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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今晚事非得已,贤弟的事我不能不管,所以冒险将你救出,不敢将你带回家中藏匿。贤弟,风声紧急,你还是早回赣州吧。”

    “小弟明天有一天半天逗留,事毕便走。”

    “愚兄能替你办事吗?”

    “这,恐怕不行,小弟是来购药的,有些药连郎中也不知其名,必须由弟亲自采办了。”

    “那……要担风险哪!”

    “听说知府伍文定是个好官,不会容许魏健在大街撒野,料也无妨。

    再说,小弟不会会再上当了,任何人也休想在大街上拦截我。”

    “这……我就放心了,记住,愚兄在你附近暗中保护,你可放心办事,万一有意外愚兄自有道理,早早将事办完,届时我送你出城。”

    “大哥请回府,以免大嫂担心,并请大哥代小弟向大嫂请安,日后有机会,当专诚起府拜望了。”

    “贤弟元气未复……”

    “这倒不须挂念,小弟只是缺乏饮食而已,有水米入腹,康复甚快。”

    “那好,愚兄走了,务请小心保重。”

    “谢谢大哥关怀、小弟不送了。”

    葛廷芳离座出屋而去,艾文慈倒头便睡,一觉香甜,直睡至日色近午。三天三夜的饥渴炎热折磨,几乎将他击倒,如不是早有准备泰然自若稳度难关,可能早已发狂,可知他所受的痛苦是如何严重。但半天的休息,他已恢复了不少元气。

    这期间,寄宿在城南神冈附近民宅的四海狂生,正与五位朋友午膳,一面商量打听消息的事。

    五位朋友中有三位是本城的地头蛇,可是,他们得不到丝毫消息,没有人曾经见过榜文上所描绘的人,更不用说叫艾文慈的人了,本城姓艾的屈指可数,江西地境姓文的少之又少。

    正商议间,一名仆人人厅奉上一只果盒,察道:“有一名小厮送来一张名贴,一只果盒,嘱面交张爷,请张爷点收。”

    四海狂生张明一怔,接过果盒放在桌上,上面的名帖只写了四个大字:知名不具。他打开果盒,脸色一变,向主人问道:“这是什么人送来的?王兄,快将送盒的人留下。”

    “禀张爷,小厮送了便走,没留一话。”仆人欠身答。

    这是一个四格果盒,里面分别盛了四样物品:红枣、于梨、生姜、芥子。

    主人伸手接过,脱口叫:“早(枣)离(梨)疆(姜)界(芥),这是警示。”

    “不错,有人要赶兄弟走了。”四海狂生淡淡一笑说,又说:“这人不俗,里面没附有断头折肢纸人,总算留给兄弟三分情面。”

    四海狂生张明,在江湖上名头极为响亮,黑道朋友畏之如虎,尤其是通缉榜上有名的人,莫不闻名丧胆,见影心惊。他以猎取榜上有名赏格高的通缉要犯为乐,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艺臻化境,精明机警,不仅朋友通天下,与官府也有往来。当然,他并不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高手,但他的师兄河南汝宁赵福,可是当代的一代白道之雄,谁不知汝宁赵褐是少林长老普光的俗家堂侄?江湖朋友提起追云拿月赵福,莫不推崇备至,赞誉有加。赵福本人年约半百,并不吃江湖饭,为人四海,家道殷实,仗义流财,豪爽好客,排难解纷为人正直不阿,极罕人望。不时在江湖走动,遍访名山胜境,结交的朋友,皆是当代豪杰名宿,不轻易得罪人,但管起事业可不怕对方是何许人,连早年横行江湖两大邪魔之一的碧湖老妖,也让他一两分,避免与他冲突,深怕因此而引起少林弟子的仇视。

    四海狂生接到果盒,猜得出用意,却不知送盒人是谁,这“知名不具”令人无从捉摸,他久走江湖,足迹遍天下,朋友众多,仇家也不少,怎猜得出哪一位知名仁兄做的好事?

    主人王兄取过名帖,说:“兄弟用这张名帖去查查看,也许可从笔迹和名帖的出处查出些许头绪来。”

    “不用了,这是坊间极为普通的名帖,两文钱一张,查不出什么来的。”四海狂生端详着名帖泰然地说。

    “那……张兄如何打算?”

    “兄弟不会被人吓走的。”

    “这个……”

    “这人八成儿是艾文慈的朋友,而且是消息灵通手面广的人,不难查出这人的下落来,从这人身上,定可找出艾文慈的藏匿处所。”

    “张兄认为,艾文慈定然在本域潜伏吗?”

    ‘正是此意。”

    “咱们……”

    “咱们留心些,安排金钩钓金鳌。”

    “如何着手?”

    “兄弟不离开,自有人找上头来,抓住这个人,哪怕他不吐露口风?

    咱们立即准备擒捉找上头来的人。相烦王兄费神,去查一查那位送果盒小厮的下落,可能有少许帮助,但希望不大。”

    众人着手安排,重新通知仍在各地查访的朋友注意。

    人幕时分,艾文慈踏入了东大街最大的一间药店济安堂,往柜面一靠,向一名中年辈柜伙计说:“老表,劳驾去取文房四宝来,我要捡二十余味药材。”

    “请至内柜,敞号设有郎中。”店伙含笑向里指引。

    内柜坐昔一名夫子,用昏花老眼不住向他打量,默默地将单方纸推过。他取了笔,说声多谢即席挥毫,一口气写了二十余味药。老夫子接过单方,指手划脚地说明哪一种不是药,哪一种缺货哪一种份量似乎不该用得那么多,哪一种毒性强不宜与某种药合用等等。

    他不加解释。含笑称谢,然后将单方交柜,向伙计交待道:“没有的药也就算了,另加的几味听我口头交代。”

    结算药钱,他留下单方而去,另找第二家药店。

    店伙正困惑地与同伴推敲单方的用途和那些古怪的药名,店门先后进来了,两个中年人,先进店的人突然伸手取过单方,咧嘴一笑道:“敞同伴把单方给忘了,在下替他带回去,谢谢。”

    后进店的入,也扭头便走。

    艾文慈藏在对面的屋角下暗影中,虎目炯炯留意店中所发生的变化,一面将买来的药品,留下几味需要的药材,无用的打散抛入他中。

    “好家伙,果然有人跟踪,不知是何来路。”他盯着取定单方的人喃喃自语。

    他在那人身后十余丈紧跟,身后十余丈却又有人跟着他。夜市刚可,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两面的店铺灯火通明,但两侧小巷甚多,稍一大意,便会将人追丢。

    街道并不宽阔,最繁荣的东大街也宽不过两丈余,那些小巷更是狭窄而幽暗。尤其是那些火巷,虽比小巷宽阔些,但风火墙甚高,却又缺少灯火,人行走其间,像是行走在幽冥路。八月初天上没有月亮,星光暗淡,对面不见人。

    取得单方的人,追了许久还不见艾文慈的身影,似乎十分焦急,不时举目向前张望,排众急走。

    后跟的另一名中年人,在三丈后亦步亦趋,紧跟不舍。

    接近一条火巷口,后面的中年人脚下一紧,到了取得单方的人身后,突然伸右手一塔那人的右肩,左手后发先至,一指头点在那人的背心上,顺手将人挽住,笑道:“老表,可别走错路啦,这边走。”

    那人已浑身发僵,不敢不听,被扶持着进入了火巷,眼前一暗。

    走了四五十步,四下无人。取得单方的人开口软弱地说:“朋友,亮万。”

    中年人止步,将人向壁根下一按,笑道:“你自己不先说,岂不是太瞧不起人吗?”

    “在下陶新。”

    “我叫张三,后面还有一位叫李四,单方先给我。”张三一面说,一面从陶新怀中掏出单方纳入自己怀内。

    “阁下要单方何用?”

    “你要来何用?”张三反问。

    “你……你知道留下单方的人是谁?”

    “在下正要问你呢?”

    “阁下可知陶某的底细?”

    “哈哈!当然知道,不然跟着你逛街不成?你,姚源双凶的贼伙,不错吧?’“你……”

    “你们的主子双凶已死其一,由姓柏的以十万火急的书信,催请混世魔王昔日的悍贼派来数十名高手,分布在吉安和绩州,猜想艾郎中必定到两地检药,你们把守住每一家药店,等候艾郎中前来送死,是吗?

    在下都不解你们为何要单方而不下手掩人?这得请阁下详细说明了。

    老兄,你会和在下合作的,是吗?”

    “咦!你们的消息……”

    “不必管消息如何,废话少说,在下等着你说呢!”

    “这……”

    “你不怕变成废人,不说也罢。忍着点儿,在下要分你的右腿大筋了。”

    “我说,我说!”

    “在下洗耳恭听。如果在下认为你的话有疑问,请你阁下小心皮肉受苦。”

    “咱们想取得治疗中原一剑两亲属的单方,再除去艾郎中。”

    “真的?’张三怪声怪气地问。

    “在下不敢隐瞒。”陶新心惊胆跳地答。

    “谅你也不敢。你这一组有多少人?”

    “尊驾是艾郎中的……”

    “你不配问我,我问你这一组有多少人?”

    “不用问了,阁下。”身后突传来第三者的声音。

    张三大惊,火速转身。

    “噗”一声响,张三的脑门挨了沉重一击,闷哼了一声,扭倒在地。

    一人黑影出现,先解了陶新的岤道,急急地说:“你去搜一搜巷底,我跟着艾郎中入巷,转眼就不见他了,看他是否还在里面。”

    “单方在这家伙怀中。”陶新恨恨地说,狠狠地踢了张三一脚。

    “交给我办,你去追人。”

    “沈兄小心了,我到巷底去看看。’陶新一面说,一面向巷底急走。

    沈兄将单方掏出,拉脱张王的右腿臼,狞笑道:“阁下,该轮到在下问你了。”

    张三痛得冷汗直流,忍住痛问:“阁下是何来路?”

    “与你一样,为单方而来。”沈兄得意洋洋地说。

    “你是……”

    “你叫张三,你的同伴李四已经到鬼门关报到去了。你只顾得了在下的同伴,却不知还有我王二麻子。呵呵!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碰了头,十麻九怪,怪当然是指与众不同,张三李四岂能斗得过王二麻子?你以为姚源的好汉是脓包不成,没有十分把握,岂敢远至千里外办大事?阁下。从实招来,身份、真姓名、何人所指使、主子是谁、来了多少人、要单方何用、全得招,错了一个字,在下拧下你一块肉。好了,咱们一项一项问,首先是身份。说,我希望你自爱。”沈兄用懒洋洋的声调说。

    “在下……”

    “不干脆,你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且慢动手,在下是赣州府赤练蛇洪二爷的手下弟兄。”张三急叫。

    “哦!原来如此,巨枭猛的顶头上司。怪!艾郎中是你们的人,你们居然也不放心他,跟来要单方,真不知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嗯……”

    随着一声闷叫,王二麻子向下一仆,知觉全失。

    艾文慈幽灵似的出现,乍现乍隐,人影隐入黑暗中,语声入耳。

    “张三,还不快滚?巡夜的快到了。”

    张三一咬牙,自己用尽吃奶的气力,扳回脱了的腿臼,抓回单方狼狈而遁。

    艾文慈早料定夜枭牛猛会派人跟踪到吉安监视。搜集他购药的单方作证,所以听王|奇|二麻子说出赤练蛇|书|是夜枭的顶头上司,并不感到诧异,意料中事嘛,用不着大惊小怪。他希望单方落在夜枭手中,因此暗中现身相救。

    不久。巷底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个黑影架着浑身发软的陶新,大踏步而来。左面的黑影一脚踏在昏厥在地自称王二麻子沈兄的身上,身形一晃,惊叫道:“地上有人,死人。”

    右面那人晃亮了火拆子,急忙上前探视,低声道:“昏了,没死。”

    陶新大吃一惊。叫道:“那是我的同伴沈狮,他……他怎么……”

    右面的黑影收了火折子,向同伴说:“把这贼放下,就在此地好好问他。”

    左面那人将陶新放下,冷笑道:“你这厮胆大包天,居然敢不远千里跑到吉安来作案,为了何事,从实招来,在下听你的解释。”

    “在……在下不是来……来作案的。”陶新哀声叫。

    “贼王八!你敢在我江湖游神宋显面前巧辩?”

    “把他送交官府算了,宋兄何必问他?”另一名黑影不耐烦地说。

    姚源赔如果落在官府手中,必定是死路一条,陶新心胆俱裂,哀叫道:“我……我招。我招,小的是柏老二的手下头目,奉命跟踪艾郎中,收集他的单方、在济安堂弄到了一张,不想被一个自称张三的人,从背后暗算制了岤道,在此夺了单方,恰好敝同伴及时赶来相救,命小的前往巷底追踪艾郎中,不想艾郎中没追上,却误认两位祭台之一,是艾郎中“不必说了,艾郎中是什么人?”江湖游神急问。

    “他叫艾义慈,是个极高明的郎中。”

    “艾交慈?”

    “是的。”

    “说说他的相貌。”

    陶新一一说了,接着说:“他是赣州夜枭牛猛那群码头混混的人,医道和武艺皆十分了得。”

    “你说他到济安堂捡药?”

    “是的?”

    “今晚的事,不许声张,不然宋某要将你送官领赏,砍下你的脑袋示众,记住了没有?”江湖游神声色俱厉地说。

    “小……小的记……记住了。”

    江湖游神说声走,两人丢下陶新急急走了。

    陶新救醒了沈兄,将经过—一说了,惶然道:“那宋显狗东西,是四海狂生的死党,咱们如果再落在他们手中,一切都完了,快走,速禀知二爷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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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买药风波

    艾文慈回到街上,赶忙找药肆,尚缺一些需用药物,没购成以前,他不能离开。

    跑了五六家药店,尚缺几味药,他急急忙忙奔向城东南的庙前街。

    这里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吉安庙,庙前的小街叫做庙前街,有一家专门卖草药的小店,店名“神农”,是吉安名武师铁罗汉罗伟所开设的草药店。在附近数百里颇负盛包.药草极为齐全、铁罗汉眩大人脖、经常替人治病,颇为自负,对伤科造诣不凡,确也值得骄傲自豪,可惜他治得了别人的病,却治不了自己的两大病根,一是胖,二是脾气爆。平则他笑脸迎人,一句话不对便会光火动拳头骂街赶人。

    夜市将闹,收市的更次快到了,行人渐稀。

    庙前街尾紧接着福寿巷,那是本地的风化区,青楼教坊的所在地。

    以往,这是本地最繁荣的地段,但自从伍知府上任以米,认为这是藏污纳垢,卧虎藏龙,问题最多的地方,严格规定各楼备馆拆掉灯火辉煌,极奢华的门楼.一律加建为外院墙,只许留一座小门,只许挂一盏门灯,三更天一律关门,严格执行夜禁。因此,这一带便变成幽巷,三更以后不再有嫖客上门,灯光和那些滛声荡笑,皆在这时敛迹。

    艾文慈必须连夜离城,必须在夜市未收之前购全所需的药物,匆匆忙向庙门庙前街赶。

    他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但顾不了许多啦!

    夜间来购药的人不多。药店前,铁罗汉赤着上身,亮着他那大肚皮,挥有着手中的大团扇,坐在他那竹制的大靠椅上,正与五个青皮汉子聊天。五个青皮分别坐在两张长凳上,一个个祖胸掳袖,歪裤拖鞋,没有一个人是穿着齐全的,不折不扣的所谓市井无赖,天气确是炎热,穿着随便也不为怪。八月秋风起,八月秋风凉。已经是八月初但仍然热得受不了,今年的秋珊珊来迟,炎夏却滞留不去。

    艾文慈只知身后有人跟踪,却不知跟踪的人是何来路,是赤练蛇洪春的党羽?是姚源贼是爪牙?洪奏的党羽君自己人,不必担心。姚源贼的爪牙却颇具威力,但并不足畏,彼此都是见不得官的人,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在夜市未散之前行凶。

    他却不知,在他奔走于各药店采购其间,艾文慈出现城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四海狂生的朋友与及宫府中人,正在全力出动捉拿可疑人物艾郎中艾文英,却不是艾文慈,列为“可疑人物而已。

    铁罗汉蒲扇一挥,“啪”的一声赶走一群向饱肚皮进攻的大蚊,笑道:“你们这些不长进的蠢材!既然听说山东响马艾文慈在本城出现,还不去碰碰机会,在此地唠唠叨叨,白花花的银了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使会掉,也不见得会恰好掉在你们的怀里,是不是?

    一名青皮猛抓头皮,说:“罗师父,那怎能碰机会?碰掉脑袋瓜岂不完蛋?这件事罗师父你老人家不出头,谁也不敢去碰碰运气。”

    另一名青皮大汉拍着胸膛说:“‘只要罗师父吩咐一声,我牛三愿拼老命插上一手;一个山东响马来到我们这里,入地生疏,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我认为罗师父应该管管事,不然,岂不显得咱门吉安无人。”另一名青皮汉子用上了激将法。

    铁罗汉呵呵笑,说:“少来这一套,小狗才。人不惹我,我不惹人,我可不想那一千两银子做棺材本,要去你们去,少来找我做这种喝血的肮脏事。你们想去,我得提醒你们,你们那几手庄家把式不够扎实,小心栽料斗。北方人块头大,腿上功夫不含糊,受不住三拳两脚,最好少逞强冒失近身挨揍……咦!我有客人。”一面说,一面挣扎着离座。

    艾义慈手提大布包,往店门一站,目光扫过地上和两侧的大型药架,那儿搁着一捆捆干药材,堂中间摆着些尚未晒干的青色药草。他冲腹大如鼓的铁罗汉点头一笑,说:“这位自然是罗师父了,久仰久仰。”

    铁罗汉笑得顿肉在抖,像个笑弥勒菩萨,说:“客气客气。老弟,咱们少见,你是……”

    “小可来捡几味草药,师父方便吗?”

    铁罗汉往里走,一面说:“请进来说话;但不知老弟要些什么药?但接不至令老弟失望,我这里药不敢说齐全,可是没有什么出色的药。”

    “罗师父的药,全放在架上吗?”英文慈放下包裹问。

    “里面还有些精心泡制过的……

    “小可要的是原株草药。”

    “是…”

    “小可先看看,中意的我自己取,可好?”

    铁罗汉困惑地注视着他,惑然问:“你……你买治某种病的药?”

    “正确地说,该是配药。小可要炼制一些膏丹丸散……”

    “哦,原来你是个郎中。”

    “不敢当,骗饭吃而已,不是郎中。”艾文慈一面说,一面动手从药架上取所需的药物。

    铁罗汉怪眼放光,若无其事地走近,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老弟贵姓?你的口音象是……是赣州的人,却又不纯哩。”

    艾文慈避免回答,警觉地扔头向店外张望。

    门外人多走光了。

    原来在他入店后,五个青衣汉子并未在意,仍然齐坐高声谈笑,突l两名青衣大汉出现在门左。一名青皮赶忙站起,含笑向一名青衣大汉招呼:“吕二哥……”

    吕二哥脸不寻常:眼一翻拳手一挥,表示赶入五个青皮汉子一惊,闭上嘴惶然离座,往店内扫了一眼,便看出苗头不对,乖乖溜之大吉。

    右邻一家贩卖米粮的小店。开始慌乱地关门大吉。

    三名公人神色紧张地光临尚未关门的店铺,逐户吩咐让伙计关门。

    铁罗汉也往门外看,不见有人,陪他乘凉聊天的青皮小伙子不见了,竹椅和两张长凳空荡荡,不由一惊,讶然自语:“咦!这些蠢材全走了?真没礼貌。”’门外虽没见人影、机警的艾文慈已嗅出了危机。

    他手上加快,将十余味草药在地上摆好,笑问:“罗师父,打扰了,霎少钱,请算一算。”

    铁罗汉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算了算说:“给我一千五百文好了,同行嘛;算便宜些。老弟贵姓?”

    艾文慈将药包好,将大包裹背上,取出一锭小银和五串钱,递过说“多谢多谢。罗师父所搜集的药,一般说来,已经够齐全了。”

    铁罗汉抓住痒处,拍胸膛自豪地说:“‘不是兄弟吹牛自夸,在吉安城,小号在草药方面敢称吉安城第一家。在兄弟这儿如果买不到的药,在别家绝对买不到。而小号所有的数十种罕见的药物,却是别家所无……咦!”

    铁罗汉的话就此打住,讶然注视着外面。

    两名中年人步入店中,从容向艾文慈接近。

    艾文慈扭头瞥了对方一眼,泰然转身便走。

    眼看要与第一名中年人错肩而过,中年人突然右手一抄,急扣他的有肘曲岤。

    他不动声色,右手向左移,不徐不疾,恰到好处地避过一抓,将药包交给左手,若无其事地换肩,仍向外走。

    中年人不知他是有意的,以为凑巧失手,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拦住说:“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他夹在两人中间,右面是药架,左面是摆在店中间的矮台,上面堆放着不少药草,可供活动的空间不多。

    “可能是姚源贼。”他想,但口中却镇静地答道:“咱们素不相识,阁下买药的吗?还是卖药的人哩?”

    哦!用这种态度问姓询名,少见哩!”

    中年人掏出巡捕的腰牌,亮了亮冷冷的问:“你贵姓大名,住在何处?说实话。”

    “哦!原来是公爷。’他避开正题自语。

    “在下奉命办案,对不起。是本城人,在下要住址与乡长保首的姓名。

    是外地人,在下要路引。

    “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贵姓?”中年人问。

    “阁下的意思是……?”

    “是问你贵姓大名。”

    “在下是赣州来的,路引存放在客栈,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请先说姓名。”“姓艾?”公人试着问。

    “不姓艾。”

    “姓……”

    一名堵在外端的公人,突然有手一扬,铐链疾飞而至义文慈闪身出手,一把抓住链扣一带,飞快的双手运链捷如电闪套住了刚抢上擒人的第一名公人的脖子,大喝一声,奋力摔出。

    两个公人站立不稳。惊叫着重重地摔倒在药堆上。

    门口人影出现,七八名公人抢到。

    铁罗汉丢掉蒲扇,怪叫道:“好小子,你是大盗艾文慈?”

    “捉拿大盗艾文慈。”门外抢人的人叫,单刀铁尺闪闪生光。

    艾文慈不能向外冲,抓起两把药草,打掉了两盏明灯,屋内一暗。

    他反向里抢,向挡路的钦罗汉低叫:“借光,小可从后门脱身。”

    铁罗汉怎肯让路,双手一分,立下门户叫:“官司你打定了。”

    迎着艾文慈揉身抢人,伸手便抓。

    这位罗师父无前向那泣青皮小子提出警告,要他们防备山东响马的腿,事到临难,自己反而忘啦!仗有数百斤蛮力,奋勇抢上用擒拿术擒人,妄想抓住文文慈的双手捉活的。

    艾文慈故意用双钩手招架,故意让罗师父接触双手。在四手相接的刹那间,人化龙腾,双腿连环飞踢。

    “噗噗!”两靴尖踢在罗师父庞大如鼓的肥肚子上。如中败革。

    罗师父并不是铁打的罗汉,这两脚怎吃得消?双手一软,“哎”一声怪叫,向后便倒。

    被拷链带倒的一名公人,倒是相当了得,及时解脱而且取得了链辆,人未爬起便将链凶猛地扫去。艾文慈飞跃出腿袭击铁罗汉,链落空却击在铁罗汉的腿侧,链头扭转,缠住了铁罗汉的双腿艾文慈掠过铁罗汉的项门,抢人内室走道。

    公人却抽链怪叫:“捉住了!捉住了!”

    灯已熄,房中药草堆积,昏暗中看不真切,躺在药堆中的公人,根本祝没看清缠住的人是谁。冒失的叫捉住了。

    铁罗汉被拷链一拖,心中一急双手乱抓,希望能抓住物件止住拖势,无巧不巧抓住了药脚架本能地用上了劲。妙极了药架在隆隆大震中,倒下了,把先抢人的五名公人,与及尚未爬起的两名公人全部压倒,外面的人无法再进啦!

    药店前面是店面,后面是铁罗汉替人治病的房间,穿堂用来堆积草约和调药,然后是天井,天井后方是内院。

    艾文慈奔入天井,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跃上了瓦面。

    瓦愣上伏着一个人,喝声如雷道:“可等着你了!”

    喝声中,一腿扫出。

    艾文意的脚刚沾瓦面,来不及闪避,仓卒间连伏在瓦愣上的人影尚未看清,事急矣!听到喝声便知不妙。他屏住呼吸,冒险点头吸腹挺腰收腿,一空心斜斗向前翻腾。

    “好小子!脚落空的黑影居然喝起来,长身而起,回头猛扑。

    艾文慈计算甚精,他已揣摸出龙腾大九式的妙用,在空中已可任意控制身躯,所以并不急于稳住落势,“蓬”一声全身着瓦,伏在瓦面上,并不利用双脚站立,这样便可避免暗器的袭击,也可令对方误他身手差劲。

    在双手着地的刹那间,他抽出了两叠瓦,不等身躯全落,喝声:“打”!瓦片向后打出。这一手确是了不起,很难办到,但他办好了。

    挺身回扑的黑影毫无防备,也防不了,两层瓦片发出可怕的爆裂声,全在胸腹附近开花。

    “哎呀!”黑影狂叫,被打得不进反退,退了两步第三步踏空,像中箭的雁,向天井下飞坠了。艾父慈向前一窜,纵登屋脊。

    左侧墙角冲出一个黑影,大叫道:“艾文慈,哪儿走?”

    右侧的角瓦附近也跃出一个黑影,笑声震耳:“哈哈!我江湖游神刚到便碰上了呀。”

    艾文慈手中揭了两片瓦,双手一扬,向前飞纵,上了另一栋房屋的瓦面。

    两瓦被两名黑影躲开了,黑夜中他并未发声警告,突然间出手竟然落空,可知江湖游神和另一个黑影是多么高明了。但两片瓦仍然发挥威力,将追的人阻了一阻。

    他在瓦片碎裂声中,连越三处瓦面,慌不择路如飞而遁。

    后面有不少人上屋追赶,狂追不舍。

    关门声此起彼落,街灯光先后熄灭。

    他不认识街道,不辨东南西北,沿连在一起的屋顶脱身,兔起鹊落纵跃如飞,谁也休想追得上地。

    前面房舍中断。人目处是几株大树。他无暇多想,向下纵落,放腿狂奔。

    越过了一座空坪,前面是高大的楼房,居然还留着两盏灯笼。

    ‘是古城庙。”他心中暗叫。

    古城庙并不大。内面把奉着陈武帝,音火倒是鼎盛,里面住了三名庙祝,几个香火道人,还有几名神碌在内寄宿,晚间没有香客,冷清清的。庙门前挂了两盏写着店名的门灯,庙门关得紧紧的。

    他奔近庙门,庙左的小巷钻出五六名黑影。庙右,也有人狂奔而至。

    他挑出得自魏家的一把飞刀,拔下门内的重门杠,再顶退门闩。推门而人,熟练地上好闩,放回门杠,窜入大殿。

    糟!神案上朱市一掀,出现一个黑影。

    他不假思索,飞刀出手,“铮”一声打碎了案上的长明灯,向右展一窜。

    有殿没有神灯,怪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殿口有脚步声,他向右一窜,“蓬”一声撞在一个水架上,伸手一摸,摸到一个大龙头。那是安放在龙舟前面的龙头,五月端阳方请出装在龙舟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一条龙角拿在手中,权当兵刃防身。

    殿内不安全。他得走,击毁窗门跳出。这是一座院子,隔壁是一栋平房。他一跃而上,溜之大吉。

    从神龛内钻出的黑影本想追赶,殿门已响起震耳的撞门声。

    黑影从容取掉门杠,一手顶住门,一手拔闩,突然放手回后一退。

    庙门被撞开,四个撞门的人扛着撞门的木往,一撞落空,四个人以可怕的速度撞入门内。“砰砰嘭嘭’跌成一团。鬼叫连天。

    三个黑衣人刚奔上阶,领先的人见有人出门,大喝道:“什么人?

    说,不可自误。”

    “你是什么人?”黑影反问。

    “江南武飘萍。”

    “哦!原来是登萍渡水武大侠“你”

    “淮安艾文慈,哈哈……”

    黑影答,在长笑声中快步欺上武飘萍一掌劈出叫:“给我躺。”

    黑影的手快得令人难觉,一把便接住了劈向颈根的掌,发动、转身。

    下腰,一声长笑把武飘萍从背上摔出。跌入庙门去了。

    “蓬!”武飘萍跌了个手脚朝天,叫不出声音。

    黑影回身反扑,象是鬼影纫形,另两个黑衣人还没看清刚才交手的经过,只看到有人飞人庙门,谁飞?没看清.黑影已到,刚转念,刚拔剑,刚想闪,便已挨了重重一击,身躯向左右分飞,黑影飞跃下阶,向东便走。左右后三方,有人呐喊着追赶。

    东面的街角暗影中,另一名黑影射到。

    来得好。’冒充文文慈的黑影叫,迎上进击是砍柴的吗?”射来的黑影低叫。

    咦!是你,樵老,你怎么蒙上脸?”冒充艾文慈的黑影止步问认识我天都老人的太多,不得不蒙脸。海平兄,他呢?”

    “跳屋子走了,我冒充他。看,不是引来了一大群人追来吗?”

    海平,是潜山山樵徐海平,也就是逸绿姑娘的祖父。前些日子在吉安道中,老人家跟踪陆孝忠,陆孝忠被艾文慈制使,老人家居然请艾文慈手下留情,居然向艾文慈探问文文慈的消息,后来碰上了中原一剑与大都老人祖孙,方知道自己裁了跟斗。

    “你不带他走?”天都老人云樵急问,口气中显出浓重的埋怨成份。

    怎能带他走?”潜山樵苦笑道,接着说:“这小家伙鬼精灵,一下子便打熄了长明灯,像个惊弓之鸟,宅心仁术却不肯伤人,飞刀射长明灯而不射我,身法又快得令人激赏,灯一熄便溜走了,黑暗中他怎肯听我的话?恰好有人撞门,我只好冒充他将追人诱开了,走!他们追来了,是四海狂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两人向巷中一窜,扬长而去。

    艾文慈不愿伤害官府的公人。这些人职责所在,怪他们不得,不得已动手时,出手也极有分寸.黑夜中不辨身份,他以为今晚提他的人全是公人哩!

    他上屋逃走不辨方向,越过一条巷顶.下面有人叫:“上面有人,上!

    跃上了四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背着大包裹,是他。”另一人怪叫。

    ”艾文慈,体走!”另人一人怪叫,叫声引来了不少人,前面接二连三跃上了五六名黑影,呼啸声四起。对方上屋追,他必向下跳,下面是一条长巷,他想:“四处有伏兵,麻烦得紧,追急了我要不客气啦!”他沿巷台掠,对面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面,也有奔路的足音。

    巷内侧有小门,都关得紧紧地,想上屋,屋上也有人声。追得火起,个由心中大为不耐,自语道:“好,闹就闹吧,咱们闹个鸡飞狗走。”’说闹便闹,他脚下放缓,等候后面的人追近。方向前迎接前面奔来的人。各中昏黑,接近至五六丈方可看清人影。

    “什么人?”前面奔来的人喝,共有五个人,脚下甚快,喝声出人并不止步,仍向前奔来。

    他也向前急行,叫道:“我是……”奔得最快人表示身份,已来至面前。

    他手中龙角一挥,“噗”一声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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