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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用每一个美丽的梦幻喂养灵魂。

    我一路哇哇啦啦地唱着歌,谁也听不清我唱了些什么,我的声音是雪山上流淌而下的一缕冰水……

    连谏的爱情■ 套在心上的戒指

    婚后第三年,那些莫名的生活琐碎,日益积累起来,令他们的爱情绽开了裂缝,从争吵到冷战,然后,分开,很短小的一个过程,爱情被切成互不相干的两片,出了街道办事处的门口,彼此不肯多看一眼地分道扬镳,一副从此便是天涯陌路的决绝。

    几天后,他回来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几箱子书,几套衣服,他收拾了半天,慢得像蜗牛蠕动,甚至收拾完了,还在每个房间转来转去,捡上一把小梳子,甚至一本过期旧杂志。

    她冷冷看了,心下想,爱情真是一种可笑的东西,相爱时,恨不能把心送给自己,一旦分开了,居然理智到一本旧杂志都不放过。

    为了让他快点结束令自己心烦的寻寻觅觅,干脆,她帮他找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找到了,一声不吭,扔到他的箱子边。

    再也找不出任何属于他的东西了,他依旧转来转去不肯走,她拼命地想:还有什么没还给他呢?

    心里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他送的,一粒眩目的钻石,他们都曾天真地以为,自套在指上的瞬间,它便代言了爱情。

    她开始往下褪它,却怎么也褪不下来,大约,他是看在了眼里,匆匆的,收拾好的东西,竟也不要,转身出门。

    一直褪到指上有尖锐的疼,它依旧固执在指上,最后,香皂水帮了她,手指却肿了,套过戒指的地方,有一圈浅浅的勒痕。

    她没好气地把戒指扔在了洗手盆上方,把他没拿走的箱子堆进贮藏间,环顾着家,松了一口气,他所有的痕迹,都已被剥离而去。

    早晨洗脸时,她习惯性地翘了一下手指,翘完之后,才想起戒指已被褪掉了。以前,洗脸时戒指接口划伤过脸,让她养成了翘手指的习惯,她兀自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点说不出的落寞。

    拢头发时,她又习惯地翘了一下手指,因为戒指的接口会把她梳整齐的头发挑出几根的,翘完手指以后,她又兀自笑了一下,想,等习惯不戴戒指的感觉就好了。

    一天天过去,始终,她没有习惯不戴戒指的举止,总下意识里翘一下手指,当发现指上已是光光地裸着时,她会苦笑一下,心,空落落的,然后,情不自禁地,浮上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绵绵软软地,很难受。

    后来,不仅是洗脸或者梳头发时会感觉戒指的存在,甚至在敲键盘,在做任何事的时候,她都感觉指上的空落,让自己难受。

    一次,跟朋友在电话里说: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把戒指摘掉了的。

    朋友笑笑说:戴在指上的戒指,你可以摘掉,可是,还有一枚戴在你心里的,你永远摘不掉的。

    她哑然,放下电话,开始想,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一枚戒指呢?后来,她流泪了,他们分离的,只是一种形式,爱情还在的,驻扎在她的心里,就像她习惯性地翘手指,并不是因为刚刚摘下戒指不习惯,而是她的心上,一直套着一枚戒指的,那是他的爱情。

    一段日子的空落,终是让她懂了,如其赌气到底让爱情走了,不如,用一个婉转的方式,令爱回来,至少,他的名字,不会是自己一生的疼,所以,她把戒指又套回了指上,倘若他回来拿东西,翘给他看,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暗示。

    那天,他回来,用拿东西做幌子,一眼之间,便望见璀璨在她指上的戒指,谁都没说话,轻轻会心一笑,然后,暖暖的拥抱就来了。

    再后来,他告诉她,收拾东西那天,他的本意并不是想拿走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想拖延时间,给爱一个复圆的机会,留在储藏间寂寞着的几箱东西,也是他的故意,那是给爱留下一个可以回来的借口。

    在漫长的生活里,有爱情暖着,某些阳光暖熙的午后,她偶尔会想想老了的光景,他在身边,有一头华发,穿越多年的生活之后,心境安宁,回想着那些年轻气盛的吵嘴,在他们苍老的心里想起来,都像孩子的打闹,让他们露出残缺的牙齿。所以,她是如此地感谢,当时的他,留下借口,让爱回家。

    所以,当你摘不掉套在心上的戒指,请一定一定,给爱留个回家的借口。

    连谏的爱情■ 女人的当街长哭

    大约是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朋友送我回家,车过某小区边缘时,一女人的号哭夹杂着骂声在寒冷的冬夜里越逼越近,我是个有好奇心的人,遂摇下车窗去听。

    离哭声近在咫尺时,终于看清,女人坐在冰凉的马路牙子上,因长发散乱看不清面孔也就无从猜度年龄,她若无旁人的大声哭泣,倾诉着某男人丧失了良心,不得好死,当年怎么海誓山盟把自己骗到手如何如何。

    或许这样因情变而生的怨怼,在都市都已是司空见惯,所有黑着或是亮着的窗子都紧闭着守护自己的温暖,她的哭诉没有邀来同情或者愤慨。

    离她的哭声渐去渐远,我对朋友说:又是一被抛弃的第三者。

    朋友笑笑:你错也,现在,都是第三者把第二者逼疯哦。

    想想,似乎是这样的,现代女孩子在爱情上个个生猛海鲜样的,爱上别人的老公似乎不再是耻辱,大抵会这样自我开脱:自己的加入不过是加速了一桩爱情业已死亡的婚姻的灭亡罢了,至于道德?她会问你:对于看见苹果不仅不想吃反生厌倦的人来说,难不成你要逼他咬牙切齿吞下去才叫做道德?为什么没人说那个逼他吞苹果的人不道德呢?

    于是,所有的反诘皆是哑口。

    其实,人的骨子里大都有一份小小的自私,轻易的不拿出来示人,只有在利益相干时,所有的卑鄙是都能够找到堂而皇之的开脱理由的,区别只在于,你从哪个角度出发。

    譬如长街当哭的女子,如果老公逃了身心是一种伤害,其实,在长街上的哭泣,对于自己更是加码的伤害,她伤掉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点自尊以及曾经有过的一段美好的爱情。

    不必用或许来说,当年,他一定是爱她的,那些海誓山盟也一定不是骗她的,至少在他说出来的那个瞬间,他是爱她的,娶她的时候,也是爱她的,至少在此之前是的,那些美好的瞬间以及诺言都是真实的,除非怀着一些鄙夷的心态,大多数男人是不会与自己不曾心动的女子结婚的。只是,他们没有想过以后,一些美好并不代表永远,岁月容易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譬如我们的审美,爱情以及容颜等等,都会在岁月中褪色凋零,唯一不变的只有美好的记忆,在以后的岁月里,即将跳出来伤害也有可能是它们。

    因为灰暗逼来的时候,我们想起了那些不再的美好,让它们成为永远不再的过去式,对于每一颗渴望完美永恒的心,都有些残忍。

    所以,当某些美好的东西正在离我们而去,请让我们保持了缄默,静静地,用宽容的心去包容去善待它们,因为否定并不能拔高自己,反而,否定了自己。

    这样做,至少,我们还拥有了一段没有伤口的记忆。

    连谏的爱情■ 塞纳河上的桥

    四年的相恋,五年的婚姻,说碎便碎,一个瞬间而已,起因,简单而落俗,他眼里的婚姻褪色成薄黄的纸张,与新欢相悦正浓。不曾有风风雨雨的流言传来,却偏偏运气不济,他为女孩拢起额上一缕发时,她恰巧途径车边,当时的情景,几年后依旧记得清晰,两人的目光隔着车窗玻璃对视,半天没回过神,好似在拼命说服自己不过是梦境而已。

    日头毒辣,街边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偏偏这又是真的。

    不相信宿命的她,突然相信,人生是一个个相互关联的连环,充满契定的变数,原本,她可以不经过那个路口的,原本,她不习惯走路时东张西望的,那一天却全做了,再然后,看见这攒心不堪的一幕。

    那个夏日的午后,经过那条街的人,都看见着这样的情景:一个衣着得体优雅的女子,泪流满面地抡着精致的手包,砸向车玻璃,手包破了,手机、化妆包,钱包,钥匙……散了一地,他怯怯地看着她,连给她个掩耳盗铃解释的勇气都没。

    渐渐有围观者拢上前来,他竟驾着车子轰然逃去,远去的车尾她望也不望,失重般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满眼满地的狼籍,像极了她的爱情,碎了一地,再也没有一一捡拾的力气。

    晚上,她怀着愤怒,气势汹汹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过往的甜蜜或美好,电影胶片一遍遍在心里筛过,每过一遍,都是彻肤钻心的疼,一如最惜爱的肌肤被生生切去。

    直到凌晨,他才回来,大约明白解释已是失去意义,对她愤怒的逼视不在眼中般,径直抱了枕头睡在书房,盯着紧紧关闭的书房门,她的愤怒是绝望的,很为自己不值,好似自己还视他如己身肌肤,他却视自己如一片脱落皮屑,正急不可耐地要远远扔了去。

    那夜,她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书房里的他一声不吭,好似天塌地陷皆已与他无关,早晨,他踏着满地的狼籍看她,目光像寒冰,冷气逼人。

    足以让人心如死灰的目光,她的心刹那间打了个寒战,实在不能够相信,自己拼了九年的青春去爱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女子的心,可以为爱伤,伤了,可以复员,而灰了凉了,是所有的温度都已消失,再也找不到升温的燃点。

    逃了爱情婚姻像风干的壳子,轻薄脆弱,就着伤害与冷漠,两人合力一掰,便碎得利落无声。

    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离婚证书时,她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想,这一生不要再听到他的名字不再想起他的样子,让关于他的一切,如滴水在空气里蒸发得了无痕迹,最好。

    转年春天,她带着张开在心上的伤口去了巴黎,那些曾经的甜蜜也罢后来的伤害也罢,统统用告别的方式抛弃。

    法国是个浪漫而崇尚享受的国度,节日休假特别多,好在,巴黎有太多闻名于世的经典风光,看完它们,一年的假期便打发过去了,等看得无处可看时,她就去塞纳河畔,看河上的游船,看在河畔游弋的游人,看河两畔历经几百年沧桑的古老建筑,看静静的塞纳河水,自东而西贯穿了巴黎,一路缓慢而去,像极了岁月。

    偶尔,还会想起他,一经细节过滤,便唇齿具寒。

    电话来得很突兀,一如当年,她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的逃心一幕。

    居然,他跟团旅游来了巴黎,居然,晚上独自欣赏夜巴黎时,出了车祸。

    原以为,一旦知道他呆在某地,自己会绕过去,连国内朋友打过电话聊天时都知道他的名字是她的避讳,这一刻,她却腾然地就摔了听筒,匆匆拎起手包,冲到楼下发动车子,疯了样向医院奔去,所有的爱恨情仇,在恍然之间,仿佛都不曾有过,只想知道他伤得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冲进医院时,她抓着医生的手,情急之下竟说了中文,医生很是莫名又转而安慰她没事的,并递给她一叠面巾纸,她这才感觉脸上的泪已在肆意横流。

    好在,他只是一条腿骨折而已,并不严重。

    他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高高吊起,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讷讷着说不出话,深深的歉疚和自责弥漫在眼里,几乎不敢对望她一眼。

    她默默地坐在一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没事的,你会很快好起来。

    然后,一个床上看天花板,一个望着自己的脚尖,无话。

    后来,每天下班后,她跑遍商业街区,到处找在巴黎不多见并昂贵的冬虫夏草,据说用它炖鸡汤对伤口的复员有好处,再买了鸡回家熬,惟恐鸡汤凉了,一路上车子开得横冲直撞,他端着温热的鸡汤,吞咽里夹杂着难耐的哽咽。

    暂时,他全盘占据了她的生活,做鸡汤时,去医院路上,偶尔会想起离婚前夕他冰寒的目光,心忽悠着抖一下,速度慢下来,想想他在异国他乡病床上的凄清,心便轻轻地柔软下来,扔了怨怼奔到医院。

    因为腿伤,他没能跟团回国,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腿伤渐好,一次,她问他是怎样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

    他低声说,从她朋友那里央来的。

    她便呆住了,来巴黎前,就知他再婚了,眼下,新妻子应是他的最爱,明知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要电话号码又有何益?本想问他,又忍住了,怕是一问,心情就跌落下来。

    半个月后,他将要回国了,告别晚餐吃得沉默,谁都想说什么,却有找不到启齿的由头,只好,她说:我们去看夜晚的塞纳河吧。

    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奥赛博物馆在塞纳河两畔的灯火中璀璨着,整座巴黎被塞纳河分成南北两半,又被风格不尽相同的桥梁连缀在一起。

    他们沿着塞纳河走啊走啊,欣赏夜塞纳河的风景,踏过一座又一座的桥梁,南北两畔的巴黎街区,截然无有干连,有了这些桥,两岸就连成了一座城市,踏过第三座桥时,她的心豁然闪了一下,他们也曾是茫茫人海中不曾相识的陌路人,被爱情牵着成了爱人亲人,有那么多美好值得记住一生一世,爱情可以淡了没了,婚姻可以结束,责任可以相互了无,但,在漫漫人生长路上,曾有过那么长的一段岁月,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在此后的生命中,无论彼此分离到各自的天涯海角,谁都否认不掉亦不会忘记,譬如,听到他受伤,她不曾犹疑片刻就冲到医院;譬如,他明知不能给她打电话,依旧从朋友处央来她的电话号码,都是怀念或牵挂的一种。

    一旦爱过,牵挂是不会停息,无论以任何一种形式,这就是爱情就是人生。

    连谏的爱情■ 爱情味觉

    浅浅的不安就纠葛上来,对在露台上和江子安说的那席话,有些后悔,爱情这东西,是禁不住提醒的,哪怕玩笑。

    1

    和江子安相识,是几年前,在波士顿一家便利店门口的留言板上,所有便利店门口的留言板上都压满了内容径异的便条,寻走失的宠物、租房、征婚甚至寻求性伙伴,无奇不有地方便顾客。

    江子安因租的公寓有点大,经济负重感而寻求合租人。恰巧伊昔住腻了学生公寓,看到了江子安的便条,大家同是学医的,又同是来自国内,话也好说,周末,江子安把她简单的行李抡在肩上,不言不语地扛了过去,伊昔对这个修长得有些消瘦的男子,滋生了好感。

    孤男寡女加上异国他乡,爱情说来也容易,十几天后,两张床中的一张,便赋闲了,再过一阵,床被掀了,变成了书房。

    转瞬三年,所修专业剩了尾巴,话题多纠缠在回与不回上,其实,留下也很简单,江子安不愿,末了说:伊昔,我回国,你呢?

    语气肯定,没丝毫商榷的余地。

    伊昔微微迟疑说:那——我也回吧。她抽屉塞了几家美国医院的邀请书,听早先回国的同学说,海归博士待遇亦不错,何况国内还有江子安,想不回都没得借口可依。

    于是,选中了两人都喜欢的a市,依山傍海的环境,气候温和宜人,忙着与a市的医院联系,一切都顺利得让人有种失去斗志的感觉。

    2

    医院是a市一流的,为招揽海归人才,伊昔和江子安进院的待遇是在海滨社区各得一套百多平的公寓楼,社区环境仿照欧陆风格,绿化以及人文设施都相当不错,不比美国差。

    在新房的第一个晚上,伊昔抱着枕头哏哏笑:你睡哪边?

    问得江子安愣了一下,几年了,习惯不问夜晚的去向。

    伊昔跳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亲爱,我们去注册结婚吧。

    江子安醒过神来说:好啊,我们先拜访一下双方父母,然后结婚。

    三年,关于爱这个字眼很少说,睡一张床,从一只盘子里掏东西吃,仿佛结局都已顺理成章地等在哪里,不需语言辅助验证什么。

    伊昔与江子安的房子,在比邻的两栋楼,隔窗相望,累了的夜晚,回各自的房子,两相不扰,光阴平缓如水,偶尔的早晨,伊昔张眼,瞅着一半空床,会有浅浅的寂寥浮上心头,遂披着睡衣跑到阳台上,便会看见晨曦里的江子安,表情淡定,态度冷凝,只在望见她的瞬间,紧抿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伊昔忽然有了恋爱的感觉,在美国同居的三年,想来想去,怎的就像了无有爱情过程一步闯进了婚姻,细想起来,有微微的失落在心头坠着。

    伊昔宁肯喜欢现在的感觉,好似把落下的恋爱过程,重新补过,一丝丝的甜蜜在心间拥挤而过。

    双方父母都拜会过了,在彼此父母眼里,男女学历相当比翼,都是最佳人选,所缺失的不过一张婚纸而已,伊昔淡定得很,她是个感性的女子,笃定能否相爱白头与那张菲薄的婚纸没太大关系。

    两人皆是主治医师,平时忙成奔命的兔子,好容易逮着周末,腻在床上,祈祷不会有急诊把这难得的清闲给搅了局。饿了,从冰箱里拽点半成品食品,胡乱烧一下打发肚子。

    江子安边嚼冷面包边说:伊昔,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见伊昔愣了一下,他又解嘲地笑:医生的生活就像医疗器械,没权利享受安逸的人间烟火。

    伊昔知他不是谴责自己,在手术台和病区之间穿梭一天,人疲塌得像被抽掉了筋骨,回家后直奔卧室的床,享受惬意的生活,好象是别人的事。

    两人怔怔对望,无奈满目。

    3

    只有对男友不甚放心的女子才会一次次跑到男友的工作场所,剖白点讲,爱得患得患失的女子是缺乏自信的。

    伊昔是自信的,所以,不去江子安的病区。

    那天去,是因出奇的闲适,加上中午的阳光太好,穿窗而过地打在脸上,让伊昔莫名地就想起一些温暖的碎片。

    伊昔洗了一把脸,在唇上抹了点唇彩,穿过长长的走廊,下楼上楼,想给江子安一个惊喜。

    悄悄进去,江子安正在看一份ct报告,目光专注得冷静逼人,伊昔不想打扰他,抬眼四处看,就看见了青春安好的护士万歌,在窗前一隅阳光里,肌肤细腻,唇是丰盈的桃红,水盈盈的眼眸正出神入化地定在某处,循着她的视线,伊昔再次看到了江子安的脸,冷静刚毅得迷人。

    伊昔窃笑一下,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爱情定律,医院的爱情定律是护士爱医生。

    一旦爱了,女子的眼神是会说话的,令旁观者一目了然。

    伊昔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女子,谁都有爱别人的权利,不同的是受爱者怎样回应这种感觉。

    伊昔含了静静的笑,并不言语,三人目光呈曲折直线,直到江子安移开目光,双手抵在额角揉了几下,万歌的目光烫着样躲开,伊昔轻声叫了子安。

    万歌别过脸,看着伊昔,眼里有藏也藏不住的愕然以及尴尬,然后,埋面低首匆匆出去了。

    伊昔说:出去走走吧。

    两人上了露台,依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伊昔调笑着说:你们病区的小护士很漂亮啊。

    江子安挑了挑眼皮,漫不经心说:是吗?

    喏,有没有小护士偷偷暗恋你啊?说着,伊昔依到他臂上,刚才看的一幕令她有那么一点兴奋,就似自己占据的男子是一株良木,而自己便是站在枝头的凤凰,终见有不是对手的鸟儿纷沓而至。

    江子安笑:我还没发现,不如你经常过来视察,替我观察哪个护士对我有兴趣,让我的花心也省些力气。

    伊昔哏哏笑:臭美吧你,刚才我看有个小护士看你都看直眼了呢。说真的,伊昔压根不曾把万歌当做了爱情对手,除了青春潋滟,不过护校毕业的小女子,怎抵得过自己这留美医学博士?无论做什么,只有棋逢对手才会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在爱情上同样如此,万歌,无论是做情敌还是情人,自己和江子安都不会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在伊昔看来,如把自己和江子安的爱情比做花园,万歌不过是在飘落的途中飞过的落叶而已,注定不会成为园中花朵。

    江子安顿了顿,严肃说:不要拿别人开玩笑,传出去,会伤害人家的。

    心疼了吧?

    江子安急,伊昔笑着逃开了,回病区的路上,又遇到了万歌,她怯怯地扫了自己一眼,又低头飞快走开,莫名的,伊昔的心忽闪了一下,整个下午,回味着万歌的眼神,浅浅的不安就纠葛上来,对在露台上和江子安说的那席话,有些后悔,爱情这东西,是禁不住提醒的,哪怕玩笑。

    4

    在江子安面前,伊昔再没提万歌,提多了,反成了暗示,这个道理,伊昔多少还是明白一些的。

    只是,中午常打内线电话约江子安去餐厅吃饭,忙起来的江子安未必能来,电话到了,心也就到了,是一种感觉上的温暖。

    伊昔渐渐发现,江子安对医院餐厅的饭菜开始有了浅浅的鄙薄,周末,伊昔从冰箱里拖出半成品食品,端上餐桌,他虽不说什么,面上却有深深的倦殆,以前,他能把冷面包嚼出非常诱人的状态。

    伊昔狠下心去书店买回一批菜谱照单操练,练到最后,只好丧气地一扔铲子,对抱臂在厨房门口的江子安说:这辈子,我和厨神无约。

    江子安浅淡地笑笑,说:又不是凑合了一天了。

    话外有话的样子。

    伊昔叹气:等改天请位会烧菜的家政工人吧。

    江子安已在看电视,态度暧昧得不置可否。

    周末,伊昔是值班医生,病人很少,百无聊赖熬到中午,知道江子安在加班研究一个疑难病理,便去找他,举手推门未落,就听里面笑语生动,有江子安的声音:怎么烧得这么好吃?当心把我喂成胖子我找你算帐啊。

    你若喜欢,我天天给你烧。是万歌,声线低低若婴的羞怯。

    里面沉默了小小的片刻,静得有些尴尬。

    伊昔举着手,许久不能落下,江子安变得挑食了,原是因为如此,门缝隙里,扑鼻的糖醋鲤鱼香,袅袅钻出,一路杀抵伊昔的心里,喉咙有些疼,趁泪未跑出来,忙忙转身,逃了。

    5

    下班后,伊昔去超市买了鲤鱼,照着菜谱,在厨房烧得声泪俱下,一条完整的鱼已被糟蹋得面目全非,江子安回来,看着桌上的鱼,裂嘴笑了一下。

    伊昔倒了两杯酒,不动声色说:我会越烧越好的。

    江子安抿了口酒:算了吧,我们还是去饭店吃比较省力气。

    去饭店吃胖了,你找谁算帐?

    江子安愣了,看着她,酒杯擎在手里,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地尴尬着,伊昔别了一下脸:万歌特意为你烧了那么多美味,除了爱情,你拿什么回报她的情意?

    酒杯被重重放在桌子上,江子安拎起外套,走了,烧坏的鱼支离破碎在盘子里,一如伊昔的心情。

    一夜,伊昔张着眼睛,耳朵竖着,安静得令人绝望。

    晨曦镀满窗帘,伊昔听到楼下响起了车子的发动声,往常,江子安不睡在这里时,都要在阳台上招呼她一声,然后去楼下发动好车子等她。

    今天没有,伊昔还是习惯性地飞快穿衣洗脸,冲下楼去,江子安坐在车子里,一侧的门是开着的,默默坐进去,车子无声无息滑出社区,一路沉默,伊昔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四年了,30岁的伊昔,已没多少青春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放弃了。

    进医院,泊好车子,伊昔轻声说:子安……

    下面该说什么,就不知了,向任何人低伏,不是伊昔的做人风格,习惯了我行我素习惯了被别人赞许羡慕。

    江子安有些憔悴:中午,我在餐厅等你吃饭。

    伊昔重重点了几下头,好似这句话承载了所有的承诺。

    他们又开始一起在医院餐厅吃饭,恍如一切都不曾发生。

    6

    风平浪静过了一周,中午,伊昔在餐厅等江子安,餐厅开始熙熙攘攘,人渐多又渐少,伊昔没等来江子安,因为万歌切腕了,自杀未遂,正在院里抢救。

    伊昔奔过去看,躺在病房的万歌面色还好,看上去失血不算太多,浩淼的眼睛微微张,见进伊昔进来,便合上了,江子安垂头坐在病床一侧,憔悴焦躁到如同是他自己命悬一线。

    他抬头看了一眼伊昔,又低下头去,彼时,他不想在伊昔面前掩饰任何痕迹,也不想解释什么。

    伊昔知道,万歌活着,自己和江子安的爱情却已死了。她对江子安说:我能单独和万歌谈一会么?

    江子安走到门口,又转头,想叮咛点什么,看到伊昔破碎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伊昔努力风波不惊:生活多美好,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拒绝享受生命过程呢?为江子安?

    谁都不为,我只是忽然地感到绝望。

    是不是因为上周,江子安陪我在餐厅吃午饭?

    睁开眼,眼神会出卖了躲闪迂回的心,所以,万歌始终闭着眼睛,伊昔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女子的聪明,一个铁了心要赴死的女子,不会让别人发现自己,也不会有人救得了她,说到底,这不过是她索要爱情的手段而已。

    伊昔说:放心,我不会再让江子安陪我吃午饭了,你可以每天烧菜给他吃,让他幸福地发胖。

    万歌不动,合着的眼角,滚出了泪珠,伊昔起身离去,病房外,路过江子安身边时说:不必跟我说对不起,她可以拿命去爱你,我不能,还有,做太太她比我更合适。

    身后,江子安说谢谢的声音很低。

    伊昔一直仰着头,至少,在别人能看见时,不能落泪,这是她的习惯,伤心只可向隅,她只是输给了自信,不是人前洒泪邀取同情的弃妇,所谓学历身份地位,都是爱情之外的事,她错就错在,把这一切归为爱情平衡的必要砝码之一。

    或许,江子安不是讷言不善于表达爱情,而是,爱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在美国的类似婚姻生活,一如两个寂寞的异乡人同乘一辆巴士,巴士到站,旅途中的人与事就该闪成过去式。

    连谏的爱情■ 留个人给自己仰望

    我们寝室的女生都知道岑岑爱沈城,当然,是单相思式的暗恋,因为接触机会太少,沈城比我们高一届且人即帅又多才得一塌糊涂。

    我们曾数次目睹岑岑端着空饭盒待在食堂一隅不去排队,当沈城出现,她冲到他身后收住了箭步,期期艾艾地排在身后,埋着小脑袋拼命忽闪小鼻子,只为近距离嗅到他衬衣上散发的淡淡男性味道,事后,很是得意地标榜,如果有道化学公式能把沈城的味道加工成香水,她会连法国香水都嗤之以鼻。

    这只是岑岑对沈城的诸多花痴行为之一,她还煞费苦心地打探到了沈城的qq号和msn,取了个优美的网名上去跟人近乎,耗费网费无数,没近乎出后果,我们寝室的几个女生给急的呀,就差结伙成群去找沈城戳破这层纸了。

    苍天有眼,大二上学期,岑岑的花痴行径终于在操场边结束,彼时,她用额头接住了沈城踢走脚的一球,光荣倒下,被沈城抡到背上冲进校医务室。

    据岑岑说,那天,她的眼泪把沈城的球衣都给泅透了一大片,沈城给吓坏了,孰不知,那是岑岑心愿得偿的幸福眼泪。

    后来的一段日子,岑岑就像偷食大米成功的快乐老鼠,她愿意把沈城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问候幻想成爱情的开始。

    我们问:“岑岑,有没有告诉他你偷偷爱他的事?”

    岑岑很不屑地瞟了我们一眼:“切!这么没智商的事聪明的岑岑岂会干?在男生面前你就是爱他爱得偷偷哭干了眼泪也不能告诉他,知道么?在男生感觉,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就像闲逛时被塞了赠票,拿着赠票的他会不停问自己到底值得不值得浪费时间去看,但凡精彩演出大家排队买票还来不及呢,岂有赠票的道理?”

    岑岑虽然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进他口袋,却坚决要做让沈城排队来买的票,不赠。

    我们祈祷上帝保佑岑岑成功,不想她不做赠票又未被买去而眼泪滂沱用光我们的面巾纸。

    几天后,沈城在楼下喊岑岑,我们庆幸祈祷时上帝正好路过寝室的窗子。

    好景不长,后来,任凭沈城在楼下喊破了嗓子,打爆寝室电话,岑岑一概回以婉转借口拒不赴约。

    我们纳闷:“岑岑,我们充分理解你坚决不做赠票的心理,可也不能让他感觉这票太难买吧?当心他耐性有限哦。”

    岑岑很无辜地嘟起了嘴巴:“无论赠票还是买票,我都不想做了。”

    我们大惊:“天呐,还没正式拍拖你就……喜新厌旧该不会这么神速吧?”

    岑岑无精打采:“和他接触了几次,我发现他坐着时爱抖腿,指甲很长不说且有点脏,我害怕再接触几次还会发现他他袜子又脏又臭以及更多更多我难以忍受的毛病,一点点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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