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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时钟在这个时候奏响了十二下……

    第二章 白化病

    忙碌的机场大厅,此刻,仿佛只剩下赛斯?沃勒一个人。他肩上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装载着从中国带到这里的一切家当,他并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流露等人的焦急,机关飞机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接他的人还没有来。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合上双眼,在心里想象着络依丝?菲尔现在的样子。

    他从不害怕等待,也不觉得漫长,半小时后,络依丝站在他前面,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赛斯在心底搜索着他对她的全部记忆,发现很难和眼前这个身着得体的职业女性画上等号。他还记得她在他睡着后,偷偷修理自己眉毛的那一次,她轻轻的使用一把修眉剪,但还是弄醒了他。

    他也记得她那个时候就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喜欢穿露脐装和热辣辣的短裤;数年不见,络依丝成熟而稳重,依然是轻轻的碰触他,却少了以前的那份调皮,取代以河流一般的静谧与温情。

    她对他笑了,映出了脸上的酒窝,这是一个熟悉的样子,赛斯也跟着笑了。

    “你的头发……”她以这样简单而不加收尾的短句作为开场白。

    “因为忙碌……”他便同样简练的回答,然后站了起来,和她的眉眼对齐,这也是熟悉的感觉。

    她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包括他初到美国需要办好的一切事宜,她请了假陪着他,他则住在她家。(但是,等他自己租了房子,则很快搬走了。)

    她在向他招手,那一天是她的生日。等待他的是红唇和美酒,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这是一个漫长的冰河期,络依丝的期待和赛斯的永不解冻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她差不多哭出来了。

    “因为过去的感觉……”他胡乱搪塞着,拉起她的手,扶她上床,只是,在盖好被子之后,转身干脆地退了出去。

    他依然像一个好朋友陪着她,但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过了几个月,她交了男朋友。

    她很想带着他见自己的这些朋友,其中也包括沃勒(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在约好日期的前一天,络依丝找到赛斯,希望他能陪伴自己为她的男友挑选一件合适的外衣。“那家伙是个不善打扮自己的男人”,络依丝留下这样的解释,赛斯欣然前往。谁知道,在那个时候,恶梦已经开始了。

    和女人逛街是一件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尽管赛斯从不疲倦。他在晚上回到办公室,他记得文森特说好等他回来一起消夜,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这可能是个梦境,或者是记忆上的紊乱,文森特从不失约)。

    在他决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我给你打了手机,你没有回音……”对面传来络依丝带着哭腔的嗓音,而后是一小阵哽咽。

    沃勒没有带手机,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期待她先冷静下来。

    “他打了我……”她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他知道她在哭,很心疼,也很自责。

    “他看见我和在一起……他,说我们有私情。我解释,他不听,打了我的脸,我现在在外面……”

    “他说我们拉着手,买衣服只是一个幌子,他看见我们了,却不过来打招呼。他在家等着我回来,然后就打我……”

    他陪着她在“六指”酒吧坐了一整夜,天亮时,她坚决地说:“我要和他分手!”

    原定的约会取消了,她和男友却和好了。

    “他很会照顾人,也很会哄我,像我这样没人要的女孩儿,觉得这样也不错。”

    赛斯从络依丝看似平静的话语中,体味着无奈和凄凉,他知道自己才是真的罪魁祸首,但又无能为力。他深深懊悔自己的懦弱。

    她没有带着男朋友出席他们的任何聚会,原因不言而喻。

    昨天,她给他打来电话,“她又打我,我下决心和他分手,我要你陪我,”她没有说希望,她说“要你”,“我等你到十二点……”

    赛斯?沃勒醒来了,在自己的小起居室里。他俯卧在床上,右手按着床边的电话听筒。又是一段段清晰而毫无改造的梦。(作者注:梦是人类心理潜意识的一个表达层面,它能将我们日常生活中那些与社会道德不相容的欲望通过改造变相的手法再现出来;沃勒缺失人格中最基本的本我部分——参见《犯罪心理学-id》一书,故无法产生低等欲望,他的梦也不要要掩饰功能。)

    这个梦过于真实,以至于赛斯有那么一会儿一直认为刚刚真的接了络依丝的电话,只是自己还是半睡半醒。

    他那一晚并没有去酒吧,第二天再给络依丝打电话的时候便没人应答,她一定是生气了吧。

    赛斯有点儿头脑发胀,洗漱完后又靠着床头坐下了。没有人能给他指示,他只好自己品味每一件事,他不知道哪种选择才是正确的,也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他花了点儿时间回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并尝试分析自己的梦境。半小时之后,他才猛然想起办公室里还有工作在等着自己,那是一缕通过窗帘的强烈阳光告诉他的。

    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抓起电话,打到办公室,接电话的人不是文森特。

    “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同事艾尔大笑着说,“今天可是周六啊。”

    “可是,你不是还在上班?”

    “不,我来取点儿材料,你该好好休息一阵,数据分析就交给我好了。”

    “啊,我可能是记成周五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赛斯放下电话,觉着有点儿不对劲,他的记忆系统从来没有出现问题的。起先是那个错误的梦(他的梦只是记忆的真实重复),现在又是记错日期。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翻起手边的小说,那些他最喜欢的推理小说。

    他看着东西很快就忘了时间,里面刻画的多数案件他都能好不费力地找到答案,只不过现在日本一些新流派小说家会加进去大量的屋里和生物学迷题,他就觉得有些吃力了。为此,他还特意不足相应的知识,不过,总还是有很多看不到的。

    赛斯?沃勒有一阵和别人截然不同的阅读方式,他总是备着笔和纸,在需要的时候写写画画。他也没有一般人那种迫切看到结局的心情,他可以随时停下来,思索前前后后的联系,然后自己动脑子寻找答案,也正因为如此,他看书的速度很慢,不过,一本书一经看完,也就可以扔掉了。

    他看书可以忘记吃饭和睡觉,但是不会耽误其他重要的事情。这一次也是,他从正午看到下午四时,透过窗子的阳光投影变得越来越短,书本的厚度也慢慢变得越来越薄。

    如果不是一个电话打扰了他,他一定会看到深夜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立刻听出来是简。方达,络依丝的同事兼好友,同时也是赛斯的朋友。

    她听上去有些焦急,也许还有些担心,赛斯这样想着。

    “络丽(络依丝的昵称)在你哪儿吗?”她的语速飞快得惊人,在赛斯的印象中,她本来就是个干练的女性。

    “不,她不在我这里,”赛斯倒是很希望说出另一个答案,“出什么事了吗?”

    “她四天没来上班了,加上今天,就是五天了。我以为她住在你那儿。”

    “也就是说,从周一之后就……”

    “是的,那个晚上你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吗?她不接电话,家里也没有人,老板以为她出事了,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我只能想到她和你在一起。”

    “那天我有事没能去。”

    “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你吗?”大概对方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停了一下,“我希望你今天用空。”

    “当然,你去‘六指’酒吧问过了吗?”

    “前天去了一次,不过老板不在。”

    “那好,四点半我在门口等你,当然,也可以是中间的什么地方,你坐我的车。”

    “那好,四点十分在贝克大街的小餐馆。”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赛赛斯?沃勒不上心里的不安,开着自己的二手“欧宝”直奔贝克大街。

    赛斯远远看见简站在那里,她淡淡的金色长发直拖到背部,那是她的招牌形象。

    如果离得再近一些,你就会盯着她比一般白种人还要浅的瞳仁看上半天,加上淡淡的粉白色皮肤,任何人都禁不住被她的样子吸引。但是,却罕有人知道,她这独特的外表来自于令人痛苦不堪的白化病。这类病人属于隐形遗传病,不能接触阳光。

    简即使在这样的大热天也会穿着长袖上衣,她还戴了一定遮阳宽沿女士帽。从帽下延伸出来的几率长发和无可挑剔的脸颊构成了她的美貌。

    “上车吧。”赛斯侧身推开附加位子边的车门。

    “你很守时。”简一条腿跨进车子的时候这样说,赛斯却觉得是一种讽刺,五天前,他就失约了。

    “到处都没有她的下落,朋友里面,我最后一个给你打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和她貌合神离。可我心里还总是期望她能够和你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无故不上班的时候吗?”

    “是的,她在这里工作快两年了,但我不记得有过。我去她的家里找过,没有人。”

    “她一个人住?”

    “你难道不知道吗?”简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迅速瞥了赛斯一眼,“她和那个混蛋一起住,从那之后我也就没有去过她的家。我讨厌那个粗暴、爱吃醋的男人,我劝她很多次远离那种男人,她就是不听……”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尾音结尾,赛斯知道她想说他。

    “我知道他们分手了,”赛斯没有说话,简就一个人说下去,“很高兴,不过是一个大学在读的小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但我可没想到络丽的反应那么强烈。我问她需不需要我的陪伴,她说你可能会去……但愿她不会做傻事。”

    傻事?赛斯心里可不这么想,她只是希望她不要遇到麻烦。

    “六指”酒吧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六指,但他并没有做切除手术。他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身体上的缺陷或是不完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头脑的优劣才是一个人主人投地的关键。迄今为止,他的生意相当成功,开了很多分店,这不得不归功于他的识人能力和广泛的社交。另外他也算得上是个慈善家,他对前来光顾的残疾人提出超低价格的优惠政策,简。方达就是这里的常客。

    他一见到赛斯和简,就赶忙从吧台抽身迎出来,热情地拍着赛斯的肩膀,“下午好啊,老夥计,好久不见了,”随即又转向简,“你变得更加漂亮了,头发在哪儿修的?”

    这本是没有回答的问候,但是,简脸上挂着的冷淡却令他感到意外,倒是赛斯很友好地握了握他的手。

    “你这几天见过络丽吗?”简习惯了开门见山。

    “不,没有,我还奇怪她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呢。”

    “是这样,她几天都没有上班了,我们只知道她周一晚上来过您的酒吧。”

    老板谈不上很了解这二人,但也知道他们决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的表情也有些凝重,“那天我不在这里……你们请稍等一下,我去查查。”

    老板把两个人让到座位上,叫人端上了他们平时爱喝的酒,自己则跑向吧台,翻阅着记录。

    “玛拉,过来一下,”老板向里间叫着。

    “好的。”话音未落,一个二十岁光景的女孩儿穿着工作服走出来,她看了赛斯这边一眼,微笑着。

    “周一的时候,菲尔小姐是不是光顾了咱们的店,那天是你当值。”

    “我想想,啊,是的,菲尔小姐是一个人来的,独自呆到十二点。她看起来很伤心,还不时看表,那样子像在等人。”

    每一次说到等人,赛斯就觉得脸上发烧。

    “菲尔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玛拉感到气氛不对,紧张地问。

    “没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沃勒先生的问题就行了。”

    “你说络丽是十二点走的,一个人吗?”赛斯紧接着提问,两个人都凑到了吧台。

    “啊,是,等一下,我记得菲尔小姐是和一位男士一起离开的,应该就是在十二点整。”

    “一个男人?”赛斯和简相视一眼,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担心。

    “是个,我不认识那位先生,他好像是十一点来的,只点了一杯酒,我看到她时不时盯着菲尔小姐,还偷偷地提醒她,不过那时候她好像心里有事,没有理会。”

    “也就是,他不是我们常来这里的朋友圈子中的一员了,你敢确定吗?”简看起来着急了,说话也很不客气。

    “是的,我想我能确定,十二点不到的时候,我正在忙着结帐,那位先生就走到菲尔小姐桌前,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之后,菲尔小姐的帐也是那位先生结的,然后他们一起走了,我记得就是这样。”

    “络丽那天开车了吗?”

    “好像没有,她坐上了那位先生的车子。”

    这话说完,屋里的空气霎时变得异常紧张,只有天真的玛拉小姐焦急地揉搓着衣服的前襟,“菲尔小姐她怎么了……沃勒先生,你倒是说话啊……”

    ……

    第三章 偏执狂

    “你想络丽现在会在哪儿?”

    “我说不好。”

    “你总该有些想法吧,络丽经常夸你是绝顶聪明的人。”

    “那是别人的说法,我自己不敢确定。”

    “别人?你是指络丽?她可是亲眼所见呢,她给我讲过你在中国破的案子,你可别否认。”

    “啊,那是有的,不过,只是侥幸而已。”

    “侥幸?她记得你那时候说过的每一句话,尽管那时候她的中文水平和你的英语一样可怜。”

    “的确是偶然,我能看出事实,完全是因为我比别人知道得少。”

    “你是说错觉?”

    “差不多吧,那个案子的复杂在于它导致的心里盲点,但是,我是在最后才知道的,所以分析的时候很幸运地没有被绕进去。”

    “那时候你多大?”

    “差不多18岁吧。”

    “好了,快到我的公寓楼了,在这里停车吧。”

    赛赛斯?沃勒车子靠进停车场里,简在外面等他。那是络依丝失踪的第五天下午五点四十分。

    “威廉回来了吗?”赛斯问,威廉是简的男朋友。

    “还没有,他差不多要工作到七点。”

    “那么辛苦?”

    “他可不是吃山姆大叔的,工作时间长也是在所难免。”威廉在一家私人汽车修理公司工作,他和简也是由于修车才认识的。

    “对了,”简今天第一次露出轻松的表情,“我们下个月结婚。”

    “哦?这可是好消息,你们需要些什么?啊,我倒是认识一家很不错的饭店,从教堂回来,我们可以去那里。”

    “我们”这个词刺激了简,她黯淡地小声说,“如果络丽那个时候没回来,我就不举办婚礼了。”

    沉默,赛斯跟着简走进公寓楼。

    “我不打算要孩子。”踏进电梯里,简突然这样说。

    “为什么?”

    “因为我的病。”她说话的口气就像不是在说自己。

    “白化病是隐形遗传啊,和正常人结婚只有一半的可能生下携带者,不会有问题的。”

    “很不幸,威廉就是个携带者!我们的孩子有四分之一会和我一样。”

    赛斯找不出安慰的话,话题就只好这样搁浅了。

    当然,两个人对络依丝的担心使他们很快有的新的焦点。

    简在家里找电话本的时候,赛斯开始浏览书架上的陈列物。

    “那男人叫什么,安德鲁?”赛斯从架子上抽下一本厚厚的书。

    “谁,啊,络丽的男朋友就叫那个,她总是把他称作安迪,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个混蛋,但是光听这个名字就够了。上个月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给了我他的手机号码,我当时没有带手机,就随便写在文件的后面了。这世界真够讽刺的,我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联系的人,现在却盼望着能够翻到那张破纸。”

    “打扰一下,你的父亲是个医生?”

    “呃?你怎么知道?”她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他手上还握着那本大书。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医学书籍,我记得你说过你对过于科学的东西没有兴趣,但是你的书架上却摆着心血管手术的专著,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懂的。我抽出一本,就看到这个名字了。”

    “是的,铁钦纳。方达,我的父亲。如果你喜欢,可以拿走。他很希望我能继承家业,不过很小就发现我不具备这种天赋,这对我而言是种幸福,他则颇为失望。啊,我找到了,在这儿。”简从抽屉里面,一大堆文稿的下面发现了那张折得皱巴巴的打印纸。

    “你可以按照这个拨打试试。”

    赛斯盯着打印纸的背面,那上面有一排歪七扭八的数字。

    “这是几?”

    “6,那个是7,还有那个,3。”

    赛斯按照电话号码拨通了,响过三声之后,对方接通了电话,赛斯按下了免提键。

    简紧张地听着,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嗓音温柔而彬彬有礼。

    “请问安德鲁先生在吗?”

    “您找谁?”

    “安德鲁先生。”

    “先生,您是不是打错号码了?”

    赛斯重复了一遍,对方确认无误。

    “那么,您认识一位叫这个名字的先生吗?”

    “不,不认识。”

    “那么,络依丝?菲尔小姐呢?”

    “很抱歉,先生,我也不认识,您可能打错电话了。”

    “对不起,那么,再见了。”

    赛斯按掉免提,看着简。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那混蛋一定是在撒谎!”

    “你会不会记错电话了?”

    “那倒也有可能,”简的口气软了一些,“我们当时都喝了酒。”

    “有四种可能:第一,你记错了号码,我们骚扰了一位陌生人;第二,这个人的确就是安德鲁,他矢口否认,可能是因为他做了什么;第三,这个号码的确是安德鲁的,但是,他把它给了别人,并要求他撒谎;第四,也就是最麻烦的,安德鲁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存在,我记得他好像没有自己的车。”

    “是的,他开络丽的车,络丽和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好像都是呆在家里。”

    “他没有自己的车,他住进络丽的家也不需要出示生分证明,也许,这几个月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身份证明。那个安德鲁就很可能是个假名了。”

    “这个混蛋!”

    “先别着急,你还记得他在哪个大学上学吗?”

    “呃,我得想想,好像是波士顿综合学院……不过……也有可能是州立文学院,我怎么会记得那么多,我对他毫无兴趣。”

    “我们可以试着查查,但如果他的身份是假的,这很可能也是编造出来的,还有手机号码我也可以找朋友查找。”

    “嗯,那么就看你的了。”

    “那么,我们去络丽的家看看吧,你说就是在几个街区以外。”

    “是的,很近。”

    “对了,你没有医疗用的……”

    赛斯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就打断了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电话铃声不停地响,赛斯走了过去,“我来接,如果是你的男朋友,那么,你自己来解释。”

    “没关系,他也在担心络丽。”

    “hello,这里是络依丝住宅,您……”

    “把刚才那个女人给我找过来!”话筒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音大得连简都听得很清楚。

    赛斯飞快地瞥了一眼简,她也很茫然,“对不起,您说的女人是……”

    “你少给我装傻,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女人!”

    “刚才?多长时间?”

    “5分钟前,你听不懂人话吗?把她给我找来!”

    “对不起,小姐,请您听我说,5分钟以前,这个电话有人使用,那个人是我,我刚才给一位先生打电话,但是打错了,这里并没有您要找的女人。”

    “你确定?但我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还骂了我。”

    “是的,我确定,小姐,很抱歉,您可能是打错了号码。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挂电话了,再见。”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抱歉,先生。”

    电话“嘟”地挂断了。

    “神经病!”简气愤地骂道。

    “呵,”赛斯很怪异地笑了出来,“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我倒是明白……”

    他的话再次被吵闹的电话铃打断,简走过来准备接电话。赛斯摇了摇头,冲她笑笑。

    “啊,您找哪位?”

    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倒是很友好,他也询问刚才是否有一位女士打电话找过他。

    赛斯依然很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在之前打错了一个电话,他没有提起刚才那个女人来电话的事情,对方在说过抱歉之后也挂断了。

    “你脾气也未免太好了吧,”简大声地抱怨,她看到赛斯坐在那里冲着自己微笑,更加一头雾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嗯,”赛斯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四种可嫩吗?”

    “你是说我们确实打错了号码,那又怎么样?”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也就是你记错了号码,我们骚扰了一个陌生男人,那么,后面跟来的电话都很好解释了。我想在他的身边一定有一位好猜疑的女士,她还可能多少有点儿偏执。当她看见自己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接起一个电话,然后神色古怪地莫名其妙又挂断电话,她会怎么想呢?她很有可能认为这个电话并不是打错了,而是他的另一个女人打来的,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当然他会跟她解释,这就是为什么我打出的电话和第一个打回的电话之间有了几分钟的时差。但是,她很显然并不轻信这个解释,于是她选择自己确定。于是她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当然也和能是真的生气了。她需要确认是否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女人,接着我很礼貌地告诉她翻了一个错误,她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那么,第二个电话呢?”

    “我猜想,还是她身边的人打来的。但是,这肯定不是我一开始拨错号码的那个男人,他们的嗓音差的太多,装是装不出来的。这个人很可能和他们在一起玩儿,那个女人虽然没有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但是还是不甘心。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性别,再加上我之前的好脾气可能给了她一个诱导。我没有骂她,这让她想到那个可能存在的骚扰她男人的女人身边没准儿也有一个同伴,于是,她找自己的男同伴再次确定,就有了第二个电话。一个源于声音的线索给了我一个证明,第一个电话是在一个嘈杂的环境打出的,说话声不大,但是,音乐声音不小;而第二个电话没有了音乐声,两个电话接连打来,应该没有时间跑出那个环境,所以我确定她要给我一个错觉,认为这是不同两个地点打出的电话,不过,她失败的是,两个电话跟得太紧密了。从这一点继续往下想,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公共环境,而是在某个人的家里举行一场小的praty了。”

    “你这家伙,”简近乎欣喜地看着他了,“原来你的脑子真的这么好!不过,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这也不难,那个女人自己的话给了我提示,她是按照某个打来的电话回拨的,那么,不论是手机还是座机的来电显示,她都只需要按一下回拨键就可以了,这个过程不像我们用脑子记下号码然后拨打,是绝对不可能犯下错误的。也就是说,她就是要打这个电话号码。另外,她也说了五分钟之前的来电,那是一个男人接的,加上女人的天性,很容易就能看到真相,只不过,她比一般的女人要敢干就是了。”

    “但是,那个女人也不聪明,如果我的电话有来电显示,不就穿帮了吗?”

    “嗯,不过她可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了第二个电话,那一定是用另一个号码打过来的。”

    “老天,不管怎么说,你的脑子太好了,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络丽的。”

    “但是,”赛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但是,那都是急于第一种假设的推断,如果是后面三种,这些电话就预示着麻烦了。”

    简愣了一会儿,阴霾再次爬上她的脸。

    “好了,坐在这里总不是办法,我们出发吧。对了,既然你的父亲是医生,你这里会不会有医用橡胶手套呢?”

    “有,只是,你要那个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另外,这只钢笔可以借给我吗,我还要卡着头发的发卡。”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两个人就坐着车子出发了。简和络依丝的公寓楼只隔了三条街。

    停好车子之后,简又给络依丝的家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之后她不无担忧地说:“如果管理员知道我们找的人并不在家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许我们上去。”

    “这不用担心,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了。大城市的犯罪率高居不下,但是人们的防范和管理意识却没有提高,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怎么总感觉你比我更加了解美国。”有了赛斯的信心,简也高兴起来了,她笑得很漂亮。

    “这没什么了不起,就像美国人参加中国的英语考试未必及格一样,只不过是书本的知识,加上一点点个人观察而已。”

    他们果然没费什么口舌就上了楼,赛斯的工作证明,就是那个哈佛大学的心理学者的证件很明显成为一个人格的保证。一个关于问卷调查的小小谎言解决了一切麻烦。

    赛斯是在络依丝交男朋友之后第一次来她的家,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他们坐着电梯来到二楼,然后站在房门口。

    按过门铃,没有反应……

    “你报警了吧。”赛斯问。

    “是的,两天前。不过那帮混蛋警察根本不以为然。”

    “嗯,这就是我要你带那些东西的原因。”

    “哪些……难道你要窍门?”

    “嗯。”赛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第四章 群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谁叫你给我射在里面的!”

    威廉?洛维加呆呆地扶着发红的脸颊,他一条腿跪在床边,另一条腿支在地上,没有穿鞋。

    “我……我只是想……”威廉试着解释什么。

    “滚!”简?方达像受伤的母狮子一般发出怒吼,“给我从床上滚下去。”她紧紧用床单裹住赤裸的身体,雪白的大腿从下面伸出来。

    “但是,我并没有真的射进去啊,我只是想,也许你会喜欢那样的刺激。”威廉无可奈何地把那条腿也从床上撤下去。

    “没有也许,永远也没有!”简很想平静下来,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想我错了,对不起。”威廉拿起搭在沙发上的浴巾,围在腰间,它还是湿漉漉的。他坐下去,迷惑地看着简,对方马上转移了目光。

    威廉有些诧异,但转而想想,又不觉得奇怪。络依丝失踪几天以来,作为她最好朋友的简,这还是第一次让自己碰触她的身体。威廉靠着沙发,背部仍然挺直,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他并不是个很健壮的男人,但是拜他的工作所赐,(奇*书*网^^整*理*提*供)不很厚实的胸肌形状很漂亮,紧紧地扣住胸骨,让人联想到退役多年,身材却保持很好的体操运动员。他的两条胳膊架着沙发两侧的扶手,那上面一条条蜿蜒粗壮的静脉血管牢牢地扒着体表。简很喜欢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血管,慢慢地往下捋,直到手腕处,但这种甜蜜的爱抚,也很有一阵子没有出现过了。

    威廉忽然喉咙干渴,这有部分原因出自刚刚做完爱的负作用,他抓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然后就有了抽烟的欲望。欲望总归只是欲望,他很理智地忍住了,因为不想再次激怒她。

    “给我拿一杯水。”简在床上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但威廉敏锐地发现她的怒气消了不少,这很叫人高兴。

    威廉转身走向浴室,这是认识简以后养成的习惯。没有几个人赞同他们两个在一起,包括简的父母和威廉的绝大多数朋友,赛斯?沃勒是个例外,这一点威廉很是感恩。不同意得原因不外乎是两人身份的差别,简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在跨国公司工作,前程似锦;威廉则只不过是个汽车修理工,每天和机油、淤泥以及老鼠为伍,从事着肮脏的工作。威廉是个干活儿认真、不恤体力的年轻人,在这时候却不能算是美德,一个汽修工人越是努力,他的手指甲里面就会嵌着更多黑黑的油泥。简没有对此表示嫌弃,威廉却自觉地养成了干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洗手的优良习惯,尽管,它们很有可能并不脏。

    威廉回到家先洗了澡,现在还是认真地扣扣指甲,这用不了几分钟,他也不想叫她等得太久。

    一杯红茶,威廉特意加了两颗冰。他端着它来到卧室,无声地把它放在床边的桌上,仍然不敢冒犯她。他很感激老天给他这个落魄男人这样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通常的时候,她也还是很温柔的。

    他重新坐回沙发,盯着简喝茶的动作。她白了他一眼,但他还是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几缕红头发从头上滑下来,停在他湛蓝眼睛的上方。

    半晌,威廉悠悠地开口了,那话就像缥缈地就像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我们……真的,一辈子不会要孩子……”没有疑问,也不是感叹,仅仅无奈的陈述。

    简没有回答,也用不着回答。

    威廉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两眼散发着无限的温柔。他把半盖在她腿上的被单拉好,轻轻地掖在床角,然后转身离开。

    “你先睡吧。我到阳台抽支烟,不要等我了。”

    威廉的这句话,包含了世间的巧妙,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不用等我了”,那是即使吵架,也还在情侣之间彼此珍藏着的深深爱意最好的表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后面一个暖暖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睡不着?”

    “太多太多的原因,因为我们,更因为络丽还没有回来。”

    真挚,毫不掩饰的担心,使简留下了眼泪。

    “亲爱的,陪陪我。”

    ……

    ※※※※※

    门,只虚掩着,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赛斯?沃勒凑过去。

    络依丝?菲尔坐在床上,一条腿弓着,长长的黄头发垂了下来,她在用什么东西在腿上移动着,她的小腿肚子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赛斯轻推开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络依丝仍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注意。

    赛斯走到一半,突然开口说:“好啊,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拿给我修眉毛的剪子剪腿毛!”

    络依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啊,我的那个坏了,只好先用用这个,以后给你买新的。”

    “那倒不必了,”沃勒笑着凑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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