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外衣口袋里仅有的钱全部拿出后,也仅有两百一十块,本来王家长“赏”我的钱一共是一千元,但后来去男科医院检查兄弟时花了三百九十块,所就只剩这点了。而我自己原有的钱是装在裤兜里的,那是父母卖了家中耕牛供我来读书用的,说什么也不能动。
为首的一人接过钱后看了看,有些兴奋地对着丁鹏叫道:“老丁,我的比你还多十块呢,哈哈!”
见其他几人仍旧冷着脸把手伸着,那动作活脱脱一群不要脸的乞丐。我连忙大声道:“我真的没钱了,今晚这点钱还是我认的那个新生老大家长给的。”
陈维东听了后走上前来,对那些人说道:“看来这垃圾真的没毛了,你们反正也没出什么力,就算了吧!”
我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想不到这个时候出来劝阻的居然会是他。正准备向他点头表示领情的时候,忽然感觉头皮一紧,头发已经被人紧紧抓住,随之而来的是几只拳头同时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被人抓住头发暴打的滋味我以前没尝试过,反正那种酸爽不亚于白天被女人踢蛋捏枪——想要躲的话头疼,不躲却又受不了身上那些拳头的攻击。
第十一章 惨遭拔毛
我感觉这些人都是有经验丰富的打手,因为除了抓住我的头发外,他们的拳头尽往我的臀部、大腿和背上等并非要害的地方招呼。尽管如此,那种挨揍的滋味也让我痛苦不堪,特别是白天被李正良用拖把棍搞打过的地方,本来都已经不太疼了,但现在遇到拳头后再次痛入骨髓。
慌乱和迷糊中,我的手又摸到了外衣内包里的刀柄,正欲掏出家伙来对抗之际,一个如炸雷般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够了!”
有时人的气势靠的就是音量,比如说现在木代这中气很足的声音,一下就将打我的四人给镇住了。见抓我头发的还未放手,木代刷一下将那吓人的户撒刀抽了出来,指着那人冷冷地说:“再不放开,我可看不下去了呀!”吓得那人一把放开后便连连后退。
陈维东他们没有被吓跑,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不过从几人的表现来看,胆识明显就分出了高下,陈维东、丁鹏和另外两人见木代过来后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了一步,而另外三人则退出了三四米远。
“你他妈谁呀?面生得很呀!”陈维东一看就颇有老大风范,空着手向前一步指着木代问了一句后,也是冷着脸骂道:“想做出头鸟吗?别以为拿着个破道具刀片就来吓唬人,我陈维东见过比你这大的刀多了!”
木代听了陈维东的话不以为意也不回答,将手中的长刀在空中虚晃了两下,不但姿势优美,发出的那“唰唰”声让人听了也不禁产生惧意。收起刀后,他才对着丁鹏问道:“这位老表,你拿去我们宿舍的那个棍子带来了没?”
丁鹏还没回答,站在他跟前的陈维东便回头笑道:“‘老表’是什么鬼玩意,他在骂你?”
见丁鹏一脸迷惘,木代也笑了,并解释道:“‘老表’是我们云南的方言称呼,就是大哥的意思!”
“你是云南的?是什么族?”拿了我两百一十块钱的那个老生操着跟木代有点相似的口音问道。
木代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回答道:“我是云南德宏的老景颇,老表也是云南的?”
我见他们开始攀起了老乡情,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这份情谊给混到一起,看来我就可以翻身得解放了。
那个男生表情严肃地道:“我是云南楚雄彝家的阿老表!叫沙阿杰,别人都叫我沙老三。”随后又指着我问木代:“这垃……这位也是老乡?”
我在内心祈祷木代千万要点头,只要不再挨打,就算我背弃了家乡做个假云南少数民族也心甘情愿。不过木代显然不会明白我的心思,看着我问道:“张老表,你家是哪的?”
“我……”
见我支支吾吾,那个沙阿杰又问木代:“他是你罩着的?你应该也是新生吧!”
不等木代回答,早已忍耐不住的丁鹏便走上前去大声道:“什么老表表子的,我带来了,你想咋样?是要用你那个道具跟我一较高下吗?”
沙阿杰从后面拉扯了一下丁鹏,但没拉住,赶紧又对陈维东道:“老大,云南的景颇族惹不得,比我们彝家阿老表还凶悍,而且……他们带的刀都是好刀!”
陈维东不出声,只是冷眼看着木代和丁鹏,慢慢把手向怀里伸去。
我见丁鹏掏出那根不算太长的黑色棍子时,心里连叫“好险”,原来他们虽然表面上看空着手,但其实都带了家伙,刚才如果我拿出自己的短小玩意,那还说不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木代听见了沙阿杰的话,也看见了陈维东的动作,但仍旧没事一般,只是回答丁鹏道:“这位老表,我雷岩木代跟你打个赌!刚才你这位朋友说我的刀是道具,那我就用刀来砍一下你这根硬棒棒。如果把你的棒棒砍断了,你不能要我赔,而且还得认输,把这位张老表的钱还给他,以后也别找他的麻烦,大家做个朋友;如果砍不断或者我的刀砍缺了算我输,我也不要你们赔,反倒再给你们一人……一人二十块钱!”
“哈哈哈……”除了沙阿杰外,其他几人跟着丁鹏和陈维东一齐放声大笑,原本退后的三人又走回陈维东身边。如果我不是身陷囹圄,连我都觉得木代啰哩啰嗦的一通话很可笑,丁鹏那根棍子的威力我在宿舍时是见识过的,敲得铁高低床的立杆都有些变形了,就算他的刀钢火再好,也断然不可能将其砍断吧!
“赌不赌?”木代对他们的嘲笑好像并不介意,追问着丁鹏。
丁鹏将手中的黑棍轻轻扔到木代脚下的草地上,大声笑道:“赌!怎么不赌?不过老子不跟你赌钱,条件要由赢家说了算。”
木代点了点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退后一步抡起长刀向地上那根棍子挥下。
随着“咔”一声轻响,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门口。陈维东他们也一样,大睁着眼看着木代。
那把户撒刀的刀尖部位已经完全没入草地中,待木代将刀提起时,我轻轻地拍了下自己胸膛喘了口长气,还好那把刀没被震断。
木代是连着丁鹏的黑棍一起提起的,那根坚硬的棍子此时就牢牢地沾在他户撒刀的刀刃上。他将左手拿着的刀鞘往地下轻轻一放手,取下棍子借助握着刀柄的右手轻轻一折便断为两截。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我,也让陈维东等人目瞪口呆,丁鹏更是怔在原地。好一会后,陈维东才走上去开口道:“你的刀没坏,他的棍子也没被你直接砍断!所以我说呀,你们谁都不能算赢。既然这个垃圾是你罩着的,那今天我们给你面子就不为难他了,但你也别指望我们还他的钱,因为这是他赔偿我们的辛苦费。”
见木代也不表态,陈维东碰了下仍有些发呆的丁鹏,转身左手向几个跟班说了声“走”。
木代大声对着陈维东等人的背影叫道:“他不是我罩着的,我们只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同学而已!”但陈维东等人没有理会他。
我慢慢地走近木代,一只手反过身来轻轻揉着刺疼的后腰,一手示意让他不要再叫喊了,同时嘴里问道:“老表,你是想看我被揍的样子吗?怎么直到现在才出手呀?”
木代扔掉仍然握在左手的那截短棍,拾起刀鞘将刀收好后,才慢慢地回答我道:“我在那边见你跟他们谈得好好,还以为没我什么事了呢!谁知道他们会突然动手。”
我见他不但说得真切,还带着一丝委屈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想笑,接着说了句:“那你就说我是你罩着的会死呀!我看那样子他们有点怕你,如果你罩着我的话以后难说就真的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那怎么行?”木代叫道:“我们是学生,又不是那古惑仔电影里的什么黑社会,怎么能说罩谁或者让谁罩这种话?”
我无言了,看来这木代这个名字的意思不是什么太阳,而是木头才对。于是也不再跟他说话,拖着感觉快要散架了的身子往回走。木代愣了一下后跟了上来,给我出了个主意道:“他们竟然敢乱收你的钱,这是公然在向新生拔毛。干脆我们去告诉班主任!我就不相信老师不管。”
我本不想理他的,因为身上实在太过难受,但想到他也是一番好意,便艰难地向他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后应道:“好吧!但也得先回宿舍收拾收拾,你也总不能提着把长刀去见班主任,搞不好被她没收损失可就大了。”
木代见我认可他的建议后显得有些高兴,人也终于正常一点了,至少知道上前来用右手扶着我一些。
不过班主任不用我们去找,因为我们回宿舍时她就在宿舍里,坐在那的还有王宸宝、刘威、陈亿波及另外三名我还不知道姓名的室友。我白天晒衣服的时候远远见过她一面,所以能认出,但木代应该没见过,只看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就把鞋一脱,翻身上了自己的高床上。
我本来想跟她打个招呼的,因为这蔡老师不但是我们班主任,而且还是个大美女,虽说年纪看起来应该至少有三十几了,但脸上仍旧光洁如少女,白天见到时没敢仔细看,只在不远处偷瞄得几眼后觉得她身材不错,谁知脸也长得这么精致。不过想起她白天跟王家长的对话,加之身上实在难受,便也没有主动上前问好。
王宸宝不愧跟蔡老师是熟人,见我们进来后一脸媚笑地向她介绍道:“就曹操曹操就到!蔡老师,您看这就是四床的张世明和七床的雷岩木代。”
蔡老师向王宸宝点了下头后朝我走来,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射过来的眼光,我心头升起了一股不祥之兆。事后究其原因,是因为当时她的那种眼神和白天欺负我的那几个女生有些相似。
事实证明,我的这个预感是非常非常准确的。
第十二章 与班主任对打后
“我听说你才到学校就横行霸道,不但逼同学给你下跪,还用刀伤了家长,并随意损坏宿舍里的公物设施,可有这回事?”蔡老师来到我跟前后问道。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她忽然抬起右手便给了我一个大耳光,嘴里叫道:“谁给你的胆量!”由于毫无准备,坐在床上的我如一截朽木般直接被甩躺在了床上。
这下我可是彻底怒了,老生欺负我也就罢了,毕竟在那过程中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再说全都是小青年火气大,但你蔡老师是老师不说,还是我的班主任,凭什么第一次见到我不问个清楚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我手在床上一撑,“呀——”一声喊快速坐起后双手便用力直接向蔡老师推去,那动作有些发狂的样子,不过却被蔡老师往旁边轻轻一闪给让过了。待我站起身来欲再还击的时候,蔡老师的巴掌又已经扇了过来打在我后劲,嘴里同时叫了一声:“反了你!”
蔡老师这两下彻底改变了我过去对女人那种娇弱的观点,原来女人的手劲也可以这样有力。我也顾不了什么师生之分,狂叫着再次向她扑去。
也许是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大胆,也许是被我狰狞的样子给吓到,尽管蔡老师已经矮身躲避,但仍然被我扑了个正着,身子顿时向后倒去。万幸的是她倒下的地方是我的床,除了左手臂砸在上床的竖梯上外,头和身子均是躺倒在我的床上,如果是倒在地板上的话,估计这下够她受的了。
但纵然如此,还是摔得她“啊”一声大叫,左手慌乱中抓着我的衣领便往下拽,加上我那一下余势未减,竟扯得我也站立不稳整个身子扑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被及时跳过来阻止的两名同学给强行拉起来的,但就算这两名舍友不拉我,我也不打算再攻击蔡老师了。因为我扑下去后,脸不偏不倚正砸在她的前胸,那柔软厚实的部位没让我的脸颊感到一丝疼痛,等抬起头时,我发现蔡老师表情很是痛苦,原本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有些扭曲,微张着嘴却叫不出声,双眼早已是泪光闪闪。
这时其他同学已也全部围了过来。王宸宝举起手似要打我,被我狠狠瞪了一眼后却又赶紧将手收了回去,随后冲过来的木代却抬手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掌,嘴里大叫一声:“混蛋!”
木代这一掌力量很大,打得连连倒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宿舍门上。但我没有回击,也没有叫唤,只是怔怔地靠在那里。
王宸宝抢过去一把扶起半身仍然躲倒在我床上的蔡老师,嘴里急切地问道:“蔡阿……蔡老师,您没事吧!”说着还将手向蔡老师的胸口摸去,似要安抚她的痛处。
王宸宝的手还未碰到蔡老师,便被她一把重重推开。我看得心头一阵解气,这小子拍马屁也不看势头,蔡老师好歹是个女的,那地方岂能让你那咸猪手去触碰!
带着仍有些痛苦的表情慢慢站起来后,蔡老师轻瞪着我,声音有些微弱地说道:“张世明,你反了?信不信我让保安来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木代不知是不是对刚才推我那一下过意不去,身子一闪隔在我和蔡老师中间,以防她再对我出手,嘴里连连向蔡老师道歉:“对不起,蔡老师,对不起!”转身见我也没啥异样后,又回头向蔡老师解释道:“张世明刚才在外面被老生欺负了,被人打不说,还被他们勒索了好多钱,所以一时冲动,请您不要生他的气!”
听了木代的话,蔡老师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和惊奇,不过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开口向我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蔡老师态度一转好,我的内心反而变得很是愧疚,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班主任,一见面就扭打在一起,这些年父母和学校传授的礼义道德算是被我喂狗了。而看着其他舍友带着责怪或愤怒的眼光,更让我低着头不敢再看蔡老师的眼睛,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蔡老师问你话呢!你他妈变哑巴了,刚才的那份狠劲呢?你再不开口,老子打掉你满嘴的狗牙!”王宸宝也不知是仗了蔡老师的势,还是觉得我已经引起公愤了,冲我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了白天向我下跪时的怂样。幸而被木代一瞪后又赶紧住口,不然我怀疑他是真的会过来修理我一番的。
蔡老师对大家说道:“今天你们才来,旅途也够累了,明天下午新生大会后还要军训呢,大家别玩太晚早点休息。”然后又对我道:“张世明,你随我去办公室一趟,把你被欺负和之前在宿舍宿舍伤人的事跟我说一下。刚才我没问清楚就教训你是我错了,但你目无师长动手打我也有不对,就算是两不相欠了,但是如果你再这样胆大妄为,我保证有你的好果子吃。”
虽然她是连说带吓,但语气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我也只能见好就收,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后,跟着她慢慢向室外走去。
我们没有去学校办公室,因为那办公区在校园最里边的一个角落,这时学校尚未正式开学,加之又是晚上,那几幢楼黑漆漆的不见一个人影。蔡老师终究是个女的,不知是害怕那里的安静还是有其它顾虑,走到办公楼前后又突然改变主意道:“这里的办公室放假后还没收拾,干脆……干脆去我家里说好了!”那声音略为有些颤抖,与她在宿舍里打我时的那份凶悍简直就判若两人。
我也不接话,就只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其实我已经打定主意:这学校我不上了!明天就找注册的那两个老师或者领导去把费用退掉,大不了瞒着父母在这城市里打打工,以后再找机会跟他们解释。因为我觉得这学校还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至少不适合我这种人呆下去。
蔡老师家坐落在学校的家属区里,进门之前我是非常忐忑的,想着有她的家人们在,不知道会不会把我关在家里关门打狗收拾于我。直到见她开门后里面一片漆黑,心头那块石头才落了地。
两室一厅的房子并不算大,但仍旧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客厅里除了一套布艺沙发、一张茶几外和一张书桌外,就只摆了一排书柜,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蔡老师见了我的表情后有些尴尬地道:“平常很少在这里住,只是上课时才在这里休息,所以简陋了一点。”见我仍旧站着,又连忙招呼我坐下,然后一头钻进了厨房。
不一会后,她抬着一盘削了皮切成片的水果出来摆在茶几上,又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几小袋零食出来,热情地向我道:“快,吃点水果!才开学过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吃的,将就一点了。”话音未落,又忙着转身找杯子给我倒水。
看着她忙前忙后地招待着我,我内心那股愧意越来越浓,等她终于抬着两杯热水过来,并放了一杯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叫了一声“蔡老师”后站起来,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接着诚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蔡老师一愣,仿佛这才想起来我并不是客人,只是一个犯了错被叫过来训话的学生,脸上微微一红后道:“坐下再说吧!”
见我坐下后,她也在我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才接着开口问道:“刚才在宿舍里的时候,那个同学讲你被老生欺负勒索的事是真的?”见我轻轻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你说一下具体的经过吧,怎么回事?”
我想要从头说起,但觉得白天的事太过丢脸,于是便撒了个谎,就说自己睡过了头,到校外吃过晚饭后约木代一起到花园散步,谁知遇见了几个老生,被他们围住要收保护费时想反抗,最后被他们毒打了一顿后被迫将身上的钱给了他们。
蔡老师眼光直直地看着我,待我叙述完后,她抬起自己那杯水,并再次示意我吃水果。盛情难却之下,我轻轻拿起一片苹果。
“你刚才没有说实话!”
我听了蔡老师的这话,一时忘了咀嚼刚塞进嘴里那片苹果。
蔡老师接着道:“我们学校的校风确实不怎么样,你说的老生欺负新生、收点保护费的事我相信,但这些老生我了解,决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从无过节的新生做这种事。还有,我听说你中午到宿舍的时候又脏又臭,还无缘无故对王宸宝和送他来的家长发狂,你可千万不要再编造说是因为之前自己掉到粪坑了,你连学校的粪坑在哪恐怕都还不知道呢!”
我慢慢地把嘴里那片苹果吃了,但吃完后仍然默然不语。蔡老师见状后又严肃地说:“你不说也由你,但如果你以后想接着被人当成沙袋和取款机的话,那你就继续编吧!除非你不想上这个学了。”
她这一说,我先前的主意便又冒上心头,把心一横,抬起头回道:“蔡老师,这个学我真的不想上了,明天我就退学回家。”
蔡老师好像并不感到意外,点着头回答道:“你要这样选择别人也管不了,但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学生主动提出退学,所交的费用是不退的,而且你的学籍会被注销,户口学校也不会再管,这个我想今天你注册的时候已经在《入学须知》上签过字了。换句话说,你就会成为一个没有学籍也没有户口的黑人。”
喝了口水后,她继续说道:“我看过学生的简历,你们宿舍除了本地的王宸宝和田小龙外,其他人的家境都不是很好,因为你们六人在简历上都申请了公费补助。所以想来你的家庭情况也很一般,你现在才16岁,出去社会上做苦力另人都不敢收,除非是去那种媒体报道的黑砖厂之类的。你说你不读书你能干什么?”
我感到一阵悲凉,既为这学校的破规矩,也为蔡老师这话的真实和残酷。心头一酸后,两滴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想涌出眼眶。
蔡老师见状,起身过来靠着我坐下,左手轻轻地搭在我的右肩,柔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老师吗?”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和酸楚,叫得一声“老师”后,将头俯在她温暖的怀里,放声痛哭!
第十三章 温柔的蔡老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天以来经受的种种,让我汇聚成了此刻的伤心!身上的痛楚、心灵的委屈、灵魂的创伤……在这一刻随着我的眼泪和嚎叫全部迸发!
蔡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是侧着身子温柔地轻拍我的后背任我发泄,虽然我已经跟她一般的高大,甚至比她还更强壮,但此时此刻,却如母亲般在尽力抚慰那一不小心跌倒的婴儿!而我,直到眼泪已流干、嗓子已叫哑,仍然伏在她的胸口不断抽泣……
我不知道自己这一哭究竟哭了多长时间,直到蔡老师好像侧累了的身体轻轻挪动一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后,向她投去一个满是歉意的眼光。
这一看不打紧,我顿时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眼珠也立即失去控制不会转动。原来刚才自己眼泪流得太多,竟将蔡老师身上那件白t恤v领下面一大块的地方给弄湿透了,时值夏末秋初,蔡老师穿的是件薄薄的那线种弹力短袖t恤,被弄湿后变得有些透明后突起的地方若隐若现,这风光对吃惯见惯的人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但我没有吃惯见惯呀!
蔡老师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顺着我那呆滞的眼光一看,脸上顿时升起一团红晕,赶紧站起身来到客厅一角的挂衣架上取了件小外衣套上,并把领口拉了个严严实实后才重新走了过来,嘴里喃喃地说了句:“进秋了,早晚还真是有些凉。”
其实当时的气温不但不凉,反而到了夜里后更加燥热,我知道她这样只是为了化解我的尴尬而已。本来就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羞愧了,她如此的举动让我心头感动之余也不禁更加鄙视自己。见她仍旧过来我坐的那张长条沙发,便想起身想相让一下以示礼貌,但这一起身不打紧,身体某处不受控制的地方突然变得特别显眼,赶连又慌乱地坐下,并微微躬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了。
蔡老师显然已经看见了,犹豫了一下后仍过来紧挨着我坐下,叹了一声:“你们这些孩子呀,年纪轻轻的毛都没长全,也不知心里成天想着些什么!”
我愧疚之余,听了她的话后也不知哪里生来的勇气,抬起右手用力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大声地对她认错道:“老师,我错了,我禽兽不如,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这有些突然的动作吓了蔡老师一跳,赶忙靠过来抓住我欲再抬起的右手,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呀!不许这样伤害自己。”随后又查看了一下我的脸颊,可能是见到那已经微微肿起,眼中流露出责怪但又带着关怀的神情。
我轻轻向旁边挪了挪,以免再发生那些不必要的尴尬。蔡老师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红扑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也轻轻朝边上挪了一下后,才抬起头向我说道:“哭也哭了,打也打了!有什么情况,现在可以跟老师说了吧!”
我抬起茶几上她倒给我那杯水,喝得两口润了润嗓子后,便从一早上了校车讲起,直到晚上与雷岩木代回到宿舍,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出来,甚至连自己内心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都毫无隐瞒。因为我忽然之间觉得蔡老师就像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那种感觉我说不清楚,反正不同于家人和朋友,也不是纯粹的那种师生之间的亲切。
听完我的遭遇,在我们宿舍时如此强悍的蔡老师却早已泪流满面,久久都没再言语。我见状后,先前地退学流浪的决心早已土崩瓦解,反而想要上前安慰她一番,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短短的一次交谈,她早已成了我不算幼小但也并未成熟的心中不可亵渎的女神,我觉得自己这肮脏邪恶的手不配去角碰她身体的任何地方。
见我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蔡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对我抱以一笑后才开口道:“陈维东他们几人我都认识,陈维东和沙阿杰都是电子班二年级的,丁鹏、楚芸和徐蔓是设计班二年级的,那个李正良是土木班三年级的,最想不到的是那个吴雪悠,她是计算机班三年级的,一年级的时候我还教过她,印象中她一直是文文静静的样子,没想到不但跟李正良混在一起,还已经混成个女痞子了。”
未等我接话,蔡老师又问道:“你去医院除了看……除了看男科外,身上的伤有没有看过?你说自己都吐了,还吐血了,有没有让医生给你拍个片看是不是受了内伤?”
她越是关心,我越觉得愧疚。赶紧摇头安慰她道:“现在也不怎么疼了!没事的,我皮厚身体好,在家也被我老爸打吐血过。老师您是不知道,我在家经常被被我爸揍,他打起我来比打牛都狠!还有呀,我读初中时也经常打架的。要不是经常练着点的话,今天早被打死了。”
蔡老师听了我的话后忍不住笑了,随后抬起手似乎又要打我,这次我没再避让,反而轻轻向上迎了上去。不过她只是随手比了个格式而已,并未像在宿舍那样真正打我。
见她笑着收回了手,我居然有些失望,心里暗自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竟希望自己挨打,贱胚子!”
笑过之后,蔡老师有些担忧地问:“你打算怎么办?陈维东在学校里可是有名的混混,仗着自己的老爸是……仗着自己老爸的关系,一向霸道,丁鹏、沙阿杰等人都是他的小弟;楚芸也是有名的大姐大,成天带着帮太妹在学校闹事。那个李正良倒是一向独来独往,但也是学校里的一霸。”
这话把我问的无言以对,她是老师和我的班主任,反过来问我怎么办,我一个今天才来报道的新生能怎么办?要是换作才见面时她这样问我,就我这小暴脾气说不定就又要爆发了,但此时她如此问,我内心虽然彷徨,却生不起一丝对她的责怪之意。
见我神情有异,蔡老师察觉了自己那句话的不妥之处,连忙解释道:“我肯定会出面去警告他们,并让他们将勒索你的钱如数退还。但那样的话我怕对你反而不利,毕竟我不可能一天24小时守着你,他们这些人报复起来可也是非常疯狂的,上学期……”
说到这里后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话题一转后接着道:“学校有些关系很是复杂,你慢慢的会明白的。对了,你不会还是想着要坚决退学吧?”
我听出来了,就算身为学校老师和我们的班主任,其实蔡老师也有很多难言之隐,这学校并不是我想象中由老师说了算的那种。看着她有些为难的样子,我那股冲动又涌上心头,站起来坚定地道:“老师,您不用为我担心,今天的事,您也不要去警告他们什么的,反正那些钱也是王宸宝的爸爸给我的。退学的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至于我跟陈维东他们之间的事,我想自己还能应付得住。”
蔡老师也站了起来,也许是受了我这番充满激丨情的话语影响,她用赞赏的语气道:“好,这样才像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只是小孩子,我希望你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些欺负你的人真心诚意地来向你道歉。到那个时候,老师请你吃饭,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老师一定亲手做饭给你吃,想吃什么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听了蔡老师的这句话,我内心一阵激动,憋屈在肚里差不多一天的心结突然打开:来这之前我好歹也是一霸,难道只是换了个环境冷不防挨了顿打,我的血性、我的霸气就消失殆尽不成?伤口是别人给的,尊严却是靠自己维护的,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个学校这条路,那跪着趴着我也会上完走完。
“决定了就好,你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蔡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惊觉这场谈话的时间已经好久了,连那杯我尚未喝完的水都早已变得冰凉,连忙起身准备告辞。
蔡老师站起来后,不忘交待道:“我们学校对学生暴力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但也要注意别闹出大事,如果触犯了法律,一样得承担相应后果。你还小,做事前要先考虑后果。”
我点了点头报以一笑:“老师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
蔡老师回道:“我相信你!”同时抬起左手鼓励似的重重地在拍在我后背上。
这一拍正中白天被李正良用拖把棒砸过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由“啊——”一声大叫。
蔡老师被我这冷不丁的叫声吓了一跳,立即明白是碰到了我的疼处,板着脸道:“张世明,看来你还是一点也不老实,还说自己没事。快拉起衣服来,让我看看究竟怎样了?”
我回了句:“真的没什么!”但见到她那凌冽的眼神后,只得转身总乖乖地把衣服给拉了起来。
“天啦!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吓唬你一下给你长点教训而已,谁知道却打成这样。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蔡老师一边查看我的后背一边惊呼道。
我本来是毫不在意的,经她这么一叫,忽然也有些紧张,颤抖着声音问道:“很……很严重吗?”
“都打成这样了,那有不严重的!走走走,你自己照照镜子去!”蔡老师回答一句后,拉着我就往客厅的卫生间走去。
看到自己背上那一道长长的紫黑痕迹时,我其实也是暗自心惊,李正良这一棍虽然过后不碰到时并不怎么疼,但没想到看在眼里会如此吓人,难怪蔡老师会惊叫了。但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还是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的,就是有点於血而已!”
蔡老师又是一脸严肃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