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却是理解他的师妹的,白璎有着白族郡主之尊,但骨子里却没有贵族的傲气,她更喜欢的是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白王却在女儿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多到这个恬静的少女无法拒绝。他开口安慰道,“阿璎,如果你不愿意,没人能够勉强得了你?”他淡淡的语气中却有着坚定的回护之情。
白璎笑如暖阳,语气温和地说道,“是啊,没人能够勉强的了我。”她见到那鲛人少年决绝地刺瞎眼珠时,便有一刹那的心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是她所欣赏的一种品质。等到她的妹妹带回了那个少年后,她才欣喜地发现,原来自己爱上了他。
何欢的内心有点难过,这一刻,她才发现她自己有点自私。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要的还是那个为空桑而战的太子妃,不是眼前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不过,她转念一想,内心才平静下来,即使自己破坏了白璎与苏摩的初遇,如果有缘的话,她与他还是会在一起。再说白族还有这么多尚待嫁的女儿,并非白璎不可。
“大叔,你有没有考虑过上战场啊?”何欢咬着中州的糖葫芦,插嘴道,“像大叔这么懒散度日的人,应该去战场锻炼一下。”嘶——真酸,何欢皱了皱眉头,这是糖葫芦吗?
西京奇怪地望了这个小丫头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臭丫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战场,他当然渴望去,毕竟他也是一个满腔热血的空桑人。
“大叔,若是冰人来犯,空桑已经没有可以与之一战的军队了。”何欢淡淡地陈诉一个事实,“你是一个空桑人,你也看尽了帝都的奢侈糜烂,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竟不知你这丫头如此早慧。”西京面露惊诧之色,他突然想了起来,眼前的小女孩可是以早慧之名闻名于皇室。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青白两族的吹捧,不料这丫头竟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认真地回答道,“我也想改革一下空桑的军队,可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我能够调动一些青王的军队,但是很显然,青王并不想让我插手军队之事。”何欢依旧语气淡淡,“大叔,我知道你作为剑圣尊渊的弟子在民间很有威望,不妨去招募一些空桑庶民组建成一支军队。”
“白璘,你——”西京直呼其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白璘,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你明知这有可能被诬告成谋反——”
“大叔,阿姐,不出二十年的时间,空桑恐怕就要灭亡了。”何欢决定坦诚心志,“我所能做的只是为空桑留条后路。你们在帝都恐怕不知道前线的消息吧。在前线,空桑的军队已经连连失利,但是败情却被隐瞒了下来。如今,帝都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这怎么可能?”白璎在那里喃喃自语,她回过神来,“可是父王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阿璘,你怎么知道的?”
西京猛然间拔出腰际的光之剑,怒骂道,“那些可耻的空桑人!那些国之蠹虫!”他早该想到的,那些上过前线却一直没有回来的人,他们恐怕早已经战死沙场了。
何欢望着他们,眼神幽深,微微一笑,“你们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空桑已经强盛尽千年,留给我们的不只是荣耀,还有过分的自信。而那些冰人在千年的时间里在那里蛰伏着,如今已经在那迫不及待地想要撕裂空桑。”
白璎似乎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看清过这个妹妹,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璘,我能够做些什么?我也是空桑的一份子。”
“阿姐,你如果真的不想成为太子妃,”何欢想了想,然后郑重地说出口,“你就去告诉父王,你想要继承父王的王位。他不会太为难你的,因为他还是疼你的。”白族虽是个大族,可只有白璎能令她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哎,真岚还是没有出现,下章争取写到他。
☆、那一个太子(下)
别过白璎与西京之后,何欢就明白,她与白璎、西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白璎和西京本就是宽容之人,他们不会责怪她先前的隐瞒,可是他们不会再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看待,而是一个可以与之平等谈话的人。
何欢回想着上一世的自己,那个潇洒自我、神采飞扬的自己。她想如果自己没有离奇死亡,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她有点自嘲地想到,恐怕自己还是会与之前一样,挥霍时光吧!快到三十岁的年纪,自己的很多朋友都已经成家甚至生子,只有她谈了几次无疾而终的感情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过单身生活。父母已有长子继承家业,见了她也只是念叨几句,就去过着父母的两人世界去了。
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直到有一天她打开了祖父从老家寄来的宝盒。然后,她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给秒杀了,如此猝不及防,毫无预兆。死后,她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而已,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怨气足以化成厉鬼。
“阿璘,你今天怎么频频走神?”空桑最博学的老人淡淡地问道,语气有点不满。这丫头在自己的面前可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今天怎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她是他最年轻的学生,他自然想慢慢引导她,使她能够成才。而且她又是白族的郡主,他更是多了一份责任。
何欢回过神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道,“神光师傅,我只是在想人生在世,当得起唯心二字吗?”是的,在前世,她追求的就是唯心二字,不想向婚姻低头,不想向生活妥协,甚至不想向朋友伪装,所求只不过是嬉笑怒骂皆出于内心。
“阿璘,一个人活在世,不过是追求自己的道。”神光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告诉这个早慧的孩子,他说道,“这个世上有许多的道,可是适合自己的却只有一条。唯心二字看似简单明快,实际上却是最沉重的。这种人往往都是聪慧之人,但实际上他们常常会误入歧途,因为人的内心往往有许多欲望。”
“神官师傅,你的道是什么?”何欢听了之后,内心有点领悟,她望着这个博学的老人,想要更深层次地去了解他,“你的眼中可是只有道的存在?”
“阿璘,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教你?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已经不打算再去收弟子了。当白王妃来找我的时候,为了不驳青白二族的面子,我也只不过是礼节性地来见你一下。”神光微微笑道,“你是个明白的孩子。”
何欢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神光师傅,我不知道。你的门下弟子多是清流雅望之士,只有我出身于贵族门阀,本身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当神光收她做弟子的时候,她有点愕然,那个被空桑人极其推崇的老人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为徒弟,甚至没有一点为难。
“阿璘,作为孩子,你其实早熟的可怕。”神光回想着第一次见到白璘的时候,他就在惊叹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既有着黑夜星空般的深邃,又有着湖水般的澄然。望着面前一脸紧张的孩子,神光笑道,“可是我觉得你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长不出这样的性子。白王廖看是宽厚,实际上却是懦弱;白王妃看似精明,实际上却是无知。这两人怎么可能生出这般的女儿?阿璘,你也不像你的姐姐白璎,你比她多了一份对世事的漠然。白王廖曾经问过我,你和白璎,哪一个能够继承他的王位?我笑着说,阿璘虽聪颖过人,却并不适合白王之位。而白璎却能够使这份家业传承下去。”
“神光师傅,我受教了。”何欢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阿姐胜我的,在于一个稳字。阿姐性格恬静,在对待族中事物之时,她更能继承到先祖的遗志。而且白族一直是后族,族中行事更加需要的是一个稳妥之人。”
神光叹息道,“阿璘,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应该早些遇到你的,我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弟子吗?可叹!可叹!白王廖错看了你,我也错看了你。”原以为那丫头长大后会成为另一个青王,不料他倒是想错了,阿璘又怎会成为这样的人?!
“也是你我师徒的缘分。”何欢一点也不介意,不论是白王还是眼前的老人,她尊重他们,也理解他们,她早就料到了他们对于她的复杂心态。他们既想着她能够成才,成为一个有益于苍生的白族郡主,又暗自思索着她会不会像她的舅舅一样,对于权力有着一种天然的渴望。就像她的父母与哥哥一样,既想着她能够成为一个不堕先祖之名的世家小姐,又不禁提防她会不会想着挤掉她的哥哥,取而代之。
“每一个师傅都有着自己头疼的弟子。”神光已是久经沧桑之人,很快地就平静了下来,说道,“我的师弟神相也遇到了一个让他既疼又怒的弟子。那个孩子啊,也是个极其聪慧之人,只可惜他的心却不在国家大事上。”
“那个成为太子太傅的神相大人。”何欢挑了挑眉,她已经知道师傅神光讲的是谁了,那不就是太子真岚吗!
神光深深地望了他的小弟子一眼,淡淡地笑道,“论及聪慧,你与他其实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更是殊途同归。你只相信唯心二字,而他秉着无所谓的态度。”
老狐狸,何欢在心里暗骂道,他根本就是别有居心。她与真岚怎么可能是一样的人,一个是积极避难,一个是消极抵抗。她可不想傻傻地被他所谓的道说动,去把空桑的国运一肩给挑了,然后就是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都是胡扯,胡扯了一通之后才发现太子殿下还是没有正式出场。
☆、知己难求(上)
空桑是一个神权的国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祭司神相就能够凌驾于皇权至上,大祭司的权责也只在日常事务中。事实上,空桑的皇帝与皇后则是神明的化身,皇天与后土这两枚戒指则成为空桑百姓心目中的圣物。
何欢翻开空桑有关记载创世的传说中,她就发现了许多有关神之右手与神之左手的故事。她挑了挑眉,在她前世的历史中,也有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的故事,只不过那只是后人编造的传说而已。她在离奇的死去之后,也渐渐相信了灵魂的存在。很明显,云荒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这里自有一套能量守恒的法则,而她必须去顺应这一套法则,就算她想去搞一些小动作,也只能尽量边缘化而已。
对于兵事,何欢也只不过是一个外行,但是她相信西京的能力,西京是一个眼界十分开阔的人,他没有空桑人骨子里的对于机械的轻视。所以她只需把她搜集到的资料寄给他,引起他的重视就行。至于那支雇佣军的存在,何欢并不打算也没有能力瞒着青王,青王在一时之间也不会为难她这个外甥女,反而还会替她遮掩一二,也许他认为她只不过是在积累政治资本而已。
何欢是个极其洒脱自我的人,她希望空桑在避过倾国之祸后,她能够悄然离开。何欢在上辈子也没有接触过政治大事,而她自己也不认为是一个一揽天下棋局的人,况且云荒上有这么多大佬,这么多力量的存在……她还还不想死的太早。
对于白璎,何欢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她是一个善良坚韧的女孩子,优点有很多,缺点也不少。从神光的口里,她就知道自己打开了一道缺口,也许白璎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白王。那么,如果她和苏摩相爱了,何欢被自己的想法华丽丽地囧了一把,苏摩入赘,如何?她有些头皮发麻,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阿璘,你在忙吗?”白璎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妹有严格的作息时间,她算好了时间,才过来的。对于白璘的空桑灭国论,白璎还是心有余悸,她觉得有必要再和妹妹谈谈,她想了解地更多。还有那个鲛人的事还悬在她的心上。
何欢站了起来,眼中一亮,脆声说道,“阿姐,有什么事吗?我也正好想和你聊聊天。”也许是白王的刻意疏离,她没有时间与白王培养出深厚的父女情,所以她必须在白璎的口里知道白王的表态。当然,她也想抽时间了解这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的心思,防止她走入歧途。
“阿璘,父王认为我可以继承他的王位,”白璎的语气中有点轻快,她说道,“但是父王说,白族必须出一个太子妃。所幸,白族中还有许多适龄的女儿,她们应该很乐意去当那个太子妃的。”
“那阿姐就不用这么为难了!”何欢心里有点感慨,白璎应该不会这么累了吧,至少她对于她以后的婚姻有了很大的话语权。她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的堂姐中,也有许多德容出众的女孩,像白珞堂姐、白瑜堂姐等。”因为她们是旁支,何欢对于这些含苞待放的女孩子们也有些了解。
“父王也曾经提到过她们,可是他好像不是很满意。”白璎这时有点为难,她试探着问道,“阿璘,你说过太子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去当太子妃?”她问的有点小心翼翼,她觉得妹妹这样小的年纪对于男女之事应该不是很了解,这么问有点冒失。
啊?!何欢觉得自己快吐血了,她讲这话的时候,纯粹就是想让真岚在白璎的印象中加分,她就一媒婆,一媒婆。不过何欢内心虽然在咆哮,但是她还是继续装傻道,“阿姐,你怎么能够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我还小,才九岁,还什么也不懂。阿姐、白珞堂姐、白瑜堂姐,你们才需要急着嫁人呢?”
小妹,你继续装傻吧!白璎脑袋上顿时一片黑线,她笑了笑,“其实,神相大祭司来拜访过父王,他想在我们姐妹中选出一个太子妃。但是父王拒绝了他,因为他要留着我继承他的王位,而你太小,不适合出嫁。但是他好像不是很死心,还是……”她其实很怕自己的父王再把她推出去。
何欢眯了眯眼,神相这人在空桑还是很有威望的,毕竟他是空桑人宗教的领袖。不过,她还是安慰白璎道,“既然父王已经有了决定,就不会让我们去选太子妃。”神相这个人,她还是需要通过她的师傅神光引见一下的。
至于白王,他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白珞的父亲在族里有一定的势力,如果让白珞当了太子妃,那么白璎将来的王位就有点玄乎。白珞还有几个幼弟,到时候她成了皇后,那么她让幼弟过继给父王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而白瑜,她是白王胞弟的女儿,只可惜她父亲死的早,母亲在赤族也不过是旁支,在族中有白王护着也相安无事。但是如果白王提议她当太子妃,恐怕也不能堵空桑大臣的口。除非白王也玩一出神相大祭司的把戏,即白瑜是开国皇后白薇的转世。
“阿璘,你能不能放了苏摩?”白璎有点窘迫,咬着玫瑰色的嘴唇说道,“我知道阿璘你也是一个心善的人,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了他。”
什么!何欢大惊,她面色古怪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难道阿姐你,你爱上他了?”没有青王的阴谋,两人的恋情竟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怎么可能?何欢快要风中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下一章或下下章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之争了,真岚也会露一下面的。当然争取先写了苏摩。
☆、知己难求(中)
何欢坐在小客厅的主位上,她想起了白璎微微发红的脸颊,目光有点复杂。她望了一眼苏摩,在心底微微叹气,或许有时候命运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苏摩,这个在百年后带领鲛人回归碧落海的海皇,此时也不过是一个稍有心机的少年。
苏摩跪在小客厅的中间,头微微仰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雌雄莫辨的脸。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清楚得知道人们很容易对着他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心软,那个白族的郡主白璎不就是被他给迷惑了?但是他也知道那个真正能定他生死的却是眼前这个女孩,白璎的妹妹白璘。他在青王府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青王十分宠爱这个外甥女儿,凡是她看重的东西,他肯定会取来给她送去,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件礼物。
“苏摩,你可真是一个厉害的人。”何欢自认为不是圣母一类的人,她的言辞有点锋利,“才几天的功夫就使得我的阿姐为你求情。你说,我应不应该放了你?”何欢的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她很清楚地知道,以苏摩现在的心智,根本不可能使白璎幸福,所以她必须促使他成长。
苏摩一怔,白璎会为他求情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态度,如此冰冷,锋利地像一把刀子。他淡淡地笑了笑,居然承认了他的用心,“不管我做了什么,一切还在郡主的手中捏着。不错,我的确想离开白王府——白璎郡主为我求了情,我自然内心十分感激。”这个女孩对于长姐白璎的维护,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苏摩,让我猜猜你想去哪里?”何欢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她轻轻地笑道,“我知道桃源郡有一个如意夫人,她在你幼年的时候就如同母亲一样照顾你,你想回她那,是吗?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海国的复国军怎样了?”
苏摩不禁冷汗涟涟,在面对这个女孩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上位者的压迫。虽然他听不出那个女孩话中的恶意,但是他不免心头猛地一跳,那个女孩说的都是些隐晦的秘密。是她一个人知道,还是空桑整个上层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是空桑整个上层都知道了,那么对于海国来说就是一场覆灭啊!不行,他一定要问个明白,就算是死,也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每一个民族都有追求平等自由的权利。”何欢有些感慨,“不管是鲛人,还是空桑人。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应该去奴役别的民族来谋取私利。苏摩,你放心,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于我的阿姐的态度?当然你也无须说些对我阿姐一片痴心的废话,告诉我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哪怕是片刻的心动,也抵不过两个民族之间滔天的恨意吧!即使在她那个年代,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也能够轻易得挑起仇恨。
“你想要我说些什么?白族的小郡主。”苏摩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意,他笑道,“我一个卑贱的鲛人怎么配的起高高在上的白族郡主?你们两姐妹不要以为凭着一点怜悯心,就能赢得鲛人一族的好感。”他想起了在他故意寻死时,那个白族的少女对他的小心呵护,这辈子没有人比她待他更好了,只不过她偏偏是空桑人,偏偏是他们鲛人的世代诅咒的仇人中的一员。
何欢摇了摇头,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她走到他的面前,淡淡地笑道,“ 苏摩,我知道你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你们鲛人怎么可能不怨恨空桑人?我只不过告诫你一句话,希望你记住,当一个人无条件对你好的时候,你应该懂得珍惜,有些东西过去了就不会再拥有。算了,你自己去领会吧!”
“你——”苏摩的眼神有点复杂,但是他还是冷笑道,“放心,我一点都不会把她放在心上,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脑子有点傻的少女呢?”他有点愕然,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质问着自己呢?
“苏摩,云荒并不是力量的本源,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拥有力量的地方。”何欢脸上绽放了一个妍丽的笑容,“所以,我要把你逐出云荒,一切都看你的造化。如果那时候,你还爱着阿姐,那你在来我的眼前,我会以最高的规格把阿姐嫁给你。”她招了招手,自有下人把苏摩架出去。
苏摩只来地及回头望了这个女孩一眼,这话竟似是一句许诺,可是他还会来吗?怎么可能?那些空桑人不要一副施恩的样子!他不稀罕!
正当何欢纠结于白璎和苏摩的关系的时候,太子妃之争终于拉开了序幕。为了延续皇室血脉,承光帝正式下了诏书,在白族适龄的女孩中选定太子妃。虽然白族中有许多待嫁的女儿,但是空桑群臣的心里其实很清楚,真正能当太子妃的,就这么几个人。这又是一次权力的较量,朝堂上的每一个利益集团都在心里盘算,能够从这次的太子妃之争中取得什么实际的好处。
攀附于青王的大臣们也有很多,他们正等着青王的眼色行事,因为白王廖的小女儿正是青王的外甥女。如果,青王的外甥女白璘能够当上太子妃,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美事一桩。
可是青王却神情淡淡,虽然他的内心还是有几分意动,但是他并没有表态,此次太子妃之位非白璘莫属。而白王的继妃、青王的妹妹青菲一向骄横,但是这次她却很少出现在正式场合为女儿白璘拉票。这让一干青王党和非青王党摸不着头脑,认为这次青王肯定会留有后手。
在承光帝未发诏书之前,又发生了一件出乎群臣意料的事。是月,白王上书,请立白璎为嗣,在他百年之后,白璎能够继承他的爵位。那些清流党人顿时吐血一片,在他们看来,白王一向宽厚,他的长女白璎也是皇室郡主的典范,这可是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不过,他们很快又表示理解,毕竟白王的幼女可留有一半青族的血脉,如果不立长女为嗣,这不是明摆着给青王并吞白族的机会吗!但是,这么一来,白族的嫡女中就只剩下白璘了。青王权倾朝野已达十年之久,那些白族旁支虽有些小动作,却不敢十分明显。正当青王党人猖狂,非青王党人郁闷,大家一致认为白璘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的时候,这时候青王站了出来,说了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的话。
承光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为了自己这个独苗苗,他还是撑着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坐在了朝堂之上。正当他怀念后宫的温柔小香时,他被青王的话吓了一跳,说道,“爱卿,不是有一个外甥女儿白璘吗?你怎么说没有人选呢?”这几年来,那些后宫的妃子们都在他耳边吹枕头风,说青王的外甥女如何如何,虽然年纪有点小,不过却以早慧之名闻名于皇室。这次在朝堂上,他也就想顺水推舟,立了青王的外甥女儿再说。
青王淡淡一笑,语气十分真诚,“臣的外甥女儿白璘,年方九岁,尚是童稚之龄。而臣的妹妹又十分娇惯她,养成了一副娇憨的性子。而太子却已是十六岁的少年,恐怕更需要同龄的少女与之相配。”青王在内心对于太子妃之位,还是十分心动的。但是,他看不透他的外甥女儿——白璘,这让他又多了几分犹豫。
青王此话一出,群臣一片哗然,都认为他今天吃错了药。青王党中一片疑惑,认为青王此次放弃太子妃之位实在可惜。不过一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心里暗忖,这是不是青王的一次以退为进?清流党人们都在内心暗骂,这青王今天肯定是在戏弄他们。清流党人中一些神光的弟子却若有所思,这是不是小师妹的意思?
这时候,白王也出列了,他看了青王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道,“青王所言甚是。臣幼女白璘,虽然聪慧,却只有九岁,心性未定,不足以成为太子妃。”当白璎来找他谈心之后,这个慈爱的父亲独自在书房里思考了很久,他的长女太像她的母亲白凤了,这个孩子过于死心眼了。
而他的幼女白璘,白王站在朝堂上,有点恍惚地想着,那个孩子既不像她的父亲,也不像她的母亲。她像谁呢?她其实有点像她舅舅青王,少而聪慧,但又不像?神光说她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孩子,只不过她与他有点疏远。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落得白莲皇后的处境。
承光帝皱了皱眉头,这青王与白王难得有意见相同的时候,不过——他认真回想着自家儿子的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怎么行情这么差?他坐在朝堂上瞥了一眼白王与青王,内心闪过一丝不悦,他笑道,“青王与白王都过于自谦了,白璘虽只有九岁,但自幼生长在王侯之家,以早慧之名闻名于皇室,肯定是一个德容兼备的女孩。这样吧,宣她上殿,让我与众大臣瞧瞧,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补完了,不知道晋江抽不抽!
☆、知己难求(下)
白族尚白,所以何欢今天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裙子,她低头望了一眼袖口和裙摆,上面绣了一朵接着一朵金色的莲花。金色的莲花象征着高贵的身份,何欢在心头叹息,一个人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总是免不了俗。如果她重生在贫穷的人家,现在哪有什么闲心去穿什么漂亮的衣服,必然终身为了一口饭而劳坐着。
“我的阿璘果然是世上最美的女孩。”白王妃青菲替女儿整了整裙摆,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她真心地夸赞道。整整九年,她已经在这个女儿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思,而她的女儿白璘也出落地越来越美丽。
何欢羞赧地低下了头,打趣道,“阿母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才会生出我这个女儿吧!阿母,这是在夸自己吗?”这倒是实话,青王这一脉很少有姿容不美的,在这强大的基因之下,何欢虽只有九岁,已经隐隐地有了出尘之姿。
“你啊。”青菲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发丝,笑道,“嘴还是这么甜。阿母只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不要像阿母一样,一步错,就步步错。”虽然自己成了白王妃,但是她只不过得了一个更高贵的身份而已。没有出嫁时,她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青族郡主,被父王和兄长娇宠着,养成了骄横的性子。老夫少妻,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爱情可言。其实相较于嫁给那个夏御史的堂姐,她还是比较幸运的吧,她的堂姐青璃从小就是个性子阴狠的人,为了守住一份无望的爱情,竟落得如此下场。
“阿母。”何欢的眼眶渐渐地红了,这个骄横的女子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为她改变地太多了,她抱住白王妃,“你待我真好!”她想,也许这个世上与她羁绊太多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她何欢在这个世上不曾负过任何人,惟独对这个女子有着深深的歉疚。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与青白两族,使她能够躲过那场倾天之祸。
青菲见女儿难得露出的小性情,叹道,“阿璘,你可是我的女儿啊。”正当白王妃青菲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宫中却传来旨意,让白族郡主白璘进宫见驾。青菲的脸上有点愕然,疑惑道,“大哥,搞什么鬼?阿璘,她不情愿当太子妃啊!”自从女儿白璘与青王多次秘密会谈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插手过朝堂上的任何事,她知道女儿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很有主意。即使白王上书,请立白璎为嗣,她都没有跟他闹腾,这时候却偏偏传来这个旨意?
何欢倒没有多大的惊讶,她早料到太子妃之争不可能这么早结束。是自污还是扬名,这是一道选择题,她心中早有论断。她握了握母亲的手,笑道,“阿母不用太担心。我的父亲是白王,我的舅舅是青王,这个世上谁会为难我呢?”
“可是——”青菲只能嘱咐道,“阿璘,你不要太逞强,一切还有你的舅舅和父王。”这个性子骄横的女子,第一次在内心中感到惊慌,仿佛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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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现代人,何欢对于皇权并没有什么敬畏之情,在她那个时代,皇帝被赶下宝座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人们早已习惯没有皇帝的生活,民主与自由早已深入人心。重生在云荒之后,她又是血统高贵的郡主,无法体会到社会等级之残酷。所以她在进入皇宫之后,并没有其她贵女的怯弱的神情。左右内侍无不赞叹一声,到底是血统高贵的白家郡主。
承光帝早已在御花园设宴。承光帝坐在主座,白莲皇后与费贵妃伴驾在左右。白莲皇后庄重肃穆,脸上神情淡淡,只是偶尔讲几句应景之话。而费贵妃则巧笑嫣然,顾盼有神,她依偎在承光帝身上,说着几句俏皮话。青王举着酒杯,言笑宴宴,他离承光帝最近,臣子多有迎合之意。而白王则在青王的座位对面,面无表情,白莲皇后对他多有关注,不时赐下一些吃食。
何欢淡淡笑了笑,果然,白珞和白瑜此次都在应邀之列。她在前面缓步走着,其它一些白族贵女都不敢与她并排走着。她们多是十五、十六,身姿曼妙的少女,走在皇宫的走廊上,竟似一丛含苞待放的鲜花。而何欢此时只有九岁,个子没有窜高,在一群贵女中就显得有点矮小。
何欢本身是一个不拘礼仪的人,但这时候她不得不拿出全副心思朝着高高在上的承光帝施礼,她脆声道,“臣女白璘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