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入冬后的早晨，某个懒洋洋的女人再也不肯去晨练，只愿意窝在自家的被炉中懒懒散散地度过每一天。于是这一天就跟所有的一天一样，谭妮妮赖在被炉中百无聊赖地点着鼠标，盯着屏幕看。
（作者（╯‵□′）╯︵┻━┻：谭妮妮，这篇文章都要过半了，你和小一同学都成为情侣了，你们之间怎么能连一点劲爆的jq都没有呢？就住在隔壁每晚还要各回各家是怎么回事啊？我和读者都没有盼头了啊喂！）
仿佛听到了桌子被掀的声响，谭妮妮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正好对上了正要进门来的陆光一的眼。
“哟，陆光一，这么快就回来啦？”谭妮妮一副老夫老妻的口气，在被炉里打了个滚将自己裹得更紧，才不至于在玻璃门被打开的瞬间冷得打个喷嚏。
这个陆光一，即使是入冬后也没有改变自己每早去便利店的习惯，果然在自家里会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头的人的定力是不可小觑的。
“嗯。”一路上黑沉的似乎是很不高兴的脸，在看到谭妮妮的那一刻变得柔和起来。听到厨房里锅子冒气的声响，陆光一指了指厨房，“妮妮，粥？”
“啊，煮了煮了。你喜欢的红豆粥。”谭妮妮头也不抬，只盯着屏幕看，“应该快好了，陆光一你去看着火。”
陆光一点了点头，很乖很乖地去厨房看火煮粥去了。就在陆光一进了厨房后，谭妮妮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喂，哪位？”谭妮妮懒懒的声音，在对方自报姓名后变得正经起来。陆光一在厨房里探了头出来，偷偷听到谭妮妮说，“王主管您好。”
来电的是游天的策划主管王方，也是谭妮妮的直属上司。谭妮妮将“武神”的初稿上交之后，她便将这位上司给忘到了脑后，连相貌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哦，公司年会啊……呵呵，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出席……啊，不了不了，王主管谢谢您的好意了……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谭妮妮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撑起身子坐起来的时候也不忘将自己裹严实，她冲厨房那方高声说：“陆光一，你听到了吧？公司要开年会啊，你说要不要去哪？”
本以为在被发现之前缩回就算偷听成功，陆光一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有点吓到了。他拿着一只大勺子，想了想才答：“妮妮觉得？”
皮球又被踢回，谭妮妮伸手从被炉桌上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剥着吃：“啊，我其实是不太想去了，现在那么冷，我才不想出门哪，而且又刚好是平安夜……可是。”
橘子的味道酸甜适中，谭妮妮还是皱了皱眉：“可是我算是到游天工作了大半年了，虽说只是完成初稿的任务，其他的都交给专业团队，但是连年会都不去的话会招人话柄的。”
陆光一默默地听着谭妮妮说完，走到角落里翻着便利店买东西的塑料袋。不一会儿，他翻出一张红色烫金的请柬，递给谭妮妮：“妮妮，请柬。”
什么请柬？谭妮妮一脸迷惑地打开来看，才明白是公司这次年会的请柬。看日期是昨日送来的，大概是今早陆光一从邮箱里面拿出来的。
“陆光一先生……”谭妮妮看了看抬头，略略扫过全文才看向陆光一，“这是给你的？”
见陆光一点了点头，谭妮妮先是平静随后吼了一声：“靠，通知我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陆光一你的为什么是请柬？为什么！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歧视！”
*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公司年会，谭妮妮最终还是去了。
“喂，陆光一，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吗？”从出租车上下来，谭妮妮将自己的毛毛大衣裹得不能再紧了，可是冷风一吹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身旁西装外只穿了黑色风衣的陆光一，心里不平衡地戳着他的手臂，“干嘛一定要来哪，这么勉强自己？”
想起陆光一随手放在书架最旮旯里的那每一年游天的年会请柬，就可以知道他真的是游天一个特殊的存在了。每年都受到大红请柬，每年都不去，仍旧好好地拿着工资，这能不特殊吗？
“妮妮在，会担心。”陆光一认真地皱起眉头的样子，果然很养眼。
虽然陆光一的脸早就熟悉，但是对他忧郁皱眉的样子还是没有抵抗力。谭妮妮呆愣了半晌才一点也不恶狠狠地说：“担、担心什么啦！笨、啊、啊嘁——”
原本就没有气势的一句话，用一个喷嚏结尾变得极为可笑。谭妮妮一把抢过陆光一递过来的面巾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擤鼻涕。
“喂，陆光一，你刚刚是不是笑了？”谭妮妮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抛出一个弧线，正好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怎么可以笑话她哪？太过分了！”
陆光一眼中的笑意未散，却一脸无辜地说：“没有。”
“可恶，明明就在笑。”谭妮妮扑上去就想捶打他，然而小拳头在落到对方胸膛上的时候，被对方反握在手心里。男生的手很修长，却刚刚好能将她小小软软的手包裹，将温热的体温传达过来。
“妮妮，手凉。”之前的笑闹一下子不见了，陆光一认真地暖着谭妮妮的手，“我的，热。”
谭妮妮看着他美好的脸庞，听着并不算得上情话的话，鼻头却是一酸扑到陆光一的怀里：“哇，坏家伙现在才发现吗？讨厌死了你了啦！”
陆光一的嘴角上扬着，因为他知道，谭妮妮才没有讨厌他。
*
游天的年会其实跟别的公司的年会并无不同，主持人开场白后是几位高层发表讲话，顺带再颁发今年的员工奖项。等一切程序走完，大家便自由活动会餐。
谭妮妮从未参加过这类的聚会，自然是极为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很感兴趣。陆光一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瘫表情，有想要过来搭话的男同事看到一脸阴寒的护花使者，原有的那一点小心思早就被吓没了。其实陆光一只是不喜欢人多而已，可看到那么开心的谭妮妮，也就只有忍了。
期间只有介绍两人认识的王方前来敬酒，他对陆光一的态度算得上谄媚了，但陆光一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王方便将话题转向了谭妮妮。
“谭小姐对游天有什么想法？”王方对正在忙着吃东西的谭妮妮说话，后者显然被问愣了一瞬，打了个嗝眨了眨眼，“这……当然我们公司是很好的。领导英明神武，员工之间氛围融洽，可以预见明年公司发展会更好。”
好官方的回答！谭妮妮自己也忍不住在心中黑线了。
但王方是很吃这一套的，点着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那是那是。我看过‘武神’的定稿了，真的是很不错的。相信明年‘武神’正式推出一定会引起大众的轰动……”
“哦，是吗？定稿已经完成了？”谭妮妮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亮，“可以给我看看吗，王主管？”
“咳……这个，暂时还需要保密。”王方轻咳一声，一句话浇灭了谭妮妮的兴致。见谭妮妮有些怏怏的，王方立马转移了话题，“那个，谭小姐今天很漂亮啊……”
“诶？”谭妮妮嘿嘿笑着，“哪里哪里，王主管过奖了啦。”
说实话，谭妮妮今天的装束其实只能算是保守。脱去毛茸茸的大衣，露出了里面那一身灰色不对称羊毛呢中裙。蝴蝶结在清瘦的肩头服服帖帖，让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略显伶仃却十分美好的锁骨上。
“是谭小姐过谦了……”王方还想说些什么话，突然感觉一束阴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让他的脊梁骨寒气不断。偷眼想要寻找来源，对上陆光一明显不愉快的表情。若是眼中的寒光能够置人于死地，王方想，他大概已经被这位脾气古怪的程序师给凌迟了。
“看来谭小姐和陆先生合作得很好呀，还一起出席……”王方的定力也不一般，在陆光一杀人的目光下还能继续同谭妮妮搭讪。
“嗯。”谭妮妮从桌上挑了一块蛋糕来，咬了一口，“陆光一现在是我男朋友。”
“哦，是……”王方蓦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陆先生现在是谭小姐的男朋友？”这个脾气古怪、有洁癖还有语言障碍的人，是谭小姐的男朋友？
“啊。对啊。”谭妮妮点点头，看向陆光一的时候，陆光一拿出纸巾给谭妮妮擦拭嘴边沾上的奶油，眼中分明是滴得出蜜来的柔情。
王方还想说什么，旁边有人来叫他说是有领导叫他过去，他只好作罢，跟两人道别。
“哪，陆光一，其实年会什么的也很无聊啊。”谭妮妮看了看身旁的男人，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我们自己过平安夜了。啊，白白浪费了美好的日子啊。”
“要不，我们回去吧？”
陆光一听说要回去，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也不忘答：“好。”
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谭妮妮有些难受地自己嘀咕：“刚刚真不该吃那一块蛋糕的……”
“嗯？”
谭妮妮摇了摇头，可是摇着头的时候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噜噜响着。她有些尴尬：“要不这样，陆光一。我想先去趟洗手间，你在酒店门口等我。”话音刚落，却已经是捂着肚子往洗手间冲了。
陆光一呆呆的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儿，嘴角是愉悦的弧度。他倒是很想在洗手间外面等谭妮妮啦，只是谭妮妮说让她在酒店门口等，那么他就去酒店门口等喽。
正想着离开，陆光一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微微皱了眉头。还未转身，在记忆中那么熟悉的略带沧桑的声音缓缓道。
“光一少爷，源一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8
“光一少爷，源一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陆伯觉着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光一少爷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的表情，可是当听到自己的话时，那个孩子连身上的气场都变得寒冷起来，与热闹的会场形成两个差别的世界。
陆伯叹了一口气，光一少爷与源一少爷之间的心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陆光一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老者微微抿着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光一少爷，源一少爷让我请您回去，您要是不答应我会很难办的啊。”陆伯知道，虽然陆光一是面上不善，可心地却是极好的。年年请佛，他都是这般的说辞，未曾失利，“而且，就快到老爷夫人的忌日了，您要是不回去……”
然而这一次他低着头，重复着摇了摇头。
没想过会被拒绝，陆伯暗暗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经过六十年风风雨雨的心脏就要停止工作了。
“光一少爷？”
“妮妮，让我等。”陆光一解释着，顿了顿说，“不然，妮妮找不到。”
啊，当然了，见漂亮的小姑娘自然是比见自家凶巴巴还不懂弟弟心的臭哥哥好啦。陆伯暗暗赞同，可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那个小姑娘……”
“陆伯。”陆光一叫了一声陆伯，虽然语气硬邦邦的还是把老人家的心肝都化开了。光一少爷很久都没有唤过他了诶。
“是是是，光一少爷我在哪。”陆伯眉开眼笑。
“他、调查妮妮了？”
陆伯愣了愣，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圈不与陆光一对视，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陆光一并不意外。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会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妮妮是他认定的人，怎么会让那个人破坏他的幸福呢？
“妮妮，我的。他不准碰。”
见自家小少爷如此袒护那个小姑娘，陆伯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年老爷也是宠妻出了名了，光一少爷大概是遗传了老爷的宠妻基因了。只可惜家里那尊黑面阎王样的源一少爷，即使是个弟控也没能获得弟弟的正眼相看，那要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命定中人啊……
“光一少爷，源一少爷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希望您能回去一趟。若是今日不成，那么还希望您能在那天能够带着妮妮小姐回趟老宅。这样，您没有意见吧？”陆伯见今日请佛不成，干脆便拉上谭妮妮，让陆光一抉择，“如果光一少爷不带妮妮小姐回老宅，我怕源一少爷会避开您单独去见妮妮小姐，到时候……”
到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在您的掌控之中了。
陆光一抬头看了陆伯良久，确定了他话的可信度。他想，妮妮可能已经开始找他了，所以他转身就要走：“考虑。”
“光一少爷，好好考虑哦。老陆我等着你回来哦！”陆伯在他身后依依不舍地挥着手，拔高的声音引来众人侧目。
忽然想起什么，陆光一停住脚步，问：“他……收购游天？”
果然不愧是光一少爷，如此敏感地就察觉了。陆伯笑呵呵：“源一少爷只是怕您和妮妮小姐受委屈。”然后加了一句：“虽然这次花了较大的力气才找到您，但是，为了妮妮小姐，您应该不会再躲着源一少爷了吧？”
然而陆光一没有回答陆伯的问题，径直离开了。
*
“哗啦啦——”按下冲水按钮的那一刻，谭妮妮觉得神清气爽。
整理着衣物，她嘴里叨叨念念着：“啊，陆光一那个傻子不会在酒店门口等得冻僵了吧？快点快点。”
正准备出去，谭妮妮听到有高跟鞋声渐行渐近，夹杂着女子带着怒气的话语：“哼，今天居然又遇到了那个低级残障，真是晦气。”
“啊拉，原来你刚刚不是想调戏他吗？”那个女子旁边的另个一个声音开着玩笑，“我还以为你再准备去调戏他哪。”
这两个声音……这样的场景……谭妮妮愣愣地想，是不是曾经发生过？良久终于记起第一次去游天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她在厕所，听着别的女人议论着他，将他有语言障碍的事情当做笑话一般地说出来。
“真是的，谁想要调戏他啦！”先前说话的女子气哼哼地说道，“我是看他不顺眼，想要报上次他当众羞辱我的仇而已……”
“嘿，你也就是今天碰得到他才会想起来要报仇而已……可他怎么会来参加游天的年会？那个人不是一向不会出席活动的吗？”
“管他那么多呢！今天就算他跑得快，下一次，哼，下一次……”
“哎呀，你怎么还是不放弃啊？听说复仇也是一种执念哪，要是浩远知道你一直执念于那个怪人陆光一，非得被你气死啦。”后说话的女子从来都是调笑的声音，听不出立场如何。最后转而又说，“说真的，那个人除了脑子坏了，长得真的不错啦……”
“哼，我都说你肯定看上他了。”或许是气急反笑，先前说话的女子的笑声中掺了点毒，“不过，浩远对上头那些人把‘武神’的程序让那个残障做已经很不服气了，即使是没有我的推波助澜，浩远也会把那个残障排挤出游天……”
“啪——”一间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来，许是力道太大，门板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两人。
这是谭妮妮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的真面目。应该说，她们是漂亮的——妆容精致衣裙高档，但无论外表如何，内在却是已经腐化。
她的目光掠过两人，快步走到两人身旁放水洗手。
两名女子也看到了谭妮妮，明显是被那一声推门声吓了一跳，涂着脂粉的脸有片刻的仲怔。见谭妮妮从厕所走过来洗手，她们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并未把她当做一回事。沉默后，那个高挑纤细得像是模特的女子继续着话题。
“呢，那个残障啊……”
谭妮妮在一旁洗着手，听到“残障”两个字的时候仰起脸来。她面无表情，看过去的双眼中充满了隐忍的红血丝，像是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了。
“我说啊，你们残障残障地称呼别人，是小时候没人教养所以不懂最基本的礼貌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啊？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啊？妈妈没有教会你们还是老师没有教会你们啊？要不要我教教你们啊？”
高挑模特女被谭妮妮的模样吓得有些结巴，却是不肯服输的性子，硬着嘴回道：“什、什么啊。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啊？你说不关我的事？”谭妮妮所有的意志都用来忍耐了，所以看过去有些意识游离显得可怕，“啊，上次我跟陆光一还不熟就算了，这一次哪，要是女朋友我还是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是不是啊？”
高挑模特女还想说些什么，被身旁的另一个女子拉了拉：“不好意思，我朋友性子比较直……”
“阿影，你干嘛跟这样的人示弱啊。”高挑模特女见自己的好友道了歉还是不服气，“我就是说那个残障的坏话了怎么样吧？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啊，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谭妮妮隐忍的理智弦快要崩溃了。
“我就说残……”高挑模特女的话还未说完，一大股自来水从水龙头里面喷涌而出，直直的射了那两人一脸一身，立马惊起两声高音女叫。
“呵呵，我真的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理智弦已经完全断掉的谭妮妮瞪着眼看着她们，笑着重复着，“不过，光是看你的嘴型就觉着很讨厌了啊……”
她的手中拿着断掉的水龙头，大部分的水冲出来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衣，她浑然不觉，只是笑着看着两名女子。
“啊，疯子，疯子！”高挑模特女终于受不了了高声尖叫着，崴了崴脚奔出了洗手间。另一名女子看了看谭妮妮，很快也追了出去。
“嘁，跑掉了。”谭妮妮轻哧一声，抵着水压将手中的水龙头安回去。歪着的水龙头流水滴滴答答，谭妮妮头发上流水亦是滴滴答答。
洗手间的镜子上全是水珠，看不清面前的人影。恢复理智的谭妮妮吐出一口白色的气息，有些为难的样子：“啊，全都湿掉了，这可怎么办哪……”
“若是做事之前考虑清楚，便不会有这种疑问了。”靠在洗手间门口看了许久戏的人在她身后答道。略带笑意的声音，让谭妮妮微冷的身体一震。
有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洗手间内。她停在谭妮妮身旁，用纤长的手指在满是水珠的镜子上抹出一块清晰的镜面，刚刚好可以照到她嫣红饱满的红唇。
大红色的口红细细地涂在那张唇上，映衬出嘴角的那一颗痣格外妩媚。那张红唇微微上扬着一角，明明满是嘲讽却显得风情万种：
“你还是这么没脑子，谭妮妮。”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9
“你还是这么没脑子，谭妮妮。”柳芊秋这么说着，一手撑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微微侧身，不让溅出残留的水珠打湿了她那一身宝石红色的晚礼长裙。
她看着谭妮妮，带着些恶毒地想法想要知道此时她脸上的神色。虽然对方只是低着头，让刘海遮住了眼中的神采，但是放在歪斜着的水龙头上的手指却始终僵直着，一动也不动。跟自己想象中的，不难想象出对方的震惊。
柳芊秋有种愉悦的感觉生出来，让人快乐且兴奋。这种感觉太过美妙，若是不曾压抑，便不会这么渴望。
谭妮妮低着头，有水滴顺着刘海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大半落到了她胸前的衣裳上。灰色的羊毛呢侵染了水渍，有着明显的痕迹。
“柳芊秋，你怎么在这里？”谭妮妮佯装着镇定，想要微笑着仰起头看着这个从来都是美丽风情的女子，可是声音中的一丝的颤抖，让她只能选择继续低着头。
有着魔鬼的身材堕落天使的美貌，柳芊秋能让所有男人为之所倾倒。然而，她却不是有胸无脑的女人。
柳芊秋，s大的law queen，如今的律政王后。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吧？”柳芊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盯着细细地笑了起来，不放过谭妮妮任何的细微动作表情，“放着那么多的大案子不管不顾，来找一个从s大退学、永远无法再站在法庭上被律政界抛弃的垃圾一样的——失败者吗？”
谭妮妮猛地抬起头看向柳芊秋，日光灯下她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眸在此刻显得有些暗淡，嘴唇微动然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柳芊秋想象过无数次与谭妮妮的再次相见时，谭妮妮脸上的表情。然而当亲眼见到之时，她心中的那种愉悦膨胀得太盛，以致于生出些不耐的反感。
曾经那个锋芒毕露的princess，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的。
十七岁以高自己一分的第一名的身份，进入s大法律系的谭妮妮；相比无数男人觊觎的美艳的自己，仅仅算得清秀的整天笑嘻嘻的，轻而易举博得了所有人喜爱的谭妮妮；同样是进入h市顶级律所实习，相比稳重的自己，莽撞却更深得老师喜欢的谭妮妮……
s大的law princess，她曾经那么地嫉恨的一个人，她曾经誓死要打败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却在自己还未取得任何胜利反击之前却突然间退学，从她的世界消失不见了。
明明谭妮妮才是最终的输家，可她柳芊秋只能背负永远败给输家的诅咒。要怎么承认？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
今日重逢，虽说不是自己刻意接近，但也是在听说谭妮妮在游天上班而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来。本想极尽所能地讽刺挖苦，如同在法庭上步步紧逼地对付着对方辩手，可她终究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等到沉默慢慢开始尴尬的时候，柳芊秋捋了捋茶褐色的大波浪长发，才对谭妮妮最初的问题稍稍作了解释。
“其实毕业之后，我就从s市到h市工作了。”这种解释相比曾经任何与谭妮妮的对话，语气都算得上缓和。不知为何，但这么说着话的柳芊秋确实是舒了一口气。
谭妮妮的眸光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不留在s市，那高阳老师呢？”
高阳老师，当初她们同时在明律律师事务所做助理的指导老师，曾经她们最为尊敬和仰慕的人。
大二那年，谭妮妮和柳芊秋作为s大最优秀的学生进入明律律师事务所，约定好了只能留下一个学生。谭妮妮中途退学，那一个名额理所当然是柳芊秋的，可是柳芊秋为什么会选择离开？
“说你退学，你倒是真的从s市消失得彻底，连任何音讯都不知道吗？”听到谭妮妮提及老师，柳芊秋神色古怪地看着她，话语不由又变得犀利起来，“亏得老师当初那么喜欢你帮着你，谭妮妮原来你还是头白眼狼啊。”
谭妮妮微动嘴唇，有种说不出口的不好预感。她想要捂住耳朵不再听下去，而柳芊秋的声音却先一步进入脑海：“高阳老师已经离开明律了。”
“老师他离开了明律？”谭妮妮喃喃着重复着。
“是啊。”柳芊秋叹了一口气，看向谭妮妮，语气中有些自嘲，“所以你觉得我有必要留在明律吗？如果老师在明律，我留在那里总有一天会让老师觉得我比你强，可是连老师都不在了，我何必继续留在那里呢？”
“谭妮妮，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可以放肆大笑，就算迷迷糊糊也有老师肯帮你。哪里像是我，只能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哪点不比你强？我哪点比不上你？为什么老师的眼里只有你？”连他、连他也与老师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你。
谭妮妮的手攥紧了复而松开，掌心里留下了指甲深深的掐痕。
“如果可以选择，我从来都不愿意用我整个的人生观价值观去换取那样的帮助。”她在心里说着，可是她只是沉默着，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洗手间。
“喂，谭妮妮。”柳芊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止住了谭妮妮的脚步，“你当初退学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老师为什么会离开？”
谭妮妮笔直地站在原地，肩膀有些萧索地微微缩了起来。她什么也没有回答，因为，那个答案只能烂在心里，变成化石永远腐朽才足够安全。
*
陆光一抱着谭妮妮的大衣，像是一座雕塑站在酒店门口等了很久。始终不见谭妮妮的身影，他的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又怕离开约定的地点，刚好错过了谭妮妮。
进进出出的客人对这个漂亮但气场显得低压的男子纷纷侧目，无一人敢上前。偶有女孩子想要过来搭话，也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被他冰冷的眼神弄得尴尬万分。
直到谭妮妮出现的那一刻，原本阴冷的陆光一掩不住高兴地上前迎接，让一干路人大跌眼镜。
“妮妮，好慢。”陆光一的话中没有丝毫的责备，反倒是有一丝撒娇的意味。然而当走近之时，陆光一发现了谭妮妮的异样。
她浑身都湿透了，一头凌乱的头虽然不再滴水，但也是湿哒哒的感觉。淡淡的妆容早就被冲掉了，反倒有些可笑的流彩。那么狼狈。
“妮妮，怎么了？”陆光一皱着眉问，伸手想要去握住谭妮妮冷得有些发青的手指，却被谭妮妮反手抓住了衣角。
“抱我，陆光一。我好冷。”她说。
陆光一从未听过谭妮妮这样的声音。她的声音向来都是高兴地略显上扬的音调，让人的心情也不由明媚起来的那种。然而这一句，她说得极为轻、极为淡，陆光一却听出了悲伤的意味。
他依言抱住谭妮妮，只觉得手中一沉，怀中的人儿竟是昏了过去。
*
夜，总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星星点点的灯光汇聚，最后变成了一幅画。h市的夜景跟别的城市没有什么不同，美丽而辉煌，但总觉着趣味索然。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城市，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紫红色的液体散发出特殊的香味，让他不由吸了一口气。
身后的人端着酒杯慢慢靠近，站在他的身侧却不像他那般目光迷离，而是定定地看着他。
“学长，你喜欢这个城市吗？”柳芊秋问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她一直追随的男人。
离开宴会的柳芊秋换回了平日的衣裙，无论穿什么衣服，她的身上总有种风情从骨子里透出来，与她坚定的眼神显得格格不入。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不讨厌而已。”林偌微笑着答道，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转而问道，“今天，你见到她了？”
柳芊秋是从林偌这里听到谭妮妮的消息，但林偌一再提起她，柳芊秋还是不免心中泛酸。她咬了咬丰满的唇，眼中神色极为不甘，话语也不由地有种尖刻的意味：“学长是不是喜欢谭妮妮？”
林偌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从未忘记，因为太过在意，因为女人的……直觉。可是柳芊秋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说，她沉默着。
林偌并不介意柳芊秋的沉默，他离开落地大窗，将玻璃酒杯放在茶几上后才坐到沙发中。
“芊秋，我的确对谭妮妮感兴趣。”
他的答案她早就知晓，可是当他亲口说出的时候，为什么心还是会那么疼呢？
“当年谭妮妮同你作为高阳的助手一起在明律，高阳有多么重视谭妮妮这个弟子你应该知道。”
柳芊秋仰起头，一手执杯双手环在胸前，对林偌笑得妩媚：“是，我当然知道。”
林偌看着微笑的柳芊秋沉吟一刻，转开眼缓缓接着说下去：“所以你不觉得谭妮妮中途退学太过奇怪吗？如果我是高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弟子在还未正式成为律师之前连学业都放弃的。而且……”
“而且，在谭妮妮离开之后，高阳也离开了明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当初谭妮妮离开s大离开明律，柳芊秋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这么多。老师离开之时，她正好忙得晕头转向，虽有所怀疑，但也未曾深究。如今林偌这么一提，柳芊秋也觉得奇怪。
“学长的意思是？”
“我怀疑，与四年前高明接手的s市舒博明贪腐案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part。20
谭妮妮生病了。
“都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谭妮妮，你到底对不对得起笨蛋两个字呀？”卢晓惠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谭妮妮，一点也不留情面。
谭妮妮缩在被子里，把手机拿开一点才不至于被卢晓惠的声音荼毒。她咳嗽两声，厚着脸皮笑嘻嘻：“这只能说明我不是笨蛋，芦荟，现在没有感冒的你才是笨蛋哟。”
“笑p呀。”卢晓惠被谭妮妮气得牙痒痒，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总编辑的怒吼，急着就要挂电话，“啊，总编发飙了，挂了哦。谭妮妮，稿子的事情我会帮你拖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对，让你的小男友好好照顾你。bye。”
“喂，陆光一比我大两岁好不好，什么小男友……”想要辩驳，对方却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谭妮妮皱着眉头小声自言自语。
对于好友与自己暗恋十年的人走到一起，谭妮妮之前受到刺激归受到刺激，但也是真心祝福他们的。何况她现在和陆光一在一起，对卢晓惠和莫浅平之间的事情就更看开了。
只是，对于自己曾经暗恋莫浅平十年这样的过往，谭妮妮还是鼓不起勇气以一种谈笑的口吻对卢晓惠说：“哪，芦荟，我曾经觊觎过你家男人十年哟。”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会喜欢上莫浅平以外的人，比如陆光一。原来，喜欢和感情，都是会变的。
“哎，真是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呀。咳咳……”
合上手机，谭妮妮看着天花板悲春伤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