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风舞”、“开天辟地”、“旋转乾坤”,徐不凡猛吸了一口气,血剑三绝招又告出手,决心拚战到底,将巴尔勒毁在葫芦里。
血剑三绝招实在太厉害,徐不凡近来的功力又大有精进,剑刃颤动,寒芒四溢,眩目的血焰有如天边的晚霞,一下子便将巴尔勒的躯体裹住。
巴尔勒好大的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胆敢伸手夺剑,而且竟然被他真的抓住了。
可惜,抓住的不是剑柄,而是剑刃,徐不凡虎吼声中,用力一拉,我的妈呀,惊叫声,割裂声,混作一片,热腾腾的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淌,巴尔勒夺剑不成,四个手指头各断一节,手掌上也划了一道血口子。
四衣卫的主力不在,在此的多数是黑衣使者以下的喽罗,此刻差不多业已诛绝,而褚良、巴尔勒两位主将又已负创,雷霆军被冰封难出,剩下鲁王及鞑靼三太子,可谓独力难撑危厦,险到了极点。
衡情度势,鲁王立即传下了撤退令:“咱们撤!”
撤退令一下,鲁王、褚良、巴尔勒、鞑靼三太子,立即围成一个圆圈,连结在一起,以快速旋转的方式向外暴退,在旋转的过程中,溢出无数排山掌劲,暴出朵朵璀璨剑花。
六个人都是顶顶尖尖的好手,力量相加,发生了相乘的效果,当者披靡,无坚不摧,眼看就冲到了洞门口。
“不要跑!”
“不要跑!”
徐不凡、司徒俊德等人睹状大急,拔腿猛追,汹涌的掌浪,如长河怒涛般涌出,血红色的剑气,就好似无数的蛇信在吞吐。
可是,彼此方向不对,这一切只能助长敌人后退的速度,却丝毫无法阻止。
情急之下,徐不凡倏的弹身而起,洒下一片剑雨,企图没入他们的核心中,以命相搏,万不料,他这儿身形甫起,褚良他们也变了阵式,一个一个的相继腾身纵起。
阵式实在妙极,先是圆圈,现在则是车轮,就像水车一样,每一个车斗经过,都会洒下一斗水。
洒下的当然不是水,是拳掌,是刀剑,招出即退,整个轮子仍在不停的旋转、后退着。
换言之,攻上来的人,必须承受六个人的车轮大战。
褚良,巴尔勒伤势并不严重,功力受损不大,鲁王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三太子亦非泛泛,六个人的车轮大战,任何人都承受不起。
徐不凡败下来了。
司徒俊德败下来了。
王石娘、高天木、二老八骏,乃至断剑门的所有顶尖人物,皆阻不住车轮的前进,眼看车轮已进入洞口,门内狭窄,施展更为不易。
褚良等人,脚底抹油,已夺门而出,还顺手关上了门。
当徐不凡追出洞口时,断剑门的四名子弟均重创在地,褚良等六人已远在二十丈外。
“追!”
徐不凡话甫落地,面前丽影一闪,朱玉梅横剑而立,挡住去路,侨声冷叱道:“站住,谁要是想追下去,必须先通过本宫这一关!”
她就站在洞口,颇有一夫当关之势,徐不凡愕然一惊,道:“郡主请让路,叛国j贼绝对饶不得!”
朱玉梅寒着脸孔说道:“鲁王是我爹,本宫不能不管。”
徐不凡道:“祸福死生,全在他一念之间,郡主应该好好的劝劝鲁王爷。”
朱玉梅道:“我刚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徐不凡道:“希望你争取时间,晚了就来不及啦。”
朱玉梅道:“可是,我更需要时间,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谈的清楚的。”
鲁王等人早已远去,想追也追不上了,徐不凡跺跺脚,道:
“好吧,希望你火速南下,设法阻止鲁军的行动,只要鲁军不攻城,鲁王肯幡然悔悟面圣请罪,相信陛下会从轻发落的。”
七里铺,是个小镇,在城东南,村头上,有一座营舍依山而建,也是四衣卫的巢岤之。
日正当中的时候,徐不凡顶着一头的汗水,急匆匆的来到营舍附近。
八骏将空轿停在隐蔽处,王石娘动作最快,已翻上营舍的墙,忽然咦了一声,道:“主人,这里面好像不对劲?”
徐不凡接踵而上,展目望过去,只见前面的广场上,展现出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
处处都是死尸!
处处都是鲜血!
尸积如山!
血流成河!
死的有四衣卫,有鲁军,也有来历不明的兵勇。
广场的一旁,停着一顶轿子,高天木大声说道:“是燕亲王的轿子!”
燕亲王已从营舍里走出来了,李立将军与他并肩而行,身后还跟着一队提督府的兵士。
徐不凡急忙跳下墙头,迎上去说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燕亲王一扫过往忧郁之色,神采奕奕的说道:“是通州、蓟州、昌平各发兵一万,今天上午攻进来的。”
“王爷亲自指挥?”
“嗯,本王拂晓就出城了。”
“已将鲁军全部击溃?”
“没有,来的只是先头,大军未到,已望风而逃。”
“四衣卫及先头是否已全部歼灭?”
“先头只到五千,歼灭四千余人,四衣卫的主要高手还是被他们脱逃了。”
“可曾见到褚良、巴尔勒他们?”
“据说已与败军合在一起,朝南方逃走了。”
“回山东老巢?”
“可能是这样。”
燕亲王望了二老八骏一眼,道:“葫芦谷的情形如何?”
徐不凡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对李立将军说道:
“李将军,希望你能抽调一部分兵力,速赴葫芦谷,先将雷霆军的械缴了,就关在原地,日后再等鞑靼派使来请命遣俘,并转知司徒掌门,速与在下会合,未审王爷高见如何?”
燕亲王马上说道:“徐王爷处事果断明快,本王完全同意。”
徐不凡道:“另外请李将军特别注意,巴尔勒老j巨滑,又精于魔法,如果被他潜返葫芦谷,放走雷霆军,可是十分危险的事,行动要快,缴械要彻底,必要的时候,宁可全部就地处决,亦不可误了军国大事。”
李立将军躬身说道:“卑职知道,会临机应变的。”
言毕,从马棚内骑出一匹马来,当即放蹄而去。
徐不凡道:“这才忘记请教王爷,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怎么—个不见?”
“他们已咬着鲁军追下去了。”
“王爷是打算回城?或是……”
“本王准备亲自追下去,一举将这股叛逆彻底摧毁。”
“可是,京畿城防重要,这……”
“本王奉旨灭贼,城内的事已有妥善安排。”
“如此不凡就放心了,咱们即刻动身。”
余音尚在耳中旋转,神探刁钻忽然越墙而过,抱拳为礼道:“刁钻斗胆建议,两位王爷最好分道而行。”
徐不凡道:“为什么?”
神偷孟元这时过墙说道:“鲁军是分飘东西二路来的,原打算与雷霆军分东、南、西三面攻城,现在雷霆军被制,先头已溃,他们是循原路退回去的,两位王爷分道督阵,应属万全之策。”
徐不凡道:“可知褚良、巴尔勒、四衣卫等,是否已与鲁军会合?”
神探刁钻道:“业已会合,褚良、巴尔勒在西路。”
徐不凡道:“请两位特别留意,我最担心一件事,怕火眼真人禁不起褚良父子的鼓噪诱惑,拔刀助他,请替我查一查火眼真人的行止去向。”
二人齐声应是,人去如烟。
燕亲王道:“兵贵神速,徐王爷走那一边?”
徐不凡不假思索的道:“我走西路。”
燕亲王见他答得太干脆,道:“有原因?”
徐不凡道:“是有原因,因为我还有几笔私债待讨。”
“希望不要误了大事。”
“不会的,正好是顺路。”
军情紧急,彼此互道一声珍重,随即离开七里铺,分别踏上征途。
一踏上官道,徐不凡就命王石娘,高天木先行离奉,黄昏时分,二人已到达位于青龙镇上的东方堡。
东方堡张灯结彩,原釆今天正是东方堡主东方霸的六十大寿,二人灵机一动,也凑热闹买了两个小礼盒送进去。
东方堡雄踞一方,东方霸名满江湖,自然贺客盈庭,冠盖云集,单是收的礼品就堆积如山。
在堡门外接待的人,忽然拉长嗓门喊道:“白水庄马主到。”
东方霸忙站起身来,亲自迎到门外去,马白水老远就拱着手说道:“恭喜,恭喜,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东方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连说:“那里,那里,区区贱辰,有劳马兄大驾,实在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拉着马白水携手同返,马庄主甫落座,一旁便有人将马白水送的礼物,照单子一一念出来,东方霸循例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紧接着,又有一位管家,打开两个小礼盒,将送礼者的姓名,礼物的名称,大声报出来。
“血轿主人徐不凡,送血旗一面。”
“谢谢!谢谢!”
“血轿主人徐不凡,送血帖一张。”
“谢谢!谢谢!”
从晨至暮,送礼的人不知凡几,基于礼貌,也是为了排场,收礼的管事,已习惯于照本宣科,根本未及深思,而东方霸周旋于宾客之中,谢谢的话只是顺口一溜,同样未经过大脑。
马白水却听得真切,突然大步走来,边走边对管事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血轿主人徐不凡送来血旗血帖?”
管事照实说道:“血轿主人徐不凡,是送来一面血旗,一张血帖。”
马白水已冲至收礼处,定目一看,果然是一面血旗,一张血帖,不由脸色发青,呆呆地怔在那儿。
东方霸这时也已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跑过来拿起血帖,一字不漏的看着。
马白水道:“什么时候?”
东方霸道:“就是现在!”
“现在?这么快?”
“马兄,姓徐的小子心狠手辣,血旗、血帖出现江湖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他的毒手,请马兄即刻离堡,免遭池鱼。”
马白水闻言颇感进退两难,若如言即刻离堡,实有亏江湖道义,如果勉强留下来,十九会赔上一条老命,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门外走进另一位管事来,递给他一个小礼盒,道:“有人托小的送一份礼盒给马庄主。”
今天是东方霸的六十大寿,有人会在东方堡送礼盒给马白水,真是千古怪事,马白水蹩着满腹狐疑,将礼盒打开来。
糟!又是一面血旗,一张血帖。
二人共同观看着血帖上的时间,地点!
时在此刻!
地在此地!
马白水迫不及待的问那管事:“送礼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二个老头,自称天叟丁威。”
“人呢?”
“就在堡外。”
“可曾看到血轿?”
“附近好像停着一顶红色的轿子。”
马白水转对东方霸道:“糟了,姓徐的小子已找上门来,你看该怎么办?”
东方霸忧心如焚的道:“前一阵子,三才会、双剑会、与西门堡三派联手,都奈何不了徐不凡,合你我二人之力,自亦非小贼对手,惟今之计,可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有希望总比绝望好,马白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是那一条路?”
东方霸道:“鲁王称霸山东,与褚氏昆仲携手,前途大有可为,近来又大肆招募武林豪客,听说双剑会长神州一剑王坤元,与乃妻玉剑追风姚梦竹,为了逃避徐不凡,已率众远走济南,我们现在别无选择,投效鲁王,可能是惟一的一条生路。”
马白水比他更急,生死关头,早将自己的身份、地位、名誉、面子,抛到九宵云外,道:“东方兄,既然如此,咱们说走就走,小贼已兵临城下,再晚就来不及了。”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东方霸也是同样的心意,忙不迭的从壁上取下自己的成名兵器,—对乌黑发亮的乌钢钩刀,连老寿星的华服都来不及换下,匆忙的交待了家人几句话,便与马白水从后门溜出去。
一出后门,两个人却看傻眼了,不远处停着一顶血红色的轿子,一位英气的勃发的年轻人就立在路中,笑呵呵的说道:“东方堡主身为主人,怎么可以丢下满屋子的客人,独自开溜?马庄主远来是客,好歹也得喝杯寿酒再走。”
东方霸脸一沉,道:“你是准?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年轻人指着红色轿子道:“徐不凡,血轿的主人。”
“血轿主人徐不凡”这七个字,在东方霸,马白水的耳中听来,无异死神的化身,当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里窜。
他们快,王石娘、高天木更快,已睹在后门口,当门而立。
这时候,马白水才注意到,在血轿的附近还站着八名彪形大汉,两位老者。
事已至此,东方霸想作缩头的乌龟已不可能,色厉内荏的说道:“徐不凡,你怎知老夫会从后门送客?”
“‘送客’?”徐不凡冷冷的反问一句,道:
“徐某早就算准了,你们如若开溜,绝对不好意思走前门,再说在下假如从后门进来,取尔首级,多少也可以给你冒点面子,免得惊动了不相干的宾客。”
马白水故作威风凛凛的道:“徐不凡,东方堡主名满江湖,威震武林,我马白水也不是省油的灯,识相的你现在走路还来得及。”
徐不凡嗤之以鼻,道:“马庄主,唬人的话徐某听多了,别扯淡,咱们办正事要紧,别耽误了两位的好时辰。”
马白水双一瞪,道:“什么狗屁正事?”
“当然是向阎罗王报到的大事,不过,先别急,按照惯例,先要验明正身,免得杀错了人,我想知道,阁下是否确定是白水庄主马白水?”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马名白水,如假包换。”
“好,这才是英雄本色,单凭你这一句话,我愿意给你一个痛快。我问你,五柳庄主黄天德的女儿黄绵绵,可是死在你与东方堡主的手中?”
“你是说黄家那个挺会骂人的丫头片子?没有错,老夫是给了她一刀,当场破肚开肠了。”
徐不凡已伸手按住剑柄,眸中出现杀机,道:“难得马庄主如此干脆,这样彼此都省事,有什么未了的后事,请从速交代。”
马白水闻言勃然大怒,给东方霸使了一个眼色,道:“该交代后事的是你徐不凡,看刀!”
先下手的为强,徐不凡的剑还没有拔出来,二人三刀,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上来。
当!一声,王石娘好爽朗的身手,举剑挡住了东方霸的乌钢钩刀,道:“东方霸,想死也有个先来后到,你急什么。”
当!又是一声,东方霸的另一把乌钢钩刀,也被高天木的乾坤圈架在半空中。
马白水攻势极快,刀光飞泻,掌影如山,他知道,成败死生,就决定在这雷霆—击,是以,叫足十二成的功力,将毕生修为全部发挥在这一击上。
果然声势骇人,强猛的掌劲,使徐不凡呼吸都感到困难,锋利的刀刃就砍向徐不凡拔剑的手。
“主人快退。”
“公子快退!”
可是,在徐不凡的脑海里,从来没有“退”这个字,当下左铁臂猛—抬,硬将他的掌招挡下来,就在这个生死关头,马白水咬牙强忍住左掌的痛楚,嗨!的一声,大刀已砍中徐不凡的手。
不!砍中的不是手,是血剑,血剑已出,火星进裂,马白水的大刀已断,断刀横腹而过,削下徐不凡的一片衣襟。
马白水心里有数,这一击不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条。霎时间,他似乎已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奈何桥已隐约可见,就目前的处境而言,同归于尽可能是他最佳的选择。
健腕猛—沉,双手握刀,自己的门户全部开放,以毕生所有的力量,猛刺徐不凡的小腹。
这是拚命的打法,徐不凡一点也不政大意,血剑齐腹切下,一瞬间就是十二个来回。
这十二剑快如电闪,猛若狂涛,马白水的断刀再断成八截,两支手臂也齐肘削断,共是十段。
马白水的一张脸已扭曲的不成丨人形,全身尽被鲜血所污,杀猪似的惨叫声中,人也摇摇欲坠,徐不凡提起血剑,轻轻松松,像切菜似的,割下他吃饭的家伙。
东方霸吓得屁滚尿流,想逃走,却被王石娘毛高天木死钉着,寸步难移。
堡内的人想驰援也不可能,全被二老八骏封死。
徐不凡提着剑,走过来了,杀机满面的道:“阁下是东方堡主东方霸,不会错吧?”
否认也没有用,东方霸干脆不作声。
“在下的一条右腿,是你的恩赐,黄绵绵的命是结果在你与马白水的手中,你能够活过六十岁,应该可以了无遗憾了。”
东方霸忽然大叫一声:“老夫跟你拚了!”
趁徐不凡说话分神间,一对乌钢钩刀倏合乍分,一把疾取徐不凡握钿手腕,一把钩向颈项要害。
徐不凡不闪不退,举剑横斩,企图先将他的双刀斩断再说。
不料,姜是老的辣,成了精的老狐狸更是狡诈百出,东方霸只是佯攻,虚幌一招,提足拔起,以旋飞的姿势朝堡内飞去。
“阎王叫尔三更死,绝不留命到天明,黄泉路远,马白水还在等着你作伴呢!”
说话中,徐不凡早已弹身而起,就在东方堡的墙头上空,展开—场生死之搏。
兔起鸡落刀来剑往,金铁交鸣声、吼喊喝叱声、刀声、剑声、掌声,乱作一团,两条人影已纠结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有几样东西却看得十分清楚:
一截截,一段段,跌落尘埃的是东方霸的断刀。
红喷喷,热腾腾,洒下来的雨是东方霸的鲜血。
东方霸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终于落到墙外。
尸体却被徐不凡一脚踢到墙内去了。
一场暴风雨就此结束,血轿顶上又多了两颗骷髅。
追呀追,徐不凡一路紧赶,这日已来到山东,正在济南的西方,差不多还有半日多一点的路程。
没有追到鲁军。
没有追到四衣卫。
没有追到鲁王、褚良、巴尔勒。
仅半日之隔,连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也没追到。
正好追到了双剑会的总会所在。
王石娘、高天木已先行去插旗、投帖,徐不凡领着二老八骏,也随后来到双剑会。
在双剑会外,与王石娘、高天木迎面相遇,二人同声说道: “主人,双剑会已经空了。”
徐不凡一怔,道:“空了?没有人?”
高天木道:“是的,一个人也没有。”
徐不凡一头撞进双剑会内,正想入内去好好搜一搜,断肠人恰巧从里面走出来,双方不期而遇,两个人都呆了一呆。
断肠人道:“咦,徐不凡,你来此作甚?”
“找王坤元姚梦竹夫妇算帐。”
“他们不在。”
“一个人都没有?”
“全部走光了。”
“到那里去了?”
“济南。”
“济南?到济南去干嘛?”
“我得到消息,双剑会有意投靠鲁王,想来阻止,可惜一步来迟,看来整个双剑会,已全部开到济南去了。”
徐不凡鼻子都气歪了,紧握着拳头,恶狠狠的道:
“好啊,王坤元,姚梦竹,你们这是罪上加罪,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我徐不凡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断肠人道:“不错,济南已是一座死城,插翅也飞不了。”
“你是说鲁军已回到济南?”
“此刻差不多该回去了。”
“通州等地的兵马呢?”
“彼此首尾相接,相距不到十里,鲁军一入城,他们也就该到了,如果动作快一点,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进行围城的工作,鲁王,褚良、褚忠、巴尔勒他们势必会成为瓮中之鳖。”
“好极了,来个一网打尽,更省事!”
断肠人望了他一眼,道:“徐不凡,如果没有旁的事,我要先走一步。”
徐不凡伸手一拦,道:“别急嘛,我还想问你—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小琬?”
“我……不是!”
“可是,有人告诉我你是。”
“是谁?”
“你的好友钟雪娥。”
“胡说,她才是常小琬。”
这一来,可把徐不凡弄糊涂了,钟雪娥说断肠人是常小琬,断肠人又说钟雪娥是常小琬,到底谁真谁假,徐不凡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当下双眉一挑,咬咬牙,暗道一声:“姑娘,恕我徐不凡要冒犯了!”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抽冷子一伸手,断肠人的一方黑色蒙面巾已被他揭了下来。
断肠人惊呼一声,拔腿就往双剑会里面跑,徐不凡根本没有看清楚她的面貌,仅在那一瞬之间,看到一个轮廓———个熟悉的轮廓。
常小琬的倩影,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板上,历久弥新,永志不忘,虽然仅仅是在刹男眨间所见到的一个轮廓,他也敢于肯定,那就是他的未婚妻常小琬。
“小琬!小琬!”
“小琬!小琬!”
在一个荷花池边,徐不凡终于将她追到了,而且一把就将她抱在怀中。
柔若无骨,全身索索而抖,可以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通通的心跳声。
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却双手蒙面,不准徐不凡看她的脸。
“小琬,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不,我太难看,看了你一定会失望的。”
“小琬,我说过,不管你是丑八怪,丑九怪,甚至丑十怪,我都会永远爱着你。”
“话是不错,可是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免不了日久生厌。”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的容貌是为我而毁,是爱的标志,我要是嫌弃你,还算是人吗?放开双手,抬起头来,快!快!”
常小琬并没有放开手,但当徐不凡移开她的玉手时,她也没有反抗。
这一张脸的确不好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樱桃似的小口,粉雕玉琢般地雪白脸蛋上,却有两道明显的刀痕,肌肉外翻,凹凸不平,颜色红里透黑,十分刺眼,就好像一朵美丽的鲜花上,停了两只丑陋的毛毛虫。
常小琬的一双眼睛,一直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徐不凡,密切注视着他的一颦—笑,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一个意念,只要他有一丝一毫反常的表示,她决定立刻远走他乡,落发为尼。
然而,徐不凡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有的只是g情、感恩、与爱!
他伸手轻抚着常小琬的伤痕,满含热泪,终于泪滚滚而下,就以他的泪脸,紧贴在常小琬的伤脸上,轻轻磨擦着,不停的喊着:“小琬!小琬!”
磨擦继以亲吻,他几乎吻遍了常小琬伤处的每一个细胞,最后终于印在常小琬的嘴上,四片火热的嘴唇,立即胶在一起。
天在旋,地在转,整个世界,好像已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多少年的相思、煎熬,一下子全部得到补偿,一切的一切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久久……
久久……
又久久……。
许久许久之后,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不凡,说真的,我实在太丑,中山王不应该娶—个丑八怪,我诚心诚意希望你另娶他人。”
“小琬,别说傻话,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早已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也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
在小琬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徐不凡又道:“小琬,有一件事我想问你,钟雪娥是谁?”
常小琬咯格笑道:“钟雪娥就是钟雪娥,你问的好奇怪。”
“我是说她真正的身份。”
“为了她的安全,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么,她的穿心指、绵阴掌,真的是你传授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将你们见面的情形都告诉我了。”
“有一件事我想不通,钟姑娘的穿心指,绵阴掌,几乎和你一样好。”
“她颖慧过人,资质特佳。”
“还有,她为什么要卖身投靠,认贼作父?”
“不凡,不入虎岤,焉得虎子,雪娥投靠褚良,完全是我的授意,换句话说,也是为了你,那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自杀不成,跟着师父神尼她老人家,学得一身武功,于是决心想替你担起复仇的责任来,怎奈你的仇家太扎手,没有人卧底,根本查不出真相来,这就是我叫雪娥打入四衣卫的真正原因。”
徐不凡道:“小琬,见到钟雪娥的时候,替我谢谢她,或明或暗,她对我的帮助太多,我却一直把她当作一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真是抱歉。”
常小琬道:“我会的,雪娥度大量大,相信她不会计较这些的,否则她早就不帮你忙了。”
二人一面说,一面走,这时已走出双剑会,来至二老八骏站立之处,常小琬落落大方的说道:“谢谢诸位这多年来对不凡的照顾,没有你们,就没有不凡,诸位对徐家可以说恩重如山。”
王石娘与高天木本来就跟在徐不凡后面,待他揭开常小琬的蒙面巾后才离开,二老八骏自然早已知道了常小琬的身份,皆为徐不凡雀跃不已。天叟丁威马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夫人快别这样说,王爷视我们如亲人骨肉,纵使赴扬蹈火,亦心甘隋愿,但盼夫人与王爷能早缔鸳鸯盟,以慰老主人在天之灵。”
换了别人,早已羞红了脸,常小琬乃名门闺秀,毕竟与众不同,仅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戴起蒙面巾,道:“不凡,我该走了。”
徐不凡一怔,道:“小琬,你还要走?到那儿去?”
“去济南。”
“去济南做什么?”
“雪娥处境危险,我必须去助她一臂力。”
“干脆叫钟姑娘离开四衣卫算了,何必冒这个险。”
“褚良一天不死,雪娥就一天不能离开,须知四衣卫少了一个卧底的人,我们就会变成瞎子。”
说走就走,跟大家摆摆手,去势如风。
双剑会已空无一人,徐不凡也坐进血轿,向东而去。
一路东进,一路紧赶,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徐不凡主仆便到了济南府的西门外。举目望去,城门紧闭,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鲁军。
城外,昌平、通州、蓟州的兵马往来穿梭,调动频繁,双方皆剑拔弩张,隔着一条护城河严阵以待,却并未真的打起来。
燕亲王已到,就坐镇在一座关帝庙内,徐不凡得到消息,马上来到关帝庙。
踏进大雄宝殿,一见到燕亲王,徐不凡立即说道:“真对不起,我来晚了,请王爷恕罪。”
燕亲王笑容可掬的道:“本王也是刚到,你那边路远,并不晚,但不知徐王爷的债讨完没有?”
徐不凡道:“尚余最后一笔债未讨,双剑会的王坤元,姚梦竹夫妇投靠鲁王,躲到济南城里去了。”
“只要在济南城里,他们就跑不掉。”
“此地的情形怎么样?”
“鲁王,褚良、褚忠、巴尔勒,以及所有的鲁军、四衣卫,已全部退入城内,看样子,他们可能准备死守济南。”
“我们是否已完成包围?”
“业已部署完成。”
“王爷准备如何肃清叛党?”
“我想听听徐王爷的高见。”
“不凡以为,两军交战,死伤必重,影响所及,势必会祸及无辜的良民百姓,不如先将城池围死即可,暂勿攻城,另施以奇袭为上上策。”
“如何施以奇袭?”
“奇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把握两个最重要的原则:一是要以最快速最隐秘的行动,出奇致胜,二是要以最少最精锐的力量,以寡击众。”
“嗯,有道理,有道理!”
“换句话说,我们应该组织一支机智、胆识、武技,俱属第一流的突击队,设法混进济南城,打入他们的领导核心去,将鲁王、褚良他们一举成擒,在群龙无首的情形下,鲁军必将冰梢瓦解,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燕亲王闻言大喜,拍着手赞道:“好极了,好极了,兵不血刃,乃济南军民之福,徐王爷高瞻远瞩,本王完全同意。只是军中袍泽,惯于整体征战,论个人武技,则不如武林中人远甚,这支突击队组织起来,真还要费一番周章才行。”
徐不凡道:“断剑门的人勇猛善战,应可重用,如果他们在路上不曾耽搁,差不多也该到了。”
忽见一名校尉放马直冲进关帝庙,在大雄宝殿之前才翻身下马,神色惶张的道:“启禀王爷,有人准备要攻城。”
燕亲王神色一紧,道:“是那一路的兵马?”
校尉道:“是一群武林人物。”
“可知是那一门派的?”
“不清楚,目前正被官兵堵在西门外,场面甚是火爆紧张,请王爷定夺。”
燕亲王望了徐不凡一眼,道:“本王与武林各派素无渊源;这件事还是麻烦徐王爷去处理一下吧。”
徐不凡身应了一声:“好!”走出大殿,来至西门外,果见一群武林人物,正与官兵发生争执,一方欲强行攻城,一方未得燕亲王将令,又不准他们擅作主张,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正相持不下。
上前一看,徐不凡发现为首之人是上官堡主上官嶔,上官巧云就站在她二叔的旁边,上官姑娘—眼瞥见徐不凡,连忙迎上来说道:“不凡,你来的正好,我问你,钟玉郎在不在济南城里?”
徐不凡道:“应该在里面才对。”
上官巧云道:“我们要打进城里去,杀掉钟玉郎,这些官兵却不准我们片面行动,你说气不气人?”
“巧云,你真的要杀掉钟玉郎?”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活。”
“巧云,你们已经……希望你能面对现实。”
“不!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个狼人。”
“生米已成熟饭,劝他改过迁善,可能是你最佳的选择。”
“他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把我打入天牢不算,还杀了我们上官堡的数名高手,此仇不报,我上官巧云誓不为人!”
徐不凡轻叹一声,没再表示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太多表示意见的余地。
上官巧云又道:“不凡,快叫这些兵让开,我们要杀进城里去。”
徐不凡道:“巧云,钟玉郎是褚良的干儿子,褚良与褚忠、鲁王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贵堡所面对的,绝不是单单一个钟玉郎,而是整个鲁军与四衣卫,众寡悬殊,盼能三思!”
上官嶔转过头来,气愤愤的说道:“褚良昆仲通番叛国,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徐不凡道:“当然不,在下正在筹组一支突击队,准备施以奇袭。”
“敝堡是否可以派人参加?”
“欢迎,但机智、胆识,武技俱属第一流的才行,贵堡能选出多少这样的人才?”
“老夫算算看……嗯,差不多有二十名。”
“好,就给上官堡分配二十个名额,宁缺勿滥。”
适在此时,燕亲王身边的—位差官前来说道:“徐王爷,断剑门的人到了。”
徐不凡扬目望去,并未见到司徒俊德,道:“断剑门的人现在何处?”
差官道:“已被王爷安置在一个城隍庙里。”
徐不凡转对上官堡主道:“贵堡的人可有宿处?”
兵荒马乱的,所有的商店客栈俱已关门大吉,那来的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