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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电话给萱妮,她说今天正好在y城家中,她没提樵慕白在不在家,我也不太好意思特地问,挂了电话我就让司机送我去,在路上我翻开在樵曙东手机里复制来的电话名单,我一一去看,我凡是可疑号码都做了记号。

    樵慕白不在家,即使我去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所以萱妮留我吃饭,他们的家虽然没有关山别墅气派宽大,但也布置得相当雅致。大张大张碧绿的芭蕉叶使得门口的甬道有幽深之感,高高的天花板上点缀一盏水晶吊灯,壁纸是藕荷色,开着一丛丛虾红色的杜鹃花,我们坐在百叶窗下喝茶,露台上放着两张折叠躺椅,只是蕾丝桌布上的布娃娃未免显得有些童心未泯。

    萱妮说:“现在是冬天,等过段时间你再来,阳台上会开满蓝紫色的牵牛花。”

    经过他们卧室时,我看到门口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粉红,一双粉蓝,真是一对梦幻夫妻。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去求证什么了,就算樵慕白真和“丁丁”有过什么,人家夫妻现在相濡以沫是事实。当事人都已相忘于江湖,我又何必念念不忘?

    吃过晚饭后我告别了萱妮,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我在门口等出租车,这一带很难打的,因为这一带人至少是开宝马的。冷我冷得直搓手,真后悔只穿了件呢料斗篷出来,忽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保时捷卡宴!樵慕白从车里探出头:“我送你回去吧。”

    还是不要吧,我真的很怕被你冷死。但是他很坚持地将车停在我面前:“这里你是打不到车的。”

    ☆、chapter 4

    我的心其实很寂寞

    我无可奈何地上了车,一路尴尬地沉默着,我只好拿出手机研究电话名单,可疑人群的范围有上百人,都是樵曙东通讯录中我不认识的女性,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怎么知道老公的小三呢?在你老公的手机里面把你自己的手机号码名字改成 12590,然后给你老公发条信息:“想知道你和梦中的他/她 爱情指数与婚姻走向吗 发送:你+他/她的名字到12590 你就会知道的哦 超准!!! 移动号码1毛/条联通毛/条回复免费!”

    我傻乎乎地对手机笑,忽然抬起头见到内后视镜里樵慕白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我被吓得不轻,他顿时清醒过来清了清嗓音:“是送你回关山别墅吧。”

    “是啊。”我刚才明明告诉过他,这人…他的声音跟mp3的声音真的很像,我搭讪道:“你和萱妮最近都在国内吧。”

    “嗯,最近一段时间会在国内,等这边化工厂整顿好了我再回意大利。”

    第一次听到樵慕白说这么长长的一句话,不过我总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我取出包里的mp3将歌调到那一首《突然好想你》:“哎,丁丁,别捣乱,小孩子,到一边去…”

    “有空多带萱妮来玩吧,我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最近我有些忙,奶茶要是有空我让她去找你玩。”

    “奶茶?”

    他解释道:“就是萱妮以前读书时的绰号。”

    “萱妮以前在哪里读大学的?”

    “q大。”

    国内一流重点大学啊。

    我完全可以确定下来了!樵慕白的确就是mp3中的那个男人!

    那个女人呢,我只能确定不是萱妮,至于是不是她我没有把握。

    我冒出一个念头,樵慕白的通讯录里会存有她的手机号码吗?

    我知道好奇害死猫,糊涂度日才是福气,但我陷得太深了,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我在后车座上假装晕车要吐,樵慕白渐渐发现我人不舒服,他说:“你晕车?附近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晕车药吧。”

    等他下了车,我抓起他的手机将他手机里的通讯录复制下来,到家已经是八点钟,樵曙东已经回家了:“司机早就回家了,你怎么回来的?”

    “慕白送我开车回来的,本来我还不想麻烦他的,但他坚持啊,”我得意地说,“搞好与慕白的关系是我夫家精神文明建设的第一步。”

    樵曙东没有说话,是没有体会到我笑话的内涵吗?

    他径直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楼,就当我是透明人似的走到大门,他猛地回头:“白凝夕!”

    想吵架吗?我怒目以对,果然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都是辛苦的。

    他忍着怒气:“我今晚不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什么意思,是要我拉着他的衣角求他留下吗?我轻轻“嗯”了一声,转身上楼。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挡住我上楼的路,他用暗哑的声音说:“我好不容易抽出空早点回家陪你吃饭,我等了你这么久能不生气吗?”

    我生气地推着他:“你去死!你去死!”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搂在怀里呵呵大笑:“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没力气受你这左拥右抱!”

    我气得说不出来,他狂笑。

    算是和解了吧,晚上我开始研究樵慕白那份名单,依然没有“丁丁”的号码,这越发激起我的好奇心,我一目十行地粗略看过,可疑范围依旧很大,我一筹莫展,本想一个一个打过去排除,现在看来要打到什么时候!

    那么人肉樵慕白怎么样?!

    我将樵慕白输入搜索引擎,他的名字很生僻,都是樵氏企业的宣传页面,有一个小发现,我知道了樵慕白的qq号。

    我放弃搜索名字,我输入他的手机号码,没有结果,输入qq号,跳出一份招聘广告,是q大招聘广告,q大?金萱妮的大学母校?这是一份招聘学校办公室文案的广告,联系一行写的是樵先生和qq邮箱,还有一个手机号码,不过不是樵慕白现在的号码。

    我用这个号码结果搜出来一份寻人启事,内容是:“本人男,属牛,生长于樵氏人家,近期我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出生年月大概是xx年六月二十五日,如今蹉跎岁月已二十有七,故想早日寻得自己亲生父母,以释人生遗憾,若有人得知线索请致电139xxxxxx”

    樵慕白居然不是樵家亲生的孩子!可樵家父母为什么要收养别人的孩子?

    我想了许久上了q大论坛,论坛很冷清,想来在通讯设备如此发达的现在,人与人的交流只要一通电话便可,论坛早就被qq、msn和微博取代了,我按萱妮大概的入学时间搜了一下,帖子实在太多了,可以想来论坛黄金时期的繁盛,我输入樵慕白两字,找到一份六年前的帖子,原帖已经被删了,但是留言还在。

    “天哪,学生和老师恋爱,q大第一新闻!”

    “一份考试答案引发的血案!”

    “樵慕白怎么下得了手?那女生还是个小萝莉!大七岁!他妈的衣冠禽兽!禽兽不如!野兽不如!我还单着呢,去找十二岁的吗?!”

    “现在的女生越来越放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亲得下去?”

    “5555555——椰子是我的!我追了一年啊亲!”

    樵慕白以前在q大当过老师?

    留言时间从晚上九点一直到凌晨三点,可想而知新闻当时在q大引起的轰动。

    椰子!我又开始查找那堆密码似的通讯录,依旧没有,太奇怪了,但至少证明了樵慕白是q大的老师,大七岁,那么樵慕白那是大概是二十六七岁,那么奶茶呢?我不知道奶茶具体年龄,我将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输入,却意外搜出他们两年前的豪华婚礼,天涯论坛有他们的人肉帖:“今日在y城的一场豪华婚礼迎亲车队在路上发生一点意外,这场婚礼的车队由12辆各色兰博基尼组成,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表示,这只是对新人以及其背后家族的捧场并无作秀意思,前来参加好友婚礼的分别驾驶着兰博基尼,悍马和加长林肯车的三位先生在去往婚礼现场发生豪华一撞,幸无人员伤亡。然而,据现不完全统计,包括18辆同一颜色,同一款式奔驰,12辆加长林肯以及16辆凯迪拉克以及40多辆银色的别克凯越甚至包括12辆本市工业区路线投放的11路公交的新车婚车车队,浩浩荡荡地两两并肩行驶在三环路上,造成近两小时的交通堵塞…”

    可见当时婚礼的豪华罄竹难书,我拖下来看到了人肉结果,天涯果然没有最肉,只有更肉,萱妮的年龄算到那一年刚好是十九岁!

    q大,师生,年龄,都对上了,难道椰子只是奶茶的另一个昵称?

    难道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

    “丁丁”真是一个太难的未解之谜。

    我对论坛几位楼主丢水球:“诶,前几年还遇见过椰子,不知道她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我等了一个小时,没有人回复我,也对,六年前的帖子楼主们都毕业了,也不会再上论坛了。

    我对着电脑发愁,樵曙东在叫我睡觉,我慌忙关上电脑。

    梦里我还在反反复复地想着“丁丁”的事情,睡到半夜醒来我发现樵曙东伏在我身上,我被吓得发起抖来,他问:“你怎么了?满头都是汗。”我浑身滚烫,我生病了,发了一夜的高烧,在梦中我看到自己坐在卧室的镜子前梳头,等我走近那人转过脸,那张脸变了,我看不清但我确定她就是“丁丁”!

    我被缠住了,被樵曙东前妻的幽灵缠住了!

    我病好后樵曙东放下工作要带我去欧洲玩,我出发时怏怏不乐,下飞机上不到两个小时又是原地满血复活,旅行真的很治愈,我们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光,这一月我才感觉我完全摆脱了“丁丁”的掌控。

    我下定决心要像不曾有过“丁丁”那样与樵曙东生活着。

    我不想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樵曙东工作忙碌,我心中的不安和寂寞不能每次都让他排解,所以我想要学车,如果我学会开车,樵曙东出差的时候,我可以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多么想要成为一个成熟独立的女性,有自己的见识,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当丈夫遇到难题时,我能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报名一个月后教练通知我去驾校上课,要我背理论还行,我这么笨手笨脚的人是教练骂人的重点对象,尤其是倒车是我熄了两次火,他恨不得能动手打我,好在学车的那帮人都是年轻人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才能过。

    樵曙东这个月不在家,我也没想到告诉他我在学车,可能我潜意识就不想让他知道。桩考和九选四都通过了,就等路考啦,考那天人很多,我被分到第三组,我在附近的茶馆坐到十一点钟,樵曙东打电话给我,他心情不错:“呦,终于有次打电话给你没有听到‘嗯哼嗯哼’,你在干嘛?”我刚想回答,有人叫我:“快!终于轮到我们了——”

    “我在登云路考驾照啊。”我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考官跟我们讲考试规则,轮到我考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樵曙东,考官吼道:“接你个锤子!给我关机!”我被吓得马上关机,上车,调座椅,系安全带,挂档,打方向灯,手刹,其实我非常紧张…就怕他像教练那样吼我,车子起步,右转到了考试路段,变道也非常顺利,让我一次通过吧!到了前面路口出现一辆车我紧张手心冒汗,咦,车上下来个人,樵曙东,他来这干嘛?

    他冲车里的我吼:“白凝夕!”我手一滑,登云路这边有个弯道上有红绿灯!结果当时已经在闪黄灯,都是被他吓得,我拼命踩刹车,结果还是踩到停车线上面!考官凶恶地喊道:“停车压线,操作太烂,不及格! ”

    你妹!我跳下车连门都不关,我要去狂骂樵曙东和考官这两个狼狈为奸不让我过的人,樵曙东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我拉进副驾驶座,考官冲我们骂道:“懂不懂礼貌!考驾照,考你个锤子!”

    ☆、chapter 5

    我苦苦追寻的名字这么容易就得到答案!

    车子在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这个红绿灯停顿的时间特别长,整整60秒。他扶着额头苦恼不堪地问我:“我跟你说过没有,我们家有的是司机,不需要你学车。”

    樵曙东脸色很难看,他的神情变得很遥远,他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他是在想着她吗?

    “我不想每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被一大群无所事事的女人参观来参观去,倒好像我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似的,我只是想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你当然不会明白这些,你天生就是周旋交际的能手,你早就适应了你生活的环境,你不会明白我要怎样辛苦才能跟上你的节奏。”

    “胡说!你以为我就喜欢每天都有一群吵吵闹闹的女人把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我不是那种希望随时随地身边都有一大群人的社交动物,就连商界常来常往的那些人也没几个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凝夕,我真的很累,我的心其实很寂寞。”他凝望着我,握紧我的手,他将我拥进怀里,“现在我唯一能安慰我的事,就是回到家能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樵曙东,他也会寂寞吗?我以为只有每天游手好闲的我在寂寞着,没想到忙碌到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最多一个月能跑遍十几个国家的樵曙东也会寂寞。

    那晚我在电脑上看新闻,看一些狗血无聊的偶像剧,最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q大论坛,有回复!我迅速点开,一个叫“不知庐山真面目”的人回复道:“你不知道吗?椰子甩了樵慕白嫁入豪门了,大三快到大四那时候连书都不读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樵慕白也不是什么好鸟,还和椰子在一起的时候就和电影女明星传绯闻!”

    椰子甩了樵慕白!樵慕白和电影女明星传绯闻!

    我又发了一条:“对了以前一直叫她椰子,都忘了她原来叫什么了,你还记得不?”这个人已经不在线了,我没办法再问详细,假如椰子就是“丁丁”,也就是说樵慕白和“丁丁”曾是很明确的恋人关系,而并非樵慕白一厢情愿的暗恋,那么奶茶呢?她认识“丁丁”?但以新闻在q大的影响力而言,奶茶是一定知道的。

    我头越来越疼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那么她后来又为什么嫁给樵曙东,难道正如“不知庐山真面目”所说仅仅是为了钱吗?

    过年樵曙东他们家有很多分岁酒和亲戚的孩子要结婚,其中几个是必须要去的,所以我们夫妻俩兵分两路分别去,本来是我去上海,他去北京,后来樵老太太临时说要去北京过年,他就飞去上海开半年会议,我就去樵家y城的表亲黄家参加婚礼,本来樵曙东怕我一个人会怯生,我自告奋勇:“没关系,有事我可以找萱妮作伴,刚好你弟弟也要去开会,没人陪她。”

    “那好吧,你小心点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是不放心的样子!”

    当天晚上樵曙东坐去往上海的飞机,第二天我到酒店等了半天打电话给萱妮:“喂,我给你占了位置呢。”“啊,你不说你不来的吗?”“哦,本来樵曙东有事我也不想来了,可是我想想觉得这种家族聚会还是免不了。”“我今天还有朋友要订婚,黄家我让慕白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边拿着电话听萱妮说:“你看到他没?”我隔着人群看到樵慕白远远朝我走来,因为迟到只有我身边这个位置空着。

    他寒暄道:“我还以为你会和大哥一起来。”

    我笑道:“他去开年会了,你怎么不去?”

    “萱妮有事,我们家不来一个人不好意思,会议反正有大哥去就没问题。”

    上菜后我们没说一句话,叔嫂间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如果樵慕白知道我孤身前来他一定不会来的。

    我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我发现他不仅给人的感觉和樵曙东完全不同,连五官也和樵曙东不太像,樵曙东像他妈妈,总是有种摄人的威严,而樵慕白总让人觉得他很憔悴。我突然觉得和他很熟悉,我甚至有种难以压抑的冲动,想问一问他:“喂,你还爱着那个‘丁丁’吗?”

    我当然什么话也没问。

    出了酒店已是暗无天日的夜间,外面居然已经下起雪来,风很冷,我望着缠绕在冬青树上霓虹灯冰凉透骨的光。家里的司机张师傅回老家过年了,过年时节的出租车就像泰坦尼克号即将沉没时的救生船,早有成堆的人挤上去。门口人越来越少,我等得有些心急,过一会儿看到樵慕白从里面出来,没想到他还没走,他刚在门厅里和黄家亲眷说笑,看着他谈笑风生,剪影单薄,我在想,我是寂寞的,樵曙东是寂寞的,会不会樵慕白也是寂寞的?

    他出来时我还在等车,正好有辆出租车出现在漆黑夜幕纷飞的大雪中,他站在雪地里伸手拦下了车,回头见我站在台阶上:“上来吧。”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上车了,我和他在后座并排无言,我看着窗外光影无常,大雪嘶嘶,转眼到了郊外,只见风里雪里羽毛般漂浮的树木,突然车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司机转过头:“完了!车子爆胎了!”

    这时候刚过春节,这地方又见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司机很快打了救援电话,一个又一个,终于接通了电话,车险客服中心知道地址后,叫我们在原地等待救援。

    樵慕白望着窗外水田漠漠,夜色苍茫,他打了个电话:“哦,萱妮,你今天不回家了吗?好好,我还在路上,过会儿就回家了。”他“嗯”了两声放下电话。

    樵慕白一定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对妻子无微不至,相敬如宾,然而却是出奇地冷静自制。真不知道他和“丁丁”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会像普通男孩子为爱情伤筋动骨,痛彻心扉吗?真难以想象。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也响了,是樵曙东:“喂,回家了没啊?和萱妮玩得开心吗?”

    “还好。”

    “你还没睡啊?”

    “嗯,过会儿就睡了,你今天开会开得怎么样?”

    这转移了他的话题,他对我大概地讲了讲又聊了聊些旅行中的趣事,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了他说:“那我后天回家,感觉你也困了,晚安。”

    我挂了电话,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歉疚,我没有对樵曙东说实话,我隐瞒了我和樵慕白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某些阴暗的理由,我绝不是对樵慕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不想因为他使我和樵曙东之间再生事端。

    樵慕白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只顾低头玩手机,道路救援究竟什么时候到?

    我在后座睡着了,在梦里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唱《突然好想你》,一遍又一遍,唱到一半又从头开始,我恨得牙痒痒,真想把梦里唱歌的那个人一巴掌拍死,还没出手就醒了,我看到樵慕白正把耳机插在手机上看电影,他嘴里无意识地哼《突然好想你》唱到“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的曲调。

    我突然那么嫉妒“丁丁”,都去世五年了,她依然活在樵慕白的潜意识里,在樵慕白心中,“丁丁”是无可取代的吧。一个女人能够超越生死地让一个男人念念不忘,此生无憾,是一个男人吗?不,也许樵曙东也忘不了她。

    我想象着她的车是怎样从盘山公路上翻滚下来,樵曙东知道噩耗的反应,不,也许她先是被送到医院里抢救,像所有电视剧里那样,医生出来时对他沉痛地说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樵曙东压抑着悲伤给樵慕白打电话,樵慕白可能远在大洋彼岸,风尘仆仆地坐飞机赶回来,这一夜把他折磨得不成丨人形了。她抛弃了他,他原宥,她嫁予他的大哥,他原宥,唯一不能原宥的是,当他以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时,她再次用死亡逼迫他一生一世受她的纠缠。

    就像阿信唱的:“…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我实在太无聊了,手机又快没电了,看樵慕白还在看电影,我问他:“你看什么电影?”

    他拔下耳机:“《情书》。”

    “好看吗?”

    “日剧,剧情还行。”

    樵慕白不太愿意搭理我,他一向就不太用正眼瞧我,我觉得他的感情很温吞,就算对萱妮也不过如此,他好像对所有女人都没有兴趣。很快他手机也没电了,他也无聊起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下定决心,直截了当地说:“你能跟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他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丁享洁?”

    丁享洁!她叫丁享洁!我苦苦追寻的名字这么容易就得到答案!

    我诚恳地说:“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喜欢说长道短的人,但我只是没有安全感,现在的我很迷惘,有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我不知道怎样融入你们这个大家庭,毕竟我和你哥哥原来的社会地位相差太大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白小姐,我理解,我真的能够理解。”

    “请叫我凝夕,死者已矣,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樵曙东如果不娶我的话,他会找到一个条件比我好很多的女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我虽然不能樵家带来财富和荣耀,但我也不会破坏樵家的安宁,当时我答应曙东的求婚时我并不知道他在国内的情况会是这样的,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只想让他幸福。”

    ☆、chapter 6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抬起头望着我,温和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没这么想过你,我只是…”他说不下去,他对我微笑道,“我觉得大哥选择你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至于丁享洁和我大哥的过去,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也不必觉得大哥在随时拿你和她比较,大哥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太好…”

    樵慕白不是个会夸大其词的人,要怎样的不好他才会说“不太好”?

    女人真是最变化莫测的动物,当以为樵曙东还惦记着丁享洁时我不高兴我吃醋,当我知道樵曙东心里没她时我却又觉得他很寡情。

    不像我原本以为那样,樵慕白没有表现出很深刻的哀伤或是愤怒,因为这两种情绪的时间都不会维持太长,他所有的是一种安静的悲伤,这是樵曙东所没有的。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去探听别人的过去很自私很无聊,但我真的很不安,我只想要过平静幸福的日子。”

    “幸福…”樵慕白怅惘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曾憧憬过幸福,一心一意以为自己能幸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不幸才是人生的常态,”他看了我一眼,“不过你的人生也许会不同,我从没见过大哥这样在意过一个人,所以,凝夕,加油。”

    我才回到家中已经十二点钟,我一直在想樵慕白的话,“丁享洁”我将这三字输入搜索引擎,跳出的信息我一条条去看,有一条是q大论坛里宣传部招新,大概是六年前的,联系人:副部丁享洁,后面是一串手机号码,我将号码输入到手机里,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机里以前就存了这个号码!而且显示为“麦兜”,“麦兜”?谁这么叫她?都怪我把樵慕白和樵曙东手机的通讯录都混在一起,到底是樵慕白还是樵曙东?

    我直到凌晨三点钟才入睡,一夜无梦我迷迷糊糊睡到十一点钟听到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我回来了,你要不要到机场接我?”我“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我继续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忍受着有人进门窸窸窣窣的噪音,我想一定是jessica在打扫,我不是说了吗,我睡觉时不要打扫嘛!我任何时候都是好脾气,唯独让我睡不好觉的人我会让他很惨!我蒙着被子叫道:“jessica,再不出去我扣你工资啦!”

    我听到一个暧昧低沉的声音:“那你扣我工资好了…”

    “哼,说得轻巧,扣了可别哭哭闹闹赖在我家不走。”这个声音…我睁开眼睛,樵曙东!我扑进他的怀里:“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他在我唇上一啄:“我想你了。”他的手在我身上游动,探到我的腰间抽掉我的睡袍带子,将我扑倒在床。

    这一刻,我由衷庆幸,樵曙东不是樵慕白那样的痴情种,如果我是萱妮,当我明白樵慕白这样爱着另一个女人,我一定无法和他生活下去。痴情的男人是天下最濒危的珍稀动物,也是天下最可怕的动物,哪个人一生的情路不是百转千回,九死一生,在遇到那个对的人之前,谁都会遇到很多错的人,像樵慕白这样傻傻站在原地执念于过去错的那个人,需要多少勇气?

    樵曙东这次在家里呆了整整两个月,我们几乎每天同进同出,他教我打网球,打高尔夫,射击还有骑马,教我怎样与那群太太们周旋,我始终还是不怎么喜欢交际,但为了他我愿意竭尽全力去尝试。

    所以我的手机又多出一长串又一长串的名单,然后那个意外发生了,有天我想要打电话给一位马太太邀请她晚上到我们家吃饭,触屏太灵敏,一不小心我就把“麦兜”那个号码拨出来了,我以为会很快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没想到电话通了!难道这个号码卖给别人了?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妇女,文化程度不很高的样子,操着一口安徽土话口音的普通话,出于好奇心我居然和她聊起来了,她告诉我这个旧手机是别人当做二手货转卖给她的,手机卡就是附送的,当时里面还有钱。我说我愿意出一千块钱卖这个手机,我们约定了地点,明天碰面。

    第二天,我约她到一个咖啡馆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破烂货能卖这么多钱,笑得合不拢嘴。一时高兴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她文化程度不高认字不多不会发短信,这个手机也很少用,就是有要紧事才和安徽老家的家人们联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这只手机,也许,我只是想要件属于丁享洁的东西,也许,我真的对这个女人走火入魔。

    时已近黄昏,我独自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翻看这只旧手机,是七八年前功能最简单的手机,边缘的黑漆已经落了大半。屏保上是一行字:“毕业后,我们要结婚…”

    我一惊,手中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我查看通话记录,一排几乎都是樵慕白的名字,间或夹杂那个中年妇女打进打出的电话,短信信箱一排都是樵慕白的短信!我一条条点开:“丁丁,你这头跑到哪里去拱猪了,是不是像上次在大马路上迷路了,你个路痴!被卖到火星上还帮人数钱呢!在哪?大爷来接你。”

    “丁享洁,我严重警告你,在三十秒内你再不出现,你老公我就要出墙!本人,樵慕白,现正处于本市夜生活最糜烂的烟花柳巷…”

    “丁丁,再过一分钟就是你消失满24小时,你到底去了哪里?玩笑开够了,大不了我原谅你,不跟你生气了…”

    “丁丁,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受不了你一点点不在意我,我和蓝亦菱根本就没什么,你回来好不好…”

    “麦兜,我爱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去找你好不好?”

    “丁丁,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等你,回来…”

    我目瞪口呆,这就是那个冷冷淡淡对什么女人都不感兴趣的樵慕白吗?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那天晚上我看了樵慕白那天在车上看的电影《情书》,故事中的博子在丈夫死后为了排解相思之苦写了一封去往丈夫老家的信,没想到这封信居然错递给当年与丈夫同班同名的女生藤井树,当博子与女藤井树相遇看到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时,她骤然发觉丈夫不过是在她身上寻找着当年刻骨铭心而求之不得的初恋,当看到最后那一张借书卡背后的女藤井树画像时,我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如此相似,那只手机和借书卡背后的画像,爱情的无从遁形和百转千回,仿佛掩埋在时光深处的一件珍宝被挖掘出来。

    我在网上营业厅登陆查询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发现只能查询五个月内的记录,当然不会有结果,我想起短信里那个新出现的名字:“蓝亦菱”,我将这个名字输入引擎,蓝亦菱是一个过气的平面模特,几年前转型成演员,因为成为樵曙东弟妹的绯闻一夜成名,我看到网友街拍樵慕白和蓝亦菱的照片,听人说蓝家是与樵家数代通婚的世交,樵老爷子曾经非常希望樵慕白与蓝亦菱结婚。我仿佛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当年的真相,蓝亦菱应该是引发樵慕白与丁享洁分手的关键人物,后来樵慕白后悔了,但是樵曙东又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他不知道丁享洁曾与樵慕白恋爱过吗?还是丁享洁真的这么有心计隐藏得太好了,她为什么要嫁给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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