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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

    七月的阳光正盛,照的地面发烫,远处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一个身穿白色棉布娃娃衫,棕色麻质七分裤的女孩站在火车站外,一顶大大的宽沿草帽没有遮挡她姣好的面容。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柳眉大眼,小嘴如樱桃般诱人,不施半点脂粉。

    “哇!这里就是h市了诶!好繁华的样子哦!”谭妮妮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她一手握拳,一手敞开做拥抱状,笑得见牙不见眼,“h市,我来了!”

    一众路人一时石化,纷纷侧目,再然后又神色淡然地匆匆走开。

    谭妮妮一吐舌头,也不作他想,扛包拧袋地大步走去。

    出了火车站,问了好几个路人,谭妮妮终于找到一个投币式电话,她迫不及待地透了一块钱,又手忙脚乱地在包包里掏了好一会,才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诶多,家里的电话是……”谭妮妮一点也没有“家里的电话记不住好可耻哦”这样的自觉,拨通电话后,高兴道,“啊,老妈,我到了。嗯?还好啦,睡了好几个小时,一点也不累……嗯,我知道的,我待会就给紫衣打电话……好啦好啦,快没钱了。等我都安排好了再打电话给你,bey!”

    挂了电话,谭妮妮接着投币。

    “啊喂,紫衣是我……你忙啊?哦那算了……没事啦……我知道我知道,到底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啊?拜托,我已经二十三了诶!你不要担心啦!电话?这是公用电话,我过两天买手机再联系你……好,你工作吧!诶,叨叨叨,你到底要不要工作啊?bye!”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于是,第三枚硬币废了吗?臭施雨,居然关机!大概是在做手术吧……哪……

    谭妮妮,女,现年二十三岁,职业插画家。宅家工作,依靠网络生存。在被家里人叨叨叨着相亲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漂泊大城市的路。问她有什么长远打算?

    谭妮妮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嘛呀?有什么好打算的呀?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不过幸好谭妮妮的表妹沈紫衣和李施雨在h市工作,也能和她有个照应,所以家里人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也就无奈给她放行了。实际上,谭妮妮选择来h市的原因,只是因为……

    “当然要去h市了!如此一个有深度名字的城市,你不觉得浮想联翩吗?你不觉得jq无限吗?你不觉得热血沸腾要化身为狼吗?哦嚯嚯……”

    不过,此时,谭妮妮没见着jq,倒先郁闷了一把。她挂了电话好一会,才幽幽叹了口气:“哎,两个大忙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陪我玩啊!”

    消沉了几秒,谭妮妮又立马打起了精神:“嘛,管她们呢,反正这几天有我忙的,先去找住的地方吧!”

    谭妮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被现实的困难打倒。

    于是乎,她嘿咻嘿咻地提着大包小包穿过h市繁华的街道,搭乘地铁换乘公交,经过各种迷路与反迷路,三个多小时后……

    日落时分,谭妮妮拿着手中的地址,一眼望上看去,对着面前的建筑物不确定道:“难道就是……这里?”

    面前的建筑物是一幢两层楼的小型公寓,十分老旧的模样,上楼的铁梯子不知何时已经生锈,仿佛多一分重量便会倒塌。而这座公寓的背后几乎没有一户人家,只有一片小树林。太阳西沉,连一丝余光也没有照在这块被遗忘的地方。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啊啊的声音,越显这里阴森可怖。

    谭妮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公寓,进退两难。这个时候,公寓一楼的一户人家突然打开门来,是个严肃的老婆婆,背脊挺得笔直一点也不佝偻。

    她看了一眼谭妮妮,两片干枯的薄唇一张一合:“你是谭小姐吧?”

    谭妮妮点点头,那老婆婆接着说道:“我是这里的房东,之前我们有联系过的。”

    “哦,您就是杨女士。”谭妮妮恍然,却又问道,“婆婆……不,杨女士,这……我记得我租的可是新型公寓,这里……”

    “没错,我这里的确是新型公寓。”那老婆婆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错的是对方一般,一口咬定,“你这都来了,到底是租还是不租?”

    “我……”谭妮妮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要回到市区怕是没法了,只好道,“我能先看看房间吗?”

    *

    简单的2ldk居室,带厕所带厨房,白墙木地板,也有最基本的家具,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干净整洁得多。谭妮妮觉得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但也无所谓。主要是房租还算公道,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她也就不多说,直接和房东婆婆签订了3个月租房契约。

    “那个……杨女士……”谭妮妮开口,被老婆婆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口打断:“以后叫我杨婆,什么女士不女士的,听着不拧巴吗……”

    “哦,杨婆啊,这个公寓还有其他的住户吗?”谭妮妮讪笑着开口,心里盘算着要送多少份礼物给自己的新邻居。

    杨婆瞟了她一眼,板着脸说:“你住202号,201号有一个人,然后就只有我这个老婆子住在103。”

    接着杨婆说了一下房客注意事项,而谭妮妮耳提面命的听了一个小时。可能是因为喉咙有些渴了,杨婆清了清嗓子,终于将演讲收了个尾:“这是钥匙。”

    拿到房钥匙,谭妮妮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杨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对着空空的小屋子笑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房间的布局还好,只是因为很久没有人住过,积累了很多的灰尘。

    谭妮妮从厕所里找来发抹布,开始大清扫运动。从厕所到厨房,到客厅到卧室,先用肥皂水洗去灰尘,再用清水洗一遍,然后再用消毒水擦拭一遍,最后再擦一遍。她干得热火朝天。

    【谭妮妮的怪癖之一:有一丢丢洁癖。】

    对着闪闪发亮的小屋,谭妮妮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完美收工。”

    只是刚刚做了这么多的活,一下子轻松下来,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谭妮妮一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暗忖:这么晚了,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餐馆,我包里还有方便面,先将就一晚上吧!

    这么想于是就这么做了,谭妮妮打开一个包,翻了半天没有翻出方便面,但看到一本漫画眼前一亮:“啊!海贼王,我怎么把你放在这里了哪?有没有受委屈?”

    将封面弄得平整了一点,她忍不住打开书,开始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

    谭妮妮合上书本,觉得有点不对劲,哪里呢?肚子叫起来,她才想起:“方便面!”

    终于翻出了方便面,可是走到厨房,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不是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而是你有一袋袋装方面面,可是你没有装面的碗……

    谭妮妮哭丧着脸将面饼就着水吃完,去厕所洗了个澡,终于关灯睡觉了。

    隔壁房间里,一片黑暗里只有书桌前点了一盏台灯,一双好看的眉毛打了个不好看的结。

    这一晚上的折腾终于过去了吗?还是说,从今以后,他都要忍受隔壁那个吵闹的女人了?

    第二天,太阳没有出来,清晨的雾气正浓。

    谭妮妮上着明黄丨色的短袖,下穿黑色的长运动裤,从自家公寓开始了一天的慢跑。

    往昨天走过的路慢跑而过,四周是静悄悄的,只有虫儿躲在小路旁的草丛里鸣叫。谭妮妮嘴角飞扬,马尾在脑袋后一甩一甩。

    虽说是跑,可谭妮妮的速度却像是在慢走。等有些累了,她将速度放得更慢,最后变成了行走。脚下踢动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把帆布鞋尖弄得有些脏。

    “射门!”谭妮妮哟嚯一声,一脚将石块踢飞,然而一个弧线过后,她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一个路人的头上。石块落下,那人的额头竟是被磕出血来。

    谭妮妮一声惊呼,连忙跑上前去,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怎么样?”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伸手想去给那人擦去血迹,被那人一闪,躲了过去。

    谭妮妮的手却没有收回来,愣愣的看着那个高她一个头的男人,他微微摇了摇头。

    那人穿着一身休闲装,长得不算特别。白净的皮肤经久不见阳光的样子,一双浓眉很是好看。一双眼睛很黑,却没有多少亮度,像是遮去光彩的宝石。面无表情。

    谭妮妮呆呆地看到着这个男人,姣好的面容上写着“好帅啊”三个字,极为可笑。

    那个男人将好看的眉毛打了个结,侧身就要走。

    “诶,那个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谭妮妮一个惊觉,伸手拉住那人的小臂。

    男人很不愉快地挣脱开来,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不知为何,谭妮妮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欠了人家的帐一般。做贼心虚。

    于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这样一个“普通”的相遇后,谭妮妮跟着那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宁静的小路上。

    “你真的不要紧吗?好像还在流血诶。”“我送你去医院吧!”“我虽然穷但是还是付得起医药费的!”“诶,你是不是脑子磕傻了啊?”

    男人终于回头,狠狠地瞪了谭妮妮一眼,目光里满是不满的寒气。配上额头上那抹鲜血,显得凶狠可怕。

    谭妮妮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我……只是关心、关心你而已……”

    男人淡淡转过头,接着向前。只是身体上的不适,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路的尽头,是那幢还不熟悉的破旧小公寓。男人提着一口袋的东西,慢慢走了上去。

    谭妮妮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原来他就是邻居啊……”

    作者有话要说:

    ☆、part。2

    陆光一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身体已经极度不适,恶心之感直往心头泛起,鸡皮疙瘩也遍布全身。

    打开淋浴花洒,温热的水流下来,淌过他匀称的身躯。陆光一的身体和面色一样苍白,几近透明,却如同上好的陶瓷一般光滑细腻。

    他把沐浴露一遍一遍,抹在谭妮妮碰触过的手臂上,认真地擦着,像是要洗去一层皮似的。直至第五遍,他才松了一口气,闭着眼靠在冰凉的壁砖上。

    【陆光一的怪癖之一:有很严重的洁癖。】

    一切收拾完毕,陆光一换了身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陆光一皱了皱眉,发出一个字。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带着些生涩的别扭。

    门外响起了一个有些微甜的但略显聒噪的女声:“啊,邻居桑,我是隔壁的……那个不好意思,我之前不是故意的,真的……”

    陆光一把电脑打开,一句话也不答,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我……”谭妮妮见没人来开门,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继续道,“我有见面礼要送给新邻居,是我家乡的特产……房东杨婆婆的我已经送下去了……呃,还有就是,我怕你是伤会感染,找了些药给你。”

    陆光一沉默半晌,仍旧不说话,仿佛门外人说的话只是夏日里的蝉虫的鸣叫一样。热气渐渐升了,只不过在这幢破旧的小公寓里,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谭妮妮瘪了瘪嘴,抱着大堆的东西回去了。

    “诶,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哦,连门都不愿意开,是不是……”谭妮妮嘟嘟嚷嚷,心中幻境大开,“是不是窝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思及此处,谭妮妮的好奇心被大大地勾了起来。她眼睛一转,灵光一闪,却是放下东西,一溜烟跑到阳台上。

    阳台那里,原本是与隔壁是相连相通的,但是不知道是谁,最先在那里用三夹板挡住了。三夹板本身只是为了遮住隔壁人的视线而已,事实上不过是个摆设。

    谭妮妮蹑手蹑脚地猫着身子,爬到隔壁的玻璃门边,眯着双眼睛往里看去。

    这玻璃墙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透明的,怎么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谭妮妮把脸贴近,看不清。再贴近,还是看不清。干脆把脸贴到玻璃上,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陆光一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这个一身居家服的小女人,脸上的寒冰几乎将她冻结。

    “我……那个我只是刚好路过,真不是来偷窥的……”谭妮妮在心中飙泪,只觉得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

    陆光一再看了一眼谭妮妮,好看的眉皱成了一个川字,最终他呯的一声将玻璃门一下子关上了。谭妮妮只觉得,离自己鼻尖只有厘米的玻璃门在颤啊颤,她的小心儿也在颤啊颤……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谭妮妮终于回神了。她眯着眼摸了摸下巴,回忆着自言道:“在家里都把衬衣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人,该说是严谨呢,还是怪咖?有趣。”

    *

    谭妮妮是很想研究一下隔壁的怪咖男啦,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是忙得够呛,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管隔壁的那个家伙了。

    当终于属于她的小公寓终于打上了“谭妮妮所有”的专有痕迹,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一只软体生物一样瘫在碎花田园风的床上。

    “诶多,下午没什么事情,可以好好的看几集片子了……晚上要不要出去吃呢?好想吃大餐哦……”正这么想着,谭妮妮身边的手机一震,把她吓了一跳。

    “什么啊,是短信啊。”谭妮妮漫不经心的打开一看,却是一封邮件:

    “谭妮妮,你到底几时交稿啊啊啊啊?!你再不交稿我真的就死给你看看看!!!!!”

    无数惊叹号表明,此人已经濒临崩溃。谭妮妮微不可见的一抖,想象着卢晓惠暴怒样子,开始头疼了。

    谭妮妮一直是在为杂志画插画,而前一段时间,一家游戏公司联系她,让她负责游戏画稿部分。而谭妮妮那个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星期之后就跑到h市,所以自信满满的答应了。现在看来……

    两头的工作都还没展开,她却已经站在了截稿日的边缘……

    谭妮妮在心中流着泪水:还电影呢片子呢,还大餐呢,没交稿等着吃西北风吧……

    “喝啊,燃烧吧,我的小宇宙!”于是,某人终于决定开始工作了,只是……“哎呀,铅笔断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铅笔断掉可以重新削,但是如果没有灵感的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没灵感啊,要死了啊!”某人在反着夏日光芒的木地板上打滚,再在墙壁上踢上两脚,却是踢痛了自己的脚丫子,令人纠结万分。

    “算了,反正到时候它总会出来的。我还是先把衣服洗了吧!”谭妮妮哭丧着脸,曲着踢痛的脚,一跳一跳的去洗衣服去了。

    隔壁房间。

    当谭妮妮终于消停之后,陆光一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好看的眉毛一直揪着,不曾松开。

    新邻居发出的声响太过扰人,可他懒得、也无法向那位新邻居抗议。

    他能说话,可是他无法表达出完整的意思,有的时候甚至只能说出简单的词组,如同幼儿一般。

    不像是那个女孩子,连说话都像是在放鞭炮。

    他突然有些烦躁,想将书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资料全都扔在地上。可……扔在地上又如何?最终还是得自己捡起来不是吗?

    陆光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去到了一杯水喝下。

    不过,新邻居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声响也没有那么讨厌。起码,能够分散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所带来的过于紧张的压力,不是吗?

    陆光一拿着空空的玻璃杯子,脸在黑暗里的灯光下打下阴影,显得有些迷茫而呆滞,然而下一瞬间,却因腹部爆发出来的疼痛以一种扭曲代替了。

    那种疼痛来得汹涌,不可遏制,几乎在刹那间夺走了他的意识。昏迷之前,他听到了清脆的声响,却支离破碎。

    *

    “嗯?”正在拧衣服的谭妮妮好像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响,疑惑地发出了一个音节,但随即又自我否认的摇了摇头。

    端着一盆洗好的衣物,谭妮妮沓着鞋走到阳台上。原本光溜溜的阳台上,已经被繁花装点,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如同一个小小的花园。不知是第几任房客留下的晾衣绳子,已经有些陈旧了,长得正盛的五星花骄傲的攀附在其上,开着鲜红的花朵。

    谭妮妮想着还未画完的画稿,有些心不在焉。手,无意识地抖动着皱巴巴的布料,一个不慎,那块布料居然从手中飞出,直直飞向隔壁家的阳台。

    “啊,我的内裤!”谭妮妮后知后觉地惊叫一声,连忙抬眼看去,自己那粉红的带蕾丝的小内内正挂在隔壁怪咖男家的玻璃门上,不知道被什么给勾住了。

    她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的小内内,再转脸看了看四周。很好,没有任何人证,只要消灭物证就好了。

    谭妮妮蹑手蹑脚地挪开了三夹板,伸手去取那条羞人的小内内,却发现它居然给挂的那么高,根本就够不着。可恶。谭妮妮贼眉鼠眼地四处一瞧,确定没人躲在暗处看她笑话后,又悄悄回家拿了条板凳。

    站在板凳上,谭妮妮终于将飞翔的内内取到手,她吐出一口气。正想下来,眼睛一瞟,竟然从上方看进去。

    谭妮妮啊了一声,脚下不稳,从凳子上摔下来。屁墩儿摔成四瓣所带来的疼痛,也无法和刚刚那一眼带来的惊讶相比。她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心脏狂乱地跳动着,昭示着她眼睛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一地鲜血。

    “哇,杀人啦!”谭妮妮回过神来惊叫一声,连掉在身边的小内内、摔倒的凳子也来不及收拾,手脚并用地爬走了。

    惊慌失措中,谭妮妮的脑子却高速运转着。她一口气跑到一楼,找到杨婆,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跟她一说。杨婆目光一沉,便找来备用钥匙跟着上楼了。

    打开201室的房门,谭妮妮顾不研究窥视已久的房间,提腿奔向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谭妮妮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陆光一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深紫色。手臂被碎玻璃划破,而地上的那一滩血正是从手臂上流下来的。

    “喂,先生你怎么样了?” 陆光一此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本无法回答。谭妮妮转脸看向杨婆,她正在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急救车进不来,我们必须把他抬到公路上去。”杨婆不愧是见过风雨的人,面对此情此情依然淡定无比,堪称淡定帝,“我去找人,你等等。”

    看了看昏迷男子如纸一般的脸色,谭妮妮咬一咬牙,说:“不用了,我抬他去。他这是疼痛性休克,我怕拖下去他会有生命危险。”

    杨婆一愣,似乎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谭妮妮也不多说,以风一般的速度自己家拿了钱包和证件。

    “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您的。”谭妮妮一把扛起地上的男子,他那么轻,像是一片羽毛,没有多少重量。

    她朝杨婆点了点头,就扛着那个陌生的邻居跑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杨婆看着谭妮妮离开的背影,沧桑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微笑。

    *

    “先生,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不要怕,不要怕,一定不会有事的……”“已经看到了公路了,你知道吗,我以前跑八百米可是刚刚及格呢,现在可是拿了老命在救你,你别中途就挂哦……”

    仿佛是远方传来的天籁,陆光一的眼皮微微一动,在一闪而过的白光中,继续沉沦在黑暗中。只是这一次,黑暗中,多了一缕幽香,令人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part。3

    经检查,陆光一昏倒的原因是阑尾炎发作。好在阑尾炎并不是什么重病,而送到医院也还算及时,一个手术之后,陆光一就呼吸平稳地躺在病房里了。

    谭妮妮还不知道陆光一的全名,只听到杨婆叫他“陆先生”,所以她只得用自己的名义给他办了住院手续。当时主治医师还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她,她只有结结巴巴的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现在像小姑娘你这么好的人也不多了啊!”医生感慨一声,拍了拍谭妮妮的肩膀。

    谭妮妮嘿笑一声,说:“哪里哪里,好人还是常有的。”

    不过,当一个好人也是有很大的代价的,比如:一个人躲在墙角捂着严重缩水的钱包流着宽面条的泪水。

    谭妮妮想,大概她要吃一个月的泡面了……或许,只能喝水?

    叹了一口气,谭妮妮坐在病床前,看着这个已经睡着的男子。

    相比醒着时的不可近人,睡着的陆光一更加平和,像是一个孩子。干净利落的短发,好看的眉毛舒缓着,高高的鼻梁下,嘴角微微抿着,显出左边脸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

    谭妮妮突然色心大发,伸出手去戳了一下那个酒窝,意外地发现他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居然还嘟起了嘴,似乎很不满。

    谭妮妮在心中狂笑不止,拖着下巴看着他。在谭妮妮看来,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研究对象。

    一个有着严谨性格,沉默是金作风,却又孩子气睡颜的男子。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谭妮妮很好奇。

    这个时候还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份好奇,终有一天会变质,变成……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爱情。

    谭妮妮在陆光一的病床边守了一夜,一大早,她是被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震响的。

    医院里不能接电话,她挂了对方的来电,跑到医院外面才拨了过去。

    “杨婆,有什么事吗?”谭妮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嘟嘟嚷嚷问道。这串数字在她少得可怜的电话簿里有记录,是杨婆的号码。

    “嗯,我已经到医院了,你们在哪里?”杨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却又稍稍有许松动,“我看到你了。”

    谭妮妮一抬头,便看到杨婆冲她招了招手,她连忙走上前去。

    “杨婆,你怎么来了?”谭妮妮讶道。

    “我来替你的岗守小陆。”杨婆看了看谭妮妮的装扮,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宽大的粉色印花t恤,藏青色的短裤裙,蹬着一双脏兮兮的帆布鞋。大概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好,配上两根乱糟糟的麻花辫子,十分邋遢的样子。“你先回去洗洗吧,这一晚上该是累着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谭妮妮点点头,也不多说。自己趴了一晚上,骨头都要散架了,正想要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下呢。“那个人在xx号病房,就拜托杨婆了。”

    “这是我刚买的粥,你拿一份吧!”杨婆递给谭妮妮一个塑料盒子,里面的生滚粥散发着很是诱人的味道。

    谭妮妮推辞着,杨婆却厉目一横,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两碗本来就是给你和小陆买的,你这是不给老婆子我面子吗?”

    “那好吧……”谭妮妮只好收下,咽了一口不争气的口水,便跟杨婆告别了。

    喝着喷香的生滚粥,谭妮妮的电话又响了。

    “喂,哪位?”谭妮妮看也不看,口齿不清地问道。

    对方似乎有些黑线,沉默了几秒才道:“姐,今天周六,我和小雨都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

    当杨婆走进病房的时候,陆光一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双还有些迷茫的双眼,呆愣愣地看着门口。

    见杨婆进来,陆光一只是点了点头。杨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小陆啊,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呢?居然搞到医院来了。”

    陆光一是杨婆最久的房客,从不给她闹事找茬,平日里杨婆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现在陆光一出了事,她不免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陆光一低眼不语,杨婆板着脸继续道:“这次多亏了谭小姐,把你及时送到了医院,不然你就危险了。以后可不许拿自己的身体胡闹了。”

    “谭小姐?”陆光一发出一个陌生的名词,带着些犹豫。

    “就是我的新房客,你的邻居。”杨婆知道陆光一是个不喜欢记人的性子,稍稍做了个解释。

    “哟,小伙子醒了?”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个小护士,看到陆光一笑眯眯的。

    杨婆见医生进来,忙上前问道,“医生,小陆他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啊?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杨婆本来就是个严肃的老婆婆,只不过事关她关心的人,也难免会啰嗦起来。

    “他已经没事了,只是阑尾炎而已,要不要留院观察就看他自己了……”对杨婆说完,医生转脸看着陆光一笑道,“原来你叫小陆啊?”

    陆光一点点头,医生又道:“手术之前做住院手续,送你来的那小姑娘不知道你的名字,还硬是做了你手术的担保人,又给你交了医药费……小伙子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哦!”

    陆光一想起了那个在自己昏迷时,温柔无比的声音。看了看病床头名牌上记着的那个名字。他在心里轻声念道:“谭妮妮。”

    *

    h市的一家高级餐厅里,饭饱之后,谭妮妮一口一口地喝着牛奶,瞥着面前的另外两个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们话着家常。

    谭妮妮自医院回家就洗了澡,又稍稍休息了一会,才赶出来约会。她这次穿了一件黑色雪纺连衣裙,这条裙子很低调,唯一的亮点就左肩的那朵墨色的蟹爪菊了。而对面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骨感冷艳,仿若冰山红梅,一个和煦淡定,如同夏日清风。

    这两人就是谭妮妮的两个表妹:沈紫衣和李施雨了。

    “姐,我叫你来吃饭你干嘛还带着一瓶优倍啊?”沈紫衣终于忍不住,不爽的一皱眉。

    “这里没有优倍。”谭妮妮嘿嘿一笑。

    “来这里吃饭当然是喝红酒啦!”沈紫衣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只大自己六个月的表姐,哭笑不得,“这是78年的红酒,你尝尝。”

    “这里的红酒很好。”一旁低头吃着甜点的李施雨开口道,“慕斯蛋糕和黑森林也很好吃,布丁也不错。”

    沈紫衣是一家国际服装公司的设计师,最爱的就是品酒了;而李施雨还是h大医学院的学生,现在在牙科做助理。淡淡的她,却很喜欢甜食。早知道她们就是奔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得,所以也怪不得她拿了自己最爱的牛奶了。

    “尝尝?”谭妮妮其实对那枚红色的液体有那么一小撮的兴趣,她有模有样的闻了闻,再晃荡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小口,再抿一小口,再再抿一小口……

    一个小时后。

    “几点了?”谈天谈得时间都快忘了,谭妮妮突然自问自答,“都八点多了……诶,再不回去就没有公交车了。”

    “姐,我送你吧!”沈紫衣提议道,谭妮妮摆摆手,“算了,你送雨回宿舍吧!我搭公交有直达的,反正后面那一截路你也开车进不去。”

    于是三人散席,各回各家了。

    “妮妮姐的酒量怎么这么好?”沈紫衣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

    因为她要开车,所以根本没有多喝。那一瓶红酒,几乎都是由好奇心大发的谭妮妮一个人喝下的。

    “诶,你不知道吗?”李施雨坐在副驾上,淡定的系好安全带,还皱眉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皮,“妮妮姐喝醉酒的样子就是那样,跟个没事人似的。”

    “你是说她喝醉了?”沈紫衣的声音有些上扬,见李施雨点头,惊愕道,“你怎么不早说!让她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安心啦!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她喝醉了好吧?”李施雨轻叹了一口气,“她要发酒疯是要回家了才会发的……更何况,妮妮姐天生大力,你觉得喝醉的她危险一些,还是一般的流氓危险一些?”

    沈紫衣仔细一想,一个哆嗦:“还是她危险一些……”

    “明早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就好了啦!”

    *

    七点还阳光正好,不过九点多天就已经黑透了。靠在门上的陆光一看着满天星光,一点也没有等了两个小时的不耐烦。

    陆光一不喜欢医院,很不喜欢。所以在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舒服后,立马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里,隔壁没有任何动静。

    真是奇怪,她不是不出去工作吗?怎么会不在家呢?她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虽说没有不耐烦,可是一直等待着无事可做的他,也不免左思右想起来。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干嘛要想这些啊?他不过就是想要把医药费还给她,顶多加一声谢谢而已。现在居然不工作,在门口傻等着一个人?

    老旧的楼梯上传来动静,陆光一一抬头,就看到了谭妮妮酡红的面色。她的脸是曾经见过的清秀小脸,配上那微醉的神色,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哟,是邻居桑哟。你怎么在这里?赏月吗?”一直表现都很正常的谭妮妮,在这一刻泄露了自己喝醉的状态。她的声音和平日里不同,有些暗哑。

    陆光一不太喜欢谭妮妮身上的酒气,突然觉得会在夜里喝酒喝到烂醉的女人,定然不是一个好女人。下意识的皱着眉,他将一张支票塞入谭妮妮手中,快速抽离冷声道:“医药费。”

    谭妮妮似乎听出了陆光一语气中的疏离,十分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儿,皱眉道:“喂,陆先生,我和你有什么仇吗?干嘛一副万年小受的样子啊?真让人想……想……”

    陆光一没有什么好说的,正想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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