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一饮而尽了。
紫巾道土也陪着他干了一杯,可是,说也邪门,放下酒杯,杯中的酒还是满的,银衣使者眼光发现了,自然不依,大兴问罪之师:“喂,朋友,你这样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什么意思嘛?”
紫巾道士辩道:“我干了,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银衣使者手一指,道:“干了酒杯怎么还是满的?”
“我也正在为此纳闷。”
“别装蒜,干了再说。”
“贫道的确已经干了。”
“那这杯酒是从那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要罚!”
二人南辕北辙,针锋相对,越争火气越大,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另一桌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形,一名总督府内的高手,与上官堡的一位朋友发生冲突。
终于,动口不足,继之动手,紫巾道士莫名其妙的在屁股上挨了一下,破口骂道:“他妈的个巴子,你敢打人,老子把你拆掉!”呼地一掌就劈过去。
上官堡的朋友是被人推了一把,总督府的高手就在他旁边,也顺理成章的干上了。
好在双方的其他人还算冷静,及时将大家拉开,未造成混战。
霍然,有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狱九幽,又似乎近在耳旁:“跟各位开了一个小玩笑,幸勿见怪。”
大家齐吃一惊,扬目四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到火把高挑,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不约而同的皆发出呼喊。
“是谁?是谁?”
“是我,徐不凡。”
“徐不凡?你……你是人?还是鬼?”
“洞很深,火很大,我能活得了吗?”
“既然是鬼,还不快上奈何桥,入鬼门关。”
“我口干舌燥,想喝一杯水酒再走。”
“你喝,你喝,你尽量喝。”
大伙儿心里发毛,头皮发炸,纷纷起身退避,却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压在肩上,谁也未能躲开。
这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我是王石娘,各位请勿乱动,就乖乖的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我家主人要向大家敬酒。”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另一桌说道:“我是高天木,今夜被大火一烧,火气特别大,那一位要是不听活,小心被鬼打死!”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双眼发直,全身哆嗦,没有人敢再移动半寸,也没有人敢再放半个屁。
酒壶飞起来了,依次给各人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酒杯也飞起来了,就在大家头部的上方,徐不凡的声音说道:“各位,徐不凡借花献佛,请尽此杯!”
酒杯斜过来了,看见有酒流出,却不曾流到地上来。
毫无疑问,是流到鬼肚子里去了。
“喝!”是王石娘的声音!
“喝!”是高天木的声音!
各人的肩头又重重挨了一下,谁还敢违拗,只有恭敬从命。
一名银衣使者胆大包天,倏的将整杯酒泼向那个空酒杯,身形暴起,探手疾抓,结果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着。
劈!劈!反而挨了两记耳光子,青筋暴现,吐出一口鲜血,三颗犬牙。
“喝!”
王石娘又给他斟满一杯酒,命令他喝,银衣使者再也不收违拗,仰脖一饮而尽。
徐不凡主仆无影无形,飘飘忽忽的,敬完了外面各桌,才飘进军机房去。军机房内大家吁么喝六,猜拳行令之声大诈,外面的事根本浑然不知。
首先,上官巧云发现,褚良的那只空酒杯忽然飞起来了,接着,酒壶也离开桌子,斜斜地往空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不由大吃一惊,喊出声来:“有鬼!有鬼!”
大伙儿发现了这件千占怪事,不由皆骇然色变,徐不凡响声音说道:
“朋友们,我是徐不凡,承蒙各位厚赐,没齿难忘,临去无以为报,愿干水酒一杯,聊表谢意。”
整桌人都吓坏了,纷纷离桌而起,却被数只无形的手压在肩上,推回原位去。
徐不凡的声音又道:“各位别忙走,徐某的话还没有说完,正事还没有办呢。”
褚鹏杰惶声说道:“人死好比鬼吹灯,万事皆休,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你不要忘记我此行的目的。”
“莫非你已经找到了老子杀人的证据?”
“我有一位姓刁的朋友,是找到了你当年行凶的刀,另外,你刚才不是也自己招认了吗?”
“招认了又怎么样,我不信鬼还会杀人。”
“普通的鬼不会杀人,冤鬼可会。”
“哼,鬼就是鬼,没有什么冤不冤,你认命吧!”
想要拔刀出来,奇怪,宝刀好像生了锈,刀鞘似乎上了锁,用尽力气,始终拔不出来。
银虹一闪,血光涌现,头顶之上,却突然出现一把血剑。
血剑一出,无血不归,大家才惊呼了半声,血剑已飞到褚鹏杰的脖子上,卡察!人头就落在吃饭的桌子上。
王石娘提起人头,但在旁人看来则是飘在空中。
丧子之痛,痛彻心脾,褚总督勃然大怒道:“还我儿子的命来!”
照准血剑的方向,呼!呼!呼!连攻三掌,此人功力深厚,原来也是身怀绝技的顶尖人物,一时军机房内狂风呼号,暗力汹涌,桌椅早已碎裂,门窗摇摇欲坠,猛锐强劲之处,一点也不输于乃弟褚良。
可是,徐不凡只是一个无形无影的幽灵,根本奈何不了他,褚忠进攻的方向,正巧面对许大力,这位兖州府的总捕头闪躲稍嫌迟缓,当场作了替死鬼,被褚总督活活劈死。
就利用这一阵混战,钟玉郎、古月蝉、上官巧云、俱已冲出军机房。
褚忠也想冲出去好调兵遣将,猛觉脖子上一凉,血剑已架上来,徐不凡的声音说道:“慢着,凡是名字上了血帖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徐不凡,你已经杀了老夫的三个儿子,还要怎么样?”
“还要杀你!”
“老夫可没有参加大同府的行动。”
“你与四衣卫的首脑,是整个事件的共同主谋人!”
“小子,空口无凭,老夫要你拿证据来。”
“你儿子的书信、文件里多得很!”
褚忠气极怒极,颈项一歪,劈出两掌,企图豁出老命去,放手一搏,万不料,血剑好似被浆糊粘住,根本甩不掉,反而被血剑划了一道血口子,血流如注。
祸不单行,两只手也被高天木、王石娘分别扣住。
至此,褚忠始意识到事情大大不妙,死神似乎已在向他招手,当下心一横,咬牙说道:
“徐不凡,本督这一辈子,南征化讨,所向披靡,从来就没有吃过败仗,想不到今夜会栽在一个鬼的手里,你……你可以下手了。”
“别忙,在你未死之前,还必须替徐某办—件事。”
“办什么事?”
“把你书房里的机关打开。”
“你已经死了,开机关作甚?”
“纵然烧成灰,还是入土为安。”
“那里面也挺好的,何必这么麻烦。”
王石娘闻言大怒,一抡褚鹏杰的人头,通!一声,在褚忠的背上猛一槌,道:“走!再罗七八嗦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褚忠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身后推着他,身不由己的走出军机房,向书房走去。
在庭院里的各派高手,早巳被鬼吓得魄散魂飞,多数皆鼠窜而去,少数胆大的,还有钟玉郎等人,虽有援手之心,一则鬼魂飘浮不定,无从下手,再则总督被制,又投鼠忌器,同样未敢贸然出手。
徐不凡很顺利的,押着褚忠,走进书房。
“开!”
“扣着本督的手,如何开?”
“放开你一只手,最好不要玩花样。”
王石娘松开他的右手,褚忠行至墙边,伸手按住一个嵌在壁上的老虎头上。
也不知他怎么一动,“轧——”铁板已开始移动。
猛可间,褚忠又一动,四壁射出无数飞刀,徐不凡主仆猝然无防,完全是基于本能的反应,飘入坑洞去。
连褚忠自己也料想不到,居然会死里逃生,惊喜之余,再度按住虎头,准备关闭坑洞,又发生了更意外的事,徐不凡竟然活蹦乱跳的从坑洞里飞出来了。
还不止他一个,王石娘,高天木也接踵而出。
褚忠看得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惊惶万状的说道:“你……你……你们没有死?”
徐不凡头一昂,胸一挺,道:“死人会说话吗?”
“刚才明明有鬼魂出现,怎么会没有死?”
“那是我们的元神。”
“洞内火势猛烈,本督不信有人能逃过此劫。”
“玄冰大法有御火之功,在头上脚下筑起二道冰墙,自可高枕无忧,而且火舌使铁皮扭曲,正是绝佳的变通孔道。”
褚忠勃然大怒道:“大胆妖民,竟敢以邪术惑众,来人哪,给本督拿下!”
所有的高手,不是醉酒倒地,就是被“鬼”吓跑,门外只有钟玉郎等寥寥数人,闻言脚步甫一移动,徐不凡血剑一扬,道:“褚忠,你的时辰到了,上路吧!”
身形一长,剑如怒矢,血红色的剑气直往褚忠脖子上窜,事情一再奇峰突起,处处神鬼莫测,褚忠早已六神无主,心胆俱寒,那还敢再逞强相搏,急切间在老虎头上猛劈一掌,弹腿倒退,夺门而出。
数不清的暗器,再度从壁上时出,当徐不凡主仆躲过飞刀,冲出书房时,褚忠已经飞上了房。
砰砰彭彭!双方短兵相接,一阵乱打,徐不凡主仆以雷霆万钧之势逼退钟玉郎等人,立即纵身追上房去。
褚忠好快的速度,这时已越过总督府的院墙。
徐不凡、王石娘、高天木如影随形,就紧跟在他身后五六丈处。
血剑屠龙
第十九章 五行雷虎阵
血剑屠龙
第十九章 五行雷虎阵
此刻,云已散去,新月高悬,济南府垂杨绿柳,荷花吐芬,山光水色,美不胜收。
渚忠穿大街,过小巷,一路狂奔,借地利之便,徐不凡主仆非但没有追上,反而有落后的趋势。
眼看褚忠走进一条死巷子,陡然越屋而过,没了踪影,徐不凡眼见前面碧波荡漾,那还有诸忠总督的人影,还是王石娘眼尖,发现他钻进柳荫之中。
褚忠在前,徐不凡,主仆在后,绕着—座小湖,转了半个圈子,褚忠乍然改变方向,在一栋深宅大院的高墙外又告消失不见。
是上了天?入了地?三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徐不凡道:“莫非躲进这栋宅子里去了?”
石娘娘摇头道:“好像没有。”
高天木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道:“刚才似乎有一个黑影窜上树去了。”
徐不凡举头一望,果见树梢头有一团黑影,当即“一鹤冲天”,挺剑一冲而上,登寸枝断茎折,落叶缤纷。
“找死!”
褚忠行藏败露,猛地劈出一掌,这—掌威猛无匹,有如五雷贯顶,徐不凡好像撞上了山,闷哼—声,坠落在地。
同一时间,褚忠身形再起,泻入深宅大院内。
就这么一升一降之隔,徐不凡主仆番墙进入大院,已经看不见褚总督。
此处,正当大院的后花园内,小桥流水,花木扶疏,一声声的吠此起彼落,一犬吠影,十犬吠声,无疑是发现了诸忠的影踪。
徐不凡主仆三人,互换一个眼色,立朝狗吠之处迫去。
“什么人?”
“什么人?”
刚刚追出花园,踏进一道月门,长廊的拐角处,冒出一个驼背老人来,另一侧的矮屋内窜出一条黑脸大汉。
驼背老人目光如电,横扫三人一眼,傲气十足的道:“大胆狂徒,快快报上名来受死吧。”
徐不凡急忙解释道:“在下徐不凡,是追一个人追到这里来的,请勿误会。”
驼背老人怒气未消,口气像审问犯人:“你们在追谁?为了什么事?”
“徐某在追济南总督褚忠。”
“什么?你敢追褚大人?什么事?”
“私事,想找他讨—笔陈年老帐。”
“找褚大人讨债,你应该到总督府去,跑错地方了。”
“没有错,是在下三人亲眼见他逃进贵府来的。”
“可是老夫并没有发现”
“前辈是否可以通融一下,容在下进去一搜?”
“不行!”
“那么,请两位自己去查一查,看诸忠是否确在府内?”
“也不行!”
驼背老人说来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王石娘不由气往上冲,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准备怎么样?”
一直不曾开口的黑脸大汉怪叫一声,道:“不怎么样,趁老子还不想杀人前,最好夹着尾巴滚!”
徐不凡大怒道:“放肆,就算是虎岤龙潭,我徐不凡也要闯一闯!”
横剑当胸,跨步而进,王石娘、高天木紧随在后,形成一个铁三角。
蓦然,驼背老人一声暴喝,势如离山猛虎,左掌“海底捞月”,右拳“隔山打虎”,两招快攻,好似山崩海啸,声威骇人。
黑脸大汉亦非易与之辈,一支丈二长的粗铁棍,舞来呼呼生风,将三人的进路全部封死不算,还节节进攻,八面威风。
这二人,武功之高,出乎徐不凡的意料之外,主仆三人联手闯关,居然没有闯过去,不由心头震悚,知道遇上了扎手人物,也意识到此处绝非普通的民宅。
前面的房舍甚是华丽精致,正有一连串警示的铃声响个不停,随着铃声,四下里人影闪晃,又涌来七八条劲装佩剑的汉子。
褚忠潜入已久,时机稍纵即逝,徐不凡不敢担搁,立与石娘娘,高天木弹身而起,打算从众人的头顶一掠而过。
驼背老人却毫不含糊,率众而上,布下一道肉屏风,硬将徐不凡主仆从半空中截下来,寸步难进。
闻警赶到的人愈来愈多,其中赫然还有盔甲齐整的兵士。
徐不凡心念电转,沉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驼背老人怒冲冲的道:“是皇宫大内,御园上苑,你擅闯禁地,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现在想滚也来不及了。”
说话中,不退反进,数十名兵勇壮汉,从四面八方拢上来。
王石娘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驼背老人道:“好说,先抓起来,再治以应得之罪。”
说抓就抓,圈子陡然缩小,大家一齐动手攻上来。
徐不凡忙道:“慢着,敢问这是不是鲁王府?”
场中一片喊声、杀声、打斗声,驼背老人一味抢攻,根个听不见,眼看一场恶战已是无可避免。
“住手!”
蓦在此刻,一声娇叱,一条倩影,朱玉梅在半空中连翻了三个斤斗,轻飘飘的落在徐不凡身边,声色俱厉的对驼背老人道:“乱来,这位徐公子是本宫的好朋友,怎可如此鲁莽,还不快退下去。”
“是,郡主!”
驼背老人摆摆手,大家只好退到三丈以外去。
朱玉梅望了徐不凡一眼,笑盈盈的道:“不凡,来王府应该走前门,怎么从后花园里来?”
徐不凡解释道:“其实我并非程来王府,是由于追赶褚忠,误打误撞的进来的。”
朱玉梅愕然一惊,道:“你追褚大人干嘛?”
徐不凡还剑入鞘,略作交代,朱玉梅扭头对驼背老人道:“闻驼子,你看见褚总督没有?”
闻驼子马上恭身答道:“没有。”
朱玉梅不信,加了一句:“真的吗?”
闻驼子加重语气:“奴才的确没有看见!”
朱玉梅还是不放松,以命令的口吻道:
“没有看见,并不表示他一定没有潜入王府,还不快领着大家到各处去给我搜查!”
闻驼子不敢怠慢,领命率众而去。不知何时,场边站定一位身穿锦缎晨袍,仙风道骨似的银须老者,慈祥可亲的抚须长笑道:“好!好!有条有理,有板有眼,梅儿处理事情的方法愈来愈圆熟练达,看来真的长大了。”
朱玉梅一见是父王,忙不迭的福了一福,口称:“父王!”三步并作二步走,偎依到父亲身边去。
徐不凡急忙深拖一礼,叫了一声:“王爷!”
石娘娘、高天木礼貌更周到,同声问候:“王爷千岁。”
朱玉梅在鲁王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咬了半天耳根子,鲁王笑意更浓,肃穆而又慈和的说道:“不凡,本王与你父徐全寿,当年同朝为官,交情非浅,你们徐家的不幸遭遇,本王至为哀伤,他日奉旨进京,定当面奏皇上,以图洗雪,并没法恢复你的爵位。”
一提到徐家的不幸际遇,徐不凡就泫然欲泣,悲声说道:“谢谢王爷的垂爱,先父地下有知,亦当铭感五内。”
不一时,闻驼子便已返回,正经八百的道:“启禀王爷,没找到济南总督褚忠。”
鲁王朱高烈仔细追问:“王府内外,每一个可疑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闻驼子答道:“都找遍了,没有。”
鲁王转过头来,对徐不凡说:“不凡,为了慎重起见,本王欢迎你再仔细的搜一搜。”
徐不凡道:“王爷盛情,草民心领了,时间已久,褚忠说不定已经离开济南城。”
鲁王道:“济南是他的老巢,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这样吧,有关他的罪状、证物,可否交给本王,然后再设法将他拿下治罪!”
徐不凡不假思索的道:“王爷,此事草民想私了,不想惊动官府,更不敢惊扰王室,况且证物都放在血轿上,并未随身携带。”
鲁王哈哈一笑带过,未再继续追问,朱玉梅欲请徐不凡主仆赴前面小坐,徐不凡婉言谢过,立与高天木、王石娘向鲁王父女告别,从侧门离去。
他行程的安排极为紧凑,没见到褚良,又颇令他疑虑丛生,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候褚忠,连夜便离开济南府,一路北上,第二天的凌晨,便与百里外的二老八骏会齐。
一同用毕早餐,徐不凡先命王石娘、高天木去三才会投送血旗、血帖,最后说道:“这两天,可曾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地叟毛奇道:“有,昨天夜里,有好几拨子人从这附近的官道上经过,我们听从公子的指令,皆按兵不动,未予理会。”
“都是那些人?”
“第一批是三才会的天、地,人三位堂主,西门堡主西门豹,还有黑虎庄的部分余党们。”
“可知他们意欲何往?”
“听他们谈话的语气,似欲返回三才会,准备与主人决—死战。”
“好,咱们的下一站就是三才会,不知第二批是谁?”
“第二批是褚良,及那部分四衣卫,好像是有急事要赶到京城去的样子。”
“第三批又是那些人?”
“最后一批人数最多,有钟玉郎、钟雪蛾、古月蝉,上官巧云,以及四衣卫、上官堡的人,已和巴尔勒、布鲁图师徒也跟他们走在一起。”
“奇怪,巴尔勒师徒,于情于理应该去拜访褚忠才对,怎么会在此地与钟玉良会合?”
丁威插嘴说道:“从他们的闲谈中,似乎巴尔勒师徒曾去过总督府,但没有遇见褚家昆仲,这才与钟玉郎结伴北来。”
“嗯,我明白了,巴尔勒到的时间,可能正是我们去追褚忠的时候,彼此阴错阳差,又错过一次索仇的机会。”
抬起血轿,继续北上,未牌时分已到达冀、鲁边区,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此处,天高皇帝远,山东、直隶皆鞭长莫及,正是武林人物发展势力的温床,三才会所以能在江湖上与上官堡、双剑会鼎足而三,其故在此。
登上山岗,三才会的一大片巍峨建筑己遥遥在望,徐不凡召来王石娘,高天木,问道:“血旗、血帖送到了没有?”
高天木道:“俱已送到,柳清风人头落地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三寸香不到。”
“三才会内可有什么新鲜的花样?”
“看不出来,包玉刚、西门豹他们刚到不久,血旗、血帖一现,大家都显得有点慌乱,似乎事先并无十分周密的准备。”
“那就好,咱们速战速决,取下柳清风的人头就走,褚良、巴尔勒皆遄返京都,我很担心会有重大的阴谋正在进行。”
为了节省时间,及不必要的牵绊,将血轿留在原地,仅带着石娘、天木、与二老,直扑三才会。
一踏进三才会的总坛,马上发现情况不对,偌大的一片基业,竟然没有守卫,没有岗哨,甚至没见到一个人,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徐不凡看得一怔,王石娘等四人莫名所以,越往里走,越觉得纳闷,始终没见半个人,三才会的徒众,似乎在瞬息之间,逃避一空。
此刻,正走进一个四面高楼环抱,中间仅有二个三丈见方的小天井的地方,这正是三才会的中枢要地——三才楼。
血旗就高插在正对面的天楼上,血帖贴在左侧的地楼上,右侧的人楼上插着一柱香,还剩下一寸多一点,另一面正好足另一栋大楼的后壁,仅有一条甬道出入。
这么重要的地方,还是没有人。
这下可把玉石娘弄糊涂了,道:“怪事,半个时辰前这里还有人来人往,现在怎么突然间一个都不见了?”
地叟毛奇道:“大概是慑于主人的威名,不敢跟咱们打照面,已逃之夭夭。”
徐不凡皱着眉头说道:“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三才会领油武林,柳清风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如果不战而退,这个脸他—定丢不起。”
徐不凡道:“那依主人看,柳清风在玩什么玄虚?”
徐不凡道:“可能咱们低估了他,中了他的疑兵之计,三才会必有万全准备。”
哈哈一笑,旋又朗声说道:“柳会长,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别再藏头露尾,有什么拿手绝活,最好一下子施展出来,这样大家都省事。”
高楼之上响起一个洪钟似的声音道:“不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朝,我柳清风不会不战而退,更不会逃之夭夭,相反的今天一定要将你埋葬在这三才楼!”
正面天楼的三楼上,出现一个身穿蓝袍的花甲老头,司马彪,詹明秋、包玉刚随侍在侧,身后还有一大群三才会的香主。
徐不凡道:“阁下想必就是三才会的柳会长了吧?”
蓝袍老头道:“老夫正是柳清风,一直在等你光临三才会。”
“徐某现在已经来了,你的生命行将结束,在你未死之前,循例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先师黄天德是否死在阁下手里?”
“这是事实,老夫无意否认。”
“我二师叔又是何人的杰作?”
“大概是双剑会长王坤元吧?”
“谢了,你干脆,我也不罗嗦,把脖子擦干净,准备受死吧!”
银虹一闪,剑光如血,徐不凡毫不考虑,已将血剑拔出。
三才会长柳清风道:“且慢,有几位朋友,老夫替你介绍一下。”
“不必介绍,我早巳知晓,是西门堡主西门豹,还有黑虎庄的几位朋友,对不对?”
“另外还有新朋友,双剑会长神州一剑王坤元,王夫人玉剑追风姚梦竹,及其门下高手数十人,老夫要特别强调,‘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王会长夫妇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有人能破得了他们合璧双修的‘鸳鸯剑’法。”
楼上传来一阵杂沓的步履声,展目望去,西门豹等人出现在地楼,人楼上出现一对中年夫妇,徐不凡认得那个冷艳美貌的姚梦竹,道:
“王夫人,在下的一条左臂就是毁在你的剑下,等一下最好格外留神,别把膀臂丢了,王会长更要小心吃饭的家伙。”
楼上又传来柳清风洪亮的声音:“徐不凡,远来是客,老夫不想占你的便宜,愿将三才楼的部署,事先告诉你,除了这四面高楼上,有各派好手把守,随时可能采取暗器攻击外,请注意天井之上的这一张网。”
徐不凡抬首一望,果见头顶之上,有一张密密的网,冷然一笑,道:“这种网子,徐某见多了,血剑削金碎玉,休想困住我徐不凡。”
柳清风嘿嘿干笑两声,扬眉说道:“小子,老夫索性再做个顺水人情,坦白告诉你,这虽缩是一张普通的网子,却经过极不普通的特殊处理,全网浸以剧毒,沾肤即溃,见血封喉,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徐不凡重重的一跺脚,道:“如有必要,徐某会试的,无庸柳会长操烦。”
一脚踩下,徐不凡发现有嗡嗡回音,显然脚下是空心,心中不禁大骇,噤声告诉四人:
“我们估计错误,无疑已涉身险地,稍待一旦遭到突袭,宜以‘五行雷虎阵’对敌,务必在一击之下就要了柳清风的命。”
但这儿话甫落地,柳清风又开口了:“请注意后面,也就是们进来时所走的那条甬道。”
“轧——”
徐不凡主仆回头看时,通路已被一块厚重的石板封闭。至此,大家心里更加雪亮,一时大意,已踏进别人预设的网罗。
柳清风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最后一件了,请注意你们的脚下。”
三才会长柳清风是个老江湖,他之所以将全盘部署主动说出来,采用的完全是心理战法,想收先声夺人之效,瓦解敌方斗志,然后再施以奇袋,毙敌于瞬息之间。
徐不凡居中,王石娘在右前,高天木左前,丁威、毛奇分居左右后方,五个人面向四方,紧贴在一起,已将“五行雷虎阵”摆好,柳清风却故弄玄虚,久久未见动静。
双剑会长王坤元探出一张狡猾的老脸来,道:
“徐不凡,你已身陷绝地,百死无生,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知趣的最好将血书、血剑先交出来,老夫与柳会长,西门堡主上体天心,或许可以赏你们主仆一个全尸。”
天叟丁威怒不可当的道:“你放屁,人在剑在,人亡剑毁,你这一套猴儿把戏去哄娃娃吧!”
“轧——”
只见柳清风做了一个手势,脚底猛一虚,地上的大石板霍然分向四面退去,露出一个大洞来。
洞并不很深,约莫三丈左右,里面布满铁笋似的尖刀,刀尖呈阴蓝色,显然已涂上剧毒,一旦失足坠下,一百条命恐怕他活不了。
同一时间,柳清风一声:“杀!”飞刀!利箭!金钱镖!所有的暗器一齐出笼,从四个不同的方向,集中一点,如暴雨一般洒下。
同一时间,脚下石板一动,“五行雷虎阵”立即运作,五个人联成一体,及高速旋转起来。
旋转的速度极快,自然产生—股旋涡似的,强大无匹的力道,所有的暗器悉被这一道无形的气墙震落。
而且,旋转的方向是由下而上,愈转愈快,愈转愈高,猛地一式“炸弹开花”,五个人分别落在五个距离相等的不同方位。
糟!落地之后才发现,由于用力过猛,冲过了头,竟然落在柳清风上面的一层楼上。
彼此之间交换一个眼色,决定将计就计,目前身在五楼,立足处正是楼梯通道,左右各有—排木板隔成的小屋,当即分散开来,隐入木屋内。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从楼下传上来,第一个登上五楼的是地堂堂主詹明秋,身边还带着四名香主。
一名香主就立在两排木屋的中间,左右一望,道:“他妈的,这真是怪事,明明见他们逃上来,怎么没见半个鬼影子。”
“搜!”
四名香主奉命行事,进入两旁木屋内。
一踏进木屋,二名香主被丁威、毛奇点中岤道,如泥牛入海,没了踪迹,另二人也着了石娘、天木的道儿,没了影子。
不久,包玉刚也领着人上来了,几名香主,同样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二人向前冲了几步,目注木屋,包玉刚粗声大气的道:“喂,你们他妈的怎么了?有没有发现徐不凡,快滚出答个话呀。”
沉寂依旧,无人答言。
詹明秋骂道:“混蛋,你们只会吃饭要钱,屁事也办不好!”
包玉刚心知不妙,双笔护胸,詹明秋暗提真力,以刀开路,小心翼翼的淌进木屋去。
讵料,才踏进半步,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蓦觉一缕指风袭到,麻、哑二岤已被点中,马上变成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木偶,被丁威,天木拖到墙角去。
终于,柳清风上来了,大声吼叫道:“詹堂主,包堂主,找到徐不凡那小子没有?伤势如何?你们在那儿?”
徐不凡倏然挺身而出,杀机满面的道:“在这儿,抱歉没有受伤,已候驾多时。”
柳清风吃了一惊,想要转身下楼,王石娘、高天木,丁威、毛奇已冲出木屋,分站四角,柳清风顿成瓮中之鳖,适才的威风早已不见,惊隍失色的喊叫道:“王会长,西门堡主,姓徐的小子在这儿!”
徐不凡脸一沉,道:“柳清风,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先走一步,王坤元很快就会赶到的。”
血剑挽起一片血红色的先幕,直往柳清风脖子上窜,柳清风情急拚命:“老子跟你拚了!”
抽出一把形状古怪的弯刀来,奋力相抗,连劈三刀。
其实,他是个老狐狸,以进为退,以一对五,他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虚晃三刀,人已飞快退下。
蓬!蓬!丁威、毛奇连劈两掌,堵住他的退路,徐不凡跨步而上,手起剑落,卡察!卡察!两声响,先斩断他的弯刀,再次砍下他的脑袋,然后,一把抓起他的尸体,扔下楼去。
天井下面布满尖刀,柳清风立即千疮百孔,变成马蜂窝。西门堡,双剑会的人目睹此状,俱皆惊骇失借,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落得个极端相反的结果。一时,群龙无首,纷作鸟兽散。
徐不凡朗声说道:“王坤元、姚梦竹,别忙走,咱们的帐还没有算呢。”
告诉詹明秋、包玉刚,点岤的手法很特别,半个时辰后便会自行解开,叫他们耐着性子歇一会儿,立与丁威等四人扑向双剑会长王坤元所在的人楼。
这时候,徐不凡才发现,天、地、人三楼是三座各不相通的建筑物,这也正足以说明,何以只有三才会的人出现,而久久不见西门堡、双剑会的高手到来。
奔下天楼,本待登上人楼,神州一剑王坤元、玉剑追风姚梦竹夫妇已率众离去,剩下一座空楼。
血轿出现在江湖各地,早已不是一件新鲜事,但如出现任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则非比寻常。
最近这几天的夜里,就有人在北京城亲眼见到血轿,而且还传出一连串的惊人血案。
先是—位江湖人物没了性命。
再是二位文官,丢了吃饭的家伙。
昨夜,有三名武将的脑袋也搬了家。
在天子脚下,徐不凡依然保留着他出道之初的老规矩先插血旗,再贴血帖,然后才登堂入室,下手惩凶,作风丝毫未改,绝不偷工减料。
接连六条命案,轰动了整个北京城,刑部总捕头马致远,锦衣卫指挥使廖九雄,职责所在,几乎动员了手下所有可以出动的人,展开全面围捕,却始终找不到血轿,自然也没有逮住徐不凡主仆。
血轿昼伏夜出,没有人知道它停放何处。
徐不凡主仆行踪如谜,没有人知道他们落脚何地。
北京城内人心惶惶,草木皆兵,夜幕一降,街上便行人绝迹。
有那与徐、黄二家血案,沾上一点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