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的寝宫里,一个四十来岁削瘦的男子躺在偌大的龙床上,正和坐在床旁的一个高大男子说话。这两个男子的相貌有几分相似,身上也都有股超然卓绝的尊贵气势,只不过躺在床上的男人看起来较儒雅斯文,而坐在床边的男子则是粗犷性格。浅褐色的肌肤搭配着他壮硕的身躯,显示出他的健康结实,相对的也更儭托出躺在床上的男子脸色蜡黄、气色不佳。
“皇兄放心,皇弟会将一切都办妥的。皇兄可要好好休养,快快恢复健康才好!”
宇文旻对着皇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宇文日说道。
“五皇弟别担心,朕的病已经好多了。你介绍的医仙裘大夫医术真好,朕才吃了他三帖药,精柙就好了许多,已能处理国事了。裘大夫说朕再过四、五天就可以下床,八、九日后便会完全康复。”宇文日笑说。他这次会生病全肇因于他对于小风寒的不经心,一不小心竟转成了肺炎,弄得群医束手无策,幸而五皇弟从京城外找来颇有名气的医仙裘仁为他治病,才控制了病情。不过大夫交代他不能过于劳累,要好好的调养一阵子,所以只好有劳五皇弟代他主持秋季狩猎了。
“这样就太好了。皇兄是国家龙首,社稷百姓都要靠皇兄来治理,皇兄要为黎民多保重龙体,以造国家之褔!”宇文旻恭敬地对皇上说道。
“别和朕说客套话了。朕卧病的这些日子,国家大事都靠五皇弟你来处理,朕明白你一定累惨了。现在朕好些了,五皇弟一定很希望朕能自己处理政事,然后放你大假对不对?”宇文日怎会不了解他这个皇弟不爱受拘束的个性,要他正襟危坐的听大臣报告政事,对他来说是个苦不堪言的差事。
宇文旻豪爽一笑,脸上是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应付群臣不累,要一板一眼的批阅奏折才是最累的事。他一直很庆幸自己排行第五,而不是要继承皇位的老大。
“皇兄既然明白,那臣弟就不必多言了!”
宇文日哈哈一笑,兴昧十足地询问皇弟,“皇弟是急着想回王府安抚侍妾佳丽们是不是?”他这皇弟还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风流。
“皇兄说对了一半。侍妾佳丽是要去看看她们,但皇弟最想的还是出府游览,寻幽访胜。女人不过是一种调剂罢了!”宇文旻说得好心动,只想快快出发。
“哈……朕明白五皇弟有多向往徜徉天地。好吧,离秋季狩猎还有一些时间,你就好好出门游玩吧,只要能准时赶到扬州主持活动就可以了。这些天也真多亏了五皇弟,这休假是你应得的!”宇文日大方赐给皇弟假期,以酬谢他这些日子付出的心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臣弟告退。”宇文旻大喜地起身谢恩,行过礼后,大步的离开了寝宫。
宇文日看着五皇弟挺拔的身形,微微一笑。他这皇弟是个脱缰野马,没有女子能驾驭得了,而他的一切条件又太好,世上少有女子能逃得过他的魅力;
加上五皇弟的风流花心,要控制这个洒脱不羁的男人,难哦!
宇文日摇着头,心想这世上大概没有女子能抓住他这个皇弟的心。
本是安静清幽的伫书楼,这几天一直传出轻轻柔柔的哭泣声。这样柔弱无助的哭声听来不像是可人会发出的,而且若真是可人在哭泣,方家哪可能如此风平浪静,方大雄的吼声早就将方家给震垮了。
那会是谁在哭呢?
“纤纤,你别净是哭,哭又不能解决事情。与其把精神浪费在哭泣上,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解决办法。”
可人将一条干净的手绢递给坐在贵妃椅上的纤纤,而在她身前的地上早已堆了十来条哭湿的手绢了。
“我……我还能想什……什么办法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不知道!
呜……“哭泣的声音只转小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成原来的音量。
方家和褚府因为是世交,可人和纤纤年龄又相近,所以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是非常要好的手帕交,感情更如亲姐妹般亲密。纤纤有什么心事一定会对可人说,而可人的聪明才智也总能为纤纤解决所有问题,因此纤纤对可人是万分敬佩崇拜,简直当她是天上下凡救苦救难的仙子看待。
所以当纤纤知道爹要将她嫁给五王爷且这事毫无转圜余地后,在伤心无措之余,就想到了可人;世上也只有可人能听她倾诉心事,为她拿主意了。
可人敲敲听纤纤哭声听到头疼的脑袋。老天爷!她最讨厌听女孩子哭个不停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纤纤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也是因为她胆小内向的个性,所以碰到事情只会哭,却不会用脑袋想想该怎么办。
可人揉揉越来越疼的额角,忍不住放声对纤纤叫道:“不准哭了!”
纤纤被可人的音量吓得愣了愣,哭声乍然停止,但她回过神后,小嘴抽动了下,眼看又要再大哭起来。可人忙出声:“你不哭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但是你再哭我就马上命仆人送你回家,免得我被你的泪水给淹死。”可人双手环在胸前,脸色正经。
纤纤闻言抽气两声,强压下想哭的欲望,拿手绢儿拭了拭泪,再用一双红肿的兔子眼望着可人,听话的点点头。“好……我不……哭,不哭!”
可人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香茗递给纤纤,“喝茶吧,你掉了那么多眼泪,一定口渴了。”
纤纤接过可人手中的茶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茶才解去口渴。喝完茶,纤纤用无助渴望的眼神看着可人。
可人明白纤纤现在将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她若不帮忙,纤纤不但会含屈嫁给五王爷,还一定会先把自己的眼睛给哭瞎了!不过她又不是纤纤的父母,她就算有心想帮忙,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可人看纤纤的情绪已平稳下来了,便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给纤纤一个鼓励的笑容稳定她的心情。“纤纤,我现在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明白吗?”她必须将一切都问清楚才能了解如何帮助纤纤。
纤纤看着可人点点头,“你问吧,我什么事都不会隐瞒你的!”
可人开始发问,“你不愿意嫁给五王爷?”
纤纤用力点着头。
“因为你害怕五王爷?”可人再问。
纤纤脸上胆怯的神色加重,咬着唇再点头。
可人盯着纤纤,继续问:“若对象不是五王爷,是别的男子,那你愿意嫁人吗?”
纤纤毫不考虑地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管你爹娘将你许配给谁,你都不要嫁人?”可人挑起秀眉。
“对,我不要嫁人,一辈子都不要嫁人!”纤纤语气肯定的说。
“你不要嫁人?为什么?”可人不明白。
“男人好可怕,不但长得出女人高大、力气又大,说话又大声,发怒时的表情更是吓人,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恶心的味道。如果要和臭男人成亲共度一辈子,我还情愿出家!”纤纤皱起秀眉,毫不保留的说着男人的坏处,脸上嫌恶的表情是可人不曾见过的。
可人第一次看到纤纤如此唾弃的神情,一向胆小羞怯的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让可人万分惊讶。
“纤纤,你是因为讨厌男人才不肯嫁人?”
“男人好可怕的,也好肮脏恶心,我最讨厌男人了!”纤纤激动的对可人大叫。
“但你爹也是个男人,难道你也讨厌你爹吗?”可人有些好笑地问。
“我讨厌爹!可是他是我爹,我只好尽量忍着不去讨厌他,也忍着别去厌恶自己曾遇上的男人。我最大的希望便是能永远都不必见到男人!”纤纤语气肯定的告诉可人。
这样偏激的话竟会出自一向柔弱胆怯的纤纤嘴里,可人若不是亲耳听到,她绝对不会相信。
“纤纤,你真铁了心一辈子也不嫁人吗?”可人睁大眼疑问。
“我不嫁人,绝不嫁人!可人,你要帮帮我,别让我爹将我许配给五王爷,我不要,死也不要!可人,你一定要帮助我啊!”纤纤捉着可人的手迭声相求。
可人明白纤纤有洁癖,也不喜欢见到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她一直以为纤纤是因为害羞怕生,想不到原因竟会是她嫌恶男人。而纤纤会这样病态的厌恶男人,一定事出有因。
“纤纤,你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男人的?是不是有谁侵犯过你,还是你曾被哪个男人欺负过?”可人小心翼翼地询问。
听到可人的问话,纤纤脸色变了变,刚才一直直言不讳的她这时却咬住了唇,神色复杂的低头不知如何回答。
看纤纤这模样,可人更加肯定她一定有难言之隐。“纤纤,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此我才能想办法帮你。”
纤纤咬着唇考虑了好一会儿,为了不嫁人,她只好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在我九岁时,有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因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就想到爹娘房里找娘。当我跑到爹娘的房门口时,却听到一阵阵很奇怪的呻吟声从房里传出,我觉得很奇怪,就急急推开房门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结果我看到在床上的爹娘都没……没穿衣裳,爹竟……竟压在娘身上,让娘很痛苦的哀叫着,爹还对娘又咬又抓的,脸色好……好可怕!我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爹娘就发现我站在门口,爹大吼一声急忙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还非常生气的大声斥责我。我从没见过爹那么生气,被吓得大哭起来……之后的情形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我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好久,虽然这期间爹娘都很尽心的照顾我,但是我怎么也忘不了爹欺负娘的情形。就是从那时起,我变得很怕男人,也很讨厌男人!我不要嫁给任何的男人,我不要!”纤纤眼中又涌起了泪水,要她嫁人,她宁可选择死!
可人瞪大眼看着纤纤,原来纤纤有过这样的遭遇,难怪她会如此的厌恶男人。由纤纤的描述,她该是看到了她爹娘云雨的情景。虽然她和纤纤一样是云英未嫁的闺女,但是方家旗下有不少妓院,她曾好奇地去看过,也由妓院的嬷嬷们口中了解许多事,所以她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完全的无知。而没人告诉纤纤这些,她才会以为爹在欺负娘,加上她爹恼羞成怒地斥责,才会造成纤纤害怕、讨厌男人的心态。
纤纤见可人一直沉默不语,忙拉着她的手再次哀求,“可人,你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我什么秘密也没瞒你,你一定要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惊慌地哀求着。
“纤纤,就算我帮了你这一次,下回你爹再将你许配给别人时,你又该怎么办呢?
“可人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能让纤纤永远都不嫁人。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需要你先帮我解决五王爷的问题。娘对我说五王爷是个很杰出的男人,有权有势,我嫁给他不会吃苦的;但是我偷听到婢女们说五王爷是个风流的男人,妻妾成群,极端的喜爱女色。像这样专门糟蹋女人的男人最可恶了,爹还要我嫁给他,打死我也不要!”纤纤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呜呜啜泣了起来。
又哭了!可人无奈的拍拍额头。其实她知道五王爷何止是风流,简直就是花心过头了!妻妾成群还是好听的说法,传言他所拥有的女人可媲美皇上后宫三千佳丽,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没有得不到手的。他的王妃去世后,空出来的王妃位置成了每个女人争破头想得到的宝座,这大概也是褚叔叔要纤纤嫁给五王爷的最主要原因。
以纤纤柔弱的个性,若跟着五王爷,包准会被他那一大群争宠的女人给撕成碎片的。可怜的纤纤竟有如此狠心的爹,这个忙她一定得帮。
“好,我帮你。拜托你就别再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头疼,我便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你希望这样吗?”可人半威胁的告诉纤纤。耳旁一直缭绕着哭泣声,任谁也不能想出什么法子的!
听到可人愿意帮忙,纤纤已是神情一松,再听到可人的威胁,她马上就拭去了眼泪,还挤出一个笑容对可人保证道:“我不会再哭了。可人,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她着急的问。
“你别急,反正五王爷半个月后才会到扬州,现在褚叔叔又到险盘山准备秋季狩猎的事不在家,你就安心在我这儿住下,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找到好法子解决的。”
可人安抚的揉揉纤纤的头发,笑着安慰她。
听见可人肯帮她,纤纤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不再那么担心了。她忙向可人道谢:“可人,你真好!我若有你一半的聪明就好了,谢谢你!”
“别说谢,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可人揽着纤纤的肩头笑说,纤纤也回可人一个信任的笑容。
不过可人心中很清楚,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她只有尽力而为了。
第三章
往扬州城的官道上,两匹黑色骏马拉着一辆马车向前奔驰,马车是用上好的紫杉木建造,车身雕饰着细致的花纹。驾车的马夫身子壮实,一双手稳稳操控着马车;马车两旁还有一男一女的侍卫骑马随行,在那男侍卫手中还拉着一匹没人驾驭的棕色骏马,马身高大,马蹄踩地时轻快俐落,看得出是匹能行千里的好马!这样一行人出现在官道上,明眼人一看便明白这些人非寻常人,一定大有来头。
半开的车窗被厚重的窗帘掩住,窗帘采双面织法,由马车内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而外人却无法窥视马车里的情形。现在若有人看见马车里的情形,必定会脸红耳热,马上别开脸。
一个肌肤雪白的女子玉体横陈的半俯在一个雌壮的男性身躯上,那男人一双厚实的大手放肆的在女子玉体上四处游移,男子的脸孔就埋在女人的胸前汲取着女性特有的柔软。这行为让那女人的一双柔荑紧捉着男子结实的臂膀,娇吟声不间断的从女人的红唇溢出。
感觉到餍足了,那男子半坐起身,一脸浅笑的看着犹喘息不止的女伴。
“这么喘,很累吗?”低沉惑人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叶俞俞想开口回答,无奈气息还未平稳,只能红着脸轻点点头。
宇文旻扬着得意的笑容,拿起桌上的酒壶,以嘴就壶大口灌着酒。
叶俞俞的目光紧紧缠绕着宇文旻壮硕的身躯,世上怎会有如此神勇强壮的男人?他的精力就如同江洋大海般涌泉不断,一波波的进袭着,就算有再厚的城墙也抵挡不了他的勇猛。她从没遇过这样的男人,不管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的出众不凡,简直就像是神只一般。
宇文旻喝了半壶酒,见叶俞俞一直盯着他,便凑过去亲了她粉脸一下,逗弄着,“怎么,还想再来一次吗?”
再大胆的女人听了这话也会羞红了脸。叶俞俞娇羞轻喘道:“讨厌,人家不来了!
“
宇文旻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叶俞俞靠过身子服侍他穿来。
“王爷,你要骑马是不是?”叶俞俞柔声问。
“我不太习惯坐马车,骑马舒服多了。”宇文旻不在意地回答,理着自己的衣饰。
叶俞俞明白宇文旻一向是骑马的,这样威武的男人也适合在马上;这辆马车不过是他心痒时专门解决欲望用的,而她不过是他在旅途中看上眼的玩伴。
他喜欢她的美艳柔顺,遂用一千两银子包下她十天,留她在路上伺候他,等时间一到,便会派人送她回青楼,她不会在他心上留下一丝痕迹。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尊贵不凡而且风流花心,喜欢上他就注定会心碎……“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宇文旻抬起叶俞俞的脸蛋,看着她的红眼睛。
叶俞俞望着宇文旻,怯怯的问:“公子,俞俞能不能多伺候公子一些时间?
公子别那么快赶俞俞离开好不好?“
宇文旻点点叶俞俞的鼻尖,不在意的笑了。“那怎么行呢!小王既然和鸨母说好了十天送你回去,就不会食言,你也不希望小王变成言而无信的人吧!
别想那么多了,你乖乖待在马车里!“只要是女人遇上他,到后来一定会如此要求,这样的问题他遇多了,应付起来轻松自若。
衣衫整理好,宇文旻轻拍了拍叶俞俞的脸蛋,起身打开马车门。只见他向外吹声口哨,牵着棕马的侍卫便放掉手中的缰绳,棕马立刻灵性十足的奔到马车旁。宇文旻身手俐落的往外一跃,跳上马背的同时手劲一甩,顺手就将车门给关上。
宇文旻骑上爱马后,吆喝一声,领着车队加快速度往前奔驰。
叶俞俞透过车窗紧盯着宇文旻的背影,她早就明白欢场无真爱的道理,但第一眼见到宇文旻时,她仍是为他的英挺风釆所迷倒;知道他就是名震遐迩的五王爷后,她的一颗心更是不由自主地鍞在他身上。这几天和宇文旻相处,让她见识到何谓不凡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在在显露出过人的气势,时而温柔醉人、时而威严迫人,而惊心动魄的缠绵更让她沉迷不已;这男人简直是得尽了天下人的优处!
宇文旻策马奔驰,享受马上迎风的自在感觉。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真是快意,比起在拘束的宫里舒服多了!
得到皇兄的应允后,他回王府让他的侍妾美人们尽心伺候了几天,就离京南下。既然秋季狩猎选在扬州举行,他便就近在扬州游历。
传闻扬州城里有八大特色:美人、菊花、静山白马寺、观天崖、十方瀑布、牛郎织女庙、渔人码头还有险盘山。
美人是指扬州城里美女如云||扬州城号称拥有全国最多的青楼妓院,而且女子的美貌也是居全国之冠,是天下男人风流最好的地方。
而菊花指的是扬州城适合栽种菊花,酿造的菊花酒全国闻名。
剩余约八景便是名胜古迹了。
美人醇酒会摆在八大特色的前两位,可见一定有独到之处,他怎会错过呢?
就像看到猎物的猎人,宇文旻眼儿精亮、兴趣高昂;他有预感,他会在扬州城玩得很愉快。
在方家住了七、八天,又有可人的劝慰,纤纤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可是,今天又传来一个会让纤纤崩溃的消息。
刚才熊总管说有事要私下告诉可人,她便离开伫书楼和熊总管到花园凉亭,熊总管便告知她五王爷已到扬州城了,现在正落脚在香浓阁!
“这消息如何得来?”可人询问着熊总管。她有吩咐过熊总管,为她打听五王爷的事情。
“回小姐,五王爷昨儿个入城时被守城士兵认出来,但是五王爷有令不准大声喧嚷,也不希望官府去烦他,他要在扬州城里自在的游玩。守城士兵听令放行,但也不敢对五王爷的行踪太轻忽,见五王爷在香浓阁住下,就回府衙报告,府衙的王管事今早便来通知老爷这事。”熊总管恭敬地回答。
可人点点头,王管事会来找爹,一定是拜托爹要香浓阁好好的招待五王爷,别怠慢贵客了。
她挥退了熊总管,在回伫书楼的路上,一直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纤纤。
“可人,你回来了啊!”纤纤坐在伫书楼的木梯架上,腿上放了本传记。
看到可人走入书楼,她马上将书本合起,轻快的跑下木梯。
可人对纤纤点点头,走向贵妃椅坐下,纤纤也紧跟着在一旁坐下。她见可人脸色凝重,疑惑地问:“可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人看着纤纤,还是决定老实告诉她。“五王爷到扬州城了。”
纤纤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慌乱地嚷嚷:“五王爷来了?他怎么会来了?
是不是爹请他来的?那我是不是真要嫁给他了?我不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惊恐中,方寸大乱。
“纤纤,你别那么紧张,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别慌!”可人忙起身安抚她。
纤纤像是溺水之人遇见浮木一样,紧拉着可人的手,“可人,你要帮帮我,我不要嫁给五王爷,可人……”泪水争相流出了眼眶。
“纤纤别怕,我会帮你,一定会帮助你的!”看到纤纤的恐惧,可人疼惜的揽住她安慰。
纤纤的泪水止不住,仍是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搭搭的停下。
可人拿出手绢为纤纤擦眼泪,尽力安抚她的情绪。“纤纤,五王爷是先来扬州城游玩的,和你的婚事没有关系。就算褚叔叔再想将你嫁给五王爷,也不敢明白对五王爷提起,而且褚叔叔哪有机会见到五王爷呢?你别慌了!”
“可是爹知道五王爷在扬州城后,一定会要我去见五王爷的。”纤纤知道爹一定会这么做的。
不用纤纤提醒,可人也了解这点。那要怎么办呢?可人深思一会儿,想到了一个法子。
可人拉着纤纤的手说道:“与其你被逼着去见五王爷,倒不如我们先去看看他。”
“我们先去见五王爷?不要,我不要见他!我避他都唯恐不及了,才不要自投罗网。”纤纤不假思索地否决了。
“纤纤,是我们去见五王爷,并不代表五王爷也会见到你啊!”可人解释。
“这……这有什么差别吗?我去看他,他不也就见到我了?”纤纤不明白可人的意思。
“不,我们是偷偷去看他!我们先去看过五王爷,心中对这个人有个底,才能想出方法应付他啊!”可人笑着告诉纤纤。
纤纤咬着唇想了想,可人这个提议是不错,但是……偷看哪!多可怕的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可人,你换个办法好不好?偷看太危险,若被发现就惨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纤纤胆怯地说。
“这才是第一步你就不敢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好想?纤纤,你胆子要放大些,否则什么事都办不了的!”可人为纤纤的懦弱摇头。
“我……可人,你说要去看五王爷,那五王爷到底在哪儿啊?”纤纤又问。
可人面带难色,若将地点告诉纤纤,恐怕她更不敢去了!
“可人,你怎么不回答?你不会连五王爷住哪都不知道吧!那我们如何去看他呢?
“纤纤睁着大眼紧盯着可人。
“五王爷在香浓阁!”可人照实说出。
“香浓阁?这是什么地方?”纤纤不解。
这下换可人咬唇了。她顿了顿,才尽力用平常的声音告诉纤纤:“青楼!”
“啊!”纤纤的回答是尖叫一声,面带惊恐地看着可人。要她去青楼……太可怕了!
看到纤纤的无法置信,可人叹口气,知道自己又要花费时间劝服纤纤了。
一辆马车在香浓阁的后门停住,两个女子下了马车走入香浓阁。
可人足足劝了两天,说好说歹、威胁利诱,终于将纤纤给劝来香浓阁。
香浓阁的总管杨大娘已等候多时,见小姐到来,忙将小姐安置在她自己的房里。
“小姐,五王爷目前住在小瑶的琴舫里,现在正由小瑶伺候着沐浴,等会儿他会在杏花厅听小瑶弹曲,厅里有道屏风,小姐可以在屏风后看五王爷的相貌。”杨大娘说明。
“纤纤,你就在屏风后观看五王爷的长相,看明白后,你做个暗号,杨大娘会引开五王爷让你离开的。”可人交代纤纤。
“不,我不敢,我不敢!”纤纤忙摇手,她来青楼就已经用尽她最大的勇气了,哪敢一个人躲着偷看五王爷。
可人满心无奈,“那好吧,我陪你去。”
“我……我还是不敢!”纤纤苦着脸仍是拚命摇头。
可人捺着性子劝她,“纤纤,你不敢去看五王爷,那我们今晚来青楼做什么?有我陪着你,你有什么好怕的?听话,和我一起去。”
“不要,我不敢!那……可人,你帮我去看五王爷,然后再告诉我五王爷生得如何好不好?”纤纤眼泪汪汪的要求。
“用说的哪准呢!而且我也不会形容。”可人没好气的回答。
“那……那就用画的。可人,你的丹青最好了,你见过五王爷后再画给我看不就成了?可人,拜托你了,否则我若躲在屏风后,紧张害怕地弄出声音让五王爷发现了,那岂不是更糟吗?”纤纤恳求着,神情可怜无助。
可人翻翻白眼,真拿纤纤没办法。谁教自己说过要帮她,不帮到底行吗?
可人忙吩咐杨大娘,“杨大娘,你马上在屏风后加张桌椅,准备纸笔砚墨,我要替五王爷画像。”现看现画是最详细的,以她的速度,很快就能画好了。
杨大娘点头离开。
“可人,谢谢你,太谢谢你了!”纤纤欣喜的向可人道谢。
可人只能回以无奈的笑容。
一会儿杨大娘就前来禀报东西准备好了,可人留下纤纤,自己则随杨大娘到杏花厅。
可人在杏花厅的屏风后坐下,这屏风的用途是隔开大厅与床,不会让人一进门就看到床铺而感到突兀。
其实她也想见见这五王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他会是像哥那样的纨桍子弟吗?
或只是虚有其表的王孙公子呢?她静待答案揭晓!
过了一会儿,可人听到雄浑低沉的笑声传入,她忙坐正身子,眼睛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出去。先是两名婢女拿着古筝和琵琶走入,接着是三、四名丫鬟端着酒菜进房,最后才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搂着辜小瑶边说边笑的步入房中,后面跟着两男一女的侍卫。
可人睁大眼看着那男人,他浓眉星眸、相貌英俊粗犷,一身凌人的王者气势,加上洒脱放荡的举止,这个人肯定就是五王爷宇文旻了。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宇文旻.
宇文旻在椅子上坐下,对随身的三名侍卫下令:“掬剑、扬刀、掣矛,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三个侍卫听令,行礼后便离开。
宇文旻将注意力转回到辜小瑶身上,大手将她搂到膝上,在她已布满吻痕的颈项上再加上几个。
辜小瑶咯咯的笑着,故做娇羞的推开宇文旻,扬着清脆的嗓音道:“公子,小瑶特别准备了扬州名产菊花酒给公子品尝,希望公子喜欢!”她执壶倒酒,拿起酒杯送到宇文旻嘴前。
宇文旻老实不客气的便要就着美人的手喝酒,辜小瑶却故意将酒杯移开,让他扑了个空。
身为扬州城花魁,辜小瑶眼界自然很高,对于伺候男人更是有一套。宇文旻一出现在她眼前,她就明白此人非普通人,在听到他的名字后,她更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除去五王爷的身分,宇文旻的风釆气势也立刻掳获了她,她等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已打定主意要留在他身边,因此她一直竭尽所能的取悦宇文旻.
宇文旻哈哈大笑,搂着辜小瑶的手臂紧了紧,“你太调皮了,小心本公子会罚人的!”
“若真是触犯了公子,小瑶愿意受罚,以求公子原谅。”柔媚的声音直媚入男人的心坎里。
宇文旻佼脸上浮起一抹邪笑,“是吗?本公子的责罚是很严厉的,会让你变成本公子的人,你当真承受得起?”这些露骨话他虽是凑到辜小瑶耳旁说,但在屏风后面的可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让一向大胆的可人也忍不住烧红了脸。
辜小瑶笑得花枝乱颤,万分羞怯的将手中酒杯送到宇文旻嘴前。宇文旻啜了一口,吞了半口,另半口哺喂到辜小瑶嘴里,两人当场就热烈的缠绵起来。
可人皱起眉头收回眼光,宇文旻真是个风流浪子!看人打情骂俏她没兴趣,当下便凝神动笔画起画来。
宇文旻和辜小瑶戏谑了一番后,辜小瑶起身走到琴前坐下,漾着笑弹琴以娱心上人。
可人对琴声充耳不闻,她只专心做画,偶尔抬头看下宇文旻,再将他的神情鲜活的画于纸上。
宇文旻耳听美妙琴音、嘴里喝着香醇美酒,身心具全然的放松;可是感觉敏锐的他总有种被人观看的感觉……他仔细的在厅里巡挸过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难道是他多心了?宇文旻疑惑的甩了下头。
可人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画完了,而辜小瑶的琴声也在此刻停下。
宇文旻凑兴的拍下两下手,“弹得真好,悠扬悦耳,很是好听!”
“谢谢公子!”辜小瑶站起身向宇文旻行个礼,又换过琵琶弹了起来。
可人再修饰几笔后,宇文旻的画像就画好了。她轻轻放下笔,从缝隙看着宇文旻,见他神情陶然,似乎很欣赏辜小瑶的琴艺。
可人倾耳听了会,辜小瑶的确弹得很好,将一曲凤求凰弹得传神动人,听得出辜小瑶是在藉琴声表达她的感情。想这宇文旻在香浓阁不过住了两天,一向高傲的扬州花魁辜小瑶就如此倾心于他,藉琴传情,可见得他的魅力确实难挡。嫁给这样的男人绝非幸运!褚叔叔竟然要将自己的女儿往如此花心的男人送去,当真是为了功利连女儿都不要了吗?思及此,可人不禁低叹一声。
这个叹息声几不可闻,加上琵琶的乐声,宇文旻应该听不到才是,但他就是听到了。他举手打断了琵琶声,冷冷出声:“是谁?快出来!”
可人吓了一大跳,宇文旻是在说她吗?她不相信他真能发现她的存在,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可人屏息凝神一动也不动,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找出她来。
“公子,你叫谁快出来?这房间没有别人了啊!”辜小瑶看着四周,不解的询问。
宇文旻相信自己的听觉,他不可能听错,那是女子的叹息声,而且就在房里!他打量房间的摆设,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只有一处||宇文旻眼光凌厉的射向屏风,人如闪电般快速的来到屏风前,只见他大手一挥,屏风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