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情卡梅隆先生需要瞒着段御风跟我说的。”
“那么林小姐,得罪了。”
话音未落,有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魁梧的外国友人走了过来,一边一个拉住我的手臂,我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被架了出去。
我在一座法国式的庄园里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卡梅隆家族的掌权人,这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可是你和他对视的时候明显是有一股压迫感的。
他的面前摆放着各个牌子的红酒,他正在一一品尝,见我进来了,他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一瓶递给刚刚那个去找我的大叔:“罗斯,晚宴用这种。”
他的英文咬字发音有点含糊不清,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我站在一边,偷偷打量这个鼎鼎大名的老人,我想起邵云,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能把年轻的邵云打成那样。
“林小姐,请坐。”也是及其标准的中文发音,我感到震撼,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不用了,请问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我直截了当的开口。
“呵呵,林小姐果然爽快。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明说了,御风这一年里跟你走得很近,你想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我等了你一年都没有来找我,我不得不说你很沉得住气。”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我觉得极度的讽刺,我嗤笑了一声:“卡梅隆先生,我知道很多人觊觎您的财产,不过您放心,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我恨恨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曾经还进过福布斯年轻富豪排行榜呢,是我自己对着排行榜上那些富豪的身价查的,我可以排进前
“御风还年轻,很多事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男人如果过于沉迷于一个女人的话只会害人害己。邵云就是很好的例子,再怎么共患难过,到了最后还不是钱重要!”
我猛然抬起头看向他:“邵云的事情你故意的!”
“哈哈,林小姐果然聪明,有意思,我只是让御风看清楚女人的真面目而已!”
“你真是个变态!”我咬了咬牙挤出这么几个字。
他沉默的看向我,目光幽暗,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动一动手指头,你可能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我转身,段御风站在门口,脸上隐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气,他疾步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御风,我放任你够久了,你应该收心了吧!”
段御风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我说:“走吧!”
“段御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给我闭嘴!”我第一次见到段御风这么不淡定,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体里喷薄而出的怒气了。
“你可以走出去,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这位朋友就不一样了,我说一句话她可能得要结束她的大学生涯,我再处理一下,她可能在美国也呆不下去,这样你还要走吗?”
我站在那里,第二次我有了杀人的,这人的嘴脸比顾万年都恶心啊。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回家族。”
“办不到。”
“那么帮我谈一笔交易。”
“二选一的话我选择后者。”段御风冷冷的说。
卡梅隆先生拍了拍手,那个被叫做罗斯的人从里间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单子递给段御风。
“这是和以色列那边的交易,这上面是所有货物的名称和型号,我想不用我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好,我明白,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成交,事成之后我会把德国的汽车工厂转到你名下。”
段御风没有回话,拉着我径直出了那扇大门。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实在憋不住了,转头问他:“什么交易要去以色列做,你知不知道现在中东很混乱。”
他嗤笑了一下:“就是混乱才会有交易。”
“这什么跟什……”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在那里,我转头看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军火?”
段御风没有说话,专注的开着车子,我知道这是默认。
“是不是很危险?”
他还是没有说话,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林若,如果我这次我能够平安回来的话你跟我去德国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愣愣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我轻声开口:“我跟你一起去,如果能够回来的话我就跟你去德国。”
他的眼里满是错愕,隔了很久他叹了口气:“林若,我不能让你去冒险,那里真的很危险。”
“如果你回不来的话我怎么办,这么漫长的等待我怎么受得了,如果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你爸爸要是改变想法怎么办,所以我跟你去以色列,我们共同进退。”
段御风看着我,眼里有泪水,然后轻轻的把我揽入怀中:“好,我们共同进退。”
约定的时间在一个礼拜之后,我向学校请了假,然后做了一系列的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我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我:林若,如果回不来的话你会不会有遗憾,会不会有遗憾。
到了最后,我翻身坐起,我在半夜2点钟的时候拨通了那个一直留存于我记忆中的电话号码。
易北城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的时候恍如隔世。
我试了好几次才发出了正常一点的声音:“我是林若。”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心都开始揪了起来他才开口说话:“嗯,在美国还习惯吗?”
我的眼泪在听到他近乎关心的话时喷涌而出,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我想告诉他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也许这一辈子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
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化成了动物受伤一般的呜咽,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的听着,始终没有开口。
忽然对面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女声:“北城哥哥,是谁啊?你怎么都不说话。”
“打错了。”我听到易北城这样回答,然后他安静的挂断了电话。
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理解你,以前说过的恨你的话我想收回来,我一点都不怪你,我们只是有缘无份而已。
可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我知道,可以忘记了,这一次真的可以了!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段御风就来接我,我没有说话,拿起身边的行李跟上他的脚步。我们从纽约起飞,目的地是位于巴勒斯坦中部的城市耶路撒冷。
一路上段御风显得很是沉默,也许是在为我们未知的前路而感到担心。可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人不都是这样么,什么都不带的来到这个世间,走的时候也不会带任何东西。
我拍了拍他的手,他抬起头来看我,我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这是生活的磨练。”
“对不起,林若,把你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傻瓜,也许这是契机,让我们重新开始的契机。”
段御风勉强的笑了一下,低下头摆弄了一下衣服上的扣子,隔了好一会儿他又再次开口:“其实这样的交易我做过不止一次,以前是为了我母亲,这次是为了我们。我母亲在的时候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我,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把我放在军队里训练,我很认真的训练,无论多么的困难,多么的痛苦我都咬着牙挺过去,为了他回过头那一刹那赞许的目光,他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孩子,可是只有我能帮他做这个交易,我感到自豪,感到自己的不可取代。我总以为只要我优秀了,我母亲在他心目中就会有一席之地。”他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他正在层层剥落自己的伤疤。
“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正在巴基斯坦的边境谈一笔交易,很困难,不过成功了,我很高兴的回去,我期望见到我父亲带着我母亲到机场来接我的样子,可是那一次我等到的却是我母亲的遗照。”我感觉到他身体上紧绷的肌肉,我尝试着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他,试图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不要去想了,人总有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的。”
“不,她是被杀害的,我大妈早就看她不顺眼,她的家族是美国最大的黑手党,她想弄死一个人易如反掌,我恨的是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他答应过我的,但是他没有做到!”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
我凑过去,轻轻的抱住他的头:“段御风,有些时候那些痛苦的事情我们要试着忘记,然后才能开始新的生活,不管你母亲的死因是什么,我相信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纠结于此一辈子不快乐。”
我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到我的手上,接着有压抑的哭声从我怀中传来,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我在想,大多数人都曾经脆弱,只是现实逼得我们不得不坚强。
段御风带着我入住一家五星级酒店,似乎在他来之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段御风直接到前台取了房卡然后拉着我上电梯。
进到房间里,他把行李扔下四下查看了一番,在客厅的桌子下面,洗手间的镜子反面找到了两个针孔摄像头,他动作娴熟的毁掉,然后朝我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拉着我走出房间。
他带着我穿过酒店大堂,然后问前台小姐要了几张介绍当地美食的地图走出酒店。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很严肃:“我们被盯上了,必须换个酒店。”
“那行李呢?”我惊呼出声。
“不能拿行李,如果拿行李的话他们肯定知道我们的意图。”
“那现在怎么办?还有谁会盯上我们啊?”
“你跟我走,我们重新找地方住,我也不知道是谁盯上我们,不排除对方想要独吞这批军火。”
段御风带着我走遍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在确定甩掉一直跟着我们的眼线时他才随便找了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旅馆住下,老板是个阿拉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段御风倒是可以跟她交谈。
他把我安顿在旅馆里,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御风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带回来一大袋东西,包括洗漱用品,也包括一些日常的换洗衣服。
他边把东西递给我边对着我说:“林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了,我们得想办法回美国,中东的局势确实不稳定,很有可能最近有大的战争,这批军火我本来是要跟以色列人做交易,现在巴勒斯坦那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情报,很有可能,我们到这里的消息从美国那边被走漏了,我联系不到我父亲,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根本不会让我跟我父亲通电话,我们被出卖了。”
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段御风的手:“我们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看着我,眼里的表情很复杂,有愧疚,也有怜惜,还有竭力压抑的某种感情。
我们在小旅馆里呆了五天,后来段御风不知道找了谁给我们搞到两张回纽约的机票,我长吁了一口气,觉得我们度过了这次难关。
第六天一早,我们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段御风拉着我走出旅馆,在通往机场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曾放开,我感觉到他的紧张,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没事的,放松一点。”
这一路,我无时无刻不在安慰他,似乎我变得比他坚强,似乎我对一切都表现得无所谓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因为绝望,来耶路撒冷的前一个晚上,易北城给了我如此绝望的情绪,以至于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了意义。
我没有想到我和段御风再也没能回去纽约,我们在耶路撒冷的机场被数十把明晃晃的步枪指着脑袋的时候我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想要我们死。
段御风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镇静,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试图跟他们交流,结果却是换来一顿踢打,我试图阻止他们的拳脚,却被一个阿拉伯人打扮的男子一把揪住了头发往后扯去。
段御风看着我,嘴里用听不懂的语言叫着什么,可是没人理他,我们俩个被分开带离。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我在耶路撒冷的这三个月我都会觉得每个汗毛孔都张了开来,血腥,黑暗,无边无际的恐惧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我,我想念纽约,想念段御风,也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那里有我一开始就爱着的人,我试图忘却,却是给自己织了一张网,越陷越深。
第三十一章
我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子里,有两个阿拉伯人走进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着我什么,我无法回答,我感到恐惧,我拼命摇头,我试图讲英文,可是他们却完全不理我,一把把我扯了过去。
锋利的刀片割开我细细的皮肤,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我血液的味道,我感到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无力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划了我几刀,我只是觉得疼痛,无法思考,我想大概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吧。
终于他们不再抓着我了,我像是一只泄气的娃娃一样躺到了地上,我睁着眼睛,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包围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任何一个词语。
我想我快要死了吧,我闭上眼睛,眼前竟是易北城的身影,他递给我黑色的大衣,他说,冷吗,穿上吧,穿上就不冷了。
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沉沉的昏睡过去,我想就这么一直睡着,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冰凉的水和我的身体接触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在哪个空间,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我是在半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的。
有个黝黑的阿拉伯人正拿着一个水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水是咸的,盐水,怪不得我的伤口会这么疼。
就这样,我醒来,再被弄醒,然后继续被折磨,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也记不清楚我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人们都说黑暗是黎明的前兆,可我看不到明天,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明天。
我躺在地上,我闻到我身体上腐朽的气息,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我想我以前肯定做过不好的事情,上天居然让我死无全尸。
我开始在心里面想着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想我应该留点什么,证明我真的曾经存在过。
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样的动作竟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他们用来擦枪的白色的布条,我费力的爬过去捡起来。
我咬破手指,我在上面写,我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黑暗而又冰冷的地方有人会找到我的尸体,他会流眼泪吗,应该会的吧,应该会的吧……
恍惚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身,我妈妈在不远处像我招手。
我欣喜的奔过去,我握住我妈妈-的手,我感到高兴,我说:“妈妈,我想你了!”
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跟我一起走吧!”
我点了点头,发现身体很轻,像踩在云上面。
“林若!”有人在身后喊我,我转头,段御风站在我眼前。
他似乎瘦了好多,脸上的神色是如此的痛苦,我迟疑着,我问他:“段御风,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哭。”
“林若,不要走,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你四-下-流-离,你想要依靠就让我成为你得依靠,我一直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一直在这里。”他走近,摇晃我的身体。
我感到疼痛,我想叫他轻点,可是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
我听见段御风欣喜若狂的声音:“林若,林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我的意识渐渐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说:“段先生,林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恭喜你!”
下一秒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林若,林若,谢谢你,谢谢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开口:“是段御风吗?我这是在哪里,现在是晚上吗,你怎么不开灯?”
那只手从我手中缓缓的滑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即我听到段御风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哽咽的问我:“林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不是天黑了,也不是段御风没有开灯,而是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段御风常常觉得自责,觉得痛苦,他比我着急,可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心理,他说可能由于长时间处在一个恐惧的状态中所以潜意识里我可能希望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就不会害怕,不用面对那些令我恐惧的东西。
段御风每天都带我去见心理医生,他们跟我聊天,试图打开我的心结,我尽量跟他们交谈,只是每当他们谈到耶路撒冷那段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抗拒,我不愿意去回想,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段御风拉着我的手劝我:“林若,再害怕还是要去面对,你可以看见的,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我伸出手去,我摸到他的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段御风,我不想到这里来了,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愿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就像一块伤疤一样,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然后看到下面的鲜血淋漓,太疼了,我太疼了。”
第三十二章
我的眼睛毫无起色,段御风每天都陪着我,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焦急,但是没有办法,我自我感觉很正常,可是就是看不到。
那天段御风推着轮椅把我带去晒太阳,我闭着眼睛仔细倾听周围的一切声音。自从眼睛看不见了之后我的听觉比正常灵敏了许多,我这才知道原来瞎子也有瞎子的乐趣。
段御风的呼吸缓慢而又绵长,他坐在我身边不发一言,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有心事。
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段御风,我很好,没有关系,真的,你不要这样,开心一点。”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我甚至感觉到些微的疼痛。
“林若,我们去德国好不好,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的,你跟我去德国吧,我会照顾你的,你相信我!”他的语速很快,呼吸很急促,我感觉到他的迫切。
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想这是在跟我承诺下半辈子吗,我可不可以跟他走呢。
我找不到答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找不到答案,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段御风,给我点时间。”
他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我能感受到他的失望,可我无能为力,有些时候感情不可以勉强。
“我口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吗?”我岔开话题。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他从我身边站起来,转身离去。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太阳底下,阳光很温暖,可我却觉得寒冷。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然后边上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我闻到那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不是段御风的,我有些微的疑惑。
“林若,你好吗?”那个人淡淡的问候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笑了笑:“我很好,你呢?好久不见了,邵云!”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有点尴尬,再次笑了笑:“怎么会?”
“因为你,我变得很不幸!”
“我?”我有点吃惊。
“以前不管多么的痛苦至少心中还有个念想,我一直以为段御风是爱我的,后来才发现我连段御风的爱都不曾拥有过,为了那个家族的身份地位我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直以为的曾经也不曾有过,段御风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说到最后她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我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所以只好一直沉默下去。
“为什么不答应他,不跟他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他该有多伤心啊!”她叹了一口气。
我的头转向她的方向,我轻轻的开口:“什么意思?”
“这么潇洒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段御风永远也成不了风了,他不能开赛车了,他现在成了半个废人,哦,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了,当然不会知道!”
我坐在那里,她的话让我思考了好一阵子,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怎么了?”
“他的右腿废了!”
“怎么会这样!”
“为了见他的父亲,为了救你!”
“救我?”
“你被绑架,他见不到他父亲,跟以色列那边又解释不清楚,他自己挑断脚筋对以色列人表示诚意,他们这才帮他联系他父亲。”
我不知道邵云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在轮椅上坐了很长时间,我觉得累,觉得厌烦,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面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深一浅,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我怎么会这么傻。
段御风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杯水:“喝吧!”
我没有去接,只是伸出手去,他赶紧握住我的手:“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段御风,你疼吗?”
他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隔了好久才问:“什么?”
“你的腿。”
他似乎笑了一下:“没事的,小伤而已,早好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滴在我的腿上,滚烫滚烫的,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我想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命运逼着我选择呢。
“我答应你。我们去德国,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想相信你!”
第三十三章
三年后。
在德国飞往中国a市的飞机上,我闭着眼睛休息。头等舱的服务很好,空姐时不时过来给我倒一杯咖啡。
我其实很累,却没有睡意,我揉了揉已经剪短的头发,倍感无奈。
我没想过我还能回到这个城市,段御风把这个计划交给我的时候我其实犹豫过,但是在再三思考之后我还是决定回来。
中国市场是一块肥肉,对于汽车行业来说这次a市的招商会议更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我和段御风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把jc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可能因为我的某种情怀而放弃这次机会,所以我回来,我想不管遇到什么,我的身份是jc的董事长特别行政助理,我应该做对公司正确的事情。
段御风这次把我和赵总经理派到这里,我知道他对这个市场抱有极大的兴趣,赵伦硕是jc整个运营团队的另一个核心,正因为重视,所以段御风才会让他先过来。
我们拖着行李走绿色通道,a市派来的接机团队可真不容小觑,我们两个人在鲜花和掌声的包围中被推进一辆加长型的林肯。
赵伦硕吹了个口哨,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排场可真不小,看来有钱的都是大爷啊!”
我笑了一下:“有舍才有得啊!”
赵伦硕也笑了一下,不说话了,打开边上的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这里的变化很大,很多路很多楼都是新的,我几乎记不得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如我所愿变得空白。
“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御风结婚啊,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啊!”赵伦硕把话题转到我和段御风的身上。
我拍了他一下:“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赵伦硕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哈哈笑了一下:“皇帝不是不急吧,只是你这个皇后没有松口他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我有点尴尬,挤了个笑脸给他:“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累,到了酒店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一头栽倒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能是有时差,半夜的时候醒来只觉得冷,我从床上坐起来,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我赤着脚下床,走过去关上窗户。
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年让我学会很多东西,我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的行走。这些年我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基本上只要可以不说话的时候我都会保持沉默。
我和段御风为了jc几乎付出了整个青春,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我才能真正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我犹然记得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段御风,他站在那里,比记忆中的他显得瘦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我在想这应该还是以前的段御风吧,可是他拖着无力的右腿向我走来时,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抱着他,泪如雨下,我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一切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
我按照他的意愿跟他去德国,再按照他的意愿跟他订婚,我想有些事情欠了你就要还,这些都是生活带给你的磨难。
这一次他让我回来,我也按照他的意愿回到这个城市,可我却觉得害怕,这样的陌生感让我坐立不安。
第二天休假,一早我就去花店买了花去墓园,我想我是一个不孝女,我很多年没有来看我妈妈了。
妈妈-的坟前有一大束白色的菊花,看样子有人不久前来过,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似乎心里早就明白是谁来过,只是我不愿意去多想。
从墓园出来,段御风从德国给我打电话,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你以为我真的是来跟你谈工作吗,林若,怎么办,你才走了一天我就开始想你了!”
“你少来,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笑着说道。
“真的,我对天发誓!”
“那你就快点过来。”
“好,有你这句话我会变成超人的,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你跟伦硕先跟他们谈谈。”
“好,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你忘了一件事情吧!”
“什么?”
“kissgoodbye!”
“真像孩子!”我噌怪了一声,最后还是轻轻的在电话这头给了他一个吻。
他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抬腿离去。
我和赵伦硕准时参加当地举办的招商会,赵伦硕的办事效率惊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把a市的领导班子摸了个彻底。并且成功跟市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们初步跟市长在投资方面达成共识,具体的土地征用还要在会下继续细谈。
我和赵伦硕在角落里谈话,我举起手中的杯子敬了他一下:“速度惊人嘛,这么快就跟市长勾搭上了!”
他回敬了我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
“哟,中文说得不错嘛,还能说一句俗语了!”
“承让!”
我们俩在这头耍着嘴皮子,入场处却传来一阵骚动,我和赵伦硕同时转过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入口处却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赵伦硕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号大牌啊,居然这种阵势。”
“就当看热闹……”我的话消失在那个人从记者群里走出来的时候。
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那副样子,荣辱不惊,只是在偶尔必要的时候给你一个笑容。
他低头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那神情十分淡漠,公式化的回答也让所有的记者感到失望。
我站在这头,隔着人群看着他,终于还是见面了。
我在心里跟他打了一个招呼,“易北城,好久不见!”
第三十四章
赵伦硕举着酒杯站在我边上,隔了一会儿指了指易北城站着的方向问我:“你们认识?”
我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嗯。”
“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都好久没见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jacky,我们走吧。”我把酒杯放下往会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伦硕跟上我的脚步,边走边说:“今天晚上还要跟周市长他们吃饭,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能去不?”
“我可以的,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也有疲劳。”
“那就好,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晚点再跟他们联系。”赵伦硕挥手招来大会指派给我们的司机,扶着我的肩膀往会场外走去。
一路上我都没有讲话,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发呆。
忽然间我的视线被某一处的景象抓住,我直起身来,指着外面的某个建筑问司机:“以前这里应该不是百货大楼吧?”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笑着回答我:“林小姐是本地人吗,看来对a市很熟悉啊,这里以前是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倾城,后来被易先生买下来了,改造成了百货商厦。”
“易先生?”
“对啊,金城集团的易北城,易先生这几年大刀阔斧的开辟江山,现在的金城已经不单单是只开发房地产了,易先生名下的产业不计其数,我看他可以算是a市的一个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