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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这头困兽要缠斗下去,自己当然奉陪到底。“既然你还是维持原意,我又不愿见你被那些侍妾们吆喝来吆喝去,那就只剩另一个选择了,你要不要赌?”

    “好,我就赌那一个,再怎样也比跟你睡觉强!”

    他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让自己探触他的心,却想要她当他的妻子,这不说明了,自己对他纯粹只有肉体的吸引力而已,这个认知令她相当不开心。

    格雷的蓝眸涌现笑意。“别说我对你不好,我就让春梅继续陪着你,你也比较不寂寞。”

    “谢谢。”

    “你先回房间,我会叫成伯送些热食过去。”

    咦?他居然记得她还没吃饭?!

    兰轩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这男人真教人又气又爱——

    爱?她是不是疯了?她连忙摇头,把那个奇怪的字眼丢到脑后去。

    天啊,这才叫臭气冲天!

    兰轩跟春梅拿着绣帕捣着口鼻,目瞪口呆的看着在猪棚里钻来钻去的大小猪,再看着摆放在两人身前的馊水桶。

    春梅简直快被臭气给熏晕了,她苦着脸哀求,“小姐,你可不可以去——”

    “怎么还不做事?”一个愉悦的声音突地从上方传来。

    兰轩一抬头,就看到格雷站在高处,幸灾乐祸的瞧着这一幕。

    她怒气冲冲的控诉,“你好恶劣!”

    “我承认。”格雷邪魅一笑,抚着下颚,“但我以为你够聪明,早就料到你赌的另一个选择,绝不可能比睡在我的身边强。”

    她是料到了没什么好事,可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苦差事!

    “你以为我做不到是吧!”她才不认输!

    “你是希望我用言语激你,逼出你的怒火后,你就有勇气去喂猪吧!”他嘲弄的朝她丢了一记飞吻。

    该死的,他真是彻彻底底的看穿了她!兰轩气得语塞,却不明白他怎能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他十六岁在海上横行无阻时,她才是五、六岁的小娃儿而已,想跟他斗?

    四目相对,一个困窘生闷气,一个却是志得意满,这一回合,谁胜谁负,答案相当明显。

    格雷消遣完她,就往晴雪楼去。

    一爬上长阶,就看到欧阳文拿了一把关刀挡在门口,紧绷的老脸上,大有一副“除非打赢我,要不然就别想进到里面”的态势。

    李秀凤忧心忡忡的坐在厅内的椅子上,看到孙子却连动也不敢动。

    格雷想也知道她是被喝令坐着的,于是朝她微微一笑,还大声的喊了一声,“外婆。”

    李秀凤听得笑逐颜开,但欧阳文却是肝火旺了起来,关刀一举就往格雷挥过去。

    格雷年轻力壮,又得母亲的武学真传,攻守之间游刃有余。

    欧阳文毕竟年老体衰,打得气喘吁吁,没讨上半点便宜,最后只能累得坐在地上喘。

    那个洋人死小孩竟没拉他一把,直接越过他!

    “你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格雷先为观战观得胆颤心惊的李秀凤送上一杯茶,还唤来奴才送上早膳,陪着她有说有笑的吃早点。

    欧阳文则在一旁生闷气,最后自讨没趣的回房去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有三件事成了格雷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他先到猪棚“慰问”兰轩,再到晴楼陪外公“活动筋骨”,接着陪外婆吃亲情早餐。

    至于其他时间他也没闲着,兰雪山庄上上下下算了算总共近二十人,他很好奇山庄是如何维生。

    他藉由询问在山庄待了几十年的成伯,得知山庄基本上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后山种植蔬菜水果,也有饲养鸡、鸭、猪等家禽家畜。

    除此之外,源源流长的欧阳家从经营明代的牙行,到大清国后的钱庄,世代就与银子为伍,和皖商、晋商、陕商、洞庭商人及宁波商人都有往来,只不过他的母亲并没有完成两老的心愿,继承各钱庄的经营大权。

    虽然这庞大的家业没有新的继承人,但因为各地分行与欧阳家都有极深的渊源,且欧阳家先祖知人善任,所以钱庄的规模虽愈来愈大,帐务却没有因此而混乱,一年四季各分行都会派总管送来帐本供外公审查。

    同时他也从成伯口中得知,由于外公年岁已大,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收杜世辰为干孙,由他来管理各钱庄。

    “老实说,杜少爷在外的风评并不好。他曾来到山庄小住,对老爷跟老夫人虽然敬重有加,可是只要一离开晴雪楼,对下人就是大呼小叫、跋扈蛮横,他绝不会是个好主子,所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的责任不单只在这里。”格雷哪会听不出来成伯希望他能留在山庄。

    唉,也是,自己怎么会忘了少主是海上霸主呢?成伯在心中叹息,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有件关系兰轩姑娘的事……”

    “她有事?”

    “呃,也不是,而是少主把她安排到猪棚那里去之后,只要少主去了晴雪楼,那些侍妾们就……”成伯将两名小厮所看到,侍妾们轮番上阵讥讽她的情形说给他听。

    “是吗?”格雷听了不怎么高兴。

    逗弄兰轩是他一人的权利,他没允许她们加入阵容,她们就不该多事!

    “我会处理。”

    第二日一早,格雷还是照例前往猪棚慰问佳人,看到春梅在鼻子上系了个布条,辛苦的在猪棚里喂猪吃东西,而兰轩则拿着绣帕一手捣住口鼻,另一手小心的以勺子勺水倒入盆子里让猪只喝水。

    不错嘛,主子还愿意分工合作,春梅也算没跟错人。

    兰轩当然瞧见格雷了,瞧他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她忍不住出言调侃,“雷爷真是大小事都管,连这儿也要天天过来巡。”

    “能者多劳。”他好整以暇的回答,这儿的臭气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照顾那些猪也有好几天了,你有没有认识什么猪朋猪友了?”

    兰轩虚伪一笑。“有,好多呢,想不想认识它们?”

    “好。”

    于是,兰轩指着靠近栅栏的那一只。“它叫格雷,是只大猪公。它旁边那一只叫李华,是猪母。再过去,也是猪母,叫月凤。再过去的叫琪玉……”

    她一个一个点名,认识的猪朋猪友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只,这名字也很巧,就是格雷跟十二名侍妾的名字。

    她本以为格雷会暴跳如雷,但他的修养显然比自己想象的好太多。

    “你真厉害,听得懂它们的自我介绍,莫非你跟他们是同类?”他边赞美还不忘拍手鼓掌。

    “噗!”原本胆颤心惊的春梅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噗哧一笑,被兰轩美眸一瞪,她赶忙闭上嘴巴。

    “不过……”格雷又说了,“你瞧瞧那只一直以身子紧贴着‘格雷’的母猪,我好像一直听到它发出近似‘兰轩’的声——”

    “你闭嘴!”她气红了脸。

    “哟,火气真大,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当然没有。”

    “爷,你不知道——”

    兰轩跟春梅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但兰轩投去一个眼神,春梅哪敢多言,只好认命的去喂那些猪公、猪母。

    “我没有委屈。”兰轩再次强调。

    真是倔强!她被他丢到这儿,就像嫔妃被打入冷宫,意谓不得宠,而美人遭妒一向是很正常的,那些侍妾怎可能不趁机落井下石。

    他直勾勾的凝睇着她无畏的秋瞳。“你真的不说?那我就走喽。”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难道……是他指使那些女人来羞辱她的!愈想愈觉有可能,兰轩火气也跟着旺起来。“是你要她们来的?!”

    “怎么说?”

    他真的知道!她眼内瞬间冒火。“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要我当你的女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下子要我当奴才,一下子又让我来做这个更低下的工作,这样还不够,又指使你的侍妾来羞辱我,你到底有完没完?!”她连珠炮似的吼了一大串。

    “你这话不对,你早就跟我拜过堂,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就算对你霸王硬上弓又如何?要你当我的女人根本不必花这么多心思。”他一直以为她很聪明,怎么没想到这点?

    兰轩语塞。格雷说得对,他若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其实是易如反掌,大可以不必顾虑她是否愿意。

    可他除了偶尔对她做一些亲匿的举动之外,并无任何强迫她的地方,就连做奴婢也是自己赌气之下做的选择,其实若两者都不选,格雷也不能拿她怎么办,说起来他也不算真的坏,只不过是大男人拉不下脸罢了。

    “我给你选择权,是因为我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不过……”他以诱哄的温柔语调道:“我希望你能当个聪明人,正室的地位绝对高于小妾,要把被欺压的帐给讨回来,一点也不难,不是?”他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明知他在引自己上当,但她竟然有点儿动心……不行,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是她们的主子,你管好她们,我这儿自然就没有帐要讨!”

    格雷摇头。“我都说了我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她们看你不顺眼,我也无法强迫她们对你和颜悦色,毕竟你只是个奴才。”

    话又被他兜回来,她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的。“那好,奴才要做事了,你可以走了!”

    “嗯,猪要顾好,尤其是叫兰轩的那一只。”

    格雷丢下这句话,作势往晴雪楼去了,但事实上他只走到一半就施展轻功折回,居高临下的等着待会儿可能上演的女人为难女人戏码。

    不一会儿后,穿金戴银的十二侍妾,就像十多只花蝴蝶般来到猪棚外。

    “把东西抬过来。”

    居中的一名侍妾趾高气扬的下了指示,两名丫鬟就把今早侍妾们所用剩的早餐提过来,那是一大桶混合的剩汤剩菜、看来挺恶的馊水。

    “兰轩,你做这份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

    “毕竟你当过我们的丫鬟,伺候过我们。”

    “我们怕你饿着了,特别把这个赏给你。”

    “还不快过来吃!”

    几个侍妾像套好了似的,一人一句接力说着。

    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过火了!站在高处的格雷蓝眸半眯,相当不悦。

    “我胃口不好,谢赏。”兰轩连看也没看那个大木桶一眼,倒是春梅面露害怕。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还有靠山吗?”其中一名侍妾可火大了。

    “哼!虎落平阳被犬欺。”兰轩冷冷的丢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把我们比喻成狗?!”

    侍妾们大为不满,其中一人投给两名丫鬟一个眼神,丫鬟的表情看来很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搬起那个大木桶就往兰轩泼了过去。

    她可以逃的,她的武功也许比不上格雷,但轻功还算差强人意,但她的傲气不允许她逃,她就是要跟她们硬碰硬!

    兰轩倔强的闭上眼睛,耳边听到春梅惊慌的大叫声,但是——

    很意外的,她身上怎么没有泼到半点馊水?

    她柳眉一皱,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不知何时,格雷竟已挡在她身前,那些令人作恶的厨余泼了他一身。不是他要她们来整她的吗?

    十二侍妾此时成了哑巴,她们个个脸色惨白,两名动手的丫鬟更是吓得跪地。

    “滚!”

    格雷一声怒吼,众人哪敢再逗留,全惊慌失措的跑了。

    “为……为什么?”她不懂。

    他受不了的瞟了她一眼。笨女人!

    还有这一身馊水,真是臭死了!

    格雷臭着一张脸离开,而兰轩就看着黏在他衣服上的菜渣、残肉一路掉。

    “到底是为什么?”她还在喃喃低语。

    “因为雷爷喜欢你啊,小姐。”春梅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很容易懂的嘛!

    兰轩的粉脸儿蓦地一红。“怎么可能?他、他、他叫我来喂猪耶!”

    “谁教小姐有颗猪脑袋——呃!”春梅连忙捣嘴。天啊,她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了!但瞧格格好像没听到,她是在发呆吗?

    他喜欢她?可能吗?可能吗?!兰轩双手抚着发烫的双颊。

    此时成伯远远的走了过来,看到一地的馊水残渣,一脸不解,但还是向兰轩表明来意,“老夫人要见你。”

    “我?!”

    “是的,请跟我来。”

    “呃,是。”奇怪,老夫人为什么要见她?

    第六章

    作者∶阳光晴子

    眼看着金色太阳都快爬到天中央了,欧阳文握着关刀的手在颤抖,努力维持的马步也是抖个不停。

    那个该死的洋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

    “老爷子,我想格雷今天可能有事不会来,你就别等他了。”他身后传来李秀凤的声音。

    “谁、谁、谁在等他!”欧阳文涨红着脸儿,极力否认。

    她低头偷笑,丈夫虽然嘴硬不肯接纳这唯一的外孙,但只有她最清楚,每天一大早,他早早起床,梳洗更衣,用了早餐,就只等着格雷的到来。

    虽然格雷今天没来陪她用早餐,她也有些失望,但从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她看得出来孙子承袭了女儿的贴心与善良,他是个好孩子,没过来这儿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你!成伯,你带她来干嘛?”

    欧阳文没好气的瞪着兰轩这个漂亮的小女娃。对她,他可是印象深刻,因为他的洋孙子就是牵着她的手踏进晴雪楼的。

    “老夫人要见我。”

    兰轩对他的印象也不好,尤其一想到老夫人向他跪求拥抱孙子的泪脸,她的口气就更冷了。

    欧阳文立即转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起身走过来的老太婆。“你找她来的?”

    她尴尬点头。“是的,老爷子。”

    “你真奇怪,我不认孙子,你却让他天天来,现在又多叫一个女娃儿来凑热闹,你是嫌这儿太安静了吗?”欧阳文愈说愈大声,等待孙子的不耐已转化成怒火,而李秀凤首当其冲成了出气筒。

    她瑟缩了一下。“我——”

    “你才奇怪呢!”兰轩忍不住站在她身边替她出声,“好不容易有一个孙子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虽然那家伙不太可爱,但你自己不认就罢了,为什么连老夫人也不能认?你太自私了!”她生长于皇室,训人的架子带了股天生贵气,还挺慑人的。

    欧阳文一愣,随即凶了回去,“你算哪根葱?!”

    “我可是——”她硬把“格格”两字咽回肚子,“算了,不跟你说了。老夫人,找我有事吗?”

    “你——”这女娃儿怎么跟格雷一个样,说不理就不理他了!

    李秀凤不敢看丈夫一眼,任由兰轩挽着自己,走回椅子坐下。

    “呃……我听成总管说你是跟格雷一起来山庄的,我也看到那天他紧握你的手。”她不安的又看了一眼死瞪着自己的丈夫,连忙低头,“呃……这些天他跟我用餐时,每每谈到你,他总是笑得很开心,我以为他对你情有独钟,怎知成总管刚刚竟告诉我,你……”

    “对,他要我去喂猪。”兰轩听出她的意思,替她把话接下去。

    李秀凤愈看她就愈喜爱,除了她是孙子另眼相看的姑娘,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个勇敢的姑娘,敢直接呛她丈夫。

    “那孩子怎么舍得,让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去做那种事?我一定要好好念念他!”

    “呃,不用念他,他……他刚刚、刚刚……”

    兰轩欲言又止,让一直竖直耳朵偷听的欧阳文都心急起来,气呼呼的走到她面前。“他刚刚怎么了?你快说!”

    李秀凤更急,“快说啊,难道他刚刚走了吗?!”

    “什么?他走了!”欧阳文脸色都变了。

    “没有没有没有……”兰轩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略道出。

    怎知欧阳文听了居然勃然大怒。“那几个女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用馊水泼我的孙子?!”

    “你的孙子?”兰轩诧异的重复这几个字。

    他老脸涨红,还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我、我哪有这么说?你小小年纪,耳力怎么那么差,听都听不好。”

    “你又是什么年纪了?自己说了什么还要硬掰?不老实!”

    “你你你……你这臭女娃儿!”

    “你你你……你这口是心非的老顽固。”她故意学他的语气回答。

    就在一老一小唇枪舌剑时,一个挺拔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成伯瞧见了,正要出声,但格雷摇摇头,迳自走进来,双手环胸的看着吵得正凶的一老一少,两人吵得眼中只有彼此。

    “你也不想想自己都七老八十了,还能活几年?格雷快则一年,慢则三年就要走了,这一走,你也许就没有再见到他的机会,你不趁此培养祖孙感情,难道要等到进棺材后——”

    “你这臭娃儿,竟敢咒我死!看我不教训你——”

    欧阳文舞起了关刀,而兰轩正要施展她的花拳绣腿,格雷已替她握住了关刀的长柄,挑起浓眉看着外公道:“你以大欺小?”

    “我……”欧阳文一时答不上话。

    兰轩则诧异的看着他,他已经梳洗过了,身上也换了衣裳,看来相当的俊美迷人。

    因为雷爷喜欢你啊,小姐。

    春梅的话突地闪过脑海,令她猛然一窒,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脸红红的?”格雷松开关刀,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她又急又羞的打掉他的手。“谁准你乱摸的!”

    “喂,他肯摸你这喂猪的女人是你的荣幸吧!”欧阳文早就吃味了。他还不是气得老脸通红,可孙子只关心她,她还这么嚣张。

    “是他让我变成喂猪的女人的,你不要冥顽不灵又是非不分!”她也直觉的就反唇相稽。

    “你!”

    “你明天开始不必去喂猪了,改到这里伺候两位老人家。”格雷平静的声音切入两人之间。

    “为什么?”小的、老的异口同声,然后又不高兴的互瞪一眼。

    “我有我的用意。”他绝不允许那些侍妾再欺凌她,让她来伺候两个老的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就他目前看到的,外公也可以顺便练练肺活量。

    欧阳文看看格雷,再看看兰轩,他突然明白了。“喂,洋小子,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她啊!”

    “我是很喜欢她。”

    兰轩粉脸蓦地一红。虽隐约知道他喜欢自己,跟当面听见他说喜欢她,感觉好奇怪,一颗心更是卜通卜通的跳个不停。

    “好好好,这么美丽的姑娘原本就不该去猪棚的。”李秀凤笑得阖不拢嘴。

    格雷那双蓝眸灼灼的盯着兰轩,看得她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呃……我……我要去找春梅了。”

    她转身要走,格雷却不让她走,一个箭步就挡在前面。“你也会害羞?”

    “谁、谁害羞啦?我只是觉得被你喜欢上很倒楣!”

    她绝不承认他的表白给她心里带来多大的涟漪。

    他挑眉。“是这样吗?”

    “嘿,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别忘了他还有十二个妾,你才排十三而已,别拿乔!”欧阳文虽不承认这个孙子,但却听不得别人说他有半点不好。

    是啊,她在发什么花痴,怎么忘了那十二金钗?兰轩脸上的羞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对格雷的怒火。

    “谢谢你提醒了我,所以我并未说错,他有十二妾还不够,还要来招惹我,我这不是倒楣吗?”

    “你——”

    “外公,请让我来说。”格雷挡住激动的要替他辩护的外公,而同一时间,欧阳文整个人突然呆住了,变成木头人。

    “我娶十二妾也是你点头答应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这些话去说给你的十二妾听吧,我没兴趣!”

    兰轩气冲冲往门口走,格雷立刻跟了上去,她霍然转身警告,“还有,你不要太得寸近尺,真把我当奴才使唤,一下要我到这里,一下子又要去那里!”

    “我让你离开猪棚,这算得寸进尺?”简直不识好人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刚刚那场馊水戏也是你跟她们套好的吧,以为我会感动吗?错,我不会上当的!”以她这段时间以来对格雷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是这么阴险的人,她只是不想连斗嘴都输得一塌糊涂。

    “真是好心没好报,真心换绝情啊!”难得他久久才来一次英雄救美,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看来你真的比较喜欢去喂猪?”

    “对,还特别喜欢喂那只格雷猪公吃馊水,等它吃胖了,我就叫厨房杀了它,吃它的肉!”

    “很好,到时别忘了找我分享。”

    可恶,又输了!她瞪着这张俊脸上的满满笑意,咬咬牙,气呼呼的离开。

    格雷愉悦的回过身,这才发现欧阳文呆立不动,李秀凤紧张的在旁边叫着他。

    “怎么了?”

    “不知道,他不动也不理人。”她真的慌了。

    “你怎么了?”格雷不解的看着外公。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欧阳文总算开了口。

    “我?”格雷眉头一拧,“没有啊!”

    “有,你仔细想一想,就在兰轩说了你有了十二妾还不够,还要来招惹她后,你对我说了什么?”他好期待好期待的看着他。

    格雷却一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欧阳文仍不放弃,他拚命提词,甚至把刚刚所有对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跳过那两个最重要的字,偏偏这个洋孙子就像得了健忘症似的,搞得他火气高涨。

    “算了!还是直接打一场好了,看能不能把你给敲醒!”

    他火大的拿起关刀,跨起马步。

    格雷一见他摆出这架式,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我以为今天免打架了,还是……你已经等了我一个早上了,外公?”

    “我当然没有,你以为我吃饱撑——”欧阳文突地住口,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他,你刚叫我什么?

    “外公啊!”

    他呵呵直笑,嘴巴咧得开开的。

    但格雷却没什么表情,直接走到李秀凤身边,温柔的道:“抱歉,我早上有事没能过来,今天只能陪外婆吃午餐了。”

    只陪外婆?那他呢?!欧阳文吃醋了。“你……谁允许你叫我外公的!”

    “我说外公,你还真矛盾,我刚刚是故意装作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而你千方百计要我叫的不就是‘外公’两个字?怎么现在又不许我叫了?”

    “你你你你……我我我……”他一张老脸通红,吞吞吐吐的,面子全失却又死不承认,“我要你说,你才能说,但我不允许了,你就不准再说,就是这样!”

    “是的,外公。”格雷一脸的认同。

    “你、你还叫!”

    “还要我叫?那好吧!外公,外公,外公……”

    欧阳文气得跳脚,但李秀凤却是笑得阖不拢嘴。

    看来她的洋孙子已经找到跟老头子的相处之道了。

    一轮月儿高高挂,在兰雪山庄后方一处隐蔽的天然温泉里,十二名侍妾或坐或站的在池里或旁边的石头上,一群人谈的是今天格雷凶她们的事,她们既不平也感到委屈。

    一开始是雷爷要她们将她当奴才使唤的,后来也是他把她叫去喂猪的,谁晓得他这会说翻脸就翻脸?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雷爷的心才真教她们摸不透!

    更让她们不安的是,成伯在傍晚时通知她们,今晚雷爷不要任何人侍寝,他该不会是不要她们了吧?!

    一群美人一颗心都乱糟糟的,对兰轩的气就更高涨了。

    “我看雷爷肯定是爱上她了。”

    “那可怎么办?她是奴才,如果让她踩到我头上,我可不甘心。”

    “我也是,我看我们把她找来,大家把话说清楚,让她明白什么叫先来后到,就算雷爷对她恩宠有加,她也要搞清楚自己是排十三!”

    大家达成共识,便要守在外头的奴婢去将兰轩给叫来。

    在听到她们叫她来,只是要她认清自己的排行位置,要懂得尊重她们十二位姊姊时,兰轩受不了的嗤道:“你们把他当宝是你们的事,别把我算在内!”

    她睥睨的神情让大家极为不悦,又见她转身就要走,众女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有人直接上前扣住她的手臂,有人推了她一把,害她一个没站稳,摔进温泉里。

    “咳咳!你们干什么……咕噜咕噜……”她吃了好几口水,刚想探出头来,却有几人又将她往水面下按,她又呛又咳,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努力的挣脱,探出水面急吸了一口气,却又有人趁机捏她的手臂、打她,甚至扯她的长发。

    j难受!好难受……

    “不过是个丫头,拽什么拽?!”

    众女把她当出气对象,又是打、又是压,兰轩好几次试着要反击、挣脱,但一双手哪抵得过十二双?再加上被按压在水面下,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温泉外的两名丫鬟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再害怕的互看一眼,她们好担心兰轩会出事,其中一个赶忙去通知成伯,另一个守在这儿。

    不一会儿后,得知消息的成伯就急着去向格雷通报。

    格雷一听,脸色丕变,连忙施展轻功,直接掠往后山的天然温泉。

    “你们在做什么?!”

    怒不可遏的咆哮声响起,十多名侍妾吓了一跳,立刻散开来。

    格雷这才看到兰轩虚弱的从水面下抬起头来,面无血色。

    他急忙跳进温泉,将她整个人捞起抱入怀中。

    兰轩的意识已经模糊,她甚至看不清是谁把她拉起来,但这个怀抱很熟悉,感觉也很温暖,她不由得更依偎向他,寻求安全感。

    侍妾们个个头皮发麻、脸色惨白,因为格雷那张英俊的脸蛋此时布满阴鸷神情。

    他没说什么,抱着昏厥过去的兰轩往外走,遇到成伯正好拿着大毛巾赶来,他冷着一张脸拿过大毛巾为兰轩盖住身子后,看着成伯冷飕飕的道:“给她们每人一笔银子,叫她们全部离开,今晚,现在!”胆敢伤害他的兰轩,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们!

    闻言,每个侍妾都脸色一变,一些衣衫不整的连整理都来不及,就急着出来哀求,“对不起,对不起——”

    但格雷听若未闻,抱着兰轩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成伯则及时唤来仆从,挡住那些还想追随过去的泪人儿。他知道再求情也没用,这可是他第一次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见这么明显的恨意,好吓人,可见兰轩姑娘在他心里的份量有多重了。

    好痛……她身上有好几个地方都好痛啊!

    兰轩觉得浑身不舒服,头昏昏沉沉、似醒非醒的,全身无力,好像还有人在翻动她,可她只想静静的躺着。

    房间内,春梅的脸红红,看着格雷轻轻的褪去兰轩身上的衣物,这会儿正要解开她的肚兜。

    “呃,爷,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出去。”

    “……是。”

    是春梅跟格雷的声音,他为什么要春梅出去?兰轩昏沉的想。

    格雷俊脸紧绷,浓眉蹙拢,蓝眸中有着浓浓的不舍。那些该死的女人,下手这么重,她身上好多地方都有瘀伤。

    他动作轻柔的为她擦药,兰轩感到上药的地方一阵冰凉,疼痛感顿时减缓。

    她缓缓的睁开眼,正巧看到他拿着药在自己赤裸的胸脯上侧轻轻涂抹,立时粉脸一红,急着用双手遮住双峰,但这个大动作显然扯动了一些伤,她痛得柳眉纠结,眼眶泛红,却没哼出一声来。

    “很痛吧?”

    她粉脸酡红,转开脸,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不会痛,请你把药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格雷轻轻的摸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转过来,正视着他。“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脱的,能看的、不能看的,我全看到了。”

    天啊!她羞赧得闭上了眼睛。

    而他则继续小心翼翼的为她擦药。

    她真的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狂妄自大的男人,竟然亲自为她擦药,而且虽然他碰的某些地方实在很难为情,但他的动作一直都很轻柔,不显轻浮。

    格雷在为她敷好药后,这才将药放到一旁,抬头看她,发现她仍紧闭着眼睛,身子因紧张而泛红,甚至有些颤抖,也让她看来更显得楚楚动人。

    除去那一点一点的瘀伤,她身体曲线很美,秾纤合度,没受伤的肌肤更是白皙粉嫩。

    他伸出手,心疼的轻抚着她胸口上方的一块瘀伤,沙哑着嗓音道:“你放心,她们没有机会再伤害你了。”

    兰轩还是不敢看他,但能感觉到他在抚摸时的不舍。“你对她们怎么了?”

    他拉过一旁的薄被子遮住她赤裸的身体。“我让她们领了银两走人!”

    她一愣,这才睁开了眼,双手不忘拉着被子。“可她们肚子里可能有——”

    “只有你的肚子才有机会。”

    她粉脸又羞红。“我又没有跟你那个。”

    “不会太久的。”

    “你慢慢等吧!”她低低的说。

    “我会,但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

    “箭在弦上,男人不可能忍得住的。”她其实还是很在乎刚刚那个关于十二侍妾的话题。

    “我当然没有忍,但是我们有节育的方法,要不,我们在船上的时间那么长,一下港口就找乐子,私生子不就到处都有了?”

    也是。“可是……”

    “嗯?”

    他此时的眼神好温柔,看得她脸红心跳。“你不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什么?”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那么多女人伺候的?”

    “我有你就好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震,诧异的瞪着这双凝睇着自己的深情眼眸。

    “我只要你。”格雷再强调一次,俊脸上却出现颇为无奈的笑意,“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要你,而且非要不可,那种感觉好强烈,一直到现在都不曾退去半分。”

    乍然听见他直接而明确的吐露对自己的一见钟情,她感动得眼中泛泪,一颗颗泪水扑簌簌的滚落眼眶。

    他温柔的为她拭泪,脸上却有着明显的愧疚。“我知道我坏,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我不习惯跟在乎的女人说甜言蜜语,我只知道我要你,也希望你时时刻刻把我记在心上,所以用了这么笨的方法来刺激你。现在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愿意原谅我,原谅一个初次被爱情冲昏头的傻男人吗?”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把心给了我?!”她哽咽的问。

    “是,它已经属于你,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她笑中带泪。“那我也把心给你——唔!”

    他火热的唇突然吻上她,还忘了她身上有伤,激动的将她紧抱在怀里,直到听见她忍不住的痛呼一声,才连忙放开她。

    “我忘了,对不起,弄痛你了。”

    她连忙摇头,酡红着脸儿低声道:“不碍事,不痛的,我要你……爱我!”

    这一刻太让她感动了,原来他们是相知相爱的,只是因为同样倔强,所以一直绕着圈子,就是跨不出这一步。

    格雷深情款款的凝睇着这张绽放爱的光彩的美丽容颜,温柔的贴上她的唇,要给她最难忘的缠绵……

    第七章

    作者∶阳光晴子

    “原来如此,既是你的决定,我们只能尊重。”

    晴雪楼里,欧阳文看着站在他身前的格雷跟兰轩,他的话说得很淡漠,但眼神中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开心。

    他请成伯到各地找来姿色、才情皆不差的十二名闺秀,当格雷的侍妾,其实是赌气的成份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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