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血影鬼使转过头去,手中高举的血骨锥又要猛然暴落。
小妮子不能自主地放声尖叫,她的人突然自赤焰背上猝弹而起,双手五指箕张,宛如疯妇般悍不畏死地直扑血影鬼使。
小妮子在含悲带恨的情绪刺激下,身影较平时快上数倍,只这一闪,人已超过七、八丈的距离,准确无误的扑上血形鬼使的后背,双手猛扣,死命扼住血影鬼使的颈际,不容血影鬼使继续残害小混的遗海
这妮子含愤而发的扑击,纯粹是一种本能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
因此,快是够快,猛也是够猛的,但若想要阻止一个无人性可言的怪物杀人,实在用处不大。
故而,血影鬼使虽然被扼住喉头要害,却无任何惊慌之举,他只是略感不用地肩头斜抖,想要用掉背上的小妮子。
可是小妮子早已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掐死这个害死小混的血形鬼使,她岂有想般容易被甩脱。
血影鬼使抖肩未脱抛开这妮子,不高兴地哼了哼,索性将血骨锥掉个头,反手如背上的小妮子刺去。
正于入定中施展冥元神功的小混,忽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阵的微颤,他清明的思绪闪过终于来了的念头,人便即刻出定。
他一睁开眼睛,正好者见血影鬼使掉过血骨锥反刺出手,而对方背上那个不要命的赫然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妮子。
这混混星眸蓦地怒睁,不知从何而来一股神力,使他奋力挥臂,乌光猝闪之际,砰然闷响,血影鬼使一声凄厉惨号,一条持锥的右臂已然飞落丈寻之外。
小妮子骤见小混复活,惊喜逾恒之下,两臂一甩。摔开断臂的血形鬼使,扑向小混胸前,又哭又笑地叫道:“你没死,小混,你没四,你好坏……我以为你死了,你坏死人,害人家哭……”
这妮子激动得活无论次。
她顾不得一旁还有个尚未死透的血影鬼使,一个劲儿趴在小混宽阔的胸前,死命抱紧这混混,语焉不详地畴咕哭诉着。
小混眼角一瞥,又见红影闪动。
他本能地展管搂住小妮子纤腰,就地侧翻,以自己的身子护在这妮子身上,准备承受血影鬼使的另一波攻击。
就在小混翻身之际,一阵龙吟长啸,声震云霄,豁然高拔入空。
随着这啸声,是一团喷溅着冷芒星辉的灿亮光球,势若奔雪地掠空而过,撞向正扑身而起的血影鬼使。
一声不似出自人口的惨厉海号甫响,天空已然洒落红红的白白的鲜血和肉糜,间或夹杂着犹自蠕动着的腑脏肚肠。
最后一名血影鬼使在小刀身刃合一的绝技之下,被斩成肉酱,再也无法作怪。
小刀除去大患之后,顾不得自己气息未定,忙不迭冲向小混,惊急探问:“小混,你还好吗?”
小混虽已力竭,却仍强自撑持着,不让身下的小妮子受到任何压力。
直到此刻,这混混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反身便砰然偏翻于地,对着满脸焦急的小刀,呲牙苦笑道:“惨,这回……实在有够……惨!〃
小妮子翻身而起,再次跪伏在小混身旁。
她梨花带泪地哽咽道:“小混,你没事的,对不对?你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小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一等一的……伤,没你帮忙……想活命………很难碍…”
小妮子黯然问道:“你知家怎么帮忙?快点说嘛!〃
这时,丁仔和武林四公子等人也已赶至。
他们看到小混皮开肉裂,浑身是血,声嘶气场的惨淡模样,不由得同是一惊。
“是呀!〃众人齐声急问:“小混,我要我们如何帮你忙,你倒是决说呀!〃
“妮子……”
小混幽幽吐出一口蚀气,语声模糊地唤着。
小妮子凑前道:“我在这里。”
她眼一眨,又是串串泪珠滴落在小混脸上。
小混闭着眼,孱弱道:“我已经……两眼发黑,拜托你……别再哭了,要不…
…我会被……你的眼泪淹死。”
小刀和丁仔闻言,终于宽心道:“好了,这混混还能开玩笑,这表示他暂时还死不了。”
像是自一个飘渺而又的长的梦中醒来。
小混恁般沉重且辛苦地挣扎着,缓缓撑开眼皮。
又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柔和中带自向晚时分特有的艳美凄凉,自窗外泄入,洒满室内每一个角落.柔柔的霞光并不强烈,静石之中别有一份清冷的祥和。
小混疲累地眨着眼睛,让自己衰弱的遗眸适应这室中的光亮。
虽然感觉自己仍是一片晕沉且虚弱,但肉体上所传来一波一波尖锐中的刺痛,令小混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而他的呻吟声,才在余晕耀目的室内荡开,小刀那激昂又振奋的面孔已倏然出现于小混眼前。
“你可醒了!〃小刀语声微颤,虎目之中泪被肢首的激动道:“你这可恶的家伙,这次真把大伙儿吓惨了!我看你怎么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虽然小刀已经压抑着出声,但小混仍然觉得刚刚那番话像一连串的闷雷,隆隆地直压入自己的耳膜,震得他连脑子都有一塔没一搭的抽痛起来。
“拜托……”小混叹息似地低吟一声:“小声点……我的脑袋……快作开来了……”
小刀忍不住激奋,放轻声音,沉缓道:“你这混球,这次真的好险,只差一点就栽了回头,从此混不开了,是不是?”
小混轻喘着笑道:“且不是因为该赤焰那混球小子放了鸽子,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
小刀见他气息微促,不禁攒起浓眉,关切轻问:“你要不要紧?我看你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小混闭了闭眼,岔言道:“只要我人醒了,就离着痊愈差不多啦!〃
小刀轻笑道:“小妮子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这混混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害得大伙儿全部提心吊胆的,深怕你这一回真的想不开,就此决定留在阎王地府当永远的后台老板呐。”
这混混忍不住勾起嘴角,江出一抹深远的微笑,低缓道:“那妮子呢?这回,她约莫被吓得不轻吧!〃
“还说呢!〃小刀好气又好笑的数落道:“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才会在伤得恁般沉重的当口,还有心情和那妮子开玩笑。我们也都以为你无哈大碍,小妮子更是立刻收了泪,板起脸来发嗲生气。可是,她骂了半天,发觉你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注意到原来你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半死状态,吓得她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直喳呼。我们这些个大男人也都被这妮子涕泪纵横的模样骇得心慌意乱.以为你真没救了。”
小混幻想着当时小刀他们但如丧家之犬的忙乱景况。忍不住呵呵失笑道:“我不是预先告诉你们了,我已经开始两眼发黑,谁叫你们不当回事。”
小刀也忍俊不住地叹笑道:“就只有你这种混混,死到临头还想着要如何捉弄人才叫愉快。”
“后来呢?”小混不予置评地轻笑问道:“你何又是如何硬把我从阎老头的庆功宴上抽回来?”
小刀撤嘴笑:“还不是你那宝贝小妮子,她即时想起这次离开狂人谷时,你将他又带了流龙诞灵芝露以备不时之需。等她帮你灌下那瓶灵药,我们就近找了个小村子借住下来。谁知你这一躺,三天三夜全没动静,小妮子一直守着你不吃不睡,我看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稍早点了她的黑酣岤,让她好歹休息一阵.我叫哈赤守着她,这会儿这妮子该是睡得正沉。”
小混沉邃一笑,有感而发道:“近来,这妮子对我越来越挂心。?鹂此晔币桓钡舐哪咐匣12苁剑涫邓皇枪室饧僮白约汉苄缀罚庥萌梦抑浪卸嗝吹p奈遥饽葑樱嬉晕也涣私猓Α?
小混欲言又止地闭上眼,又喃喃道:“可怜的妮子,当我老婆实在不容易,她真是命苦。”
小刀对这混混如此难得的由衷之言,并不感诧异。
毕竟,小混是个极重感情,而又内敛甚深的多情种子。
如果不是因为人在江湖,凉血以度,谁又愿意让自己心所爱的人,跟着整目染血担心受怕?
感受到这混混的心情有些低落,小刀故意转换话题,轻松问道:“你刚刚说被赤焰小子放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混纺睁开一只右眼,无奈至极地将自己交待赤焰躲在一旁,等若按驾,却不知如何被放了鸽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刀。
小刀听完,忍不往哈笑道:“你真以为赤焰小子成精啦?它还真听得但你的人活,公你这种混法,不出事才刚奇怪呐。”
小混瘪笑道:“其实,也不能说赤焰小子不狂人活,毕竟它还是征得接驾的意思.只不过,我要它接的是我的途命之驾,它却跑去接你们的救命之驾,如此而已。”
小刀莞尔道:“赤焰小子大标是第一起接你的驾赶来救人,接得颇为成功,所以第二次也以为你是叫它来接我们去救你。就因为这么一点误会。才把你给陷害了,呵呵……”
“下次我会记得……”小混语声孱弱道:“不能大信任我那宝贝儿子。”
小刀谨慎道:“你还好吗?要不要歇着了?”
小混模糊道:“吾入定去也……”
话落,这混混立刻像睡死一般,动也不动。
小刀知道他是在利用垫眠催元术自我疗伤,当下不再打扰小混,只是将覆在这混混身上的薄被轻轻曳好,便兀自在床榻旁的一张藤囵椅中坐下,默默地守护着人定中的小混。
隔日晌午。
小混神清气爽地悠悠醒来,前一天的那种浑身像被撕裂的又敲散了的感觉,业已不复存在。
他人一清醒,就发现小小的寝室之内挤满了人。
小妮子理所当然坐在榻沿,满面忧容地病望着他。
其他人,如小刀、丁仔、孙治文、小红毛、哈赤以及武林四公子和兴世子等,都或坐或立,或者往来踱步地守在这小小的斗室之中。
小妮子看着他张开双眼,高兴地热泪盈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晦!〃小混望着面容显然消瘦不少的小妮子,微感心疼地笑弄道:“老婆,我回来了!〃
众人一听见这混混开口,全都忙不迭挤向床边。
小妮子美目猛眨,硬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珠儿眨回肚里,这才放做刁泼地嗔道:
“你可回来了,阎王府的这顿花酒,你吃得可还中意?”
小混轻轻一笑,伸出手来,柔情地拂理着这妮子云鬓。
他真真假假道:“阎老头那儿的酒菜,回来覆去就只这么两样,我实在吃腻了。
所以我告诉他,除非是时展到了,否则以后我再也不去地府视察业迹。”
“真的。”小妮子忍不住又是泪眼迷蒙,但是泪中带笑道:“阎王爷知道你这个后台老板决定不管事,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就是嘛!〃小混有模有样地继续瞎掰:“他一听我说往后不下去,可就乐歪了。不过,因为他以后再没机会跟我摸八圈,所以这次非得和我打个痛快才肯让我回来。我呢,实在担心你会想我,因此好说歹说,又故意输阎王老头三十六圈,他才肯放人。这回来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妮子,你可千万别生气哦。”
“神经病!〃小妮子被这混混那到如假包换的神情,逗得忍俊不住,顿时笑成了掩口葫芦。
四月,不约而同的传出一阵高低有致的哄博闭笑声。
濮阳无华不禁竖起拇指,赞叹道:“哇,小混帮主,你真的是瞎掰一流,佩服,佩服……”
“还好啦!〃小混不堪忌讳地握着小妮子柔夷,大方道:“我这本事不算是最行的,将就著混而且啦!〃
丁仔回着白眼道:“我就说嘛!这混混只要一回过来,整个江猢马上又要不得安宁了。”
想起小混昏迷不醒这段期间,狂人帮众将们对天神教那种咬牙切齿愤恨难当的模样,翠笛公子端木青云不禁有感而发:“如果小混帮主不曾醒来,贵帮众人督必血洗天神教,如此一来,整个武林又岂得安宁?”
小混呵呵笑道:“我家这群小猪仔们,其表现得如此激动?不过,连我都还摸不清天神教的底,他们就算想报仇,又能到哪里去找人?这也是为什么我非得放弃留在地府中享受荣华富贵,不得不千辛万苦赶回阳世的原因之一呐。”
玉萧公子皇甫泾闻言揣度道:“小混帮主言下之意,莫非已掌握了足以揭发天神教的蛛丝马迹?”
“然也!〃小混略显疲乏道:“本帮主如此挨打受罪,若是还挖不出一点头绪,那我岂不是太逊了。”
小妮子见他神色萎靡,不由得柔声道:“有关天神教的后事,你不用急着交待.反正他们的尾巴已经被你抓住了,跑也跑不掉,你就少说点活,先养好伤再来谈,好不?”
“好吧。”小混挪揄道:“难得你这妮子前对我如此温柔,我当然愿意死心蹋地听你的话喽。”
“你呀……”小妮子似嗔犹娇地道:“少来这一套,厚脸皮的家伙,你还要不要我替你准备些什么大补汤、小补汤或是什么不大不小的中补汤,好等你下次出走时,帮你补上一补?”
只要小混伤势无碍,这妮子就感到心情愉快,说起话来也显得特别嗲声嗲气的轻松不已。
“也好。”小混扬起右肩,笑道:“现在时值非常,能补的时候,我可得尽量补。”
众人还以为这混混所指的时值非常,是指他重伤之余而言。
岂料,这混混表情一转,接口调笑道:“如果不趁你这妮子如此温柔时,多补一点,哪天你翻脸不认人时,要你帮我进补,那才叫哈死。”
“臭混混。”小妮子被逗得火冒三丈,顺手赏他一起响头,泼辣道:“要姑奶奶翻脸,你一点也用不着等,我马上就让你好看。”
说者,这妮子气呼呼地起身而出,懒得再理会这混混。
“唉喹…”小混抱着被敲疼的脑袋,哀声道:“我是病人耶,这妮子居然说打就打,一点都不留情,真是太狠了。”
“你死好。”狂人帮众小猪仔异口同声道:“人家对你是柔情万千,你们要不解风情泼人冷水,只打你一下,还是其对你客气的呐。”
小红毛更是将脑袋摇得有如货郎效般,啧叹道:“混混笨,对温柔女士不尖头,被打活该,在老家,这种男人找没有姑娘爱的。”
“不尖头?”其他人一派茫然地反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混摸着自家脑袋,抗声道:“谁说我不尖头?我的脑袋被那妮子敲肿了一个包,尖得跟笋尖一样,这样还不尖头,要怎样才叫尖头?”
小红毛一征之后,等地哈哈大笑:“错了,错了,我的尖头不是被打出来的尖头,差太多,笑死人啦!〃
“那么……”小混瞪起眼,没好气道:“你的尖的头又是哪一头呀?连大帮猪你都敢如此放律的嘲笑,小红毛,我看你是准备要尖我这种头了。”
“不要。”小红毛忙不活用手抚着嘴,噎回笑声,模糊地道:“我不要尖你那种头,好糗的。”
孙治文和丁仔将小红毛拉到一边,颇感兴趣道:“别理大帮猪,他现在身体虚弱。省时欺负不到你。你快解释给我们听,你老家的间头、不间头,倒底是尖什么样的头?”
“就是……那个……”
小红毛对晤半天,说不出个历以强来,急得他还耳抓腮,就是想不出该如何解历自己这个尖头。
兴世子灵光一问,弹指笑道:“啊哈,我知道了,亨瑞兄的尖头,应该是指称风度翩翩的男人而已,对不?”
“风度翩翩。”
这下换成小红毛不懂了。
小刀试着为双方沟通道:“小王爷的意思是说,男孩子有礼貌、有风度,行为举止都很文雅、潇洒.这样就叫尖头,是不是?”
“有对,有对,”小红毛拍手叫好道:“就是这样。”
他忽又侧头一想,更正道:“不只男孩子,还有男人,有礼貌,有潇洒,有客客气气,就叫尖头(绅仕)。”
众人这才恍战大悟,终于弄清楚小红毛的老家尖的是哪门子头。
丁仔好奇问道:“小王爷,你是怎么猜到小红毛的尖头的?难道你也学过小红毛他们的番仔话?”
兴世子笑道:“曾经有一回外国来了个传教士,参见皇上时,我正好有幸随们在侧,听他说过这个词儿。”
“原来如此。”丁仔疑态方歇,突然想道:“噫?这混混怎么半天没吭声?他不是最主欢这种文化交流的场面吗?”
小刀轻笑道:“这混混在听完关于尖头的含义之后,就入定去了。”
“他这么急干么……”丁仔话未落,已和孙治文相对傻眼,齐声惨叫:“完了。”
孙治文以拳击额,呻吟道:“这混混准定是听见我们说别理他的事,所以他才赶着恢复体力,打算一振猪威。”
石天鹏怀疑道:“小混帮主会这么小心眼吗?只说别理他,就会有事?”
“会。”狂人帮众将兵同声肯定道:“轻蔑猪威,罪不可挡,这笔帐可难算。”
第二十八章 千里姻缘散
三天后的深夜。
小混自悠长的入定中清醒。
室内一灯如豆,室外万籁俱寂。
小混稍稍转动倍感僵硬的头颈,正如自己所料,未有太大的不适时,这才〖奇`书`网`整理提供〗缓缓侧首朝外扭望。
榻旁的大圈椅中,哈赤双耳环胸,被打着呼呼噜睡得正香。
小混没有叫醒哈赤,只是径自推被而起。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双腿移到床侧,然后等到房间不再天旋地转时,这才长吸口气起身下床。
站定之后,小混觉得浑身每一决肌肉都算痛,每一根骨头都散了,不过在他体内运转的那般真力,却是恁般澎湃充沛。
小混忍不住无声一笑。
他很满意自己终于又熬过了一劫。他再次证明自己强韧的生命力,不是那么容易断送的。
极为缓慢地,小混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走到屋内唯一的一张小方桌前,缓缓在桌旁的板凳上落座。
桌面上,除了那盏轻轻跳动着的微弱灯火,还有一只空药碗和一个保温的草笼。
小混揭开草笼,一股药香飘入他鼻中。
他无言地笑忖道:“这妮子,尽管嘴里骂得凶,下手打得重,不过大补场也照样熬着等我喝。唉,娘们就是娘们,老是玩爱你在心口难开这一套。”
这混混自己动手,将犹有微温的大补场倒入空碗,随后一口饮荆
“哇!〃小混皱着脸,低声咂嘴道:“有够苦,这药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喝。”
忽然,门帘掀处,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小混右掌微提。
来人已轻声低喝:“是我,别拿你的无影神针招待我。”
“老哥……”小混轻笑道:“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谁?”
哈赤被他们二人的对谈惊醒,压低嗓门叱喝一声,猛地自大圈椅中跃起。
“小声点。”小混摆手道:“三更半夜,别把人都吵醒了。”
小刀和哈赤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下床了?”
小混招招手,要他们也在桌边坐下。
他这才笑道:“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都快把我的骨头睡散了。所以我才下床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其他人呢?全都睡死了吗?”
小刀强忍着笑道:“本来,咱们狂人帮全睡在这屋里,这里的两间睡房,一间给你用,一间便充做小妮子的闺房,我们其他几个大男人,全都在客堂上打地铺。
不过自从前两天开始,我堂哥、丁仔和小红毛他们三个,决定搬到对面跟公子哥他们挤一挤。”
“为什么?”小混不解地问。
小刀眨眨眼,慢吞吞道:“因为他们三人怕你这只大帮猪,一旦出定之后,就要找人算总帐。”
“哦!〃小混会意地失笑道:“他们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冒犯了猪威。”
小刀忍俊不住道:“是呀,他们惟恐你像现在半夜里突然醒来,然后骤下杀手整他们冤枉。所以干脆搬出去睡,比较安心一点。”
哈赤扬着自己那头乱发,阿笑着接口道:“那几位公子哥还不相信呢。他们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少爷你就一定会在夜里出定?所以还一直劝孙少爷他们不用太紧张哩,不过,丁仔少爷和他们打赌,你一定会在夜里清醒。这可不是让他给说中了。”
“他妈的。”小混忍不住笑骂道:“丁仔这个贼货,他是吃亏吃得多了,磨出经验来,看在他们还算识相的分上,本帮猪这回就暂时不再训练他们。”
哈赤好奇问道:“少爷,如果丁仔少爷他们没搬出去睡,你们真的会整他们冤枉?”
“那当然。”小混不怀好意地嘿笑道:“我才在想,我那些活宝许久没开市了,也该找个机会喂一喂他们。”
“你真地奶奶的,有够毒。”小刀噗嗤啧笑道:“武林四公子始终不相信你会这么狠心,足见他们真是不够了解你。”
小混狂谑嘻笑道:“他们这票便番鸭的表哥(呆头鹅)想了解我?那可难峻!
不过,他们至少还懂得跟我攀亲带故做个朋友,就表示他们还没有笨得太彻底。这种人总算还有药可救。”
小刀不置可否,轻笑道:“对了,咱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好些天,我怕江北双堂在黄安的堂口因为没咱们的消息,又把他们那两位老大人请出马来纠缠不清,所以就让丁仔先进城去打了个转,安抚一下人心,顺便踩踏一下城里的情况,看看是否还有天神教的老相好等着咱们。结果,你猜他探到什么光景?”
小混眨眨眼,想了一想:“绝对不是天神教,因为他们的总护法打算利用我这步棋,去争夺更大的权势,因此不希望我死得太早,所以自然不会再派人来偷袭。
至少,在我前往江南之前不会。”
顿了顿,这混混一面拿手指在桌面上轻弹,一面沉语道:“也不会是那个新兴的神秘组织。否则,这谜题就没啥好猜的。剔掉咱们这两个最大的生死之交,实在就没什么好猜的了嘛,除非……”
“啊哈!〃小混忽而弹指笑道:“是不是和兴世子有关的人物出现在黄安城里啦?”
小刀微怔之后,叹服道:“你这混混实在是太贼啦,你到底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小混得意笑道:“哈,这种事你也想考倒我?教你一个乖,在分析事情的时候,只要先将所有的不可能逐一剔去,剩下的不管是什么,通常就离事实差不太远啦,说吧,是兴王府的什么人找上门来?”
小刀哼笑道:“如果你连这个都猜得出,那我才是真的佩服啧啧。”
“少来啦!〃小混啧弄道:“你以为我是神呀,真的能够无所不知?那我还跟你们这票鸟人混什么?我早就去当神棍,专开彩票去了。快说,到底是哪号人物找来了?”
小刀呵笑道:“是兴王府的亲兵教头和安陆城的都指挥史,率领二百兵上前来接小王爷的驾。”
“哦?”小混不以为奇地哈欠道:“兴王府里出了什么在事,如此急着把他们家少爷弄回去?”
小刀低沉道:“听说是因为老王爷近来身体微恙。思子心切,偏偏小王爷的归期延误,所以老王爷就派出八百里加急快马,找上四位公子哥儿,向他们为何小王爷至今迟迟未归,莫非是在路上玩疯了。如此一来,四位公子哥儿不得不将小王爷连番遇袭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禀报上去。老王爷一听,这还得了,当然立刻派出大队人马,保护他儿子回府。”
“这倒好。”小混搓着下巴,呵呵轻笑道:“这么一来,咱测可就省时省力,也不需要北上市下尽跑些冤枉路。原本,我还有些头大,若是等咱们先送上小王爷回到家,然后才南下的话,在时效上恐怕就得吃大亏了。这次咱们的对头,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让他在时效上占尽先机,他固然不见得能够就此稳赢,不过咱们若是想胜,可也得多费不少功夫。”
“你确定要南下?”小刀无声一笑:“我还以为既然天神教已经缀上咱们,而且让你这位不可三世的大帮猪栽了一次不算小的跟头,你会想在此地找回面子,而设法将天神教骗来这里就地正法呐。”
小混没好气地白了小刀一眼:“喂,老哥,你怎么老爱提我如此光荣的战迹。
我可告诉你啦,这回这个跟头,有一半是我故意要栽的。要不,你真以为天神教能奈何得了本大帮猪?”
“转得真硬!〃小刀埃嗤笑道:“好吧,就假设你的跟头有一半真的是自已故意要栽的好了,我只是不明白,这次,你这只大猪仔如此卖命派出的目的,究竟又有何等阴谋呢?”
小混嘿嘿笑道:“木帮猪当然明白你不明白。你如果像本帮猪这般明白的明白,本帮这个猪位早就换你来坐,哪还有本帮猪我罂张的余地。”
一旁的哈赤,早被小混这番明白不明白搞得非常不明白,因此只有耸耸肩,便笑两声就算了。
反正,他也明白,自己明白不明白小混的话并无所谓。只要小刀明白就够了。”
小刀故做横眉坚眼地道:“得了,你这混球,不用故意在那里绕口令、兜圈子。
想耍准呀?你有活决说有屁快放,难不成还要非得等本少君大刑伺候了,你才肯招供?”
小混右眉斜挑,看疯子一样的看着小刀,口中啧啧有声道:“不错,不错,演刑堂像刑堂。不过,你想吓唬谁呀?”
“反正不是你就对了。”
小刀见这混混不吃这一套,当然也搬出翻脸像翻书一样的本事,若无实事地掏揭耳朵,一副什么话也不曾说过的没事样子。
“他奶奶的。”小混见状,呵呵失笑道:“你们这票鸟人,跟着我混了这么久,我的聪明机智没见你们学到,我那副熊样,你们倒是一个学得比一个像。”
“算了……”这混混无奈地大摇其头,叹气接道:“虽然你号称本帮第一副帮猪,未来猪位的继承人,更是除了我之歪风,狂人帮里最为精明能干的一流赋人,但是若不经本帮猪仔细说明,我看你还是很难了解本天才所推演的神机妙算。”
“唉……”小刀以和小混同样无奈的表情,摇头叹道:“为什么坐猪位的人,不论说话或做事都喜欢拖屎连(拖拖拉拉)这一套?”
“好啦!〃小混白眼哼道:“想听秘密的人把耳朵拿过来。”
小刀自然是凑向前,摆出一到洗耳恭听之势。
但是,哈赤依然直愕愕地难得笔挺。
小混瞄他一眼,奇道:“憨狮子,你不想听秘密吗?”
哈赤傻笑起搔搔头,衲然道:“少爷,反正哈赤我是听不懂那啥捞子的秘密,所以……我想不用听了啦!〃
“不管听懂得懂听不懂……”小混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对秘密这种事,一点好奇心也没有?”
哈赤怔怔地摇摇头,无言以对。
小混夸张地以拳击额嘀咕道:“没有好奇心的人,这样还算正常人吗?”
小刀不给他离题的机会,拉过这混混的脑袋,呼声道:“少罗嗦,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快快给我泄露过来。”
于是,他们哥俩头顶着头,吱吱喳喳地咬起耳朵来。
半晌。
小刀切起浓眉,沉吟道:“这种事……可是不能乱说的,小混混,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小混右眉一挑,吃吃笑道:“这种随便猜猜的事,要十成十的把握是不可能的啦!不过,三、五分希望总是跑不掉的。”
“三、五分!〃小刀苦笑道:“我诚心地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要不,只凭这一点渺茫的推测,就想去对付天神教,那可真像是白天做的梦。”
“安啦。”小混眨眼谑道:“反正做这种白天才有的梦,本帮猪也不是没经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嘛……就成了专家。而我,正是专门让白日梦成真专家。”
“又来了。”小刀啧舌道:“你这混混每次说话若不膨胀一下自我,你的日子就难过。”
这时,门带外的隔壁房间,忽然传出小妮子的声音:“小刀哥哥,三更半夜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小混醒过来了?”
说着,这妮子揉着惺松睡眼,掀窄而入。
小混拍拍自己所坐的板凳,笑吟吟道:“过来坐这里,你老公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好客的阎老板的纠缠,可想你想得紧响。”
“少在那边卖弄s情了,你家姑奶奶不吃这一套。”
只要小混没事,这妮子也跟着恢复正常,所有刁锐泼辣的俏样全都回笼。
不过,她嘴里说得虽刁,人却依然换着小混身边坐下。
小刀忍不住调侃道:“看来,麻辣豆腐再度上桌了。”
“说得也是。”小混满脸贼样地戏谑道:“不过,这回辣尽管辣,里面倒是调了不少蜂蜜进去,挺甜的耶,也算是新口味啦!〃
这混混话声方落,小妮子业已捏着粉拳,噘起红唇,大发娇嗔地猛朝他捶了过去。
三天后。
小混体力大致已恢复,于是便差丁仔到黄安城内,接引准备护送兴世子回府的官兵前来小村见面。
为数颇众的官兵一到。立即将原本宁静的小村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小村中,那些单纯简朴的平民老百姓,何曾见过如此浩大的场面,一个个全都既惊且疑地躲回自家小土屋里,栓紧了大门,放下窗帘,只放打门缝里面偷偷地看着外面光景,纷纷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将小屋租给武林四公子的村长大人,直到此刻方始明白,原来自家屋里竟然来了天皇贵客。
这下他可是又惊又喜又是惶恐地不断打躬作揖,直道:“该死,有眼不识金山玉。”
热闹了一上午,兴世子终于在武林四公子和众护卫亲随严密的保护之下,依依不舍地向小混他们道别,浩浩荡荡地拨队离去,回转位于安防城的兴王府。
临行,兴世子解下代表其身份的随身王佩,赠给小混做为保镖的酬佣。
身为武林老鸟的小刀和丁仔,秉持江湖中不愿和官方往来过密的传统,建议小混回绝这份大礼才对。
小混却只是一个劲儿神秘笑道:“安拉,本帮猪自有计较。”
他便干脆又爽快地收下那面上偻安陆兴王府厚熄等字样的玉佩,然后将武林四公子拉到一旁,吱吱咕咕交待了一番,这才送他们离开小村子。
在全村百姓敬畏且好奇的猜测中,小混等人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子里又待了三天。
是夜——
月黑风高的晚上。
小村的居民在这春寒料峭的冷夜里,全都早早紧闭门户,提前安歇.连平目尽忠职守的那些大小狗仔们,也因为今晚气温骤降,一只只不知躲到哪里去寻温暖。
懒得在村中巡夜游荡。
此时,除了呼呼低咆的风声,村里村外一片寂然。
三更时分。
村子口外那片空旷的野地上,忽然出现十数条游行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