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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动了起来,原本安份地挂在树梢的叶子也不甘寂寞地抓住时机,争先恐后地飘飘向下飞落。

    正悠闲地“散步”的肥兔被吓得腿一弹,肥胖的身躯向上一蹦,停了下来,一对红通通的眼睛向岳啸望来。

    这只兔子可太笨了,竟然没立即逃跑,而是傻兮兮地看着自己,岳啸忍俊不禁,脚下速度加快,向肥兔奔了过来。

    这只肥兔傻愣愣地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岳啸,待到岳啸离自己只有一步左右的距离后,才察觉到了危险,慌忙把后腿在地上狠狠一蹬,向林子深处窜去了。

    岳啸本可以轻易之极地抓着这只傻兔子,可此时见这只兔子在危难关头竟然变聪明了,他收回了本来就要挨着兔子皮毛的手,脚下不停地跟在这只兔子后面,紧紧追赶着它。

    打猎的乐趣不在猎物,而是在猎取的过程,此时悠闲无事,岳啸童心大发地跟这只可怜的兔子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怜这只身躯比一般兔子大了两倍有余的肥兔,这林中没有什么野兽,根本就没什么天敌能威胁到它的生存,且地处偏僻,这儿平日并没有什么人迹,它整日“吃喝玩乐”,日子极是优渥,此时却被岳啸玩得团团转,被他赶得抖着身上的肥肉,颠着圆滚滚的肥腿,脚步踉跄地向前逃着命。

    它从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后面这个和自己不一样,只长了两条腿的怪物为什么要对自己穷追不舍,只是还未完全泯灭的天性在警告着它,后面这个两腿怪物极度危险,自己要远离他。

    这只兔子一身绒绒的灰毛油亮亮的,随着它狂奔的动作,它身上的肉还在好玩地一颤一颤一地抖着,岳啸不禁感叹,这兔子在这儿过得可真好,这可是一顿无上的美味啊,可怜了那群辽军,现在苦哈哈的,过得比这只畜生可差多了。

    过得比辽军好的兔子被岳啸追得低着脑袋,只知道没命地向前逃着,可它跑得是那么慢,看起来又是跑得那么艰难,岳啸不禁怀疑,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句话是不是忽悠人的。

    这只兔子虽然跑得慢,但耐力还是很突出滴,在岳啸没有出手抓它的情况下,它竟然带着岳啸跑了下半个时辰,把岳啸带到了林子的最深处。

    林木越来越密了,能透过树叶见的间隙洒泼下来的阳光也少多了,林中显得格外的幽暗,深邃。

    这林子深处幽深、黑暗得就仿若时间已被隔断开了,这儿是黑夜,而外面,是阳光普照的白昼。

    尽管周围黑色浓郁,但经历过严格特种训练的岳啸却仍能在黑暗中视物,就是真正的黑夜对于他来说,也只是被拦了一层薄薄的黑色幕布的光亮舞台罢了。

    动物的特殊本能让肥兔也能在黑暗中奔跑,可它的步伐却虚浮、缓慢了起来,正密切注视着它的岳啸甚至模糊地看到了它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是肥肉还是肌肉的肉在突突地鼓动者。

    这只可怜无比的兔子终于不堪岳啸的逼迫,跑着跑着,突然腿一撇,身躯向旁侧翻,再一个翻滚,肚皮朝天仰躺着,肥肥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四腿不停地颤抖着。

    岳啸一愣,自己竟然让这支兔子跑脱了力,躺在地上抽起筋来了。他有点汗,自己的强悍也不是这样表现出来的吧。唉。可怜的兔子,都是我的错,他在心中叹息着。

    他好笑地摇摇头,弯腰拾起犹自抽搐不停的肥兔。肥兔被他提在手上,轻轻地挣扎了下后,就任命地一动不动了。

    哟,这支兔子竟然有二十多斤重,岳啸把肥兔拎着掂了掂,今天晚上可以加加餐,品尝纯天然的野味了,自己也可以体验体验那支辽军那美好之极的生活了。

    岳啸满意地笑笑,就待提着沉沉的兔子,转身向外走去。

    他刚刚转过身来,还没能提步向外走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马鸣声。

    这声响虽低,但耳目聪敏的岳啸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这声属于马的嘶鸣声。这声音听着似乎满含痛苦,而且,听着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岳啸双目一凝,又回转了过来。直向林子更深处走去了。

    组建一支铁骑除了素质出色的兵士之外,优良的战马也是必不可少的,好马难得,他在搜寻良马的同时,也完完全全地变成了爱马人士。此时听到了这林中有野马的鸣叫,他自然是按捺不住好奇,向林中深入了。

    ps:如果这几章情节比较平淡,是后面即将到来的热血战争场面的前奏与铺垫。

    第九十三章 战马如龙(下)

    岳啸距声源有一段距离,他循声向前走去,只听得那马鸣声更哀切、更低沉了。他忙加快了脚步。

    岳啸快步走着,那哀哀的嘶鸣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野马应该就在前面了,岳啸有些惊讶地听到了一阵嘶嘶声,和什么东西互相剧烈摩擦声。

    前面有一丛一人高的茂密深草挡住了去路,这草丛中似乎有些异样,岳啸抬起穿着黑色马靴的脚,轻轻地把长草扒开,他向地面上望去,一条通体碧绿,而脑袋呈尖锐三角形的蛇,且头上点缀着鲜红如血的斑点的蛇闯入了他眼中。

    本来在阴暗中安然盘卧着的绿蛇,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打扰了,它“滋嗞”地吐着殷红的长信,擎起蛇身,仰着脑袋,眼中闪着凶光,看着自己上方的不速之客。

    只是一瞬间,绿蛇长长的蛇身倏地一弹,原本盘着的躯体迅速拉展,蛇嘴大张着,白白的毒牙在很幽暗的林中发出了诡异的亮光。

    尽管前世接受过极其严酷的丛林生存训练,和在丛林中见到过各式可致人死地于无形的厉害角色,岳啸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蛇,只是他凭着经验,就毫不犹豫地判定了这条外表诡异的绿蛇是一条拥有着极其强烈毒性的毒蛇。

    岳啸清楚地看到了,在黑暗中这条绿蛇带着一股绿芒,裹着一股腥风,闪电般直向自己袭来。

    岳啸早有警惕,他如何能让绿蛇得逞。他刷地抽出斜挂在腰间的长剑,剑尖轻挑,直取上了绿蛇头下约七寸处。

    剑尖刺入了蛇身,但刺得不深,绿蛇痛得身躯扭曲,口中毒信吐得更急,蛇尾痉挛似的一蜷,猛向带给了自己巨大痛苦的长剑扫来。

    岳啸这一剑只是使了三分力,且并没有使老,在剑尖点入绿蛇肉中后,他把剑刃一撇,剑身向下压去,剑尖就顺滑无碍地直向下滑,为三寸处为起点,到绿蛇尾部为止,在绿蛇腹部开了一条细长的缝。

    伴着轻微的“噗”的一声,蛇血从绿蛇腹部射了出来,而腹中的脏器也随着奔涌出来了蛇血“哗哗”的溜了出来,悬挂在了绿蛇身上。

    绿蛇口中哀鸣般的嘶嘶声更盛,剧烈之极的疼痛使得它本来扬着的躯体一软,“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尽管遭受到了足以致命的打击,但蛇类悠长的生命力还是让绿蛇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蜷曲在地上,不住地痛苦痉挛着,抖动着。

    岳啸举起脚,对着绿蛇的蛇头重重地一脚踩下,伴着“滋啦“一声清脆的骨骼裂响声,绿蛇三角形的蛇头就被硬硬的马靴底踩爆了,小小的蛇眼迸了出来,蛇血也在蛇头周围射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小圆圈。

    绿蛇蛇尾高高地扬起,重重地在地面上“啪啪”拍击了两下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见绿蛇死透了,岳啸用长剑拨开长草,继续向前走去。

    从绿蛇暴起攻击,再到岳啸反击,斩掉绿蛇,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已,而就是在这一瞬间的时间过后,岳啸闻得那马鸣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了,而那类似刚刚绿蛇吐信的嘶嘶声明显大了很多。

    岳啸向前望去,因为距离较远,林中又昏暗,岳啸也看得不太真切,他只是看见了前方有一团火红的影子,而这团红影上还裹了几圈黑乎乎地粗大物事。

    这团红影不住地挣扎着,在抖动着,而它身上的黑影却在不停地收缩着,在它身上月盘越紧。

    岳啸脚步如飞地向前奔着,他终于看清了前方的状况,那红影是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而那黑影确实一条水桶般粗大的巨大蟒蛇。

    蟒蛇身长足有五丈,它正吞吐着粗长的红信,在红马身上密密地缠了好几圈,且蛇身还在不住地在红马身上勒紧着,尚拖在地上的那一长截躯体也在急速地向红马身上箍去。

    而红马已经被蟒蛇缠绕得侧翻在了地上,低低地哀鸣着,四足不停地乱踢着,想要挣脱蟒蛇致命的纠缠。

    可它如何能蟒蛇死力的缠绕,眼见着,它的挣扎就慢慢慢了下来,哀鸣声也愈加低弱了,口中还淌出了条条亮晶晶的丝线。

    岳啸不禁有些骇然,这北方并不是特别茂密的丛林中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蟒蛇?

    眼见着红马危在旦夕,岳啸忙抛开惊诧,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子,看准了蟒蛇的眼睛,运足气力,猿臂舒展开了,把石子向蟒蛇的眼睛射去了。

    蟒蛇并不是没有看到岳啸,只是它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自己身下这平日从未见到过的体型庞大的猎物,自然是对岳啸这个身上没几两肉的两足怪物兴趣缺缺了。

    它没有理会岳啸,可它的轻视却给它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只听得“噗”的沉闷一声石子入肉声响起,在岳啸一掷之势下变成了一颗流星的石子,从蟒蛇左眼穿过,又从它的右眼冒出来,从蛇头中带出了一蓬袅袅的血雾。

    蟒蛇突遭沉重打击,正紧箍着红马的蛇身一松,缠在红马身上的长长躯干一侧,就从红马身上脱落了下来。

    蟒蛇落在地上,不住地摆着头,扭着尾巴,痛苦地翻滚着。而摆脱了死亡威胁的红马深深地发出了一声欢悦的鸣叫,马身在地上不住地蹭着,想要立起来。

    可它早已在和蟒蛇的搏斗中费劲了力气,此时有怎么能轻易站起来?红马在地上着急地蹭着,四足在虚空中挥舞着,可就是找不着着力点,让自己站立起来。这使得它不由急得沉声嘶鸣着,同时,又巴着眼,向岳啸看来了,可它眼中却并无多少对救民恩人的感激。

    开始时自己的性命都不保,红马自是无暇用自己灵敏的嗅觉来辨别来人,此时没有了危险,它敏锐的鼻子一下嗅到了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气息。

    岳啸在接近之时就认出了,这匹红马就是黄宓云的爱马火灵,火灵极是神骏通灵,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岳啸见火灵眼中还露着恨意地看着自己,不禁一笑,哟,还在记恨着我把它从黄宓云身边赶走了。

    岳啸走到火灵身旁,伸出手掌,抵在它背上,刚要把它推起来,一股劲风直向它脸上袭过来了。

    这正是本来蜷在火灵旁一侧的空地上痛苦挣扎的蟒蛇把自己的长尾直向岳啸脸上扫来了。蟒蛇虽已经眼瞎,但还是凭着自己敏锐之极的嗅觉和听觉,再忍住了剧痛后,向自己的仇人发起了攻击。

    岳啸知道这样的大蟒蛇顽强之极,不会就这么屈服,因而他的眼神须臾没有离开蟒蛇。

    蟒蛇刚刚发起攻击,岳啸的抛出长剑,把长剑当成了飞刀,使长剑带着一道电光,直向蟒蛇的七寸之处射去了。

    长剑不是小小的飞刀,它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从蟒蛇的致命之处,嗖的把蟒蛇切成了两段。

    蛇身被岳啸切成了两段,本来向岳啸扫来的蛇尾失去了支撑,在中途猛地往下落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蟒蛇蛇身长的切口处,蛇血如泉奔涌着,不一会就把这一大片盖着深深青草的土地染红透了。而断成了两截的蛇身,在地上抽搐,滚翻了一阵子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岳啸在地上寻着自己的长剑,在草上擦拭干净蛇血,回剑入鞘后,向火灵走了过来。

    他双掌贴着火灵的背部,脚在地上狠狠一蹬,手上使劲,让火灵的腹部离开了地面,再帮着它慢慢地四脚着地,站了起来。

    自己一点都没有办法的敌人被岳啸就这样轻易地除掉了,岳啸救了自己,极是聪明的火灵看着岳啸的目光中顿时没了敌意,而是柔顺了起来。

    见火灵顺从地站在自己身边,还示好地轻轻用脑袋蹭了蹭自己的腿,岳啸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它宽实的马背。

    蟒蛇无毒,这蟒蛇可是好东西,岳啸拖着这两截足有几百斤重的蟒蛇,向林外走去了。而火灵则是服驯地自动跟在岳啸身后,只是仍有些畏惧那蟒蛇,与岳啸隔开了一段距离。

    能在这儿找到火灵,那可是万万的意外之得。自己没有能足与赤兔乌骓媲美的战马,这一直是岳啸心中一个不小的遗憾,此时寻到了火灵,还把它收伏了,岳啸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更是灿烂了。

    第九十四章 战前的宁静(1)

    两截蟒蛇重逾好几百斤,岳啸手指抠进了蟒蛇坚硬厚实的皮中,一手拖着一截蛇肉,左手上还拎着那只肥嘟嘟的兔子,不紧不慢地向林外走去了。

    断成了两截的蟒蛇的断口处还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带着浓浓腥臭的蛇血从断口处聚集,再淌落下来,在碧草上留下了一抹抹鲜艳刺目的红之后,浸入了泥土中。

    火灵很有些畏惧地远远跟在岳啸身后,林中尚显幽暗,它也不能清明地视物,可它却凭着自己敏锐之极的嗅觉,小心翼翼弯弯曲曲地前行着,避开了地上那一条蜿蜒伸展的血迹。

    一人一马,从密林深处徐徐地走出来了,他们头顶的阳光渐渐地明亮了起来,仰头上望,天空虽仍被树叶割得支离破碎,但点点阳光还是极为顽强地通过叶间或宽或窄的缝隙,洒落了下来,给在郁郁的林木下前行的人和马的身上都戴上了点点的辉光。

    岳啸只感觉,自己前面好像就是光明之源一般,一路走来,黑暗与幽深被自己抛在了后面,路不仅是越走越亮了,且前面更是光闪闪的一片,比自己身处的环境更为光明。

    马的视力很差,在丛林深处,火灵不仅在害怕着这条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大蟒蛇,还要在幽暗中两眼一抹黑、仅凭着嗅觉与听觉跟着岳啸。眼下,周围渐渐光亮了起来,它的步子也渐渐轻快了起来,看着蟒蛇的目光也没那么惧怕了。

    岳啸带着火灵从林中走了出来,他脚下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而眼前就是狼骑军的营帐了,兵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抓着难得的闲散时光,在悠闲地歇息着。

    兵士们聚在了一起,在远离了兵士们的一座帐篷前,黄宓云和花嫣,正与赵铮盘坐在地上,正有说有笑地说着话。

    三人离自己较近,岳啸于是径直朝她们的方向走来了。

    岳啸的脚步声虽很轻微,但蟒蛇被拖曳在地的摩擦声,火灵马蹄踏地的声响,还是引起了原本正兴致勃勃地交谈着的三人的注意。

    三对亮晶晶的美眸一时俱向自己看来,岳啸稍稍加快了步伐,向三人走去了。

    黄宓云面带着玫瑰色的娇红,眼波中秋水荡漾地扫了一眼岳啸后,目光很快捕捉到了在跟在岳啸身后的火灵。

    她不能置信地抬起柔荑掩着小嘴,“啊”地轻叫了一声。

    火灵也听到了黄宓云的声音,尽管它在和蟒蛇的一番剧烈搏斗后,现在仍是两腿发软,但它还是兴奋地一蹬蹄子,朝黄宓云这边奔过来了。

    黄宓云极是宠爱这匹神骏的红马,在岳啸把火灵赶走了之后,她还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此时在这儿意外见到了自己的爱马,她自是兴奋之极。她忙不迭站起身,向火灵这边跑来了。

    火灵力气不继,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黄宓云跑来,而黄宓云也迎着火灵跑过来了。

    黄宓云跑到火灵身前,停了下来,她面带着激动,轻轻伸手抚摸着火灵红灿灿地长鬃,而火灵则是欢快地扬起前蹄,“哧”的打了个响鼻后,伸出长长的舌头,在黄宓云的手背上轻轻地舔着。

    自己的爱马失而复得,黄宓云心中极是愉悦,她“咯咯”轻笑着,躲过火灵粗糙的舌头在自己手上亲热的舔舐,笑吟吟地向岳啸看过来了。

    岳啸此时也停住了步,站在原地,满脸微笑地看着黄宓云。

    黄宓云一向岳啸看来,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被岳啸拖着的那两段粗长、形容可怖至极的蟒蛇身上。

    黄宓云虽从未见过蟒蛇,却也在一瞥之间看出了这长着尖尖的脑袋,通体黑黝黝,发着黑亮的油光的带状生物是什么东西,她眼一下直了,蓦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啊,蛇!好大的蛇!”

    岳啸被黄宓云这突然的尖叫吓得一跳,他由此联想到她在湖中的那声尖叫,心中不由感叹,这丫头还真是有成为帕瓦罗蒂的潜质啊。

    连黄女侠都害怕这样的无足生物,花嫣更是无遑多说了,她在看清了岳啸手中的物事后,也被吓得尖叫一声,然后一头扎进了坐在她身旁的赵铮的怀中。只是她这声尖叫就远远比不上黄女侠的威力了。

    而赵铮却无愧于女将本色,神色间不仅没有一点惧怕,还饶有兴致仔细看着岳啸手下的蟒蛇,待在看清了这条蟒蛇的规模后,又一脸惊叹地看着岳啸,显是惊讶于岳啸能捉到这样一条巨大的蟒蛇。

    黄宓云和花嫣都不敢向自己这边看来了,手下这家伙杀伤力太大,岳啸扬声叫道:“石头,小仨,过来。”

    那边的兵士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们都是面带惊奇地看着岳啸手中的大家伙,这些兵士可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石头应了一声,翻身从地上爬起,拉着身边的小仨儿,迫不及待地向岳啸跑过来了。他早就心痒痒地想到这边来仔细地观察这大蛇,只是不敢打扰自家将军的“好事”,才强自按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此时得令,也哪能不屁颠颠地跑出来。

    可怜的小仨儿,还没准备好,就被石头强拉起来,被他拖过来了。

    石头急匆匆地跑到岳啸身边,眼中满是好奇地看着岳啸手下的蟒蛇,还伸出手,在蟒蛇身上摸了一把。

    岳啸看了一眼这个好奇宝宝,把一截蛇塞到他手中,又把一截蛇向小仨儿递过去,待二人都吃力地把蛇抓着了后,才道:“你们下去,把这蛇清洗干净,再烹制好,今天晚上我们就吃全蛇宴了。”

    他们二人都在福春楼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军中的饮食俱是他二人负责的。

    乖乖,这截蛇就有好几百斤了,石头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蛇攥在手中,他不由在心中惊叹岳啸的神力。

    蛇刚刚提起了些,又垂下去了,石头边和手下的蛇做着艰苦的斗争,心中叫苦不迭之余,忙答应了岳啸。

    这个什么东西都好奇的小子这下可吃到苦头了,岳啸看着石头那张苦瓜脸,笑道:“好了,赶紧下去吧,要是拉不动,就叫些兄弟过来帮忙。”

    费了吃奶的劲还是抓不牢手中的蛇的二人得令后,如释重负地看着自己的袍泽,叫过来了一大帮子人,再一大群人抬着两截断蛇,走开了。

    这群小子,岳啸看着浩浩荡荡的“抬蛇部队”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被禁锢在帐中的三个辽国皇族外,唯独没有看见赵匡义,岳啸向赵铮问清了赵匡义的所在后,向一座帐篷走去了。

    第九十五章 战前的宁静(2)

    这座帐篷在营地中央,距岳啸的帅帐很近,正是赵匡义日常休憩之所。

    岳啸弯腰进入帐中。帐中有些暗,他刚刚从阳光下进来,不禁微眯了下眼,适应着帐内的光线。

    正对着帐篷口,一个双鬓挂着霜白的老人席地而坐,正俯着身躯,头垂着,眼睛凑在被铺在地上的一张地图上,手不停地动着,正在地图上画着什么。

    岳啸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帐篷口,静静地看着这个老人,而这是老人也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岳啸的到来。

    赵匡义许是腰弯得久了,只见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微微直起身,左手伸到背后,轻轻地捶了下。

    捶了下背,赵匡义扭动了下腰,再弯下身,再度在地图上涂画了起来。

    岳啸放轻脚步,无声地走到赵匡义身后,蹲下身,双手捏成拳,在赵匡义背上轻轻地捶打了起来。

    岳啸的力道、手法均拿捏得很好,本来腰背正酸痛着的赵匡义惬意地长出一口浊气,正在地图上涂画不停的手更是挥动得更快捷了。

    好一会后,赵匡义才放下笔,直起腰,珍而重之地把那张地图折叠起来,放入了怀中。

    这番动作完成后,他才头也未回地说道:“铮儿,你可以停下来了,为父没事了。”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那对拳头仍在自己背上轻捶不停,赵匡义转过头来,向自己身后望去。

    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岳啸那清秀的面孔,赵匡义忙站起来,对着岳啸深深一揖,道:“老朽不知是将军......”

    赵匡义有点惶恐的话语被岳啸打断了,岳啸忙上前扶着赵匡义,语音中不乏歉意地道:“先生切勿多礼,是岳啸使先生受累了。”

    止着赵匡义的惶恐的推辞,岳啸扶着赵匡义在铺上坐下后,才开口问道:“先生,这几日的情形怎么样了?”

    辽军的情报网被岳啸一举摧毁了,而他自己的情报却毫无阻碍、甚至比以往更为便利地传到了军中。在确定了赵匡义父女完全可信后,岳啸干脆把收集、整理情报的事务全交给了担当了自己军师,却暂时无所事事的赵匡义。而赵匡义在这项工作上也是效率极高,除把方方面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外,更是在军务上给了岳啸莫大的帮助。

    得岳啸见问,赵匡义忙道:“禀将军,从燕云传来的情报得知,现在燕云的辽军正蠢蠢欲动,各州的辽军都在往瀛州城下集结,在酝酿着对瀛州的最后攻势。此外,西夏也从西面举大军侵入了辽国,正把聚在辽国北部的辽人赶得向更北之地逃窜。”

    赵匡义说到这顿了顿,见岳啸面色依然平静如常,心中暗暗赞许。

    他再接着道:“再就是从开封传来的消息,晋王和一并官员向陛下力谏,要陛下召狼骑军归国,不可再在辽国境内逗留,而要见好就收,以免被北上回援的大队辽军聚而歼之,而陛下并无给予理会,也没有给狼骑军下达任何命令。”

    岳啸嘿了一声,见好就收?晋王还真是关心狼骑军啊。

    这些天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只是皇帝的态度有些怪异,岳啸待赵匡义说完,点了点头,道:“好,那依先生看,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好?”

    赵匡义笑道:“将军不是早已胸有成竹了吗?”

    岳啸笑笑,却不置一词。

    赵匡义小心地观察着岳啸的神色,沉吟了一会才道:“将军,现在这辽国战场上的形势俱在您掌握之中,可老朽斗胆问一句,将军大胜之后,将往何处?老朽观陛下的态度实在是模棱两可,不可捉摸。”

    天色渐暗了,岳啸没有急着回答赵匡义的话,而是站起身,点着了油灯。待灯光燃起,才看着灯光,慢悠悠地道:“先生,你说,要是世人知道了我岳啸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

    岳啸一直封锁着信息的传播,以致外界俱不知道这支在辽国中纵横无敌的狼骑军是“已死”的岳上将军率领的。

    赵匡义微眯着眼睛,看着岳啸在摇曳的灯光中忽明忽暗的脸庞,微笑道:“在老朽看来,待将军尚在人世的喜讯传到外界后,会有五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哦?哪五种?”

    “第一种,自然是普天下的百姓,都欢欣鼓舞,欢庆庇佑自己的军神,不但没有抛弃自己,还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

    第二种,是譬如晋王那样的人物,心若死灰,哀叹自己的j计不仅没能得逞,还平白承受了巨大的挫折;

    第三种,是那些本来冷眼观望的人众,他们看热闹的愿望没能得到满足,会惊叹着,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将军身上,再考虑自己应向哪个方向摇摆;

    第四种,是将完败在将军手下的辽人,他们除了不得不承受将军带给他们的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之外,在自己心中埋下这样的想法:将军是他们的克星,是他们不可逾越的,让他们不得不仰望的高山。辽人一直崇拜强者,可以说,将军在一日,辽人都将不敢对汉人再有觊觎之心,再也不敢冒犯将军虎威;

    第五种,是至关重要的。大燕国的皇帝陛下,老朽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将军仍在人世,只是,要是他知道将军尚在人世,却只是现在的这番对狼骑军不闻不问的举止,那他的心思就耐人琢磨了。”

    赵匡义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岳啸。

    岳啸听完了赵匡义的话,低下头,沉默了。赵匡义把话说得够明白了,言语中的一些寓意,昭示得也够清晰了,甚至,有不少,是岳啸自己都没有考虑到的。

    半晌,岳啸抬起头,有些艰涩地道:“第五种,先生好像有些多虑了。”他发现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了浓浓寒意,他有点不能相信赵匡义的话,也不愿自己听到了这些话。

    赵匡义摇摇头,沉声道:“将军,您可以想想,从您入京再到出京,事态都是怎么发展的,再到现在的境况。有些东西,不是将军不愿相信,就不会存在的。”他在心中暗暗摇头,自己的这位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心底过于纯良,太容易相信他人,而对他人不抱什么戒心。

    岳啸总不愿把人心想得太过黑暗。他在赵匡义的提醒下,在脑中一幕一幕地回放着从自己入京再到出京,再被刺杀的一系列情形,脸色渐渐灰败、黯淡了下来。

    第九十六章 战前的宁静(3)

    岳啸没说话,赵匡义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岳啸。他看着岳啸渐渐变得扭曲、苍白了的脸。他发现自己的心有些绞痛,这个少年,以弱冠之龄,承受了太多的东西,他本来应该在这个年华无忧无虑的心,已经太过沧桑了,而他却还不得不用他的肩膀,扛起更多的东西,承担更多的苦难与折磨。

    他不愿承认那些驻在人心中的黑暗,自己也一点都不愿相信啊,可就是这命运,让他和自己,都不得不先把本来纯色的红心,涂抹上一层厚厚的烟尘,再在眼前蒙上尘土,以审视的眼光,看着在自己身边过往的所有人。赵匡义在心中默默地慨叹着,他发现自己的心,也在随着岳啸,慢慢沉重了下来。

    良久,岳啸才苍白着脸,注视着赵匡义,就是刚刚这一会,他想清楚了太多东西,他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被人当做工具使了,自己就好像是被人牢牢掌控的一个玩物,傻兮兮地被人肆意耍弄,而心中却乐此不疲,心甘情愿地充当着他人最犀利的工具。他在心中自嘲,原来,一切得来太过容易的东西,都是虚幻的,太容易得到的信任,也万万是不可靠的。

    尽管心中有了明悟,但是岳啸还嘴硬着:“可,先生,陛下要是真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呢?”

    赵匡义摇摇头,叹道:“将军,您认为,这可能吗?您能瞒过其他人,能瞒过这位手眼通天的一国之君?”

    岳啸苦涩地笑笑,语音低沉地道:“可就是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

    “将军在拿下燕云八州之后,就被急召回了开封。那时燕云局势远未稳定,要是待将军把燕云八州的局势稳定下来了,燕辽间的实力对比,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后来的辽军屠城之举,也将不可能发生。可结果怎么样?将军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被急召回京吗?

    再就是,在京中时,将军和晋王间的对抗,是谁在掌控着一切?将军所做的,不正是那位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陛下,利用将军遂了自己的愿吗?

    将军在赴燕云的途中遭到一伙武艺强横之极的贼人的刺杀,身边却只有二十来个亲卫,这不蹊跷吗?

    将军身在敌国,手下只有一万多兵士,面对的却是十倍于己的辽军精骑,除了军中的将士,除了将军自己,谁人会相信将军能取胜?在那位看来,将军就是能胜,那自然也是惨胜。将军战胜了这支辽军,接下来,还要面对着盘踞在燕云的十万辽军,甚至,还有尚在辽国北面的西夏大军。然而狼骑军在辽国形势危急,前面是十万辽国精骑的压迫,将军在燕云的嫡系军队也处在危难之中,而那位却没有发大军支援狼骑军和在燕云与辽军艰苦对峙着的大军。其用意,难道不是昭然若揭的吗?

    按说,这位燕国皇帝陛下,原是位难得的明君。老朽虽不知前因后果,却也敢为将军斗胆猜测,这位皇帝陛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本来未死的岳上将军,这次真的死了!而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就是为老朽所不知的了。”

    赵匡义用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可在他话中不断出现的反问,话语中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岳啸背脊发凉,他发现自己在这炎炎的夏日中,竟然身躯止不住地微微打起了冷战。

    他原已经把一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间的前事深埋在了心底,不敢轻易去触动它,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发狂,从而丧失心智的清明。但是此时,他发现,一个让自己心中冒起了烈火、遍体生寒的假设不可抑制地升腾了起来,此刻不断地在自己脑中肆虐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也是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自己。终于,他发现,这个假设,其实,真的不是假设,而应该是真实。真可悲到可笑,自己的仇人,原来是他,害死义父的,却是他最亲密的兄弟。

    可又一个疑问在他心中诞生了,那一切都是为什么?难道就只是功高震主?刚刚想明白了些,岳啸的心又揪得紧紧的了。

    看着岳啸越锁越紧的眉头,本来不想打扰他的赵匡义忍不住出言开导道:“将军,此刻多想也无益,将军还是以眼下的战事为上才是,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在将军的掌握之中,老朽想,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明晰的。”

    岳啸虎躯一震,从与心结的纠缠中摆脱了出来。他望着赵匡义,深深一揖,诚恳无比地道:“多谢先生教诲。若不是蒙先生见教,岳啸迷失还尚不自知矣!”

    赵匡义忙扶起岳啸,他看着岳啸已经完全清明了的眸子,笑道:“此是老朽的本分,将军何需言谢。”

    赵匡义一生坎坷,先是流落辽国,不仅满腹才学得不到发挥,而且还要受尽辽人的轻视与汉人的白眼。他也是适逢其时,在晚暮之年遇上了岳啸。人才也要择主,他既极是欣赏岳啸,又感于岳啸毫无保留的信任,自是竭尽了心力辅佐岳啸。

    岳啸心绪已宁,看着赵匡义。而赵匡义也在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俱感二人在这番交谈之后,已经心意相通,主臣间的关系已经交汇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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