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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棋痴

    作者:针叶

    男主角:柳秋沐

    女主角:劳又乐

    内容简介:

    月老说:你喜欢的类型可能很多,

    但上天送到你眼皮下的,

    现在,now,可只有这一个。

    好了啦,虽然受友人怂恿是原因之一,

    他也是很认真很专一地在和她交往啊,

    还一不小心让她在心里占据了一片很重要的位置,

    还兴冲冲地想和她一起变成干货妖怪。

    没想到……没想到……

    她居然是以分手为前提和他交往的?

    唉,又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题?

    是……我错了啦……

    以后……

    以后约会不会再约一半了,

    我保证!

    正文

    第1章(1)

    这里一点气氛也没有。

    一个偏僻、干净、但没有任何情调的小饭馆,地板、天花板和桌子都很普通,但不会令人讨厌。半透明的玻璃外墙让它充满洁净光亮的味道,令人有一种什么也不用想的舒适感。

    这间小饭馆的店名,就叫“小饭馆”。

    现在是四点过十分,离晚餐时间还……很早很早。

    因为早,小饭馆里没什么人,只有整理桌椅的一名年轻人和柜台边倒茶水的一名女孩。两人穿着同样的t恤,让客人很容易辨认出他们就是服务员。

    女孩为一张桌子送上三杯茶水,菜单每张桌上都有,也不用她刻意去点明,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看到。

    那张桌子坐了三名男子,气质各异,穿着都很休闲,自成一种低调的优雅。一人穿着白衬衣,深棕色棉麻休闲裤,黑皮鞋,典型的休闲精英型打扮,他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柔软的黑发撩下几缕搭在额角,正与右手边的友人说着什么。坐在他右手边的男子理着近乎光头的板寸,t恤,黑牛仔裤,正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友人的话,表情神秘。

    坐在“白衬衣”左手边的男子穿着一字领长袖休闲衫,宽松的亚麻裤,两条腿完全伸直,以闲适之姿靠坐。他转着茶杯,聆听两位朋友的唇枪舌剑,无意插话,但时不时会迸出一声嗤笑。

    因为,他这两位朋友的对话不仅没营养,而且很幼稚——

    “你不可思议不可理喻,还有——愚不可及。”

    说这话的是他那位穿白衬衣的友人。他这朋友中文名谢定铭,英文名shell,无论家世、头脑、工作,都堪称“钻石精英级”。只是,让这么个精英级的朋友说出近似幼稚级的话,他另一位朋友功不可没。

    这另一位,也就是他那板寸发型的朋友——储奉封。通常,他们叫他ank.

    对于谢定铭的讥诮,储奉卦很快补上一句:“你奇货可居!”

    “你笑容可掬。”

    “你可见一斑。”

    “你高不可攀。”

    “你攀炎附势。”

    咚!谢定铭一指扣在桌面上,转向久未吭声的朋友,“dano,他错了是不是?应该是趋炎附势。”

    “等意,等意啦!”储奉封受不了地白了谢氏友人一眼。

    谢定铭以掌托腮,悠悠扬眉,“ok,如果你认为吸进的空气和排出的肠气等意,那就等意了。”

    好比喻!

    被唤dano的男子点头,唇边嗤笑不减。

    他呢,叫dano,中文名……呼呜……实在是,他不觉得自己的中文名有哪里值得炫耀的地方,有时候反倒让他很平面。

    柳秋沐,一个怎么念都听不出气势的名字。

    好在21世纪也不需要什么凶神恶煞的气势,万幸,万幸。

    不过……他是男子汉耶。

    思绪转弯,飘飞了一点点,很快被他拉回来——也不是他自愿拉回,只不过友人的幼稚级对话错过了可惜。

    储奉封显然被谢定铭的“等量代换式”讥讽给狠狠刺激到,他挺直腰,撇撇嘴,“少来,shell,别以为我不懂生化专业,我不理为什么你们喜欢研究奶牛放屁……”

    “研究奶牛放屁的不是我。”谢定铭指指柳秋沐。

    被指鼻尖,柳秋沐立即撇清:“我已经不研究这个项目很久了。”被储奉封一瞪,他立即补充:“很久以前得出的结论是:奶牛放屁会造成大气中甲烷含量的增加,对臭氧层存在隐性威胁。不过袋鼠放屁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相比一些肠胃胀气的动物,袋鼠的屁中不含甲烷,所以袋鼠的屁又被称为‘绿色屁’。ank,你……”

    ok,ok,他闭嘴。

    储奉封的脸已经绿了。

    在小饭馆里谈论动物放屁,延伸到甲烷威胁臭氧层,谁听了都会倒胃口吧?幸好现在离晚餐时间尚早。

    当务之急,还是转移一下友人的注意力比较好。

    柳秋沐与谢定铭对视一眼,深感有此必要——ank不仅脸绿,气鼓鼓的脸加上刺短发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愤怒的刺豚鱼——这话通过两人的视线飘入各自脑中,暗暗勾通。

    “咳,ank……”柳秋沐以菜单挡住服务生探求的视线,小声提醒,“别忘了你带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一听“目的”,储奉封立即平静,愤怒的刺豚鱼恢复成风度翩翩的人类俊男。

    “我带你们来小饭馆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这里的厨师。”储奉封低声招供,“她现在不在,等一下应该就来了。耐心一点,耐心一点。”

    柳秋沐看了储奉封一眼。真的,真的,只是看了一眼。

    现在没耐心的只有他自己好不好,他和shell哪里不耐心?哪里?

    储奉封头转半圈,迅速扭回来,压低声道:“来了来了,注意,她来了她来了……”

    他那种兴奋得近乎变态的语调,让柳秋沐又关注了他一眼。何方神圣,竟然让ank露出大野狼的表情?

    好奇心驱使,他的视线随着店门的开启移过去。

    进来的是一名女子,怀里抱着一堆紫色的甘蓝菜。

    九月时节,她的穿着清爽而干净。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蓝色头绳将黑发扎成一把,半长不短地甩在脑后,像花粟鼠的尾巴。个子适中,宽松但又勾显出腰线的白布亚麻长衫,咖啡色牛仔裤,草编凉拖,有一种中性简约美。

    她的脸,是一种很性格也很美丽的那种。换句话说,她的头颅很漂亮,颅骨的对称加上光滑的皮肤、晶亮的眼眸、浅红饱满的唇,内外相合所组成的外貌令人愉快,并留连欣赏。而脸上的性格,大概要从她的气质说起。不过……

    气质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形容,他只能说,她的美丽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她脸上的疏离和冷淡却会令男人怯步。除非,那个男人真的真的爱惨了她,爱到不顾一切往雷区冲,品尝轰炸的快乐——只要他自己觉得销魂就行。

    进门时,她朝唯一的一桌客人瞥来一眼,如果感觉没错,柳秋沐清楚分辨出她这一眼有瞪储奉封的味道。

    看来他这朋友已经骚扰过她了,只是,她应该不太好打动……柳秋沐默默想着,看她将那包甘蓝菜递到饭馆小弟手上。

    “hi,又乐小姐!”储奉封抬手打招呼,热情洋溢。

    “储先生。”女子颔首,象征似的扯了一下嘴角。她正打算进厨房,储奉封赶快叫住——

    “又乐小姐,我们还没有点菜,不知道今天又乐小姐有什么好菜介绍给我们?”语气就像老主顾。

    她又扯了一下嘴角,“菜牌上有。”停了停,她又道:“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早。”言下之意,正常人这个时间段是不会出现在小饭馆的,只除了不正常的人。

    储奉封很绅士地决定听不出她的讽刺,笑嘻嘻,厚脸皮,“啊,我们先来占位置。”

    “……”她的笑容终于大了一点,不过讽刺味也浓很多。打量的眼神巡过储奉封身边的两人,她无意久谈,留下一个礼貌的颔首,转身丢给饭馆小妹一句话:“山山,给三位先生点菜。”

    吃完了快滚!

    她心里大概这么说吧……柳秋沐无聊地想着,有点可怜她被ank盯上。

    点菜之后,等候炒菜的时间里,储奉封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消息(无论大道小道天道魔道还是八卦道)统统倒出来,比可乐还快。

    “她姓劳,叫劳又乐,毕业于j师院金融系,今年26岁,父母双亡。这间小饭馆是她父母留下的遗产。不过,我看中她,和她的知识专业一点关系也没有。”

    柳、谢二人齐齐瞟他:你以为自己是mib呀。

    因为仅他们一桌客人,他们点的菜上得很快,饭馆小妹端上老火汤,饭馆小弟一手一盘刚起锅的热腾腾炒菜,大概不想让饭馆小弟多跑一次,套上厨裙的劳又乐亲手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来。

    她背对饭馆大门,正准备将茶水移开,以空出一个盘位放下手中的青菜。

    此时,大门“呼啦”一声被人推开,急急火火冲进一人。

    男人。

    他肤色白皙,长得像和煦可亲兼见义勇为的邻家大哥哥,顶着一个螺旋垂丝发式,没染色,但很有型。他背后背着一个深绿色的旅行包,看上去又沉又鼓,不知装了什么。

    “小老板!上次我借你的《d格雷少年》看完没有,要还了要还了。我今天又借了新的哦。”眼一扫,搜索到劳又乐的背影,他没多想就冲上前,友好地在她手臂上一拍,迭声直叫:“小老板,小老板——”

    劳又乐刚将菜盘斜斜放下一半,四只手指还扶在盘底。

    菜盘与桌面大约呈20度锐角状态。

    他这一拍,拍得劳又乐的手臂向前一送。霎时,青菜与瓷碟同飞,汤汁共桌布一色。

    如果只是“一色”,也就算了,青菜飞过劳又乐对面那人的头顶,且热滚的汤汁亲密无比地吻上了他的手臂。

    撞,飞,溅,一气喝成,快得令人叹为观止。

    只能说,意外总是令人猝不及防,它是乐观与悲观的孩子,并得到父母的全心宠爱。

    沉默一秒,劳又乐快步绕过桌子,拉起倒霉的那人往厨房冲。其他人多沉默了两秒,不约而同跟着冲进厨房。

    她拉高那人衣袖,将烫到的手臂放到凉水下冲刷,一边叫饭馆小弟拿烫伤膏。凉水冲刷三分钟后,她关掉水喉,取面纸吸干水珠,将烫伤膏一点一点涂到手臂伤部。

    淡淡的棕榈油混合着一些中药的气息,渐渐混合到两人呼吸的空气中。

    整个过程,居然没人尖叫?!

    一切处理完毕,劳又乐抬头看倒霉的那人,“……先生,刚才……”

    “我姓柳,柳秋沐,你可以叫我dano.”倒霉先生看了眼涂上一层油膏的皮肤,脸上挂着微笑,“没事。又乐小姐对烫伤的急救处理非常到位。谢谢。”

    “应该的。为了表达歉意,三位今天的晚餐就由小饭馆招待。”漂亮的脸上挂起人际间的礼貌微笑,劳又乐将客人请出厨房。

    储奉封瞥了友人一眼,出声:“又乐小姐,我的朋友虽然不介意,可他这身衣服基本上报废了,清洗费用怎么算?”

    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劳又乐表情不变,“柳先生的衣服清洗费用,也由小饭馆负责赔偿。”

    “又乐小姐的意思是,我这朋友清洗完衣服后,可以将账单寄到你这儿来?”

    “是。”

    “那……又乐小姐,可以把你的联系电话给我的朋友吗,我想他清洗完衣服会打电话给你。”储奉封开始翻柳秋沐的口袋。

    “……”

    “又乐小姐?”

    劳又乐叹口气,瞪着储奉封从倒霉先生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挂着意图不轨的奸笑递到她面前。

    这人还没打算放弃?她想了想,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直到她衣袋里传出一道弦乐铃声,她将手机直接还给柳秋沐,“柳先生,如果清洗账单出来,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没接,你也可以打小饭馆电话,我的伙计会帮我付账。”

    柳秋沐歉意地冲她笑了笑,接过电话,瞥了储奉封一眼:你搞什么鬼?

    储奉封此刻的表情,就像男版的蒙娜丽纱。

    意外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晚餐时间到了,小饭馆的人渐渐多起来。饭馆小弟走出厨房前,回头看了螺旋垂丝发的邻家大哥一眼,叹气,“鱼腩哥,你要倒霉了。”

    “为什么?”

    “因为那桌客人的晚餐费用以及清洗费用,全部从你的薪水里扣。”劳又乐将油倒进锅里,头也不回地给出答案。谁叫他像被鬼追杀一样冲进来。

    这位长得见义勇为、一身正气的邻家大哥叫虞叔南,头街是“小饭馆主厨”,大咧开朗,不拘小节。因为他自幼以吃为业,又没什么上进心,所以一直混在她母亲开的这间小饭馆里,直到母亲过世,他又跟着她混,常常自称“两朝元老”,又自称“美食魔人”。

    他的“睁眼三件事”听起来实在很颓废——看漫画,玩游戏,混厨房。

    他习惯叫她“小老板”,饭馆小弟和饭馆小妹通常叫他“鱼腩哥”。

    哦,对了,饭馆小妹叫顾山山,俏丽温柔,有点婴儿肥,圆圆的脸很可爱,爱好煲汤,也很有一套煲汤手段。

    饭馆小弟叫顾牧,俊美的年轻小型男一个,兼作虞叔南的学徒。虽然他们都姓顾,不过一点关系也没有。没办法,这边小区姓顾的人家太多了。而虞叔南,因为名中有个“叔”字,山山和小牧都不愿意叫这个字,于是很干脆地将中间的字去掉,直接叫他“虞南哥”。叫多了,音没变,意思却变了。

    天天缩在厨房里,由人名联想到菜名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会吧,小老板?”虞叔南尖叫。

    “会。”

    “小老板你偏心,明明是他们不怀好意。”虞叔南戴上厨师帽,血泪控诉。

    “你害我把菜倒在了客人身上。”这是事实。

    “他们很明显是趁火打劫要你电话。”

    “要付赔偿费嘛,没什么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

    “什么?”她将一盘炒好的菜分倒进两个盘子。

    “你刚才说,赔偿费从我微薄得可怜的薪水里扣。”他开始倒油,丢菜,恨恨地,炒炒炒。

    第1章(2)

    接到柳秋沐的电话,居然是夜晚十一点。

    叼着丁丁雪糕粒看漫画的劳又乐实实在在地愣了一分钟。

    《d格雷少年》她已经还给虞叔南了,这套是他新借来的《神之滴》。刚看书名,她以为是某人的眼泪,还好大一颗的那种,翻开才知道是葡萄酒漫画。通常,虞叔南借到新的漫画后会分享给她,如果内容精彩又是完结版,他看完了还会买下来。

    十一点……她扭头看钟,已经过了五分钟。

    这个时间段,她已经不在小饭馆了。

    小饭馆是她父母留下的遗产,自她接手后,工作时间主要分三个阶段。清晨七点到九点是“糕点时间”,买早餐糕点。只要不是心情太坏,她通常会早起做蛋糕,或面包、馒头之类,山山和小牧会来帮忙。九点过后,她们开始准备当天的菜式。十一点到下午一点半是“午餐时间”,午餐之后,距离五点前的三个半小时仍然是休息时间,看电视看漫画,睡觉打混瞎逛都可以。当然,切菜洗碗她更欢迎。五点到八点是“晚餐时间”。其后,她们一起收拾残局,她回家,余下的“甜品水果夜宵时间”就交虞叔南负责。他心情好时会煮一些甜汤卖卖,心情不好时自然什么也没有。

    因为有东西卖时,都会提前在店外的小蓝板上写出来,所以,也不会对光临的人客造成什么误解。

    “又乐小姐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礼貌。如果她听力没问题,还能听到一种“嗤嗤嗤”的背景阴笑。

    “我是。”

    “我是柳秋沐。就是晚餐时……”

    “嗯,我记得的,柳先生。”不用提醒她要付清洗费好不好。她不会赖账啦。

    据储奉封自己介绍,他是关氏生物研究所餐饮部的主管,想招她进关氏当一名主厨。

    这人肯定脑残了,她没有厨师执照,又不是学生化专业的,当什么主厨,小饭馆的主厨都不是她呢。

    关氏,可以说是一个实力雄厚的研究机构,也可以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商业集团,其涉及领域包括医疗研究、能源开发、城市绿化、基因工程等,又因为关注慈善公益事业,隔三隔五地收到政府颁发的奖章,故在媒体界和出版界也颇有影响力。远的不说,近的,城郊这一大片林木、研究所、生活小区以及周边延伸地带,都和关氏扯得上关系。

    下午那三人,除了储奉封,其他两人大概也是关氏员工。从三人用餐时的举止和交谈中,很明显区别他们的不同。叫shell“的男子沉稳内敛,犹如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ank(储奉封)则嘻嘻哈哈,放诞不羁,像个雅痞;而叫dano的那位——即被她烫伤的倒霉先生柳秋沐——温柔仁慈,面对伤害时雍雅大度,像一名骑士。

    一位绅士,一个雅痞,一名骑士,三人奇妙和谐地组合在一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说着话,将用餐客人的眼光完全吸引去。

    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口袋看,他们绝对有着精英级的收入,肯定不会在乎那一点点清洗费。问题是,有些人喜欢和鸡毛较劲。对这些头脑和钱包统统精英的人来说,他们只要觉得有一点心理上的不舒服或感到有人侵犯了他们的尊严,哪怕你的头点到地上,他们还是会冷着脸要你赔偿。

    “……又乐小姐?又乐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到你……”柳秋沐的声音很可疑地突然停顿后,似乎被某人撞了一下,“呃,不是不是,我是说,关于下午的小意外……”

    “抱歉。”她将丁丁雪糕棍抛进垃圾桶。

    “现在打扰又乐小姐休息吗?”

    “还好。”她等着听他这通电话的目的,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出声,电话那边无语片刻,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听到疑似脚掌踹人的声音,混合着细细的“当当”声,像是两只金属细棒互相撞击而出发。

    背景音效很不错,而柳秋沐也没让她等太久,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又乐小姐,我可以叫你又乐吗?”

    “……可以呀。”

    “谢谢。”

    “不客气。”

    “ank让我向你说抱歉。”

    她有点莫名,“抱什么歉?”

    “如果他这段时间造成了你的困惑,他感到非常抱歉。”

    “嗯?”

    “又乐,其实……他下午也不是故意刁难,他只是……”柳秋沐语塞了一下,转道:“啊,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个长着贵族的脸蛋,却有着流氓性格的家伙。对,就是这个意思。”

    贵族的脸蛋,流氓的性格?

    形容得真是贴切。劳又乐无声一笑,问:“柳先生,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是说清洗账单的事。”

    “清洗账单?啊,没关系,ank也正想为这件事向你道歉。清洗费不算什么的,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把账单寄给你。”

    明白了,也就是说清洗费不用从虞叔南的薪水里扣了。但做人要礼尚往来,她点点头,反正电话那边看不到,“柳先生……”

    “又乐,你可以叫我dano或阿沫。”

    “……dano,烫伤客人的的确确是我的不对,很高兴你没放在心上。以后有机会,还请多光临小饭馆,我给你们打八折。”拉一拉回头客。

    “好,谢谢。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ok.再见。”劳又乐没将听筒放下,举在耳边半天,见那边也没有放下的声音,不禁试着叫了声:“dano?”

    “我在。”那边果然传来回答。

    “你为什么不挂电话?”

    “我等你先挂。”那边的人轻笑着。尽管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笑声中听得出他的礼貌。

    她盯着手背想了想,讷讷地道:“你的伤……记得早晚擦药。真是抱歉。”

    “没关系。”

    “我挂啦?”

    “请。”

    劳又乐放下话筒,拿起另一只丁丁雪糕粒。冰凉的感觉随着舌尖传来,冻住味蕾。她掏起看了一半的漫画,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着。

    她不明白储奉封到底看中她的什么能力。高超的厨艺她肯定没有,如果是她所学的专业……她虽然学的是金融,可目前为止,她一点写字楼或集团企业的工作经验都没有。毕业没多久母亲便过世了,小饭馆总要有人经营下去,起初,她也依着自己的专业向一些公司投了几份简历,石沉大海后,她乐得一门心思打理母亲的小饭馆,而她学来的金融专业,自然而然被她用在了小饭馆上——兼职财务管理。

    在小饭馆里,她也是拿薪水做事的。如果要比数字,她的薪水数和虞叔南差不多。这几年经营下来,除了流动资金、薪金支付和必要的税收款项,账面上还算过得去吧,以她不高的要求来说。

    她也假想过自己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戴着细边眼镜去朝九晚六,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不,就考他一打半打的证书回来,上班对电脑,下班对电视,做个职场上独当一面、生活上细腻婉约的二十一世纪女性。

    谣言止于智者,她的假想,也仅只于假想。

    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上人,不知道是谁上谁呢?世界上大把吃着苦中苦的人,可成为人上人的,除了凤毛就是麟角。她没有两百的iq,在学校的成绩也只是中等,真要找工作,大概也是平凡小职员的那种。所以,储奉封完全没有挖她进关氏的理由。

    若以厨艺来挖人,他不挖虞叔南,挖她有什么用?真是。

    肚子里一个问号飘来飘去,她将丁丁雪糕粒咬碎吞下。反正想不通,干脆把问号冻起来。

    电话的另一端——

    柳秋沐和谢定铭也不明白储奉封的目的。

    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晚餐的菜色有什么绝佳震撼感。烧鹅拼盘,花椰菜炒牛肉,蚝油通心菜,马蹄龙骨汤,普通的三菜一汤,竟然让储奉封兴起挖人的决定?

    难道他们处于思维的不同平面?不然,为什么储奉封的思维他们难以理解?

    “我想他脑子里只有史无前例的馊主意。”若大的厅室内,谢定铭看着新闻,瞥了趴在沙发上做章鱼的友人一眼。

    对此,柳秋沐非常赞同。

    他们住在一起,准确说,他们同住在这间三房两厅的空间里。这儿是关氏附近的生活小区,工作和生活都很方便。三个男人住在一起,各有各的空间,当初他们也约定好,除非必要紧急事件,一般不得带女伴来这儿。

    谢定铭的工作与人脑有关,柳秋沐的工作与能源研究有关,储奉封则是整个关氏餐饮的负责人,三人在关氏的不同楼群里工作,却偏偏看中了同一楼层。见面后,言谈对味,便一起住了下来。

    储奉封完全不懂厨艺,但他将市内名厨全部“猎”到了关氏,让所有关氏人不必担心自己的早、午、晚三餐,中西合并,应有尽有。

    打蛇随棍上,这家伙挖人的手段可称无所不用其极,卑鄙无耻是正常,义正词严是手段,只要能将看中的人才“猎进”关氏,没什么他想不到的。

    他想鞠躬尽瘁是很好,可他挖的全是餐饮界人才啊,又没见他挖个脑权威或心脏肝脏权威的。

    “shell,我脑子里有没有馊主意,你可以看看。”

    “就算你脑子没问题,dna也会有异常。”

    “……”储奉封将脸埋进沙发,不理他们。现在的他在生气,在介意,行不行?

    柳秋沐与谢定铭斜他一眼,各自叹气,走开。

    储奉封很介意那盘菜没倒在他身上。

    不是说他很希望那盘刚起锅的菜能拨到他身上,顺便烫他几个水泡,他介意,他耿耿于怀,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如果脏了他的衣服,他就有理由与劳又乐搭讪了……

    郁愤。

    为此,他半小时前对柳秋沐说:“如果你追到她,我挖她就更容易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反正她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是人话吗?

    “你不帮忙,那我去把她。”

    “……”他个人渣。

    “dano,你在腹诽我。”这句很肯定。

    柳秋沐叹气,错了,他不是人渣,是渣中之渣。

    “就这么说定了。”储奉封也不管他有没有点头,“你先上,如果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那就换我上。我先和她交朋友,然后引她进关氏,也许在交往过程中,真让我们产生宿命的羁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认命。这么一来,我即有了情侣,又能将她引进关氏,哈哈,皆大欢喜,得偿所愿。dano你觉得怎么样?”

    “渣中极品。”

    “什么意思?”

    “你。”柳秋沐不再理他。

    然后,储奉封化为喇叭嘴,在他耳边念了十多分钟,受不了,他只得打电话给劳又乐。这女孩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冷漠而难以相处,不过在接触中,倒也不觉得她有多难相处。真要说起来,ank不会无缘无故相中她……尽管ank常常自比为伯乐。

    而ank伯乐现在居然怂恿他去把……咳,去追劳又乐。说出这种馊主意时,ank简直就是龟公上身。

    “明天请你们吃早餐。”储奉封突然抬头。

    “好。”柳、谢二人齐应。

    “dano去买,小饭馆提供的早餐蛋糕不错。这样也可以增加你们的见面机会,追求的第一步。”龟公再度上身。

    柳秋沐:“……”

    谢定铭:“有劳了,dano.”

    这家伙,想差他跑腿就是真的。柳秋沐摇头,应下。他倒不介意跑腿,反正他一向早起,他也要吃早餐。

    第2章(1)

    小饭馆虽说小,对个人的专长却使用得恰到好处。顾山山对煲汤非常有一手,所以,饭馆每天供应给客人的汤水就交由她一人负责。

    看着时钟,顾山山叉起一块自家小老板亲手腌制的酸甜红黄绿灯笼椒,咬得吱吱响。这种由三色灯笼椒切块,再加盐、醋、糖腌出的东西,既可以当餐前开胃菜,又可以当闲时开胃零嘴。

    “小牧,你说小老板这段时间是不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饭馆小弟顾牧斜她一眼。

    “因为dano这几天没来吃饭。”

    dano,不就是那个叫柳秋沐的家伙吗?顾牧撇嘴,“他可能吃腻了,换换别家口味。而且,他怎么会影响到小老板的心情。不会啦!”要他天天在一个地方吃饭,他也会腻的。

    提到柳秋沐,他就有气。

    半个月前,基于这人频繁地光临小饭馆,小老板给他打八折,而且那家伙主动搭讪他,他就给他个面子,自我介绍一下。吼,他明明说自己叫顾牧,他可以叫他“小牧”。没想到他居然瞪着眼睛反问:“你叫杜牧?”

    叉叉你个圈圈o_o!

    如果不是看小老板的面子,对普通客人,这个时候,他会报以老拳。

    去你的苹果梨,他叫顾牧好不好。不就是发音不够“标整”吗,什么耳朵,什么耳朵嘛(“标整”乃“标准”是也)。还有哦,说来说去,他自己的名字里不也有个“沐”字。

    为了区别柳秋沐和自己,顾牧坚定地让小饭馆所有人都叫他的英文名:dano.

    这一个月来,柳秋沐来这儿用饭的次数不是很多,有时连续来三四天,有时又两三天不到。算起来,关氏大门离他们这儿还是蛮远的,至少两站公车的距离,不过据柳秋沐说,他就住在这边小区边边边的一幢住宅里,下班后来这儿吃晚饭倒是很方便。有时候,他会自备一本杂志,一边翻阅一边等上菜,顾牧对他手里的杂志很熟悉,那是关氏旗下出版的《幼稚朝代》。

    《幼稚朝代》是周刊性质的杂志,不厚,三十多页的样子,纸张柔软,手感很棒。虽然顶着关氏生物研究所的头衔,内容却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既有当前国际第一手科学研究的报道,又不忘体育界盛事或娱乐界花边,还有讣闻版,读起来非常过瘾,价格也不贵。

    这本杂志销量不错,光是每期的发行量就够关氏赚钱了,更别说一些奢侈品企业投放的广告费。据说幼稚朝代编辑部在档案馆的某一层,杂志上,除了必要的专栏作家介绍,内部作者似乎统一了行径,令人惊叹地保持着低调和沉默,隐居幕后,人莫能窥。

    顾牧就是这本杂志的忠实拥趸。

    正因为如此,对于柳秋沐误听自己叫杜牧一事,他立即忘光光,还很兴奋地问他知不知道幼稚朝代编辑部到底在档案馆哪一层。

    “我也说不清是哪一层。”这是柳秋沐当时的回答。

    我苹果你个梨……顾牧将话咬在心里,黑着脸问:“什么意思?”不想告诉他就直说。

    “因为……”柳秋沐歪头想了想,“编辑部在不三不四那一层。”

    顾牧的脸更黑了。欺负他没本事进关氏档案馆是吧?

    “不三不四?”对话将顾山山吸引过来。

    “啊,因为档案馆的建筑架构比较奇特,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夹多了一个平台层,但又不能算整层,所以只算一半。《幼稚》的编辑部就设在这个平台上。”

    “……你的意思,编辑部在三又二分之一层上?”顾牧的黑脸恢复了一些。难怪杂志上从来不点明编辑部具体地址,原来是不三不四的尴尬地方啊……

    “是呀。”柳秋沐点头,“我们通常叫它3.5层。”

    顾牧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没想到顾山山天外飞仙又插一句:“那不是很容易闹鬼?”

    闹……顾牧白着脸转瞪顾山山。她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记得小区以前有个传闻……”顾山山回忆,“说是一群外来学者进档案馆取资料,有两名女子跑进电梯,学者们见她们身上挂着关氏徽章,以为她们是关氏员工,还冲她们笑了笑,说了几句话。电梯爬到一半楼层时,停了下来,学者们看向电梯指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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