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新娘子终于在装饰一新的屋内坐定。门外,走廊,院子,院外平地上都坐满了四方宾客。院内临时砌的炉灶上饭菜咕咕地响着,香味弥散,过年的气息更浓了。到这会林浩森被袁书培按在椅子上吃饭,小妹浩月也从母亲那里跑到这边粘在林浩森身边。
婚礼闹到晚间夜深才罢,林浩森背着睡意朦胧的妹妹走在回家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脑海里浮现出中午与孟芳不期而遇的情景。跟在母亲后面的孟芳不复清纯的样子,以往浓黑的秀发被挑染成黄丨色的,干净利索的马尾辫被蓬松的披肩法所代替,头上还亮晶晶地带了两只蝴蝶的头饰,眉眼间有化装的痕迹,一件短短的棉上衣,长长的毛衣,细瘦的裤子,大城市在短短的半年内在她身上烙下如此浓重的痕迹。林浩森在一瞬间明白了近墨者黑的必然。而孟芳却仿佛为四周惊异或羡慕的目光鼓舞着,颇有些洋洋得意。见了林浩森一怔,但旋及便堆了笑脸过来问:“老同学,在重点高中过的怎么样?还好吗?”
“还混的可以,马马虎虎。你呢,还好吗?”脱口要出的刺话被林浩森生生咽下去,换之于这样的两句。]
“还可以吧。”说话间孟芳的眼光扫过了林的全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气息,志气自然而然就矮了半截。
短短的寒暄是全部,此外便是见孟芳在同龄人之中所受的欢迎,林浩森忽然觉得心上的愧疚一下子卸了下来,孟芳的现状让他如释重负。 第二十五 集市
二十五上午,周晓静在母亲爱怜的唠叨声中踏上了去市集的路途,周晓静本来就铁定今年大了,不再像往常一样年年买新衣服了,可是做父母的为这懂事更坚定了想法,周晓静固有的柔顺很容易在孝心面前败下阵来,跟在母亲身后,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走马灯似的换衣服,试衣服,在母亲的招呼下,周晓静对那件红色的外套点了点头。
本来母亲坚持要回家,可周晓静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上沁出汗珠,在红色外套的映衬下更见苍白,便固执地要吃了饭再走。吃过简单的汤面,母亲的脸上泛起一丝红色,周晓静微微地笑了,继续奋战为早先忘记要买的东西。午后的眼光,吵闹的人群。满目的红色,这就是过年吗?
崔忆伟推着自行车在大路上走着,爆胎气人,一会先去修车,这空儿正好先逛会集市,去看林浩森和袁书培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漫无目的在人群中拥挤地走着,看看玩杂耍,再瞅两眼吹糖泥的,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周晓静。周抬眼也看见了他,带惯有的羞涩笑了笑,崔忆伟努力冲出人群来到周身边。
“怎么你也来赶集吗?”周问。
“不是,要去林浩森家,自行车爆胎了,在修,无聊所以就出来转转。”
“你们倒是一天见不着面就急着往一块赶啊。”周晓静说。
崔看见周手上提的带子,葱,青菜,海带便说:“来买过年的东西?”
“是,跟我妈一起来的。”周示意了身后正在挑红萝卜的母亲,叫了声婶婶打过招呼,周晓静的母亲不言善辞便又蹲身去捡东西了。
“那我先走了。看看车修好了没有。对了。新年快乐。提前说的。”崔忆伟说。
“你也一样!”周晓静低头旋及又抬头回了句。
崔忆伟为家里做点事情的心情在触目看到周晓静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那儿给激发了起来。遂把去看林的事情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在集市中买起东西来,跟着大堆人买了海带,买小炸鱼,买芹菜,还给母亲买了条围巾。回到家,家里人都被他吓到了。他在家最小,向来凡事高高挂起。这惊喜从他把东西从自行车上卸下来拿到屋内脚地也没有消除。
“怪事了,这忆伟今天那根筋不对了。会想到买东西回家。”大哥崔文伟笑着说。大姐忆丹也翻看着东西,目光在忆伟和东西之间流转,不相信那堆东西能和他扯上关系。
母亲扯着围裙搓手,直说:“我们伟伟长大了。”眼眶里竟然闪现着泪花。 第二十六 新年
明显的拮据并没有阻挡新年的脚步。何素言在薄薄的悲凉中还是勉强笑脸。除夕的电视机旁再无以前的其乐融融。裹了衣服在电视机的声音中等待着爸爸晚归的敲门声,妈在邻屋反复的转身,让钟表滴答的走动声中凭添了一丝恐惧的意味,屋里冷寂中惨红的颜色,冰凉的茶几,搭在沙发上的棉垫毫无暖意,家成为一座空窑,并且是冰冷的。
姐姐素文,弟弟文强相继回来,兀自吵闹了一番便散去睡了。一地的空壳在地上散落,踩上去的声响有轻微的噼啪声。应和着门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安慰还是嘲讽?
午夜三点,麻木的手脚,渐渐稀疏的鞭炮声,何素言起身将屋里稍微整理一下,也回房间了。那让人如释重负的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早上五点,朦胧合眼的何素言抵不过脑海中乱纷纷的思绪,探手开灯,顺手开始翻枕边的<红楼梦>,却翻到了林黛玉焚稿断疾情那段,不祥的端倪。
姐姐素文被灯光刺了眼,含糊地说了句:“言言,睡了。没事的。”
门外有很大的一声落地声,何素言大喊问是谁,爸爸推门进来,说了句:“是我。”
“爸,怎么回来这么晚?”
“玩了会就晚了。”爸爸探头对何素言说。灯光下爸爸头上晃动的白发是那么的让人心痛。
“那你睡会儿。”
“不用了,快六点了。我看电视。”爸爸在客厅开了电视。
“火可能灭了,你再拢点火。”何素言又说。
“没事,等你们都起来了我再弄。”爸爸嘶哑的声言传来,明显苍老了许多。
“爸,我昨天在茶壶里泡了菊花,这些天家里人嗑瓜子,火气都大,你倒点喝会暖和一点。”
“知道了,你睡吧,我等会再叫你起来。”
早上六点多,早起拜年的人纷纷点燃了新春的鞭炮,文强早从他的屋里出来了。在叫着素言和素文。初一的小弟在乎的还是过年,对家里与以往的不同还没有太多的感觉。何素言盈了满脸的笑意开始穿衣服,还一块叫不愿意动的姐姐素文。正屋很大的音乐声淹没在门外未有停歇的鞭炮声中。
“妈,起来了没有?”何素言悄声问到。
“妈一直是要等到饺子熟才会起来的。何素言,你倒是快点啊,怎么越大越懒了。”文强一边把桌上的瓜子往衣袋里装,一边催促道。
“好了。没见已经开始穿袜子了吗?早起就这样催,我昨天可熬夜了。”何素言抬头辩解,“好了!”勒紧了鞋带,何素言起身说。
“姐,你快点!爸都在下饺子了。”文强转头对何素文吵道。倒洗脸水,爸爸正在厨房照顾火上的饺子,一边催促文强上平房放鞭炮。
长长的鞭炮在屋顶垂下来,点一支香,将引线点着,掩了耳朵,跳到屋内,在小院内回响的声音除了吵闹声竟唤不起一丝过年的感想,伸手揿亮了爸妈房间的灯,那鞭炮声竟自遥远了。 第二十七 消瘦
过完初五,何素言迫切地希望开学,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家,那个让自己时时都要痛要伤的家。
而林浩森却是在隐隐的伤心中,在父母执意要给的温暖中过完了春节。坐在教室,抬眼看见何素言进门那中惯有的忧郁眼神,过年夜不能寐的相思嘎然地划上了个句号,林浩森长吁了口气。
“丫头,恋家狂,过年还好吧?”
“还行。”要坐下的何素言怔了一下,转而却低头说。
“越大过年是越没有意思了,书培他哥过年结婚,他才比我们大三,四岁。只有月月还像个小孩子玩的可好了。”林浩森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大把的糖扔到桌上,“我把过年的糖都拿来了,我们接着过年。”
“月月和子展差不多大吧,是上初一的吗?”何素言问。
“是了,那么小都要住校,我们那时候好象要大的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文伟学习肯定很好了,有其姐必有其弟了。”
“又说笑了。月月肯定也很好了。”何素言边整理边说。
“糖都扔桌子上半天了,你倒是动动啊。”林浩森颔首说,“女生对这类甜食都很喜欢的,我猜你也一样了。”
“错了,好象你没有经过吃糖吃到掉牙齿那会似的。”
“丫头,过年你怎么一点都不见胖呢,好多女生都胖嘟嘟,看着好可爱,你还是老样子。”林浩森开玩笑说。
“还是瘦一点的好,要不然你见我胖了,不认该怎么办了。找个哥好难的。”何素言回答,极力配合缓和气氛,眼前却浮现出在家食无味,难下咽的情景。能和谁说,谁也不能啊。心里叹了口气,“我喜欢清瘦一点的,看起来精神啊。”
“哇,这么多的糖,有什么喜事吗?”薛亚楠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正月十五前让补课,学校也不想想一个个挣脱了缰绳的野马那容易再套上笼头,就当是续着过年了。”林浩森转而对薛亚楠说,“新年看来挺滋润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切,你怎么见面没好话,我现在好歹也是你妹妹了,嘴下留一点情分好不好。”
“就是,过了一假期也不改改贫嘴的毛病。”何素言笑着帮腔,扯薛坐在边上的座位上。
“对了,何素言,咱俩谁大谁小,我是该有个姐姐还是该有个妹妹啊?”薛盈了笑脸说。
抱了不介意的想法,何素言刚要报生日,林浩森在边上挡了句:“不分年龄大小,只问认哥先后,你当然是多个姐了。”
何素言张口要分辨。薛亚楠笑了说:“管它大小呢,只要我们一起高兴就好了,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也是,亚楠吃糖,这可是林浩森过年从牙缝里省出来专门捎给我们的。别浪费了。”何素言热情地说。
“得,丫头,又犯上了。还叫林浩森,就是没人管。”林浩森在边上满意地看着何薛二人剥了糖纸。甜中带苦,何素言明白在任何美好的表面都有隐伤,像林浩森对自己,像自己对林浩森,表面的和谐却难掩心里要说的未达的渴盼,如今这日子很平淡,林浩森在何素言不动声色的表现中始终未敢把那明确的话题摆在桌面上谈,而为着避嫌的缘故,何素言不再和林浩森同座,只愿实距可以拉平心距,于负重的心有些微的好处。 第二十八章 分科
而与沈以成的联系亦如细水长流,因为不面对便有一吐为快的欲望,静下来的时候,何素言会想,如果近处的林浩森有远处的沈以成对自己心性的了解会该有多好。但是何素言明白让一个人了解自己也是一种赌注,走近一个人需要勇气,何素言没有勇气走近一个人的世界,怕输不起,怕被丢弃,何谈让别人走近。
五月的一天,何素言中午放学在教室写作业,摊开作业本却发现不得安静,抬头四看,教室外面有人影在晃动,在看以前的座位表,心里一动,是沈以成?
确实是,从高静,沈以成高中同学那里得到证实,沈念文借请假回家的空儿到这里来找何素言,却被一张旧的座位表糊弄了。而当时何素言就坐在教室里,想外面的人是沈以成。
“是我们缘分太浅了。”何素言心里承认,如果连心有灵犀都做不到,高山流水遥不可及。
见何素言好几天闷闷不乐,一次课间操她没去,一个人上了五楼平台,林浩森也跟了上去。
“丫头,怎么了?这些天没有我在身边不高兴了?”林浩森半开玩笑地说。
“那有,到心情低潮期了,什么也不想做。”何素言回头见是林浩森,倒也不太惊讶。
“高静说那个……你的笔友过来我们学校了?”林浩森试探着问。
“好象是。”何素言脸色有变,逃不过林浩森的眼睛。
“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精神支柱撑在那里,可是我们的缘分却抵不过一堵墙的阻隔。”
“缘分,你那么相信么?”
“恩,不过缘分也是机遇罢了。可遇不可求,对不对?”何素言没有转头,静静地问。
“缘分自在人心!”林浩森叹道。
临近期末考试,同样也面临了文理分科的问题。
周晓静犹豫不决,直说要跟着何素言。
“你选文科,我会站在你这边,选理科,我也一样。”握着周韵的手,何素言抬眼,面前支持,理解的笑容让心释然。
“言言,你语文底子好,可是老师从以后为你考虑,希望你要慎重考虑文理科这件事。”何老师的话犹在耳边。
“丫头,你是一定要报文科的?”林浩森问,眼里有希望得到否决的渴盼。
“我理科不行。”何素言没有正面回答,林浩森的黯然显而易见,何素言低头无言,门外却有人找,是初中的同学李相崇。
“好久不见,怎么想到我了。”何素言心知是分科的事情,却这样的开场白。
“你选文科?”开门见山。
“是啊,这是很早就想好的。”
“可是你想过以后的事情吗?文科你学什么专业,汉语言文学?出来怎么办?”李相崇有点着急地说。
“想那么多干什么?”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报了理科,对了我们那一帮人大都报了理科,在一起也好照应……”
“那你该夸我一支独秀了。”何素言笑着说。
“你呀,跟你说正事呢。”
“我也没有跟你闹着玩。”
最后劝解无效,李相崇悻悻转身。
“你我都是认定了便不会改变的人,一如你选理科是势在必行,我进文科是理所当然。这你我都明了,你不会为了我放弃理科,一如我丢不了文科。”何素言望着林浩森的背影说。 第二十九章 困惑
期末考试在分科的浪潮中过去了。长长的假期来临,何素言想到了煎熬,但是心烦总会过去,高二的日子终于开始了。
林浩森那一帮人倒也没有被分解的支离破碎。林,崔,陈,薛分到九班,而袁,岳分到另外的十班,而周和李相崇也在。周晓静最终站在了何这边。并且同时和何进了高二三班。
在成绩的庇护下,何素言的日子仿佛很好,老师宠着,同学羡慕,但何素言清楚地知道里面空无一物,分班后与林浩森见面更少。惟有刚分班那会儿,原来班的同学上蹿下跳,联络旧时感情,可这风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人的时候,何素言为林浩森的冷淡找理由:林浩森是如斯理性的人,在一班的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文理分隔,淡然是必定的。从开始就没有放希望在此上,何素言心里并不忧烦什么,有些东西从来不是自己的,便没有想去要的奢望,而若是自己的,就颇有敝自珍的意味了。
而袁书培在高二十班阴差阳错地与周韵搭档管理班级事务,班长与团支书向来是是非最多的一对了。而且两人前后桌。短短的相处,袁书培在周韵身上发现了很多潜藏的优点,不仅责任细心,并且为人处事很得当,与何素言的冷清决然不同,或许在何周的友谊中也有“异性相吸”这一理论了。放学这样想着,却被林浩森一筷子敲回了现实。
“走路也这样魔魔怔怔的,做白日梦了?”林浩森问。
“那有,你下手轻点不行啊,真整残废了。你养我啊。”
“那有那么脆弱了。我丈量着呢。”
忽然想到崔忆伟提到林这两天有点神思不宁的,便问:“忆伟说你这两天状态不好,怎么,又瞄上那个了?”袁书培说。
“什么啊,就忆伟的眼力还看出我不正常。开玩笑!”
“别还是为那何素言。”袁并不在意他的否定,而是直奔主题。
“我在想我是不上要放弃了。以前在一班的时候还不行,现在隔了一层楼是更不行了。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去找过她了。一直在想这件事。”
“没有了以往的雷厉风行。浩森,你放不下了,是不是?如你所说的已经扎根了。要拔起可是连血带肉的疼了。”
“你一路看过来的,你以为会如何?”林浩森有点惊奇袁一眼把自己看穿,便问。
“何素言是个随缘的人,你随心走下去,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也好。真到不了一起至少以后你不会为现在的放弃后悔,对不对?”袁书培语重心长。
林浩森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捣了袁书培一拳,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我也相信缘分自在人心,我不相信何素言冷漠会冷到那中地步,是不敢近身吗?就是再冷的石头也有捂暖那天的。”
林浩森抬头看天,却发现三楼栏杆处,何素言捧这本书在看,阳光沐浴在她身上,也撒满了自己的心田。
“我们终究还是有缘分的,丫头!”林浩森心里在笑。 第三十章 生病
“陈子林,我以后中午跟着你们去吃饭好吗?中午人多,我自己总是找不到座位,晚去了饭又总买空了。”课间薛亚楠对走过的陈子林说道,“况且我以前也说过要加到你们这群人里的。”
陈子林毫不迟疑,说道:“好啊,求之不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中午再吃饭,看着坐在林浩森对面的薛亚楠,崔忆伟回头喊林浩森:“你看看,你妹妹管你都管到饭桌上来了!”
“什么。我跟陈子林打过招呼了。况且你们三个老是占一张桌子,多浪费!”薛亚楠用勺子拌着米饭,自是聪明的人,林浩森不置可否,但毕竟不同以往,彼此强装放松,吞完饭菜,竟比平时更快了。
“薛亚楠,商量件事?”崔忆伟堆了笑脸说。
“别商量了。走吧。知道今天中午有篮球赛。我洗碗,当是见面礼了。不过声明,下不为例!”薛亚楠笑着说。
闻此,三人雀跃,把饭碗一推,叫了声多谢,一溜烟到操场去了。而这随意的一举倒打破了尴尬,拉近了距离。此后吃饭以后,以剪子,包袱,锤,三局两胜,输者洗碗。感情本来就是根植于柴米油盐的,薛亚楠渐渐清楚林浩森极喜吃辣椒,一碗饭上漂一层红艳艳的辣椒,让人骇目,林浩森却吃的酣畅淋漓。吃饭随心任性,想到什么就要什么,极恶吃面。陈子林甚至开玩笑:林浩森,你是北方人的肚子,南方人的嘴,以后上大学去南方吧,到那时让你吃米吃到反胃,你就想我们北方了。忘本的家伙!
林浩森恢复了找何素言的习惯,并且习惯了这习惯,吃过饭去操场转一圈,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走想三楼。
一次因为吃辣椒太多了。也是天热的缘故,林浩森的胃烧的难受,捱过薛亚楠的千叮咛万嘱咐,林浩森突发奇想,去吃雪糕压压心里的火。还没有到商店,却看见何素言从药店出来,便赶上去叫了声:“素言。”
何素言没想是他,回头见是他,便问:“吃过饭了?”
“吃过了。你呢?怎么从药店出来,热得中暑了?要不要紧?吃过药了没有?”林浩森忘了自己的难受,关切地问。
“没有。胃炎犯了。买了点药。”何素言浅浅地笑,“你知道的这药一直没停的。”
“怎么能一直吃药,是药三分毒的。是不是没有好好去吃饭?你都不怎么去吃饭吧?都是没人管了,以后要安生去吃饭,我要监督的,记着没?要不要我替你占位?”林浩森有点心酸,但却这样说
“餐厅的饭什么都要放辣椒,让人受不了。我一吃就胃疼,真吓怕了。”何素言解释说,转而问:“你怎么了?吃过饭了还跑这里?”
“受辣椒祸害,胃烧的难受,吃点凉东西压压。”林浩森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要命了。吃了那么多辣椒吃冷的东西,亏你能想出来,你那里有花茶吗?回去多喝白开水,少吃点辣椒,天热,吃的清淡一点,要不要我药分你一半啊?”何素言这样说,忽而觉得自己好象管的太宽了。自己先笑了,“这可都是我的经验之谈,你要吸取教训的。”
林浩森听着何这样说,心里漾起暖意,便说:“回去喝水,把一壶水喝的光光的,我就不信还不会好。”
“那有你这样治病的,胃病是要慢慢来的,你先买点冰糖,那也降火。”何素言又说。
“你这会吃饭没有?不会要拿药当饭吃吧?我顺便帮你买点带回去,你先去教室。”林浩森不容回绝地说,转身走了。
“不用,晓静帮我买了已经放在教室了。”何素言后悔提到买东西的事情了,林浩森的细心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林浩森却已走远了。
不像以前,倚在栏杆边说话,林浩森进了教室,同何素言坐在一起,像高一那样。林说着他们那一帮人趣事,只催着何素言消灭他带回来的东西,软和的小包子,温过的牛奶,还有一包花生豆,班里有惊讶的目光,因为这样的一幕,更为着这一幕发生在何素言身上。
以后何素言一直在试图回忆两人之中的事情,这是其中少有的一次融洽,因为在彼此的交往中,“剑拔弩张”的时候居多,在感情中,“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风水轮流转”仿佛是何林之间的定理。
之后林浩森便一心一意地注意起何素言的吃饭情况,但依旧很少见她,林浩森“恐吓”过两次,最后却无奈了。有一次甚至说出了,“你都不知道珍惜你自己!”只这一句话,何素言眼里倏而有泪,但她很快扭头,再回首,脸上已经没有了痕迹。林浩森再也不敢提了。只心里着急。
时常的栏杆边谈话。
不时的五楼相见。
偶尔在餐厅的相视一笑。
何素言沉浸在这种模糊的温暖中,不上自己贪心,也不上自己自欺。这样的感觉温冷正中,太多的希望有乐极生悲的危险,而突凹的幸福让人有不得已的防范之心。沈念文的信一如既往,但是之中对他信的倚重似乎放的很轻了。
而周韵和袁书培在彼此的熟悉中渐渐觉得之间说话,交往较以往的不自然。袁书培搜集笑话,在空闲的时候一个一个讲给周韵。看她伏在桌子上笑的一塌糊涂。设计好一个圈套,自己装的傻傻的,单等周韵悟过来生气时,有呵呵地笑了。感情最终要流俗于培养,周韵和素言提过她自己和袁书培的事情。
“你还相信一见钟情了么?”何素言幽幽地问。
“言言,没有永远的爱情,到最后会转换成类似亲情的感情的,我一直相信培养起来的细水常流的感情。”
“可是我还相信。”何素言执拗地说道。
“是不是你自己动摇了?丫头,有句话不好听,但是真实,欲盖弥彰。”周韵直言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来的道理,我也不免会如此。”何素言避着事实说话。
“你的口是心非终有一天会害了你的。”周韵无奈道。 第三十一章 分班
从分班之后,考试不计其数。学校可谓巧立名目以种种考察的名义彻底将同学闹得是人仰马翻。
分了文理科之后,彼此科目陡然少了许多,考试空隙颇多。考试第二天上午数学结束。忽然有点怀念以前在高一的生活,为了一道数学题与同学争的面红耳赤,不亦乐乎!最后相视一笑。乐而开怀。
吃过午饭,下午要考地理,顺手扯了本地图册倚在栏杆边看,晓静说要洗头发,所以在宿舍没来,眼光浮在那些地图上,心却晃晃悠悠荡在别处。
不经意间,背后却被拍了一下,惊吓地回头看竟然是拎着饭碗的岳云舟和李相崇。笑呵呵地望着自己,岳云舟从地上捡起地图册递给何素言。
“没想吓到你了。没事吧?”李相崇小心翼翼地问。
何素言不自然地掸了掸地图册上的灰,笑着说:“以后别这样吓人就好了>”
“下午要考地理,你临阵磨枪啊?不用担心,你的枪已经又亮又快了。”岳云舟开玩笑,“我们要考生物,不过书已经在宿舍睡觉了。小考笑玩嘛。林浩森和袁书培吃过饭就去操场了。”
“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我可没那魄力,考前不看会书心里发虚,你们也知道我地理是最不好的。看那些线路就发蒙的。”何素言恢复了在老同学面前的说话。
李相崇一只手端饭碗,一只手从何手里接过地图册,指了几个图,说把这几个看看就好了。“别贪心了,要再贪心就要成为你们文科的眼中钉了。”
彼此寒暄一阵,三人散去。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文理分科的鸿沟,李相崇舍文求理,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地理,而岳云舟最爱的中文也被他放在一边了。虽然文理语文一样,但是在多少的程度上说,你放弃了文科就相当于你丢弃了中文。
考试完如遇大赦,教室里尚为乱糟糟的一团,同学们便跑的无影无踪了一个人也收拾不了什么,何素言把书堆在了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也出了教室。时间还早,去借本书看看?这样想着,走着。在下楼梯的当儿,差点要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看是林浩森。一个人正在向上走。见了何素言,自己先笑了。何素言便明白是不期而遇了。这种不期而遇碰到于人固执地讲感觉说缘分的人永远是致命的邂逅,而为这机遇很容易将感情再前进一步,这样的理论在何这里屡试不爽。
“出去转转?”林浩森征求意见,其实像林浩森这样的人向来是步步为营,做每件事情都底气十足,何素言的任性倒乐以让步,便点了点头。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出去,却仿佛是很熟悉似的。但是毕竟是在高中,何素言不能不顾忌。忐忑不安地出了校门,没有碰到任何熟悉的同学。学校后面是竹园,因为是冬天,竹叶焦黄,风吹过,便有飒飒的响声,仿佛低语,又似呢喃。景色很美,但是一种荒凉的美,因为荒凉让人心境惨白,觉得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个人的,因为任何事物都固执其最后的衰败的美,如此想,便觉得谁是谁的谁,而谁又会在乎谁是谁。放开了丢弃的心情也没有了无法得到的怆然失望,这样的想法一直都潜藏在心里,只是撞到了合适的时候便挣扎了出来,这样想着,不禁浮上来对自身渺小的嘲笑。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吗?”林浩森倏然地问。
“没有,悲极生乐!”何素言恢复了常态。
一起在崎岖的小路上盘桓着,林浩森一路指点着他们在那里做过什么事情,在这个地方又玩过什么。有如数家珍的气概了。沉寂的坡谷仿佛被林浩森“点石成金”了,不复寂静,有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真把这里当你们家了?”何素言开玩笑说。
“处处为家,本人适应性极强的。”林浩森笑道。
“天涯浪子?”
“是行动的浪子,思想的固执。”林浩森的套用从来都是这样隐晦。何素言便不去管它。顺手扯了路边的野草在手里把玩着,低头看路,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坎,抬头看时,林浩森已在对面望着自己笑,何素言看着宽度有点犹豫,对面林浩森伸出了自己的手,何愣了,这是陌生的男生的手,而这突凹的第一次不能不让人思索退步。
“你不过,我走了?”林浩森晃了晃手。
不服输的气概压过了羞怯,何抬步。在临近走过的时候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去抓林浩森的手,林浩森倒也没有唐突,只握了何的手腕把她拉了过来。两人都迅速地抽回了手。继续走路,但却无声了。过了好大一会,才打破了尴尬继续谈话。看着夕阳傍在枝头,何提醒该回去了。在要出竹园的时候,去不促遇见了周韵和另外的一个女生,周韵眼里的惊讶显而易见。何暗叹是如何解释都是多余。越描越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林浩森见无语便上来问了句:“你们也出来玩啊?”
周韵很快地恢复了常色,说:“是啊,考试完了好不容易的放松机会,我和艳丽出来转会。”转而对何素言说,“我去教室找过你,你不在。”
“那你们去吧,天晚了。别走太远,早点回来!”何素言叮嘱。 第三十二章 看法
晚自习结束,周韵等在外面栏杆处,何知道这谈话不可避免,推了书走了出来。操场很冷,把手揣在衣袋里依然抵抗不住寒气从脚底侵袭上来。
“今天的事情,我知道说不清楚,别人怎么看我管不了。你知道是怎么样就好。”何直奔主题。
“今天云清问我,何素言和他们班林浩森是不是在谈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否定掩盖不了他们的怀疑,尤其是碰到你们今天那样的情景,我当时都觉得是了。言言,你太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了,注定你在感情上貌似洒脱其实不然。”
想到今天出去那种小心及回来的忐忑不安,何素言不能否认自己太敏感了。自己的快乐是拼凑在别人的言语和谈论中的,于人于事察言观色,在别人看来是心细,但在自己却是心累。
“那么我要学习但丁那句话了。呵呵,几天没见你了。和那个班长怎么样了?”何素言岔开了话题。
“你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