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路上便与他交代了,西夏王李元昊便在永乐城中,并一再嘱咐,不得擅自做主行动。郭天啸不住地点头,说什么都听她的便是。
当下两人绕过君山,沿着大道朝永乐古城赶去。眼见太阳下山,已是黄昏,两人路过一个小镇,李青青嚷嚷着,说要在此留宿一晚。他们二人掉入深谷寒潭后,身上的银票尽皆毁坏,可李青青身上还余有首饰,便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她出手豪气,用一条白玉项链换了两间客房。店小二奔走趋奉,服侍殷勤。
李青青漫不经心地问起,近日有什么大事、有趣的事发生?店小二见她出手阔绰,生得极美,当即详详细细地说了许多江湖趣事。后来,店小二提起,永乐城内来了一批西夏人马:“那批西夏人,极为凶悍,几乎霸占了整个永乐城,老百姓是怨声载道的,可是如今朝廷,j臣当道,老百姓无依无靠,拿那群西夏人没辙。”说完,当即轻声嘘了一下,道:“你们可千万别是是我告诉你们的,那群人可惹不起。”
郭天啸二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店小二说了起劲,又接着说道:“二人想必正是去永乐城罢!你们可千万小心,西夏人带来了一批番僧,霸道的很,见谁不爽,说打就打,爱杀便杀,见了姑娘这般模样的美貌姑娘,决计不会放过。”李青青不禁咯咯大笑,道:“小二,你上辈子是说书的罢?”那店小二道:“咦,姑娘,你真是好眼神,我祖祖辈辈都是说书的,后来永乐城兵荒马乱,为了保住性命,便独自离开了永乐城。…”
眼见那小二便要没玩没了,李青青道:“小二,你再说下去,掌柜子可要扣你工钱咯。”小二也算机灵,听懂了话中意思,便即不再多言离开了。
郭天啸朝门外两望,四下已无一人,便即横闩房门,细声说道:“李姑娘,果真你爹爹来了永乐城。明日我们就赶去相会。”李青青心想:若爹爹来了,想必上官正我他们,一定被关在葫芦谷之中。李青青正要好言相劝,蓦地里听见客栈外头隐隐有呼哧之声,侧耳倾听,远处有劲风互击,显然是有人斗殴。
两人相继出门赶了过去,依声望去,远处有三个人的身影。待再行靠近,月光之下,郭天啸依稀看见,其中一人正是义父郭易。此时,他正遭受两名番僧的夹击,已是落于下风,情况十分危急。
郭天啸大喝一声,奔了过去。郭易闻声瞥了一眼,只见来人是郭天啸,心中甚是欢喜,这么出手便慢了半分。那两番僧修为不凡,岂能错过此等机会,双掌飘飘齐飞过来。郭易大惊,登时手忙脚乱,胸口已是吃了一掌。眼见义父吃亏,郭天啸心急如焚,提掌挥向一名番僧,此时,他内力全无,一掌劈了过去,毫无掌风。
那番僧一时不察,背后便即挨了他这么一掌,只以为自己会身负重伤,哪知一掌触及后背,竟然平平无力。那番僧心想:他掌法惊奇,为何却毫无劲道?难道他掌下留情么?先不管这些,打发了这小子再说。当下转身一掌劈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柳暗花明
郭天啸见那番僧挥掌过来,举起右掌便要挡去,这才想起,自己已无内力,如此硬挡,必会受伤。待要撤手,已是不及,那番僧掌风已至手腕。那番僧念及适才他掌下留情,当即变掌未爪,扣住了他的手腕‘曲池岤’。
那番僧猛的手指一麻,刹那间只觉得内力不住地往外倾泻,自手指送入他的曲池岤。这番僧武功一般,但练功师根基扎实,劲力充足,运劲竭力相抗,可是此时已经迟了,他一半多的内力尽数被郭天啸吸走,此消彼长,这刻他的内力已是不及郭天啸。他虽极力挣扎,始终无法凝聚,令内力不向外泄。
郭天啸本以为他这一掌定要伤了自己,却见他突然变招为爪,不禁暗自奇怪。那番僧扣住他的手腕,登时觉得一股暖流自曲池岤源源流入,慢慢地转入膻中气海,积蓄起来。这股内力在他气海中不住地窜动,郭天啸只觉得胸口窒闷,心中却是明白:此乃一笔飞来横财。当即提气调息引导,将气海中的那股内力导入丹田,并已永存丹田之中。他也由内力全失,变成了颇具内力,不禁心下大喜。
那番僧身子如要虚脱,骇然大叫:“师弟,师弟,快来救我!”另一个番僧听见呼救声,侧眼一看,只见师兄犹如一滩烂泥,已然软倒在地。当即猛进了一招,逼开郭易,大步抢了过来,同时问道:“师兄,你受伤了吗?”说完正要扶起他,哪知手一触及他身,登时双手一酸,好似全无力气,跟着软瘫了下去。原来此时郭天啸已吸干了一个番僧,体内颇具内力,再跟着吸干另个番僧内力便用不了片刻。
待体内两股真气汇聚,郭天啸猛吸了口气,只觉得丹田内的真气愈发充足,心想:难道这便是春阳融雪功的威力,吸了他人内力化为己用。此时,他顿然明白那句“欲化雪先自融”,要想吸取他人内力,必先化掉自己的功力,一下子整个人豁然开朗。但是又想:这般吸取他人内力,是否有损阴德?那自己只吸取坏人内力,不就得了。如此一想,不禁地开怀大笑起来。
郭易和李青青二人,见那两个番僧莫名其妙的被他制服,心中颇为奇怪,见他又忽然大笑,更是诧异。李青青忙问道:“臭小子,你没事吧?”郭天啸满面笑容,说道:“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失去内力,便是春阳融雪功的总纲‘欲化雪先自融’,相信不出半年,我的功力将更胜从前。”李青青沉思一会,虽然不太明白,但知晓他能恢复功力,不由得替他高兴。郭易听了是一头雾水,问道:“天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天啸哈哈大笑,说道:“义父,此事待日后孩儿给你慢慢述说,倒是义父你,今日怎会在此?婉儿姐姐呢?”说到此处,立下紧张了起来。郭易道:“今日我赶到君山,却未见到你跟婉儿,心中甚是担心,后来看到你的刻字,便知你已赴约。”听到这句,郭天啸与李青青二人,不禁笑着对视一眼,只听到他继续说道:“后来路上打听得知,婉儿跟丐帮中人一起,却不知怎地突然消失了?我正是追查此事,路过此处,却遇到了这两个番僧,幸好你们来了,否则”忍不住又瞧了那两番僧一眼,只见他们二人已是瘫倒在地,似乎没有力气起身。
郭易顿了一顿,两眼望着李青青,满脸疑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郭天啸瞧见义父这般神色,立刻说道:“李姑娘她是特意过来,给上官帮主送解药。”李青青向郭易点了点头,示意正是如此。郭易并未搭理,忙拉着郭天啸往旁边走去,回头瞥了一眼,见已有相当距离,低声道:“天啸,你怎地和她在一起?此女子豺狼之性,甚是危险,你可不要被她的美貌迷住,小心些,莫上了她的当。”郭天啸红着脸,点了点头,道:“义父放心,天啸明白!”
此时,那两个番僧虽然内力全失,但此时已恢复了些许气力,缓缓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朝永乐城方向走去。郭天啸瞧见,呆了一会,竟然目送他们离开。
过了良久,郭天啸两人说完话,李姑娘慢慢走到郭天啸身前,说道:“你义父叫你小心,别受我这妖女的迷惑,误了大好前程,是也不是?”郭天啸脸上一红,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有顺风耳么?”李青青哼了一声,脸上微微苦笑,却未回答。
郭天啸顿了一顿,说道:“李姑娘,明日我们出发去永乐城,不知你是否同行?”李青青眼珠转了转,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冷笑道:“要去救上官帮主,我怎能不前去?”郭天啸听了,哈哈一笑,三人便朝客栈奔去。
三人回到房里,各自合眼养神,不一会工夫,只见郭天啸从窗中跃出,向永乐城方向寻去。此时,他已恢复了部分功力,虽不能比当初,但够他施展轻功疾速前行。这小镇离永乐古城只有一条路线,郭天啸追了过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是刚刚离去的那两个番僧。
原来,郭天啸瞧见他们两人起身离开,本想出手拦下他们,好盘问他们:为何袭击义父?是不是跟上官帮主他们失踪有关?可是突然又想到,这两名番僧武功平平无奇,定不是什么领头,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放了他们,跟着他们身后,说不定能找个上官帮主等人。
郭天啸没猜错,这两人径直朝永乐城中走去,一路上颇为谨慎,不时地回头瞧瞧,察看是否被人跟踪。天色昏暗,郭天啸又身在暗处,微施展轻功便能避开他们的目光。他们两人在城中绕了几个圈子,又从城北门出了永乐城。
毕竟内力全失去,那两个番僧脚步极慢,郭天啸紧随其后也跟着出了永乐城,但心中甚是诧异,心想:他们二人不在城中禀报,反而出了城门,这是何故?内力已经尽失,不可能发现我跟踪他们。
不到片刻,两名番僧来到城外大山后的一个山谷种。这山谷形状极似葫芦,如此之大的山谷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用来囚禁人犯简直妙极!郭天啸心想:这二人深夜来到此谷,其中必有古怪,当即纵身跟上,绕到谷口的左侧,想登上这山谷上方,可见此处光滑异常,整个山壁竟然无一处可以容脚,不禁大为惊讶。
郭天啸转身隐入岩石后面,待两名番僧进入谷中。只见那葫芦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守的极为严密,谷口之处还有二三十名卫兵巡查。郭天啸又是震惊,又是欢喜,此谷把守这等严密,那此处必定关押了重要人物,丐帮众位英雄想必也在其中,这倒也省了不少探查的功夫。心想:此处戒备森严,想要进入必定极不容易。上官帮主等丐帮英豪,哪一个不是武功卓绝,竟然悄无声息尽数被擒,可见对方能人异士之多,手段之利害,自是不言而喻。
他仔细观察了谷口的环境,心中明白此时不可鲁莽行事,打草惊蛇,当下悄悄地退开。突然之间,谷中亮起火堆,郭天啸顿然瞧见,那山谷右侧数丈远处,竟有一棵参天大树,沉思道:用这古树来躲藏掩蔽,极妙!
郭天啸唯恐有人察觉,当即朝哨兵扔了一颗石子,登时听有人惊呼,“什么人?”“有动静!”众人转身朝声响处移去,只见那处只有一只蛤蟆。一名哨兵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一只蛤蟆都把你吓成这样!”众哨兵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见他们注意力转移,郭天啸当下一跃,便飞上了那棵古树。此时,已看清楚十余名灰袍男子,手中持有兵刃,押着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郭天啸仔细一瞧,正是近日苦寻的丐帮帮主上官正我,心中不禁一凛:“果然上官帮主在此。”
第三十四章 夜探虎岤
眼见上官帮主精神奕奕、满面红光,心中甚是奇怪:难道上官帮主的所中的阴毒已经痊愈?郭天啸伏在古树之上,从树叶之间的狭缝之中细细察看。此时,他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深处龙潭虎岤之中,心下不禁地胆战心惊。
这葫芦谷谷口虽小,谷身却是极大,足够容纳好几千人数。葫芦谷正中央处,安扎了几个颇大的帐篷,料想上官帮主必定会被押到此处。可是,古树离那处帐篷尚有五六十丈距离,即使轻功再好,也需借力再跃才能纵飞过去。
眼见一对哨兵巡查过来,郭天啸轻飘飘地纵身而下,落在后面一名哨兵身后,右掌在他后脑勺一拍,那人当下晕了过去。郭天啸将其挟入古树后,脱下他的衣衫,迅速换上,并点了那哨兵昏睡岤,十二个小时之内即便是打雷下雨,他也不会动摇半分。
郭天啸穿那身哨兵衣服,跟着那队巡查队伍,很快便混到那几处帐篷之间。蓦地里听得右侧帐篷传来说话声,郭天啸轻步移了过去,倾耳凝听,果然听见上官帮主气冲冲的说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我已失手被擒,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你们若要逼我投靠西夏,那是万万不可能,便是再劝说个三五八年,也是浪费口水。”郭天啸暗暗点头,心想:听义父所说,这上官帮主生性亦步亦趋,可在面临大关头却是毫不含糊,不愧为丐帮帮主的气概。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冷冰冰的道:“你既然顽固不化,主人也不会勉强,只须留下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便可放你单独离去。”上官正我怒道:“你们休想!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乃我棒绝学,岂可轻易传授他人?”那人道:“好,上官老贼,你太不识好歹了。算啦,我再给你个机会,你若愿率领丐帮归降主人,不但不用受此屈辱,还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上官正我道:“放你娘的狗屁,我若能出去,便即率领帮中兄弟,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以报此仇。”那人大怒道:“就凭你?手下败将,窝囊废,要是不主人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让我给你解了身上的寒毒,你早就凝结成冰死了,哪还有命在此此逞英雄。”
郭天啸凝神静气,生怕帐篷内的高手发现,用手指微微挑开那门帘,从隙缝中瞧见,说话的那人正是太阴神掌李大,竹竿、李二等人都依次站立于旁。他们这般对话,显然是太阴神掌之寒毒已解,怪不得上官帮主脸色并无异样。上官帮主说道:“那日,若不是你等暗用清风散,岂能如此轻易将我们擒来?”郭天啸听了大吃一惊,暗想:难怪丐帮众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想必是中了这清风散之毒后,才被这群西夏人掳走。
李大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笑,道:“看来你是不服被擒,那你便在他们三位之中,随意挑选一位作为对手,若能胜了,立时放你离开,若是败了,便归降主人。怎样?”只见三名番僧踏了出来,个个太阳岤高凸,眼睛精光闪闪,僧派内力已是登峰造极。上官正我犹豫了片刻,半响都未说话。李大见他迟疑不决,道:“莫非你害怕了么?唉,算啦,你们几个还是退下去吧,丐帮帮主不敢跟你们相斗。”心中却在盘算:他身中清风散之毒,内力暂失,哪是他们三个的对手?上官帮主道:“归降是绝无可能,若是输了任由你们处置。我身为丐帮帮主,岂能向你们西夏人投降,今日即便战死,你们也休想让我屈服。”
郭天啸颇为吃惊,心下更是担忧:上官帮主精神可嘉,可是意气行事,已中了那李大的激将法。输了比斗也就罢了,要是让他们西夏人得了丐帮绝学,军中人人得以习练,战场之时,哪还有敌手?
只见上官帮主接过了一根木棍,又细又短,对面那个高大的番僧,手中拿着的却是青光闪闪的纯钢大刀。两人兵刃利钝悬殊,所幸上官帮主使得打狗棒法,以灵巧为主,几乎无须以硬碰硬。上官帮主毫不气馁,木棍一晃,说道:“请!”呼的一棒挥出,去势极为凌厉,果真使得是打狗棒法。
那番僧名叫巴克摩,身材高大,行动却甚是敏捷,一把钢刀使将开来,刀刀斩向上官帮主的要害。郭天啸看了二人对拆几招,只觉得上官帮主棒法虽然精妙,可脚步虚浮,身形略飘,心中暗暗猜想:莫非清风散之毒,能让人内力尽失?这岂不跟我修习的春阳融雪功一般效用?
上官帮主打狗棒法虽然厉害,但内力却似有似无,跟常人无异,棒法上的犀利威力全然施展不开,只是仗着巴克摩不懂打狗棒法之奥妙,方能坚持片刻。巴克摩钢刀狂舞,连续斜砍下来,眼见刀要及身,却被他用打狗棒法挑开,或是卸走刀上劲道,刀走偏锋。
拆了数十招后,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尽皆使出,上官正我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脚步也缓了些许,想必已是体力不支。忽地听得巴克摩大喝一声;“着!”一刀东劈西斩,斜回而前,呲的一声清响,已将上官帮主的胸口衣裳划开,刀锋贴身而过,虽未伤及身体,也足吓了郭天啸一身冷汗,几乎插手相助。
上官正我惊魂未定,但衣裳毁坏显得极为落魄,怒骂道:“今日便是输了,我也是不服,我内力若在,这番僧岂是我对手?虎落平阳被犬欺。”竹竿哈哈大笑道:“输了便是输了,又何须多言狡辩?”上官正我听了,脸色赤红,道:“我是输了,要杀要剐,请随便!”立时扔了手中短棒,侧身相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李大冷冷道:“上官帮主,你若还是不服,可再来比比掌法,并且双方都使用内力,只比武功招式,你看如何?”上官正我甚感诧异,问道:“此话当真?”上官正我心中一喜,道:“好!若是再次输了,我便自废武功,退出江湖。”
郭天啸心中也是奇怪:这李大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若这番僧不使用内力,焉能抵挡的住那威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这时,从他们身后走出一名老者,此人正是当日掌伤郭天啸之人。此时,郭天啸已将他面目瞧得清清楚楚,他长白胡须,头发却是红棕之色,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年纪似乎已过八旬,身材高瘦,满面都是乱七八糟的疤痕,本来面目已全不可分辨。
只见李大低头躬身说了一句,那长须老者一言不发,用双手指画了几下,示意:让我来跟他比比掌法。那李大抱拳施礼,便即退了开来。郭天啸寻思:此人功力深厚,武功恐在他们三人之上。李大对他颇有礼遇,想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但他只作手势,却是不语,难道是个哑巴?可是他耳朵却又不聋。郭天啸不暇细想,忙闭住呼吸,唯恐那老者发现端倪。
那老者缓缓地走向上官正我,只见他目光如炬,右手搁在背后,左手探出,示意请出招。上官正我顿感羞辱,此人竟以一臂挑战自己的降龙十八掌,猛喝一声,一招“潜龙在天”朝那老者胸口击去。
降龙十八掌天下阳刚之至,乃是外门武学中的巅峰绝艺,当真是无坚不摧、无故不破,可是此功需内力引发,内力愈强,威力则愈强,反之亦然。眼下上官帮主全无劲力,当然也就无法运劲发力引导,这掌法的威力足足减半有余。那老者哪将他这一掌放在眼里,侧眼斜视,左掌反绕下转,将他右掌卸开,然后踏前上去,左掌直劈而下。
上官正我大惊,低头窜出,回身发掌,那老者斜步让开,又还了一掌过来。上官帮主不敢硬接,侧身闪避开来,哪知对方手掌忽然间犹如一条长蛇,打出之后能在空中任意拐变,明明掌在右边,蓦地里一转变,蓬的一声,肩头中了一掌。
第三十五章 西夏大王
上官帮主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功,心中不由得一凛,暗想:此人武功怪异惊奇,纵使单手出招,自己都未能抵御,实在是太可怕了!无怪乎那日一招,便将郭少侠击败。此时,自己只得使出全部掌法,方能一较高下!
当即呼呼的几张挥出,尽是降龙十八掌掌法,那老者诡异一笑,只是闪避,也不还招。片刻之后,上官帮主已将十八掌尽数打了一遍。忽然只见那老者挥掌还招,整条手臂犹似长蛇,完全没有骨头,上官帮主吃了一次亏,不敢与他手臂接触,退步避开一掌,哪料到对方连攻了数掌,上官帮主退无可退,当即挨了三掌,幸好都未使用内力,否则自己必定命丧当场。
那老者忽地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又退了下去。上官正我一瞧便知,对方不屑再跟自己过招,心中甚是后悔,说了自废武功的大话。郭天啸心中已是打定主意,若是上官帮主真要自废武功,自己定当出手拦阻。
李大笑道:“上官帮主,你已落败,现下是要归顺我们,还是自废武功?想想要废去几十年修炼的武功,是何等的痛苦?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听话。”上官帮主听了,身子微微颤抖,寻思:自己打小便开始修习武学,好不容易才有这般成就,若今日就此毁去,定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忽然之间,当的一声大响,那老者朝帐篷外掷出一件东西,与此同时,他飞身一掌,劈了出去。外头有人“啊”的一声惊叫,众人追身出去,只见一名少年正与那老者相互搏斗。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郭天啸。
郭天啸在帐篷外面暗暗地担忧,一时不慎略露惊讶之声,当即收声,可已是不及,只见从帐篷内飞出一件暗器,立时侧身闪过,气息还未平缓,只见那老者又挥掌击了过来。
此时,他的功力尚不及原来一半,哪是那老者的对手,对拆了三招不到,便不得已与那老者对上一掌,砰的一声响,郭天啸身形一晃,便摔飞了出去,幸得那老者想留下活口,只使了六成功力。
众哨兵见偷听者倒地,唰唰唰数声,十几杆长矛齐指郭天啸咽喉,让他不敢有丝毫妄动。郭天啸这一掌虽未致命,但着实伤得不轻,只觉胸口灼热难受,全身真气闭塞,终究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李大见搁开了长矛,抢了上去,拎起他的衣衫:“我们少主子呢?她现在身在何处?前些日子,她特意给你送药去,直到今日都未见她归来,你倒是快说!”郭天啸被他这么一摇晃,牵动内息,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道:“你少主子是何人?是男是女?是妖是怪?我都未见过。”李大道:“我少主便是君山之上的李小姐,你可识得?”
忽地只见一人从谷口径直走来,笑吟吟道:“李大,想不到你整日牵记着我?待我面见爹爹,定当美言几句!”正是李青青走了过来。李大抱拳笑道:“多谢主子赞赏。”李青青向那些哨兵挥了挥手,众哨兵尽皆退去,郭天啸瞧见她突然到来,甚是惊讶,问道:“李姑娘,你怎地来了?”
李青青满脸恼怒,眼眶微红,嘴上大骂道:“死小子,幸好跟着你来了,要不然你今日便死在这里了。”原来李姑娘早就发现异常,竟悄然跟在郭天啸身后,只是此时他只顾躲避前面的两名番僧,却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这时,突然间鼓声大作,銮铃声响,数匹马从谷口奔驰而来,一匹高大神骏的黄马显得格外耀眼,只见马上那人长了一幅圆圆的面孔,炯炯的目光下,鹰勾鼻子耸起,刚毅中带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中等身材,却显得极为魁梧雄壮,英气逼人。只见他身穿白色长袖衣,头戴黑冠,身佩弓矢,身后跟随了数十骑兵,前后各有两名旗手开道,后有侍卫步卒相随,左拥右簇,煞是耀武扬威。
郭天啸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排场,今日得以瞧见,不禁有些窘迫,心中暗下赞道:“此人这般神武英勇,想必就是西夏王李元昊罢!”四周将士个个躬身,那人驰向李青青,大叫道:“宝贝女儿,想煞爹爹了!”李青青迎马过去,同时那人翻身跃下马背,李青青扑到在他怀里,眼泪夺眶而出,叫道:“爹爹,女儿也好生想你!”郭天啸见此等温馨景象,不由得多愁善感,胸口的阵阵疼痛似乎已经消失,感觉更加疼痛的是自己的心。
李元昊见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心疼得很,说道:“听侍卫禀报说你回来了,爹爹立时从床上翻了起来,当即骑马赶了过来。你怎地哭的这般伤心?告诉父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让父王命人将他擒来,交由处置。”李青青摇了摇头,说道:“爹爹,没人欺负女儿,只是女儿差点死了,幸好这位郭公子相救,才得以脱险。”
李元昊顺着她手指方向望来,见这少年嘴角鲜血直流,怒道:“他怎地受伤了?爹爹不是听说,”此时,郭天啸已然晕厥了过去,李青青大惊失色,忙抢了过去,伸手一探郭天啸的鼻息,只觉得呼吸虽弱,却悠长平稳。她将他扶了起来,李大也前来相助,将他扶进了帐篷之中。
过了良久,郭天啸睁开眼来,柔声叫道:“李李姑娘,我我在哪里?”李青青嫣然一笑,说道:“你现在身处阴曹地府。”郭天啸两眼微微转动,只见自己身处一顶帐篷中,笑道:“那你呢?也在阴曹地府么?莫非我死了,你也殉情下来陪我了么?”
李青青神情扭捏,啐了一口:“呸,臭美么?谁要和你一起死喔?你要死就死你的好了,关我什么事,要我陪着一块儿死?”郭天啸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艰难地扬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臂,正色道:“李姑娘,上官帮主呢?被废武功了吗?还有婉儿姐姐她们也在这里么?”李青青猛地一甩手臂:“你是当真的好人,还是个大白痴喔?自己都到这份上了,还瞎操这个心。”
郭天啸捂着胸口,心里明白她也是关心自己,才出言大骂。两眼深情地望着李青青,两颊鼓起,突然又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柔情似水般地说道:“李姑娘,我求求你,你便快告诉我嘛?”李青青听了噗嗤大笑,霎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说道:“你别这般阴阳怪调,听得我全身都酥酥的。你那婉儿姐姐好的很,上官帮主也死不了,爹爹只是将他们都关押了起来。”郭天啸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口气,又躺了下来,懒洋洋地看着李姑娘,疲乏地又睡了过去。
此时,天色渐亮,天边上也已透着些红色,一片片殷红的朝霞荡在这葫芦谷里,简直美呆了。又待了一会儿,东边的早霞变成一片深红,天色也逐渐显出蓝色。嘭嘭嘭阵阵号炮声响,郭天啸一下子惊醒,见李姑娘已经离开,当下追随声响而去。
跟着又是鼓乐声起,郭天啸只觉声响愈来愈近,乐声夹杂着欢歌笑语。走到一处皮室大帐,周围侍卫竟不加拦阻,任由他进入。此帐篷乃数层牛皮所制,飞黄灿烂,是西夏王所居营帐。营帐内李元昊坐居正中,李青青追随坐立于其身旁,随驾的文武将士尽皆坐立横坐。
只见帐中十余名西夏武士正赤裸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斗。郭天啸见这些武士身手矫健,臂力甚强,举手投足之间隐藏着一套擒拿武学,变化巧妙虽远不及中原的大小擒拿手,但直击凶悍,下盘沉稳,用于两军群战与近身肉搏,似乎更为有效。
第三十六章 打狗阵法
西夏王李元昊一眼便瞧见郭天啸,当下手一挥,搏斗中的众武士立刻停了下来。郭天啸自知闯入,打扰了他人雅兴,抱拳施礼:“在下冒昧了,告辞!”李青青正要出言阻拦之际,那西夏王朗声道:“赐坐!”
郭天啸难以推辞,便依命坐立于横首。李元昊大开筵席,酒如池、肉如山,郭天啸游目四望,生平还从未瞧见过这般吃饭场景,心下不由得暗暗欢喜。李元昊大声道:“郭兄弟,你救了本王女儿,我敬你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郭天啸还从未饮过酒,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也端起酒杯,杯起酒干。
郭天啸本以为酒水入口,咽喉便会干裂焚烧一般,哪知道此酒香甜可口,甚是诧异。李元昊笑道:“郭兄弟,此乃我西夏特有的枸杞酒,常饮筋骨强健,延年益寿。”郭天啸点了点头,再斟了一杯,酒色澄清透明,看起来略有些粘稠,闻了闻,只觉得清香扑鼻,当下一口喝下。短短片刻,他已是喝了三杯,嘴里喃喃叫道:“好酒!妙极!”喝完之后,只觉得体内真气流动,所到之处无不畅快。
众人见他连饮三杯,居然神色自若,无不为之惊骇。这酒虽用枸杞酿制,可西夏人中无人饮过了三杯,见他举杯又饮,李元昊哈哈大笑,赞道:“郭兄弟,你乃我见过的第一好汉!”李青青忽然插嘴道:“他不是第一!”
李元昊笑道:“宝贝女儿,他怎么不是第一?那么第一又是何人?”李青青走了下去,朝郭天啸微笑了下,即下转身道:“天下第一的好汉,自然是爹爹你咯!臭小子本事再大,他也只是一个能喝酒的勇士,哪能跟爹爹这等大英雄想比。”李元昊呵呵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郭兄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来我们西夏做大官?”
郭天啸大吃一惊,忙道:“不,不,在下生为大宋子民,岂可入西夏做官?还请收回成命。”李元昊听他说得斩钉截铁,笑道:“郭兄弟,不必回答得这么快,待你考虑三日,再行答复便可。”郭天啸正要强行推辞,忽地听见谷外出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号角之声。
众人本来都席地而坐,饮酒吃肉,一听到这号角声,蓦然间轰的一声,同站起身来,脸上均有惊惶之色。李元昊神色镇定,慢慢举起金杯,喝干了那杯枸杞酒,说得:“有人闯入谷中,你等速速察看。”
众人转身出营,却是严正有序,毫不惊慌错乱。郭天啸寻思:西夏人练兵有素,此刻虽有动乱,却不见纷扰,定是李元昊统兵有方。但听马蹄声响,前锋侍卫首先驰了出去,跟着是数十骑兵。李元昊携着李青青的手,向郭天啸说道:“咱们也去瞧瞧。”
三人一离开大帐,随行的文武将士也立即跟来。只见谷口处站立着百余名丐帮六袋弟子,身后又有三四十名七袋弟子,十余名八袋弟子,三名背负九袋的长老分列两旁。其余丐帮弟子正在大声嚷嚷,“放了我们帮主。”“再不让开,我们便闯进去。”“你们西夏人也太猖狂…”原来丐帮帮主消失了几天,丐帮弟子请出了三位九袋长老主持大局。长老们商议吩咐,丐帮数万弟子四处打听,后来从永乐城得知,帮主等人被押解到此。于是,集结了六袋以上弟子前来示威要人。
上次君山大会,郭天啸都未见过这般人马,今日见众丐帮弟子整装待发,似乎胜于当日君山气势,心想:三位丐帮长老这等排场,竟不输于西夏王李元昊,想必他们在丐帮中地位比不在帮主之下。
李元昊冷静自若,大笑道:“你们帮主的确落入我手中,但他已经归降于我,成为我西夏子民,你等愿意追随么?”谷口一片哗然,众乞丐纷纷议论:我帮是中原第一大帮,素来不与西夏来往,帮主又怎么会投靠西夏呢?定是此人胡说八道。
只见左侧一名九袋长老走了出来,右手一挥,议论之声渐渐消去,那九袋长老打量着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