进后,他自觉胜算可在七成。现今若有陈清远相助,梵净山五位老鬼定将在劫难逃。

    未等孤独应允,玲珑已经抢先应下,“好啊!能得诸位道长相助,晚辈等万分荣幸!”

    荣幸的只是玲珑,绝对不会是青城山七位道长。

    每每玲珑端起酒坛,她总会向七道谦让。

    陈清远已经解释多次,全真道与天师正一道不同,修道者要出家投师,不娶妻、禁荤腥、忌烟酒,自有一套养身习静的修练方法。可玲珑每每都会忘记,频频邀酒,似乎是有意考验诸道的定力。

    梵净山再次来到,可玲珑的酒坛子却都已经空空如也。

    有唐如水坚持上山救夫,孤独亦不好让玲珑、剑九霄、子竹留在山下避险。好在他的武功已今非昔比,又有青城山七道相助,自可保大家平安。

    梵净山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山路上可见纷乱的脚步印记。

    陈清远数次欲开口询问,可见孤独脸上亦是疑云遍布,只好作罢。

    刚至山顶,一片叱诧声遥遥钻入众人耳中。

    众人飞驰赶到,但见“易”、“书”、“诗”、“礼”、“春秋”五门各自开启,偌大的敞厅内遗留有三条蛟龙模样的大蛇。厅内三十个石凳围绕的巨大石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十余具尸体。

    再闻叱诧声,却是由厅东头一处沟谷内传来。众人再又放步,急急赶去。

    沟谷内乃是一块宽敞的空地,其内人影纷飞,怕有百位以上。唐如水焦心查看,却并见到铁杵的身影。

    “什么人?”数声厉斥。

    但见人影连动,十数位身着紫袍,步手持宝剑,伐矫健的年轻人冲出,将众人拦在谷外。又有十数位身着青色紧身衣,背负箭囊的弓手布于持剑人身后,拉弓搭箭,对准众人。

    孤独见这些年轻剑客、弓手行动起来矫健轻捷,又能像疾风一样突然而至,显然均是训练有素的杀伐高手,不似寻常江湖人可比。

    陈清远“哈哈”一笑,迈步站出,朗声道:“没想到竟是杨正清杨大侠、栾少翁栾大庄主带领门客与弟子在此行事,贫道陈清远有礼了!”

    “嗖……嗖……”两道人影,一位中年汉子,一位白须老者已然窜至,拨开弓手、剑客,行到人前。

    孤独定眼看来,但见中年汉子身着紫色长袍,手持一柄乌黑的铁剑,显得威武异常。白须老者着锦衣,衣上满是珍珠、宝石镶嵌的配饰,显得富贵逼人。

    陈清远对威武汉子笑道:“杨大侠,不认得贫道了?”又对锦衣老者道:“栾大庄主,三年前武当山一别,今日可曾还记得贫道?”

    杨正清倒握铁剑,拱手抱拳,道:“原来是陈道长,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栾少翁“呵呵”笑道:“道长自青城不远千里而来,栾某要将除魔卫道的美名留给道长喽!”

    远处空地传来叫骂声:“去你娘的狗屁道长,还不赶快过来帮忙,老子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四个吗?”

    孤独闻声为之一喜,普天下只有铁杵这般讲话。

    唐如水娇叱一声,已然蹿去场内。

    又听铁杵再开口叫骂:“谁让你离开玄魔山的?你在江湖上有那么多仇家,你不要命了,还不快滚回去?”

    孤独与众人急急赶去,但见铁杵已经拉着唐如水撤下,一众年轻剑客与弓手持剑搭弓,将空地内四个身着黑袍的黑瘦老者团团围困。

    铁杵见到孤独,一张大脸拉得如同驴脸般长短,气道:“你小子跑了怎么也不通知老子一声?要不是老子请了姓杨的和姓栾的帮忙助战,老子非得被这四个黑鬼弄死在这里!”

    孤独定睛看去,但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知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偷笑一声,道:“谁叫你事先不查探清楚,现今吃了苦头又能怪谁?”

    铁杵回手指向场中四位黑袍老头,气道:“这些老鬼又是阵法、又是装龙的大蛇、又是暗器,给老子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你跟老子会和一处,咱们一起上去,弄死他们?”

    杨正清解释道:“五鬼躲身五座石门之后,暗中以五行阵法配合阴阳相克之理,加以暗器、毒蛇、机关消息儿,重创我方多位好手!好在五鬼未齐,仅有四鬼在山,又有铁大侠凭借一身横连金钟罩冲锋在前,终将四鬼逼出洞来!”

    栾少翁抚了抚白须,道:“四鬼此刻已身在绝地,可杨大侠不许他的门客与栾某这些弟子群起攻之,说什么……”他“嘿嘿”干笑两声,“要与四鬼公平决战!”

    玲珑插嘴道:“有这么多弓箭手在,为什么还同他们拼命?一声令下,流矢漫天,还不把他们射成刺猬?”

    剑九霄扯了扯玲珑的衣袖,贴耳道:“杨大侠乃是武林正道的领袖人物,绝不会以众欺寡的!”

    杨正清一脸严肃,正色道:“杨某已经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胜过杨某手中这柄铁剑,杨某便放他们离去!”

    栾少翁叹道:“四鬼轮番出手,无一获胜,还是不肯遵守诺言,自刎谢罪!说什么乱战之中有损体力,要休息个把时辰再行决战!铁大侠性子急,刚刚便是他独自入场挑战四鬼,幸亏诸位及时赶到,否则铁大侠非得与那死鬼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唐如水捶了铁杵一拳,气道:“你怎么如此莽撞,竟然独自去战四位老鬼?”铁杵道:“那几个老鬼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冲上去一顿砍杀,弄死也就是了!可姓杨的什么事都要讲究侠义,非要人家输得心服口服,再乖乖的自刎谢罪!迂腐!”

    杨正清严声道:“杨某如此行事自有其中道理,铁大侠若是难以苟同尽可先行离去,杨某绝不怪责。”

    孤独道:“杨大侠是在等候剩余一鬼?”

    杨正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不错!此四鬼已是在劫难逃,可剩余一鬼却依旧逍遥在外,杨某正要以四鬼为饵,引那第五只老鬼前来相救,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听陈清远冷声道:“第五只老鬼已经来了!”杨正清又是一愣,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出有敌人临近。

    孤独遥遥看向距离此地数十丈外的一处树林,道:“他只是躲在远处,不敢进入我们的追击范围。”

    杨正清高高举起铁剑,扬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难道你想亲眼看着那四个老鬼乱箭穿心而死?”

    场上四鬼狂声尖叫:“老五,你来了就好,认仔细这些人!”

    “哥哥们先走一步……”

    “五弟,记得替哥哥们报仇!”

    “哈哈……春秋,你看好了,让哥哥们先杀个痛快……”

    四鬼已然感觉出五鬼龙春秋的来到,呼嚎着杀向围困他们的剑客与弓手。

    陈清远仗剑跃入场内,拦下一鬼。

    孤独与铁杵跟进,各自挑了个老鬼。

    剩余一鬼刚刚冲到众剑客身前,弓箭手们立时百箭齐发,生生将他变成一只硕大的刺猬。

    孤独很是疑惑,中箭身亡的老鬼竟似不躲不避,自己寻死。

    铁杵的武器便是他的拳头,没有人可以挨下铁杵一记重拳,但与之相对的老鬼却硬生生受下了,落得个血花四溅,脑浆横流。

    孤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刺出的铁棍急忙回收,可对面的老鬼却直接迎着铁棍冲来,径自撞在铁棍上,任铁棍自前胸刺入,再由背脊透去。

    面对陈清远的老鬼亦然,青锋剑明明刺向他的喉咙,他却仰起头,引颈以待。孤独急忙唤道:“道长且慢,留下活口!”却是慢了一步,青锋剑已经割开那老鬼的喉咙,老鬼向前奔出两步,扑倒在地。

    谷外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哭嚎,有人悲声狂啸:“你们都将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声音渐远,顷刻之间已至山下。

    新年的第一天,一场瑞雪普降大地。

    “神箭山庄”三丈三尺高的院墙上钉着十杆一丈多长的铁枪,每杆铁枪下插着一名巡夜弟子。

    院门外的雪地上有人以鲜血留下大字:“三日内离庄者免死!”

    银白色的雪地上,鲜红的血色大字分外扎眼。

    杨家的院墙上同样钉有十杆丈八长的铁枪,每杆铁枪下各有一位年轻剑客被贯胸而过。

    同样的大字,同样以鲜血书就,只是杨家的血字书写在青石地面上,却更显阴森恐怖。

    青城山上,陈清远正与众师弟审视着山门上留下的血字,而在血字下,十颗年轻道士的头颅被整齐的码放成一排。

    玲珑刚刚开启“安远镖局”的大门,钉在门上的十只死鸡便映入眼中,她对着雪地唾去一口,叫道:“这是谁干的?让不让人过年了?”回头叫道:“子竹,你得罪哪位高邻了?快来看看,你的鸡都被人家弄死了!”

    子竹阴着脸出现在门外,冷冷的道:“若是被我查到是谁干的,我非在他身上插十个窟窿出来不可!”

    “安远镖局”算是幸运,只有死鸡,没有死人,没有血字!

    孤独正在客厅之中,他将小腿搭在桌上,身下的椅子以后腿着地,一边摇晃着,一边悠闲的抛着花生壳。

    剑九霄阴着脸进入,道:“子竹的鸡死了。”

    孤独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有没有鸡吃都一样过年!”

    玲珑阴着脸进入厅内,道:“大过年的,门外来了一群要饭的……”话没说完,孤独已经射出门去。

    “安远镖局”大门外的的确确聚集着一大群乞丐,粗略看去应该不下百人。

    落霞镇没有乞丐!

    仅存的两位乞丐年前便已经客串去了其它富裕的镇子!

    但孤独看得出来,门前这些人的的确确都是真正的乞丐!

    他瞪着眼睛,瞪向一位拄着拐杖,瘸腿独眼的老乞丐。老乞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孤独注意到其中两颗,那是金牙!他一把抓住老乞丐,道:“你要敢承认你是丐帮帮主万金来,我就撞死在这扇破门上?”

    老乞丐龇牙一笑,再又露出他那两颗金牙,道:“正是万某!”

    孤独用手心拍了拍脑门,对着破门“咣……咣……咣……”撞下三记。

    人没撞死,破门却“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门一破镖局便有生意上门!

    这样的生意孤独宁愿一辈子也不去接,他苦着脸向瘸腿瞎眼的老乞丐告饶:“万老帮主,大过年的,您老怎么找上门来了?晚辈给您跪下了,您快带着你这些徒子徒孙走吧!”他说跪便跪,当真向着万金来跪下身去。

    万金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不敢!不敢!老叫花子就是来讨碗饭吃,要碗酒喝!”拄着拐杖,捏着孤独的胳膊跨进大门。一众徒子徒孙跟随其后,呼啦啦涌了进来。

    人影一晃,子竹拦在万金来身前,冷声问:“那些鸡是你杀的?”万金来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老叫花子从来只吃鸡,向来没有杀过。”

    进得大厅,万金来突然急急关闭厅门,贴耳上去细细聆听,而后起身,长叹道:“老叫花子这个跟头可真是栽到家喽!”孤独拉了把椅子,万金来安坐其上,再道:“一连三天,老叫花子的枕头边上都留下相同的纸条!”他摸索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孤独。

    孤独定睛一看,但见上面写着“安远镖局”四个大字。

    “谁干的?”万金来冷下脸问。

    “谁干的?”孤独问向万金来。

    万金来一拍瘸腿,道:“我猜也不是你们干的!”孤独苦着脸道:“您老人家徒子徒孙遍布天下,谁敢跟您开这种玩笑?”万金来叹了一口气,道:“老叫花子的事情还不打紧,可陈清远的龙门派算是完了,除了他们师兄弟七人,门下的小道士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也没剩下;杨正清的三百门客已经死了一百多位,剩下的怕也没多少日子可活;‘神箭山庄’的弓箭手也着实死了不少,活下来的都躲在庄子里,连大门也不敢出!”

    子竹大惊,道:“您老的意思是……梵净山漏网的老鬼?”万金来摇了摇头,道:“依老叫花子看,多半不会是那老鬼!”剑九霄道:“丐帮总舵戒备森严,能在万老帮主枕边留下字条的人应该不会是外人。”

    厅门轻启,一个瘦小的乞丐钻进厅来。

    万金来以拐杖敲点地面,“咚……咚……”有声,斥道:“放肆!出去!”孤独扫过小乞丐肮脏的脸,似曾相识,疑道:“且慢!”小乞丐的眼中滚落两行热泪,哽咽道:“孤大侠,救救曲旌!”泪珠滚落,泪痕下显现出原本白嫩的肌肤。

    玲珑的眼睛为之一亮,上前拉住小乞丐的手,笑道:“聂家妹子,你怎么如此作践自己?”取出手帕,对着她的脸擦拭起来。慢慢的,聂思琪的容颜在玲珑的手帕下显露而出。

    万金来由鼻孔“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聂城主家的千金小姐!你怎么跑到老叫花子手下当起小乞丐来了?”聂思琪歉声道:“万老帮主莫怪,思琪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安远镖局”的大门已经被孤独撞掉。

    大门掉了便有生意上门。

    现在聂思琪便带来了一笔生意。

    这是一块丝帕,却早已经分作两片。

    拼合起来,可见丝帕上绣有一句诗:

    烟雨飘摇江湖路,飞虹尽处现彩霞。

    孤独低声沉吟着这句诗,却问:“谁干的?”厅内众人均是一怔,不知他在询问何人。孤独抬起头,看向万老帮主。

    万金来眨眨眼,问:“你是问留字的还是问杀人的?”孤独将纸条丢还给万金来,道:“这纸条是你们丐帮自己的事情,我问的是杀人的,还有……”他指了指厅外,“杀鸡的?”万金来眯着眼睛发笑,道:“老叫花子怎能知道?”

    孤独也眯着眼睛发笑,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江湖上的事情,没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的。”

    “咯吱”一声,一个浑身长赖的叫花子垂着头钻进厅来,再回手带上厅门,沙哑着声音问:“哪位是孤少侠?”

    万金来怒喝一声:“滚出去!”手下发力,挥起拐杖向那浑身长赖的叫花子抽去。“咔”的一声,长赖的叫花子被拐杖抽中肋下,似乎有肋骨折断,但他竟吭也不吭一声,依旧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厅内众人。

    玲珑与聂思琪一同惊叫。因为那长赖的叫花子已经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刀痕密布,五官挪位,变了形的脸。

    孤独并无惊疑,而是自嘲道:“今儿可是大年初一,真够热闹的!”

    长赖的叫花子靠上前,问:“你便是孤少侠?”孤独点头,道:“什么事?”叫花子取出一封信,道:“请少侠跑趟镖,将这封信……”没等他把话说完,孤独已经拒绝:“对不起!新年不接镖!”

    万金来再抽去一拐杖,斥道:“滚出去!别给老子丢人!”

    拐杖再中叫花子的肋下,“咔咔”有声,似乎又有肋骨折断。叫花子捏着信的手为之一抖,变形的脸上已然动怒。

    剑九霄心头一动,疑问道:“你是……你是潘公子?十三郎?”

    江湖之中美女众多,各有绝色,各领风马蚤,但却无人敢称第一。

    江湖之中的俊美男子同样比比皆是,但有一人却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玉面俊书生”潘十三。

    叫花子先是一怔,而后叹道:“剑兄,十三虽然毁去容貌,涂漆生赖,吞碳哑音,却还是被你认了出来!”

    剑九霄的声音有些发抖,哽咽着道:“你是我那俊俏的十三弟吗?当年扬州一醉,百花丛中吟诗作画,风流倜傥的十三弟?”

    叫花子递上信,平静的道:“十三自残身躯只为隐身,可惜……小弟的身份似乎已经暴漏,为保险起见,只好请剑大哥走趟镖!”剑九霄接信在手,道:“好!好!你说,这趟镖大哥接下了!”叫花子跪身叩拜,道:“请大哥赶往湖南,将此信送交三湘子手中,请他们兄弟救我家主人一命!”

    剑九霄双手将他扶起,疑问:“你家主人?”叫花子道:“柳州杨正清杨大侠!”剑九霄轻轻点头,道:“杨大侠临难,你是想请三湘子前去帮忙!”叫花子道:“十三与三湘子自**好,加之十三以性命相请,他们必定前往相救。”

    万金来以拐杖“咚……咚……”敲地,喝道:“娃娃!不可轻生!”潘十三拱了拱手,道:“谢老帮主一路照顾!”仰起头,不再言语。

    众人望去,不知他欲何为。

    孤独叹道:“能仰头闭气而绝,是条汉子!杨正清啊,你养的不是门客,而是一群死士!”

    剑九霄并指探于潘十三鼻下,果然已无气息,悲呼一声:“我的十三弟啊!何必行此尸谏之举?”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万金来高声唤道:“来人!”四位丐帮弟子进入。

    “抬下去,厚葬!”

    孤独再次看向万金来,脸上已经泛起肃杀之气,正色道:“说说吧?是谁干的?”

    万金来点了点头,道:“三伙人,一老、一少、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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