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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少了她。

    她不会无缘无故迟到的,这不是她的作风。

    这是容逸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

    这样想着,他就对吴婧说:“再打,问她出什么事了?”

    吴婧心头一跳,居然没有发火?她狐疑地回看向容逸,见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詹言语的位子,不敢多说话,赶紧走到外间拨号码。

    先打了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听。

    吴婧又改拨她的手机。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接。

    吴婧无奈,只能先挂了电话。

    她回转身,正准备推门进去跟容总汇报,手上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

    她一看正是詹言语的来电,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刚要接起,却被大步走近的容逸一把抢了过去。

    不知为何,容逸心里头一阵压抑不住的惊慌,想也没想便急促地问:“你现在在哪?”

    对方似乎没料到接起电话的不是本人,说话磕磕巴巴:“容,容逸。”

    容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模糊地传来一声类似呕吐的声音。他心里一紧,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急忙追问:“你究竟在哪?出什么事了?”

    詹言语胡乱地用纸巾擦擦嘴角,咬牙轻喘:“唔,没事,你们先开会。抱歉,我可能需要临时请个假。”

    “回答我,你在哪?”容逸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沉肃的眼眸此时满是焦急的愠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废话。

    詹言语似是被他怒吼的话语惊到,愣了下,才气若游丝地回答说:“洗手间。”惊慌之下也忘了说明白是哪层楼的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你等我。”容逸竭力镇定地说完,不再等回复。转身在门口探了下头,临时指定了刘副总主持下会议,就抓着手机,冲出会议室而去。

    吴婧作为容逸的秘书,自然是跟在他后头追出门去。

    容逸跑到电梯口,用力按了几次按钮,看着毫无动静的电梯门,心慌难抑,忍不住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原先还觉得电梯速度快,这会儿却觉得再没有比电梯更慢的了,等老半天,也不见它开门。

    吴婧从来没见过容逸露出这么焦急的神色,也不敢多说话,只站在一旁静候吩咐。容逸再也等不及,直接跑向旁边的楼梯。

    气喘吁吁地赶到十九楼,容逸差点冲进女厕所去,幸好还有一丝理智提醒着他,将将在门前停下,压着声线低喊:“言语!你怎么样?言语,你在不在里面?”

    里面悄无回应。

    容逸更加惊慌,忙拿起手机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被挂掉了。

    他不耐烦再打电话浪费时间,当即就要不管不顾冲进去。幸好这时吴婧也赶到了,忙拦住他,喘着大气提醒道:“容总,这是女厕!”

    容逸目光灼亮地瞧着赶上来的吴婧,焦躁地指向女洗手间:“她在里面。”吴婧了然,立刻点了下头,当下就小跑着进去了。

    半晌,她又跑出来,疑惑地问:“容总,里面没人。你确定她在?”

    容逸眉心蹙得更紧,忽然张着嘴“哎呀”一声,转身又跑。

    “容总,你去哪?”吴婧在后头一路追喊,没两步就追丢了。吴婧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新买的细高跟,欲哭无泪。

    容逸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回会议室那层楼。

    他不禁暗骂自己笨,怎么就以为她还在楼上呢?她铁定是下楼了发现不对才开会迟到的,不然以她的性子老早就请假了。

    这样想着,容逸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了女厕。

    容逸焦急地四顾,急喘道:“言语!”幸好这时洗手间没其他人,不然这下可热闹了。

    詹言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怎么在女厕所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慌不忙地俯身看看掉落在地的手机,上面漆黑一片。不是这儿传出来的,声音还在持续,那么……

    詹言语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半撑起身,推开了格子间的插销,然后就被惊吓到了。

    容逸正站在她面前,面上的惊慌之色轻易可见。他跑得太急,直到现在,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嘴里也喘着粗气,在冰冷空旷的洗手间里声声可闻。

    “你,你怎么?”詹言语半张着嘴愣愣地差点说不出话来,顿时忘了腹部的痛楚,怔怔地不知身在何处,一瞬间竟然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笼罩。

    这感觉来得太快,也瞬间消逝于无痕。

    终于见到消失不见的詹言语,容逸那颗忽上忽下不安跳动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心神一定,那一口憋在那喘不通透的气也顺畅地呼了出来。

    见她脸色苍白,透着股凄楚的青色,脸孔紧皱成一团,身子伛偻,软软地半靠在格子间门边。他赶紧上前几步半抱住她,忧心忡忡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詹言语这时也不敢再死鸭子嘴硬了,顺势靠在厚实的容逸身上,艰难地点头:“这里痛。”说话的同时,手捂着腹部。

    容逸小心翼翼地伸手碰去,在接触的刹那,詹言语闷哼出声,吓得容逸赶紧收了手,不敢再多动作。

    容逸到现在才算是稍微缓过一口气来,竭力维持镇定,表情严肃:“别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还能走吗?”他又担忧地问,一手搂着詹言语慢慢起身。

    詹言语咬唇,忍着疼痛,虚弱地把手臂搭在容逸厚实的肩膀上,旋即坚定地点头:“行,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容逸看着她的情形却觉不妙,暗想这人又逞强了。他暗自摇摇头,简单明了地说:“你这样不行,我抱你。”

    这话说完,他也不管詹言语的回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詹言语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代替她回答的是一道极其凄凉的“哎哟”声。

    容逸的心也跟着纠痛起来,心头一紧。他忙低头瞅她,此时他那双漆黑暗沉的眼里满是浓郁的紧张:“我弄疼你了?”

    詹言语觉得自己这时不仅身体痛,心也痛了,实在是太没形象了。

    她尴尬地摇了摇头,微低着头不敢跟容逸对视:“不是这里,是腿疼。”

    “你腿也痛?”容逸手势更轻,跟捧着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谨慎小心,就怕稍微使了大力把她给捏坏了。

    詹言语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面都裂成一粒粒碎末星子,全洒在这里了。她满脸躁意,羞赧地把头埋进了容逸的脖颈,闷闷道:“昨天打网球打的。”

    如果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容逸都要笑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合着什么事都赶一块儿了。

    容逸哭笑不得,硬是忍着没有咧开嘴来,但胸膛不正常的起伏还是出卖了他。詹言语正被他抱在怀里,自然是完完全全地接受到了他的情绪,心里更是恼恨万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詹言语也不再端着,直截了当地说:“你走慢点,颠得我疼。”声音虽低沉无力,但命令起来也毫不含糊

    “好。”容逸本就走得稳健的脚步立刻放得更缓更稳,尽力匀速前进。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人还好好的能说话,看来问题不大,肚子疼,估摸着是食物中毒什么的吧。

    但这也不能耽搁,怎么就能拖到现在呢?如果自己没找她,那她现在又会如何呢?

    容逸不自觉地气恼起来,一会儿抱怨詹言语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又埋怨自己发现的太晚。刚才如果自己早点找她,她是不是就会少受点苦。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这么多矛盾纠结的情绪。

    这样想着,他出口的口气就不是很好:“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刚刚要不是我找过来,你一个人就傻傻地待在那了?身体不舒服怎么就不知道找我呢?”

    詹言语手脚酸软地虚虚圈着他,奄奄一息,却还能调笑:“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跟我妈一样。”

    “哼,不识好歹,”容逸脚步一顿,侧头瞪她,“我这是为了谁?”

    容逸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一口热气直直喷进詹言语的颈项,热热的,暖暖的,氤氲在她的脖颈上,悄无声息地飘进她的衣领,蔓延在她胸前,渗进内心,久久荡漾。

    詹言语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心跳难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好像回什么都别扭,只好闷不吭声地伏在他肩上装死。

    容逸没有听到回应,不禁又担忧起来,忙问:“言语,现在怎么样?难受了跟我说。”

    詹言语极轻地“嗯”了声,眼角正好瞥见仓皇奔赴过来的吴婧,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下:“吴秘书。”声音很轻很哑,完全没有往日里十足的中气,听得容逸心里更是酸楚。

    容逸听到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错乱着渐进,头也没回,直接吩咐道:“按电梯,去医院。”

    吴婧总算是追上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容逸,还没来得及诧异眼前这副旖旎怪异的画面,就被指派了新任务。她没时间说话,只急急忙忙地应了声,便一步也不敢停地冲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容逸继续看似慢悠悠实则沉稳稳的步子不急不缓地前进,同时时不时地跟詹言语说着话,听到她杂乱无章的回话也不在意,只要还能跟他对话就行。

    两个人旁若无人,倒是让跟在一旁的吴婧很是尴尬。

    作为容总的秘书,她居然不知道容总什么时候跟詹总监的私交这么好了,真是她的失职。他们两人倒处得和谐,只是她一个人在旁边杵着甚是惆怅,只好尽力往旁边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余光瞟见他们俩这暧昧的抱姿,再想起前几天的流言,吴婧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遁地而去。

    要说他们之间没问题,她是一百个不信的。凭她对容总多年的了解,这绝对有大大的猫腻,想他什么时候对外人这么热心过。

    即便是几年前他性子还好一些的时候,他待他那些“朋友”,也从来没有这么宠的。

    瞧瞧,就怕詹言语心里记着疼,他一个接一个的讲笑话,试图岔开她的注意力。

    只不过,吴婧埋头看着地板默默腹诽,这几个笑话真是冷得她肝都要抖落一地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当她的木头。今天,她就是他的小跟班,做好这个,就算是光荣的完成使命了。

    *****

    手术室外,容逸神色内敛,已收了方才那藏不住的紧张,郑重地看向詹言语:“言语,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好。”说话的语气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

    詹言语面色仍是苍白,对他勉力笑了笑,扯了嘴角淡淡道:“嗯。”

    接着,一名护士就扶着詹言语进了手术室。

    灯随即亮起。

    容逸看了眼寂静的长廊,便就近坐在了外边的靠墙长椅上。

    吴婧走到他一旁,低声问:“容总,手续都办好了。詹总监才刚进去,没那么快出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去吃晚饭,这里我守着?”

    “不用,”容逸微摇头,眯眼思忖了一瞬,抬头看她,“这样吧,你出去给我带点吃的,然后你就下班吧。”

    吴婧一愣,眼眸突地睁大,但见容逸说的坚决,只好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家应该猜到言语是怎么了吧?症状应该写得还准确吧,特意查了资料来着……

    ☆、第 16 章

    急性阑尾炎。

    容逸听倒是听过,但他身边还从没有人碰到过这个情况,他对这病也不甚了解。只方才听医生说问题不大,但要尽快手术。可问题再不大,动手术对身体的伤害也总是存在的。

    他不敢大意,听从了医生的建议,要求尽快安排她的手术。

    本来医院还不肯接受她,非得等到她的家属签了字才肯手术。

    他怒,都这紧要关头了,上哪儿找她亲属去,她爸妈都远在x市呢,等他们赶过来也不现实。再者,她也不想为这事让家里人平白担心,就没通知他们。

    当即他就以男朋友的身份给她签了字,医院这才勉勉强强地安排了这场手术。

    他想了想,反正坐在这也没事,就顺便查一下急性阑尾炎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迅捷地搜索……

    他不禁哂笑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有做这种事的时候。

    想想他的手机,这还是第一次使用了除打电话,发短信,收发邮件之外的第四个功能吧。

    上网一查,他才知道说是急性阑尾炎,可腹痛也得持续个好几个小时。

    他的唇瓣抿得更紧,这个傻丫头,一定是痛了很久了吧,竟然一声不吭,难道连请假都不会吗,真是气死他了。

    清脆的脚步声声响渐起,最终在他身边停下。

    容逸抬头。

    是去而复返的吴婧。

    吴婧其实现在也很累,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蹬着双细高跟跑来跑去,脚底板疼得要命,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她不会也不敢抱怨,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她慢慢地缓了口气,把饭盒放到容逸旁边的空位上,有条不紊地一一打开:“容总,先将就着吃点吧。”说完,她又从盒子里抽出筷子,撕掉包装纸。

    说实话,容逸确实也饿得饥肠辘辘了。他们三点多过来,一路马不停蹄的检查,即便他已经走了些关系,尽量简短了流程,可到她进手术室,也有四个来小时了。

    接过筷子,容逸并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对着身旁端庄站立的吴婧诚挚地说:“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也辛苦了,下班去吧。明后几天公司里的事就先交给殷天利,有什么要我出面的你帮我把文件带过来,我这几天就在这。”

    吴婧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应下:“好的。”

    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妥,不免有些踌躇:“不过,容总,这边要不还是我守着吧。”让容总一个人守着,不好吧。

    容逸却丝毫不觉怪异,神色淡然道:“不用了,我留在这边就可以了。”说完就动筷子吃起饭来,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吴婧抿了抿唇,只能点头应下。

    容逸急急忙忙吃了饭,在椅子上形单影只地又坐了会。手术室门口的灯始终亮着,没有熄灭的迹象,容逸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明明听刚才那个医师说手术挺快的呀,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容逸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以前自己陪着母亲一起看过的那些医疗事故。

    什么医生一不小心忙乱了就把剪刀落在病人体内啦,还有什么主治医师一不留神判断出错,手术刀切错地方啦。

    容逸越想越就越是担忧,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明知道这里已经是市里最顶级的医院,主刀医生的技能也是很出名的,詹言语在里面肯定不会出事。况且医生都说了,只是一个小手术,没有什么风险,他却还是管不着自己的心,胡乱的担心。

    容逸索性站起身,来回踱步,尽力想家里的事,想公司的事,就是不敢想医院,一心要把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丢掉。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往往一个人越是不想想起什么,就越容易想到什么,这真不是人的生理可以简单控制的。

    容逸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行事利落、心思冷淡的人。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也会心疼,也会有这种不知所措心慌难耐的情感。

    詹言语啊詹言语,你可真是我的劫数。

    就在容逸心神不宁,如困兽般来回奔走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暗了。

    容逸暗松口气,快步冲到门口。

    先出来的是一件白大褂,詹言语还在里面。

    容逸没看到人,明显心不在焉,至于医生具体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完全没记到心里去,只顾着伸长着脖子往里望去。

    直到见到詹言语对他微微地弯了弯嘴角,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才真正的放下了心,如释重负。

    *****

    被妥妥当当地安置好,詹言语就平躺在床铺上一动也不敢动。据医生说,她现在只能保持这么个姿势养着。

    詹言语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容逸,眨巴眨巴眼:“容逸,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

    “行了,”容逸最厌烦她这样对他客套,立刻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感谢,“以后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早点说,别一个人忍着。现在还疼吗?”

    詹言语差点扑哧一笑,又硬生生憋着,真是憋得胃疼:“我麻醉还没散呢,哪有什么感觉。就是现在不能翻身,有些难受。”

    容逸帮她把她的头发都撸到一边,微俯着身轻声安抚道:“医生说再过六个小时,就得改为半卧位。乖,别任性,在医院里还是听医生的话。”

    容逸这一句话说的自然而然,詹言语却听出了里面隐隐约约的关切,尤其那一个“乖”字,总让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詹言语悄悄抬头瞅他,他该不会……

    不会的。

    詹言语立即在心里否定自己的猜想,却又止不住地乱想。

    他们在公司里甚少有单独的交流,就跟平常的上下级关系一样。可话再说回来,他私下里也约了她好几回,私交算是不错。

    他究竟有没有对她……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詹言语仿佛在自我催眠一样地一次次默念,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啊对了,”詹言语总算是想起正事了,“我今天这情况,大概需要跟公司里请个假。”

    容逸顺势接过话茬:“公司里的事,你不用急。我帮你请了一个星期。”

    “用不着这么长吧?”

    詹言语心里一急,就焦切地要仰起头来,才一动就被容逸温柔而强势地按回了原位:“这可不是我说的,都是听医生吩咐的。你就安心吧,公司的事不用操心。”

    “可是……”詹言语还是犹豫,总觉得才进公司一个月不到,就请这么长的一个病假影响不太好。

    再说,她手头上的工作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容逸却是说一不二的主,当即道:“我说了一个星期就是一个星期。你想做好工作是好事,我也支持。这样吧,我让吴婧把你的事带过来,这总行了吧。”

    詹言语踌躇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也只能这样了,就是要麻烦吴秘书了。”

    此间事了,詹言语见容逸还安稳不动地坐在她床铺旁边的方凳上,便扯着嘴角柔声说:“容逸,今天麻烦你大半天了,真是过意不去。我这边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也不好麻烦你一直守着,要不,你先回去?”

    容逸冷冷清清的目光直直地扫过来,薄唇抿起,这种表情总会让他的脸看上去沉冷很多。随即她就听到他语气不善地说:“你这是过河拆桥?”

    “当然不是。”听到自己的意思被曲解,詹言语立刻争辩,“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好意思叫你一直帮忙。”

    容逸话语向来犀利:“那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詹言语明明是好意,竟被他说得有些理亏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她讪讪道:“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了,可……”

    “好了,既然这样,就不要再说什么话。”容逸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今天才是累了。现在赶紧睡觉。”

    “……”

    詹言语就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发现自己交流不善,怎么每回跟容逸说话,就会无缘无故地被他牵着走。

    她一时无言,就只能这么傻不愣登地侧头瞧着他,欲言又止。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灼热,容逸实在是忽视不了,他仔细辨析了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你饿了?”

    詹言语闭眼:“我……”算了,还是睡觉吧。

    容逸平时观察力惊人,可由于詹言语今天脸色一直苍白着,还没恢复过来,他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只自顾自地理解:“医生说了,你得等到肛门排气了才可以进食。”

    詹言语在听到容逸一本正经的说到“肛门”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岔气。他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的说出这种词汇啊!还有,她什么时候说她饿了!

    詹言语决定正式推翻自己先前对他的认知。那什么冷峻,危险,狠辣,通通都是错觉,错觉!

    听听,他还在那唠叨个没完。

    “言语,你今天就安安心心地躺着,有什么难受的不舒服的就跟我说。要上厕所的话……”

    詹言语胆量骤增,终于首次打断了他的话,有气无力道:“没有,我现在很好。”

    容逸心安:“没事就好,那我就在这里,有事你就叫我。”

    詹言语躺着不想动,懒懒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逸也不在意,见詹言语闭上了眼,便也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地守在一边。

    詹言语本来只是想稍微眯一会儿,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真的累着了,没一会儿工夫竟真的睡着了。

    容逸听着詹言语轻浅的呼吸声均匀地响起,轻轻地起身,走至她的床边,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子。

    这姑娘,竟然连睡觉都不记得摘眼镜。

    容逸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帮她摘了眼镜放在旁边的小木桌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担心声音吵着才进入睡眠的詹言语,他立刻接起,捂着听筒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外接起。

    对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小逸,你现在在哪个病房?”

    容逸在墙根站定,压低身量道:“喂,赵妈。我这里是412号病房。”

    赵妈是容天泽家的保姆,在他们家待的年数跟容逸的岁数差不多。可以说,容逸算是赵妈一手带大的。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很好。因而,赵妈便跟着容逸母亲一起唤他一声“小逸”。

    刚才容逸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就给赵妈打了电话,拜托她带了些洗漱用品跟薄毯过来。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里,一些东西还是要准备准备的。

    没多少时间,赵妈就找了过来,她没说什么话,也没多嘴问容逸病床上女人的事,只是略有好奇地瞄了她几眼,放下东西交代了几声就走了。

    此时已熟睡的詹言语完全不知道病房里还来过外人,依旧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懒虫懒虫,小懒虫起床啦!”

    詹言语正在甜睡中,不曾想有人在自己耳边一个不停地唤她,嗡嗡嗡吵个没完。她觉得烦,她还没睡够呢,不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软糯糯地嘟囔:“不要,我要睡。”

    “起床啦!赶紧起床!起床了我就给你喝香喷喷热乎乎的玉米粥哦!”

    清清爽爽的男声还在耳边回荡,詹言语终于克制住困意,睡眼惺忪地醒来。

    眼前满是氤氤氲氲的大雾,弥漫在男人和她周身,她不知此时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都没劲,累得慌。

    詹言语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打量了好半晌还是迷糊糊的,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情形。

    但她的鼻子倒是灵敏,一下就闻到了飘飘悠悠晃荡过来的香味,下意识地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嘴里呢喃着:“唔,好香。”

    迷雾中的男人身形渐渐清晰,端着鸡粥慢慢朝她走近,仍然看不清脸孔,詹言语只觉身形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心里都堵起来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詹言语使劲地张大眼睛,试图透过迷蒙蒙的大雾去看清面前走来的那个人,结果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看不清楚。

    这时,她听到他温柔缱绻的声音响起:“小懒虫,再不起床就不给你吃了。”

    “唔,我起来了,我要吃,我要吃。”詹言语仿佛受到了蛊惑般,也不再关注男人的样貌,只一个劲地要吃,仿佛眼前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男人正要把粥递过来,忽然顿住了脚步,状若苦恼地深思了片刻,最终道:“哎呀不行,你就记得我的粥,都忘记我了,我不给你吃了。”

    他忽的转身,任性地把手上还热乎的粥往旁边未知的角落随地一洒,回头顽劣地嬉笑一声,突然间消失不见。

    玉米粥里的浓郁的玉米味还在,男人却不见了。

    詹言语不知道是因为没喝到粥,还是没见到那个男人而这么难受,难受的肚子疼,连带着心也一阵阵的抽搐。

    她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怔怔无神,心里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终于她痛哭出声,如丧考妣,泪也流不尽,仿佛恨不得能哭上个三天三夜。

    詹言语这样欢畅淋漓地哭着,慢慢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拂来拂去,影响到了她抒发痛苦的情怀。

    她很不高兴,她还没哭够呢,怎么尽有人来打扰她。

    她不舒服地皱皱鼻尖,柳眉也蹙了起来,鼓着嘴左右摆着躲开那暖绵绵湿哒哒的东西。

    “呵。”有人轻笑出声,在静谧的清晨格外悦耳。

    声音很低,詹言语听在耳里竟有如晴天霹雳,瞬间被惊地睁大眼眸,眼角还险险地挂着泪痕。

    “你梦到什么了,哭的那么伤心?”旁边有人这样问她,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平常的问候。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不耽搁,继续用毛巾帮她一点一点地细细擦脸,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虽然眼睛度数挺高,但这么近的距离,也足以让詹言语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容逸,她的顶级上司,竟然在给她擦脸。

    最关键的是,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在哭泣。

    哭。

    哭?

    天哪,自她读初中后,她就没在旁人面前掉过眼泪了好不好!

    詹言语的脸皮即便是有如城墙厚,这时醒悟过来也禁不住涨红了脸,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容逸瞅了瞅一脸绯红的詹言语,若无其事地把毛巾收回,悄声揶揄道:“言语啊,你的鼻子也够灵,都没醒,就闻到鸡丝粥的香味了,眼睛还没睁呢就记得喊香!”

    “香?”才从睡梦中醒来,詹言语还处于短暂性失忆,彻底晕菜中。

    “可不是,”容逸的眼眸此刻漆黑如潭,却漾着丝浅浅的暖意,“刚是谁啊,在那里一个劲地喊着‘香香’呢!还边叫边哭,饿了?”

    香香?!

    詹言语瞬间面如土色,青黄无主。

    容逸刚拧完毛巾,回头就见她这副仓皇失措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便轻笑着说:“别担心,我刚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不过即便你想喝,这粥也不能给你。”

    容逸点点旁边桌子上的粥,又说:“这是我的。等你能吃了,我让赵妈好好给你煮一碗木耳金针鸡丝粥。她的厨艺很好,你算是有福了。”

    詹言语还沉浸在内心的震惊中,只傻愣愣地听着容逸难得调皮的话一板一眼地点头。

    好半天,詹言语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自拔1出来,瞧着旁边桌子上叠着的毛毯,怔怔道:“你一夜都在?”

    容逸把毛巾挂好,施施然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喝起粥来,不答反问:“你以为我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詹言语哑口无言。

    其实她私心里以为,他昨晚坐一会应该就会回家,也就没再招呼他。谁知道他竟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她又不是病入膏肓了,哪里需要这样全天守着。再者,外边也有护士可以叫啊。

    詹言语说不清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好像有些懊恼他这么自作主张地留在这里,又好像有些说不清楚的欢喜。这种复杂的情感丝毫不逊于刚才那个噩梦带给她的烦闷。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容逸一个人悠闲喝粥的声音。

    詹言语把头往外一侧,探向窗外发呆,不再看吃得欢快的容逸。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外边的阳光还没能洒进室内,但躺在床上的詹言语依稀能感受到这份暖洋洋的气息,感觉身暖心暖,周身舒坦。

    除了姿势。

    詹言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半卧的姿势,大概是护士在她睡觉的时候帮她摇起来的吧。

    詹言语躺了也有十来个小时了,即便是宅惯了的人,也不愿意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詹言语当然不会例外,一直这样躺着,动也不能动一下,自然是不舒服得紧。但她没法说什么,毕竟,这都是为了她好,病人没有任性的权利。

    “容逸,我能喝点水吗?”既然还不能吃,那能喝点吗?

    容逸沉吟了一会,言简意赅道:“行。”

    然后,詹言语就惊悚地见到某人拿出一根棉签,将它蘸在水杯里,在杯壁上轻微地点了一下,就往她嘴唇上戳来。

    詹言语讶异,忙嫌弃地撇开脸:“你要干什么?”

    容逸看看手上湿漉漉的棉签,又看看瞪大着眼珠子的詹言语,不咸不淡地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只能这么润一下。”

    话音一落,他就动作轻柔又利落地把棉签往她有些干燥的唇瓣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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