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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绮恋吸血爱人

    作者:唐婧

    男主角:杰斯·卓久勒

    女主角:李安妮

    内容简介:

    一场空难让她痛失双亲,

    无奈台湾的亲戚又个个不长命,

    她只好远渡重洋到义大利去依亲,

    然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才一落脚,

    她就被当地的小鬼用石头k得满头包,

    而见义勇为的竟是蝙蝠的远房亲戚,

    还指名要她当他的吸血族新娘,

    而且为了赢得她的芳心,

    他甚至拍胸脯向她保证,

    比起鲜血,他还比较喜欢苹果汁的味道,

    可是冲着他叫她短腿苹果派这一点,

    她只能说──他想娶她,哼!等下辈子吧……

    正文

    序

    想换口味喽?br />

    √奇?br />

    看到书名会不会先吓了一跳?

    喜欢写古人缠绵情事的唐靖,怎么会跑去和西洋吸血鬼穷搅和?

    事实上,在写《姮姮求痴》前,想要为大家换换口味的念头就已在脑海中盘旋,再加上前阵子和丫头沉迷在漫画《我们一家都是鬼》里,于是乎,吸血鬼、狼人和湖妖便理直气壮地成了构思中的主角了。

    这套“所爱非人”系列在时间上虽属现代,可在—些创意的空间上却有着浓浓的西洋童话韵味,只希望这样的尝试能够和婧的古装书同样得到你的喜爱。

    不管喜不喜欢,看完后,如果方便,请寄个e-mail来告诉婧关于你的想法、批评与建议,赞美的也好,骂人的更好,只要这本书真能达到让你印象深刻的效果。

    mailaddiress如下:marilyn_tang@(〖a-za-z0-9〗w{0,44}〖a-za-z0-9〗.(com|shubao9.com|net|cc|me|org|info|mobi|hk))|(〖a-za-z0-9〗w{0,44}〖a-za-z0-9〗(?!china|chinese).cn).tw

    最近天气好热好热,亲爱的读者宝宝们,如果够聪明还是别出门晒太阳,躲在屋里喝冰红茶,看婧婧的小说,嗯嗯,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办完“寻痴活动”,靖得到了不少乖乖读者的心得报告,为了不浪费大家的心血,婧决定录取几则写得最优的陆续将它们刊载在序文里,有参加活动的人,期待上序唷。

    我的花名是小柳。

    猜《姮姮求痴》的男主角,是霍惕世。

    因为翻遍整本《姹姹求痴》,好像只有他跟男主角是美男子(?)。

    “公主寻痴”这系列,我最喜欢《姒姒求痴》。

    因为封面最美……哈,开玩笑的。

    说是最喜欢,不如说印象最深。

    就像你说的,《姒姒求痴》算是这系列比较悲的,尤其痴心的姒姒一片冰心向荆酷,荆酷却只在乎嫣语(好可怜哦)。

    我的眼泪霎时泉涌如瀑(哈,还是开玩笑的)。

    虽然是没有到瀑布的地步,不过还真是差一点就止个住了。

    再加上……怎么说呢?其灾这是一种相对论。

    其他三位公主的故事都很纯情。

    看到《姒姒求痴》中男女主角那么早上床……

    第—个感觉是错愕,这应该也算是婧姑娘的突破吧!大吃一惊之余,又想,这么早就上床,接下来的发展又会是如何呢?很迫不及待的看下去,先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看到女主角极为辛苦的从暗恋变成相恋,这中间的过程让姑娘我又是泪流满地。

    哎!唐姑娘你真行,看了这么多小说我已经快流不出泪了,结果看了你这本却流了一堆。所以才觉得,这本书是目前已出的四本中,最让我喜爱也印象最深的一本。

    《珂珂求痴》中让我最不齿的是李后主,虽然你说李后主荒滛是史实,而本书里是你虚构的,但他还是让我咬牙切齿啊。

    期待看见你的《垣垣求痴》出版,更期待男主角是霍惕世,嘻嘻。

    这样的心得你还满意吗?真是对不起,迟至最后一日方交读书心得,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动手打信,才会一直磨一直磨,磨到突然发现今天已

    已经是七月二十日了,才紧急交出这一篇心得,虽然写得急,但都是我的心里话,盼唐姑娘笑纳。

    附注:小柳也是以为婧姑娘是大陆人的读者之一,对不起呀!现在知道婧姑娘是台中人了,请受小的一拜!—m(_

    _)m

    临电脑打字不知所云的小柳笔

    楔子

    准备好了吗?各位,接下来,我想为你换换口味,说个很不一样的故事。

    一个有些离奇、有些玄怪、有些不平凡的爱情故事。

    我想,听了以上的描述,你一定已经开始期待起这个能被我称为“不平凡”的爱情故事了吧。

    好吧,闲话不多提,开始吧。

    故事中的女主角叫做李安妮。

    喔,不,别紧张,不是那一个父交曾当过总统的安妮,如果是,这样的故事想来浪漫有限。

    安妮,和我们一样是个黑发黑眼的炎黄子孙,这样的名字,不过是她母亲当年沉迷于少女安妮奋斗事迹所得的结果罢了,事实上,这只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名字,和安妮平凡的长相一样,原先,她也以为她的人生将会和她的名字般平凡无奇的度尽,所以后来发生的变故,是她始料末及的。

    十六岁那年,安妮高一,一个还在学校与音乐班、画画班来回奔波,一个已开始喜欢起了偶像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岁月,然而她的人生,却在一个暴雨的夜晚全然改变。

    一场飞机失事事故一夜之间夺走了她的父母和熟悉的一些人,她会躲过了那一劫是因为当天晚上她在学校里有场小小的音乐演奏会,而李氏夫妇则是去东京参加一项学术研讨的惯例发表会,当日来回,这种行程常态而短促,连送机都免下了。

    当然,当时并没有人想到,一个所谓的当日来回在未了会成了永诀,否则,安妮是无论如何都会去见上他们最后一面的。

    飞机是在回程时在海平面的上空爆炸碎裂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飞机残骸、油渍和一堆堆混杂难办已遭鱼族啃蚀的残骨烂肉,别说想证实死者的身分,连想分清楚哪条大腿是隶属于哪个人的都已然办不到了。

    凭良心说,这样骤然画上句点的结局,对于向来祟信世间无物永恒的李氏夫妇倒不是坏事,只是,辛苦了事后认尸的人们。

    两周过去,安妮依旧分辨不出,究竟哪块腐肉是属于那整日爱说笑话的父亲,及哪根手指头是属于整日挂着弯弯笑月眼眉的母亲,未了,听了社工阿姨的建议,她把父母生前的衣物放在骨灰坛里,然后将他们供在北海岸附近的墓园里。

    一次飞机失事,安妮失去了父母,却得着了—只穿着黑披风、戴苦黑高帽,露出两根尖牙吸血鬼模样的泰迪熊,而它的胸口还挂了条铸着“给我最爱的女儿——安妮”字样的项链。

    泰迪熊是从李父那只被炸得粉碎的行李箱里找到的,虽然它已被渗进了些许海水,虽然它看来又垂义笨,且还有着浓浓的海水咸味及一股总挥之下去的血腥气味。

    可在那段骤然失去父母的日子里,安妮却得每日抱着它才能入睡。

    每—回,爸妈去东京都会帮她带回纪念品,因为她是他们的宝贝独生女。

    这一回的泰迪熊她特别的珍惜,因为在爸妈出发的前一天,她正因学校活动无法同行而闹着别扭,她说爸妈一点都不爱自己,否则一个惯例的学术研讨发表怎会比独生女儿的演奏会还来得要紧?她哭吼着说他们根本就不爱她。那天晚上安妮没有如往常般给父母一个晚安吻,第二天上学,她更是连声再见都吝于多给。

    而这会儿,安妮怀中正抱着那只泰迪熊,木着神情睇着那些葬仪社的人们,将那挂了她爸妈名字实际上却没有他们存在的骨灰坛,放在纳骨室里第三层第九排的位置,她想,这一回,至少她总算来得及说声再见了。

    “这个位置,”社工阿姨倾身环紧她,“刚好你的高度够。”

    很贴心的安排,只是她却不认为她会常来,毕竟,这只是个谎言。

    几个社工阿姨在安妮的身边发出了喟叹,她们谈论着她的勇敢。

    她不太懂,不哭,就能算是勇敢吗?

    她不想懂,只是木着脸抱着泰迪熊踱出了纳骨室。

    外头,睇得遥遥,竟可看见波光艳潋的海水呢!

    而海的那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如果有翅膀,又能够飞到哪里?

    不久之后,答案出现。

    父母的死安妮原是得着一笔庞大保险金的,可没各久,一个与李父同做学术研究的合伙人、安妮惯叫叔叔的男子,拿出了李交生前前和他签订的契约书,他娓娓解释着李父这阵子的研究出了大问题,是以欠了他一大笔钱,连用保险金及其积蓄来偿还都远嫌不足,而安妮,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举目无亲什么都不懂,除了傻傻签字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她开始要为三餐发愁之际,一个姓颜的律师找上了门。

    “李小姐!”变故发生后,每个人见着了安都会冠上一句“小姐”,而不是之前李氏夫妇在世时的“小妹妹”,之前,她总认为被叫做小姐是种肯定,但这会儿她才知道个中滋味。

    “您父亲在世时曾在我们这儿留下了份遗嘱,”大热天的,颜律师猛抹着汗,同情地瞧着安妮,“当然,您是他惟—的女儿,李先生和妻子名下的所有财产全属于您是绝不容怀疑的事情。”

    财产?

    爸妈生前重享受又贪新鲜,连房子都是用租的,能有什么财产?

    “不过,李先生比较担心的是您未成年前的教管及照顾问题,对于这点他特意交代,如果有一天他和妻子都不在了,”颜律师再度抹了汗,接苦在她面前扔下了颗炸弹。“那么李小姐的监护权,将转交由您住在义大利安奎拉拉的姑婆接管。”

    义大利?

    安奎拉拉?

    天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而她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个姑婆的?!

    安妮搂紧了泰迪熊,忍住尖叫的冲动。

    “当我们事务所知晓了李先生的事情后,”颜律师一脸的遗憾,“就已去函到您姑婆那儿,并在近日得到对方的回音。”

    紧接着他打开黑色硬邦邦的皮箱,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李小姐,这封就是您黛丝姑婆寄来的回函,里头还附了一张由台湾到义大利罗马的单程机票和旅资。”他再度在安妮面前扔下了炸弹。“您姑婆的意思是,若要由她来照顾您,那就得麻烦您自己到安奎拉拉。”

    第一章

    是的,安妮的故事还没了结。

    你还在听吗?

    被我勾起兴趣了吗?

    如果你看了前面有关于安妮父母猝死的事情,而以为这是个悲剧那就错了。

    阳光底下,悲剧处处、时时不间断的上演着,差别只在于面对它的人的态度罢了。

    你可以因个悲剧而一生颓唐、愤世嫉俗,久久无法自痛苦中拔除;但也可以因它而获得重生。

    而安妮,她正是那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爬起,并为重生打算的人。

    听到这里,或许你要认为安妮寡情了,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始终放不下,如果她日夜跪在北海岸的墓园对着海洋哭泣,就能感动上天将她的爸妈还回,那么她是真的不在意终夜悲鸣的。

    既然这事已无转圜,那么除了遗忘、释怀,你能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会儿,坐在有着亲切空姐服务的飞机上,飞翔过一大片一大片青色洋流的她:心底想的竟是——至少,她不用再去音乐班看那留着长发,一脸痞子样老师的脸色了。

    上机,下机,转机,喝饮料,看求生简介,打电动,上厕所……她的心,只有在沉入梦境时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她的魂,在云端问和爸妈相逢嬉戏。

    此时,却有个不识相的声音硬生生地扰断了她的美梦,和她那因梦而微微淌出了口水的甜笑。

    “小妹妹!”

    是个故做娇柔得彷佛可以渗出水的女音,安妮睁开愤怒的瞳眼,是那个自以为长得像菜菜子,就可以四处吵人的该死空姐。

    这一路行来,她再度恢复了“小妹妹”的身分,航空公司规定,未成年的青少年独行乘机时,空中少爷、小姐们得更加分神来照料,藉以彰显他们时时标榜的以客为尊口号,而她虽然已十六岁了,却因身材的娇小和孩子气的大眼,常使人将她误认为十二岁。

    而看得出眼前这位空姐,正是白目队里的成员。

    “对下超,”空姐并未看出她的不悦,在她眼底,所有这种年纪的青少年都是不讲道理的怪物,都是要用笑容和玩具打发的小鬼。她迳自开口甜笑,“待会你是要用我们航空公司精心调配的儿童餐,还是——”

    安妮打断了她,没给她继续夸赞它们的餐饮的机会。“如果可以,泰迪要份儿童餐,而我,和别的‘大人’吃一样的东西。”它而获得重生。

    而安妮,她正是那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爬起,并为重生打算的人。

    听到这里,或许你要认为安妮寡情了,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她始终放不下,如果她日夜跪在北海岸的墓园对着海洋哭泣,就能感动上天将她的爸妈还回,那么她是真的不在意终夜悲鸣的。

    既然这事已无转圜,那么除了遗忘、释怀,你能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会儿,坐在有着亲切空姐服务的飞机上,飞翔过一大片一大片青色洋流的她:心底想的竟是——至少,她不用再去音乐班看那留着长发,一脸痞子样老师的脸色了。

    上机,下机,转机,喝饮料,看求生简介,打电动,上厕所……她的心,只有在沉入梦境时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她的魂,在云端问和爸妈相逢嬉戏。

    此时,却有个不识相的声音硬生生地扰断了她的美梦,和她那因梦而微微淌出了口水的甜笑。

    “小妹妹!”

    是个故做娇柔得彷佛可以渗出水的女音,安妮睁开愤怒的瞳眼,是那个自以为长得像菜菜子,就可以四处吵人的该死空姐。

    这一路行来,她再度恢复了“小妹妹”的身分,航空公司规定,未成年的青少年独行乘机时,空中少爷、小姐们得更加分神来照料,藉以彰显他们时时标榜的以客为尊口号,而她虽然已十六岁了,却因身材的娇小和孩子气的大眼,常使人将她误认为十二岁。

    而看得出眼前这位空姐,正是白目队里的成员。

    “对下超,”空姐并未看出她的不悦,在她眼底,所有这种年纪的青少年都是不讲道理的怪物,都是要用笑容和玩具打发的小鬼。她迳自开口甜笑,“待会你是要用我们航空公司精心调配的儿童餐,还是——”

    安妮打断了她,没给她继续夸赞它们的餐饮的机会。“如果可以,泰迪要份儿童餐,而我,和别的‘大人’吃一样的东西。”

    她特意强调了大人两字,空姐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怪异地扫了眼那只坐在她身边大剌刺占了个位子的泰迪熊,空姐摸了摸托盘,扭扭屁股离开。

    没礼貌!泰迪也是买了机票的,给它要个儿童餐并不为过啊。

    被扰断了睡眠,安妮气恼地支起下巴,透过飞机上的小窗睇着白绵绵的云海。

    由飞机上往下望的云朵干净得出奇,天底下,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纯白的物事了。

    而会帮泰迪买机票是因为——

    她高兴!

    用这三个字来当理由行事的自由眼看着就要结束,她不得不珍惜起每次可以挥霍的机会。

    离开台湾前,她已将还债后所剩的钱及自己的积蓄兑换成美金,自然有本事帮泰迪买张奢侈的机票,与她一同到达目的地——罗马。

    一个她只曾在地图上看过,只曾在历史课本中见过的地理名词。

    她没得选择,飞到这里是人家愿意照顾她的惟一条件,她的监护人——黛丝姑婆,就住在罗马近郊一处叫安奎拉拉的乡间里。

    也许,她是可以选择忘记这个姑婆,并试着留在台湾以打工的方式,甚至到社会局乞求好心人帮忙她继续完成学业,可那不会是她会做的事情,她是绝不会接受用救济的方式来存活的。

    选择了黛丝姑婆,好歹她们有血缘关系,还有着父亲的托付。

    此外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个有着十足好奇心的人。

    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对于她正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在吃了几顿并不可口的飞机套餐及努力调整时差后,安妮终于飞抵了罗马。

    印象中的罗马,似乎该是个古老的历史城市。

    可下了飞机后,她才知道,那些印象都早已不适用了。

    现代化的罗马,一栋栋比邻而立的建筑物,比起台北毫不逊色。

    她并不指望会有人来接机,虽然,她已去信告诉黛丝姑婆她的到来。

    这个时节的罗马很热很热,就同那些她在机场大厅里看到的义大利佬一样,一个个腰围肥敦敦的,脸上则有着满满的热情。

    那表情,与她印象中的拿坡里披萨广告主角像极了。

    果真是那种一意要敞开怀抱,狠狠抱紧来人并夸张地来句“妈妈咪呀”,时时念着妈妈做的家乡菜,有些恋母情结的民族。

    安妮凭着一口有些蹩脚的英文将美金兑换成里拉,才出了机场。

    在这之后,她已能确定一点,生活在义大利,英文好坏并不是顶要紧的事情,因为这些胖胖义大利人的英文实在也不怎么样,不过所幸,只要是人都可以用肢体语言来沟通,尤其面对的是热情满满的义大利人。

    可热情满满有时候还是解决不了问题,她要去巴士站,可每个拚命点头的义大利人却都将她引向了火车站,且还热心地递给她一份orario—当地的火车时刻表。

    义大利的国铁简称fs,全线总长约为一万六千公里,在欧洲所有的铁路当中,以价格便宜闻名。

    可这会安妮并没打算搭乘火车,因为根据手中旅游书所说,要到安奎拉拉所在的拉齐欧省,利用巴士会比较方便。

    在终于放弃求救于当地人之后,一个东方面孔映人了她眼帘,那男人正站在书报摊前翻阅着英文版的时代杂志,约二十岁,虽是东方人面孔,却有着西方男人的高大和桀骜不驯的高鼻,此外他还戴了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

    安妮可以确定他是东方人,却无法得知他来自哪个国家,于是她选择了用英文与他沟通。

    “sory!canyoudomeafavor?

    i……

    就在她“i”了半天比手画脚哀不下去之际,那个有双黑眸的男人缓缓出了声音——

    “说中文吧,我听得懂的。”

    “你是中国人?”

    他点头,漠漠的神情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傲然。

    “你也是台湾来的?i

    他摇了摇头,“中国大陆。”

    她喔了一长声,难怪他说话有些北京腔。

    “想问路?”

    他淡淡问,安妮拚命点头。

    “叫什么?”

    “安奎拉拉。”

    “我问的是,”他有些没好气的问:“你的名字?”

    安妮有些傻眼,叫什么名字和问路似乎搭不上关系,如果名字不好就不回答吗?

    “李安妮。”不过问路的人是她,除了乖乖作答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叫白芜,”他朝她点点头,“十年前同我父母及妹妹由中国大陆江苏省移民来这里,我父亲是个酒商。”

    白蕴?

    挺特殊的名字,但还是跟问路没有关系吧?

    “别见怪,”白芜瞧出了她眼底的疑惑,并睇了眼她怀中的泰迪熊,“纯属个人习性,我不习惯与陌生女子攀谈,即使只是个问路的小妹妹。”

    好个白芜,一个由彼岸来的八股男!

    “跟我走吧,”他带头转身走,“我家住在安奎拉拉附近,会经过那儿的。”

    闻言,安妮眸子亮了亮,是爸妈暗中保佑吧,刚下飞机就遇着了贵人?

    用力背起nike包包,怀中抱着泰迪熊,她急急跟紧他不放。

    “李安妮,”他忍不住再看了眼泰迪熊,“你几岁了?”

    “十六。”她下意识抱紧了泰迪熊,有规定几岁的人才能抱吗?

    “和我妹妹同年,不过你看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咱们东方人就是这样,尤其你又是娃娃脸,摆明就比西方人多占了些便宜,”白芜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是来玩还是……”

    “依亲。”对个陌生人,她沉下脸并没打算继续说明。

    而他,也聪明地懂得闭嘴。

    可在坐上巴士到安奎拉拉的漫漫长达一个小时微簸路上,安妮竟不小心的靠在白芜肩头上睡着了,且可耻地在他肩上,流下了些许的口水。

    唉,隶属于少女的青涩口水,弥足珍贵,没想到竟会流在金城武之外的男人身上,真是可惜。

    安妮并未惋惜太久,一声对不起伴随着面纸,她快速抹去了在他身上留下的到此一游痕迹,但没多久,她便发现她的道歉实在没太大意义,白芜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觑着窗外,亮亮地,没了初识时的佣懒与清淡。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侧面竟与金城武有几分相似,那顶着眼镜的高挺鼻梁和薄削有型的唇,还有沉稳微郁的气质,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有丝属于少女倾慕的情绪在她心底缓缓酝酿着……

    “布拉查诺湖,”察觉到她的视线,白芜出了声音,眼神却依旧逗留在波光滥潋的湖面上,“好几世纪前便已存在的湖泊,柔美,清艳,安奎拉拉这个村落的存在便是依恃着此湖的。

    “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村名是义大利话‘鳗鱼’的意思,事实上村子建于罗马时代,是以当时的anguille而命名的,”他淡淡勾着笑,“只是布拉查诺湖盛产鳗鱼,是村子里的名菜,此地有个广场的喷泉口便是以它为造型建成的,因而鳗鱼便成了这座村子的代名词了。”

    他的声调在介绍着布拉查诺湖时,难得微现了热情。

    “布拉查诺湖里除了鳗鱼,还有别的东西吗?”第六感的直觉吧,她突然觉得这潭湖于他,似乎有着更深的意义。

    白芜收回视线转回安妮身上,明显地,由热情转回了淡漠。

    “村里有个传承了百年的传说,据说,布拉查诺湖底,”他觑了她—眼,等待着她的反应,“住了个湖妖家族。”

    她回瞪着他,全然不掩饰眸中的嗤之以鼻。

    湖妖家族?!

    这传说比个十六岁还抱着泰迪熊的少女还让人觉得可笑。

    “你不信?”白芜好笑地轻哼,“那你信不信白蛇传,信不信聊斋?”

    “那不同的。”她出声反驳。

    “怎么不同?”他再哼了哼,“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民俗及风土人文,传说虽然同样怪诞离奇,但加入了民族性的背景,也同样有人深信不疑。”

    她噘了噘嘴没回应,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男人却活得很不清醒。

    “如果连湖妖都不信,那么,”他漫不经心将视线调回了窗外,“想必你更不会接纳狼人及吸血鬼的传说了。”

    狼人?

    吸血鬼?

    安妮瞪大眼,等着白芜吐出些更离奇、更让她迫不及待抱起泰迪熊滚回台北的惊人之语。

    可他却闭上了嘴和眼睛,倚向椅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黛丝,安妮的六十六岁姑婆。

    见面之前安妮曾幻想过她有着一头金发与蓝眼睛,并猜臆着她的祖宗究竟混了多少浪漫的义大利人血缘,竟会产下她这个全然看不出有混过血的中国少女。

    见了面,幻想破灭,李黛丝,纯种中国人,只是和安妮一样恰好有个中外通用的名字罢了。

    可为何一个中国女子要离乡背井来到异地?

    黛丝姑婆不提,她也没敢多问,虽然心里多得是好奇。

    黛丝姑婆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和她同住的只有—只叫赫奇的老猫而已。

    她戴着和小红帽故事里老奶奶同式看来似乎随时准备就寝的白边软帽,穿着一身义大利传统服饰,虽与安妮一样黑发黑眼,可一身已全然融入义大利人的装扮,让安妮很难从她身上嗅出一丝和自己有相同的血源关系。

    不过黛丝姑婆的皮肤十分细嫩,且因着东方人占有的优势,她看来—点都不像个年过六十的老妪。

    而她那始终微微上噘,恍若永远不驯的菱唇,即证实了她与安妮的关系,这是专属于李家人的特征,

    是白芜领着安妮来到这栋童话般的小屋前的,屋子不大,院子却大得出奇,院外用矮牵牛篱笆在前后围了一圈,配上后头的森森的林木,有点庭院深深的味道。

    李黛丝上下打量着安妮,没有出声。

    气氛有片刻凝滞,半晌之后,她终于吐出了声音。

    “所以,你就是安妮,敦山的独生女儿?”

    虽是中文,却带着些微洋腔,听得出对于用母语与人沟通,她已生疏了许久。敦山是安妮父亲的名字,远渡重洋,再度由个初次见面却有着血脉关系的人嘴里听到,那感受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你父亲小时曾和我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他信任我,此外,”李黛丝耸耸肩膀,“咱们李家人除了我都命短,虽然这些年他和我已很少联络了,可除了我,想来他也是无处可托孤了。

    “孩子,”她说得云淡风轻,“等年纪再长点,你就会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捱不过去的。”她眼中起了些许伤感,“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了点,又是在瞬间失怙失亲,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扔下了泰迪熊,安妮扑进她的怀里,在得知父母死讯后,头一回在陌生人面前,她用力地哭出了声音。

    安妮一哭再哭,仿佛除了泣音,她已忘尽所行可以沟通的语言了。

    她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时,原本等候在篱笆外的白芜,已然不见踪影。

    第二章

    为了防御回教徒的侵袭,十五世纪时,安奎拉拉的村民在村口建造了坚固的石门,从这个石门到有大钟的教堂间的石板路,是村子里惟一的主要道路。

    即使是主要道路可却依旧狭窄,大约只能容许一部小巧可爱的义大利车通行。

    村子里的居民不多,来往的多半是熟人,常常行走在路上的人会突然探头到店铺的窗口,向里面正忙碌着的老板打声招呼。

    不断向上延伸的石板路会让人想起台湾的九份,可这儿一切纯朴自然,人们的生活全融入了风景里,没有九份那份已然逐渐要将自然淹没的人工匠气。

    安呢在黄昏时分爬上了石板路的最高顶点,那是个叫做chiesadellacollegiata的教堂,站在教堂门口,她甚至可以睇着广阔的布拉查诺湖,在夕阳底下,那让白芜看失了神的湖,竟也同样地令她屏住了呼吸。

    在光明消失前她踱回小屋,村子里到处都是行阶或上坡路,小巷子里虽是紧挨在一起的民宅,却因着处处令人惊喜的绿意及奇巧的匠心设计,竟意外地不令人感到拥挤。

    晚上她在泰迪熊的陪伴下,吃了顿自爸妈死后所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虽然,那些有着浓浓起司味的料理有些令人发腻得想作呕,可她还是吃得很开心。

    之后,安妮睡在李黛丝帮她收拾妥当的屋顶阁楼里,这个房间也将是她今后的居所。

    李黛丝一迳淡漠的说:“这地方我原是搁杂物的,前两天才刚清理过,难免有些霉味,你住久就会习惯的。”

    没说话,安妮只是回身再度抱紧了她。

    李黛丝只容着她抱了一会就借故离开了,感觉上,她虽住在义大利多年,可似乎安妮才是那比较善于表达情绪的人。

    李黛丝并不习惯和人过于亲昵,她虽接受了安妮,却似乎不希望她将失怙的情感全转嫁到她身上,那样的反应,彷佛她也是个随时要离去的人一样。

    睇着她拾级而下的踽踽背影,安妮不禁臆想,姑婆的一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使得她如此紧闭着心门呢?

    这样的思绪不过一瞬,下一秒她在打开天窗见着了恍若触手可及的星子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尖叫。

    这样的尖叫在夜里九点起就已静默的村落自然突兀,可除了赫奇警示的咪呜声外,倒没人探头发出询问。

    那一夜,安妮和她的泰迪熊躺在床上,开着窗,睡在满是星子的天幕底。

    “短腿苹果派,短腿苹果派!”

    oh,shit!又来了!

    安妮怒然旋身自地上捉起一颗小石子,朝出声方向扔了过去。

    咚地一声静了片刻,接下来的发展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上帝曾说,有人打你右脸时就该凑上左脸,这话是有远见的:

    因为那些既然有胆敢在背后喊你短腿苹果派的人,绝对也会毫无顾忌地在受到攻击时予以反击。

    不仅反击,且是投桃报李地回敬大且多了数倍的石头。

    面对着即将飞王的石头雨,安妮连鬼脸都还不及扮出就跳上了单车落跑。

    扼腕!她想着,若自己有古龙笔下的弹指神功就好了,想像中,她一个旋身扔得小子们满头包;而现实里,她却正被几个义大利小鬼追得落荒而逃。

    骂小鬼没冤枉了对方,那些小瘪三顶多十一、二岁,可仗着天生的长腿优势,硬是把安妮这东方来的“微矮”女孩打入了短腿一族。

    义大利人是热情没错,可在这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地痞流氓、无所事事的街头小霸王,像苍蝇一样无所不在。

    安妮来到安奎拉拉已经两个月了,学校还没开学,她每日窝在家里不是学学义大利话、加强英语,就是陪着李黛丝打打毛线,再不然就是看赫奇捉老鼠,因为闷得慌,她才会选择在黄昏时骑着单车到处走走,也才会几次在无意间闯入小鬼们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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