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砒霜还毒的男人
夜,漆黑如墨,更似一块巨大黑布笼罩着四周。
突然,一道闪电疾驰而来。如锋利的刀子,撕裂了它。北风骤然间狂卷,吹得龙国宫殿内外的树叶飘了一地。
位于最西边的一座显得陈旧的宫殿,是破烂不堪且无人问津的冷宫。里面黑乎乎一片,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出里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又一道闪电从空中掠过,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倒在正厅门口。女子低垂着头,一头黑发遮住了她的容貌。
“呜呜呜…”压抑已久的哭声,闷闷地从她口中逸出。削瘦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沈暖心双手支撑地面,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她的双手在前两天被人挑掉了手筯。她这微不足道的力量,起不了丝毫的作用。闷哼一声,又倒回了原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慌张张朝这边走来。
“皇上驾到!”紧接着,是公公口中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话音刚落,两位提着灯笼的太监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太监则分散开来,恭敬地站在两边。一道明黄丨色的身影,从中间缓缓走到她面前。
黑暗的地方,登时亮堂起来。龙天睿弯下腰,欲将地上的人扶起。
沈暖心冷笑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用手臂将他的手挥开。
“…是来看我笑话的?”虚弱地在嘴边绽开一抹苍白的笑靥,复又低下头不去看那张帅得过分的脸。
积压已久的眼泪,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悄然滑落。
龙天睿长袖一挥,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这是你自找的。你害得嫣儿流产,还导致她终身不孕。心肠如此歹毒的人,我留不后你。”
就算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她,也绝对留不得。
“…呵呵…她自找的。”忽然想到什么,她发疯似地笑着,企图用它来忽略掉心碎的声音。
怔愣了半晌,龙天睿杀意已起,“如今天下掌握在我手中,你这颗无用的棋子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当初他处心积虑接近她,为的只是登上九五大位的这一天。她虽是有功之臣,但她绝对不能留。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女人。
“…为什么?你可以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师傅?他也是你的师傅!”忍耐着心中升腾起的怒火,她咬牙切齿地质问。
心,涌起从未有过的悔恨。一口腥甜逼上喉头,嘴角挂着鲜血。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动声色地把血擦掉。
依旧被乌发掩住的脸,其实早已让泪水糊住。
双拳忽地收紧,他似变了个人,“他该死。”凡是阻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瞧着面前从绝色佳人变得狼狈不堪的女人,他眸中没有半点怜惜。
“…呵呵…师傅说得没错,你是世界上最无情无义之人。”沈暖心回忆当初师傅对她说的话,愈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龙天睿眸色染上了浓浓的杀气,冲下人喝道,“端上来。”
不一会,一名太监手里端了一碗散发着苦药气息的药汁上来。
“你说你爱的人是我,原来都是骗人的。”察觉到他的动机,她哀伤的笑容中夹杂着嘲讽。
那,是对自己犯傻才给予的认知。
龙天睿恍若未闻,命人将那碗添了砒霜的药硬灌入她口中。
无论她怎样拼命挣扎,他都没有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一眼。甚至,绝情得没有一点表情。
沈暖心由当初的挣扎,最后转化为了认命。一碗药汁,她喝下了大半。连灌她药的人,都因为她态度上的转变大吃一惊。
不管怎样,她还是喝了。他们,无不因为她反常的举动松了她口气。
沈暖心头发凌乱,嘴里不断地咳嗽着。眼睛失去了焦聚,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遥远起来。
龙天睿率人离去,走了几步停下来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记住,男人的话不可信。”“好心”回答她的问题,独留下她品尝夜里的苍凉。
仰起的头,重新落下。
一阵眩晕感,翻天覆地的卷来。
一滴眼泪,滴落进灰色的尘土里。
比男人还毒的女人
杜月嫣闻讯赶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唇角轻扬,勾起一抹冷笑。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俯视她,极尽所能地对她进行冷嘲热讽,“师妹啊,落得如此的下场,你可满意?废你武扐的人,却是你心爱的男人。这一点,我们谁也没有料到。”
示意掌灯的侍女退到一边,杜月嫣满脸的兴灾乐祸。
“滚!”困难地动了动手指,沈暖心从嘴里有气无力的吐出这一个字。
杜月嫣恍若未闻,蹲下来打量她。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惨白如纸的小脸,依旧难掩那张精致的脸。杜月嫣此刻的笑,像毒药一样致命。
轻笑了两声,她毫不犹豫地给予她最后一击,“这张脸,真美!只是,却抓不住皇上的心。师妹,你很失败。”
放开了她的头发。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站了起来。
“求你,看在是同门的份上,放了师傅。”沈暖心软下语气,求她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气息越来越微弱,连最后的一点知觉都在慢慢的消失中。
杜月嫣狠狠踩住她的手,满意地听到她吃痛的呼声,“来不及了呀。不止你师傅,就连师门上上下下都被皇上下旨,一个不留。”
她那么关心他们,去阴槽地府去跟他们团聚不就好了。实际上,就在昨天,他们已经死了。
如今,只差沈暖心一人而已。
沈暖心如失去生命力的枯草,倒了下去。
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师傅,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兄弟…都是她,害惨了他们…她好后悔,为初为什么不听师傅的话。
踹了一脚一动不动的沈暖心,杜月嫣确定她死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她一死,没有人会知道她流产的真相。
用手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的她心情不好。瞧了一眼死去的人,疯狂歹毒的想法在她心里滋生,“去,把她扔进后山的蛇洞里喂蛇。别让她死了,还占着冷宫的地方。”
十指收紧,她要让她死也不得超生。
“…没有皇上的安排,这样做不好吧娘娘?”唯一一个陪她过来的掌灯侍女浑身哆嗦。
如此歹毒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半个时辰后,批完奏折的龙天睿来到月嫣宫。也就是,杜月嫣住的地方。
“听说,你下令把她的尸体私自处理了?”龙天睿冷漠如冰,不等她开口便兴师问罪。
不知为何,听到沈暖心死去的消息他心中一恸。杜月嫣的自作主张,更加令他恼火。人都死了,她也不放过?
突然间意识到,她也有颗恶毒的心。尽管死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也看透了面前这个女人的伪装。
杜月嫣往他走来,险些扭到脚,“…皇上,我…”局促不安的想着理由解释,企图蒙混过关。
龙天睿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结果却得来了沉默。他负手而立,严肃的五官瞬间变得冰冷可怕。
杜月嫣的神经紧紧绷着,大气不敢喘一下。面前这个六亲不认的男人,她可没有勇气激怒。
“哼!”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杜月嫣坐倒在地,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一想到沈暖心已死,她眼里的兴奋便充满了整颗眼仁。
“沈暖心,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宁做鬼不投胎
沈暖心如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在四处游走。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里,她匆匆忙忙找寻着可以逃避阳光的地方。
都说鬼怕阳光,这,话说得没错。她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否则被阳光一照,定会魂飞魄散…
她黑色的身影,穿梭自阴暗森冷的树林中。一手捂着发闷的胸口,一手提着裙摆拼命往前跑…
大口大口喘着气,面露惊恐之色的她时不时往后看几眼。那个战战兢兢的表情,像极了身后有人追赶…
两道黑白身影出现在她身后,互相示意一眼便翻了个跟斗挡在她前边。沈暖心反射性后退,才避免了撞上他们的危险。
“想跑?你跑得了吗?”追赶她之一的白无常冷冷一笑,接着便面无表情的拿着手上的铁链向她逼来。
黑无常傲慢地留在原地,对眼前这一幕无动于衷。抓鬼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像她这样企图逃避抓捕的——鬼,也屡见不鲜了…
沈暖心面色虽有几分慌乱,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坚决,“…不!我不要投胎!”
她身负血仇未报,怎甘心就此离去?就算化成厉鬼,她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对狗男女。
面色苍白异常的女人轻轻的一句话,造成了现场暂时的沉默。
“你想得倒美。”黑无常扫了她一眼,嘴里吐出的话冰冷之极,“叫杜月嫣的见你死了以后,把你的肉身毁坏喂了毒蛇…恐怕这辈子…咳…是永生永世,都没有转世投胎的可能…”
不知是何种缘故,导致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渐渐没有了声音。
兴许是沈暖心死的下场太惨…兴许是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什么?她、居然连她这个死人都不放过?
沈暖心浑身一震,大脑没有办法思考。四肢各处传来的愤怒和仇恨,瞬间将她淹没…
半晌,她的脸色才缓缓恢复过来。怔怔地往后一退,嘴里喃喃自语着他们听不清晰的话语…
沈暖心踩到身后一块突起的石头,回过神后的她笑得令人胆战心惊,“哈哈…她做得好!”
她和她之间的仇恨,永远无法抹灭。不是让她生死都不得安宁吗?好啊,那就让大家都一块下地狱!
眼底闪过阴狠之色,很快又如风中的尘土般散去。
远处的农庄,传来公鸡的鸣叫声。黑白无常他们面色一暗,都没有什么心思跟她废话了。
他们只负责把鬼抓回去,管她死得到底有多不容易呢。当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把嘴牢牢闭上…
“瞧瞧…天都快亮了,劝你赶快跟我们回去。你已经死了,应该不想连鬼也没法做了吧?”望了微亮的天际一眼,还有几颗星星在上边飘浮着…
沈暖心无视他们的催促,蹲下身来趁他们不注意时摸了一下地上…
黑白无常也不等她答应不答应,上去捉她。手刚碰到她的手臂,沈暖心便大力推开。
紧接着,一大把泥土往他们脸上飞去。他们难以防备,泥沙进了眼睛。
大手一挥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呢?妈的,居然让她跑了。”黑无常气极败坏地爆了句粗口,胆手上的铁链重重把气撒在树叶上…
白无常也气得不轻,事到如今也只好咬牙咽下这口气,“天一亮她肯定会魂飞魄散,不抓如也活不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待会跟她一样。”
唾了一口,便抓着黑无常回去。
有人跑有人盗宝
大地像火烤过的铁炉,滚烫滚烫的。郁郁葱葱的大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叫苦不迭。
知了躲在有树叶阻挡的枝干上,还是热得要命。顶着嘶哑的声音,焦躁难忍地叫嚣着。
无论是谁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都很烦躁。沈暖心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穿透树叶的阳光射到。
像一粒火种落到了干枯的草里,似要被烧得一干二净。阳光灼伤她手臂上的皮肤,疼得她冷汗直流。
泛黑的伤口上面,血丝与血肉间硬生生隔开。沈暖心下意识捂住它,用尽最后的力气奔跑在山林之中。
倘若阳光全部照到她身上,她相信她真的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唯一支撑着她活下来的,恐怕只有仇恨了。
好不容易从鬼差的身边逃走,却又遇到了下一关死劫…
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阳光与温度也在短时间内上升。沈暖心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如此恐惧阳光的一天…
瘦小的身影,穿过一棵一棵的树木。沈暖心大脑嗡嗡作响,耳朵里充斥着的尽是以前的一段对话:
“…天睿哥哥,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嗯。”
当初便是这短短的一个字,夺去了她所有的理智。
身体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一朵紫色的小花面前。那朵花瞬间放大,将晕倒的人卷了进去…
龙国皇城之上,一黄一黑的两道身影相对而立。龙天睿凤目微睑,使得身上的那股威严气质加重了几分。
对面的男人身材颀长挺拔,负手而立。面部之处用一张暗黑的面具盖住,只露出一双冷若寒星的深邃眼眸,还有一张线条分明的性感红唇…
两人的衣角随风而动,冷风夹杂着炽热的阳光于他们身上流留忘返。黑衣男子身上,无一不透露着对龙天睿的杀意…
“龙天睿,作为一国之君,你居然干出如此有失大统的事情来。看来这皇位,你坐不久了。”嗤笑一声,身子撞到城墙之上。
一口暗红色的血,从他唇里喷洒出来。墙边的明黄丨色旗子,因他的动作撞击得险些折断…
龙天睿不置可否,“朕不知你是谁,但你的目标很清楚。夺取宁南国的地图,你是宁南国的人。”
不需要费什么脑子,他一猜就猜出来。只是此人武功高强,竟然神不知鬼不绝的溜进宫里…而且,还找到了地图的所在…
幸亏他在那里布上了机关,还撒了毒。否则,他岂不是把东西拿走了…
黑衣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动手和他打斗起来。两道身影快速交织在一起,城楼上的刀光剑影很快迎来追拿黑衣人的御林军的“光顾”。
官兵们上来时,黑衣男人洒下毒粉趁机逃走。龙天睿及时捂住口鼻,才幸免于难。
毫无防备之心的官兵应声而倒。
龙天睿扫了他们一眼,下了命令,“传令下去,追查此人。”那个男人负伤逃走,肯定走不远。
“是。”没有中毒粉的几个人双手抱拳,纷纷领命。
龙天睿复杂的点了点头,双手撑在城楼边俯视天下。虽然得到了天下…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心里空空的。
不一会儿,十几队人马在龙国各处搜查…弄得民心慌慌,个个议论纷纷。毕竟龙天睿才当了几天新皇,根基不稳。
尽管是这样,但也不敢当着官兵的面说。由着他们翻箱倒柜,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勿忘我花精
时光一点点的流逝,阳光下的空气温度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山林中的树叶热得冒烟,似要转眼间燃烧。
把沈暖心卷进里面的匆忘我花,依旧神采奕奕地立于那里。里边似乎有了动静,里里外外都抖动着…
朝着细小的毛绒绒的缝隙看进去,一名缩小版沈暖心拼命用手拍打紫色的花壁周围…
全身被阳光灼得发烫,过多的动作也只是显得多此一举。果然过不了多久,她气喘吁吁地坐回原地…
抬头看向上方,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每一寸皮肤泛着噬骨的痛楚,让她坐立难安。
“该死!”有气无力地低咒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化作一抹尘灰随风散去。
花是阻挡了不少阳光,却没有起到任何让她彻底摆脱阳光的作用。
伸手掏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她毫不犹豫往身后如同墙壁一样坚硬的花骨朵刺了进去。为了逃出这个鬼地方,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殊不知,一道紫色光芒从里边冒了出来。紫光化为女子,用衣袖轻而易举地挥掉她手中的匕首…
手稍微使力掐住她的咽喉,将沈暖心提致半空中。紫衣女子的美眸中闪过狠戾之色,口气相光威严,“你是谁?”
对于眼前的女子,她并没有任何的印象。沈暖心盯了她许久,最后艰难地摇头。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她对她的沉默不屑一顾,“哼!我管你是谁?只要把你吃了,我又可以增加功力。”
她修的法力,必须以凡人的鲜血作为助力。
她本来只是一株在野山上潜心修炼的勿忘我而已。因无意中听说饮人鲜血可以增长功力,于是费尽心机把人往这里引…
以前引的都是男人,这次与以往不同,是个女人。不过管她呢…只要有血,她不会白白放过…
沈暖心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思考着该如何脱身。鼻子轻轻动了一下,她敏感的闻到女子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皱了下眉头。面前的女人不像是普通人,但她是谁?脑袋里窜过无数个想法,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她脸色变来变去,紫衣女子不悦地松开了手。沈暖心倒在地上,磨蹭了半天才从地上起来。
“你是人是鬼?”沈暖心身子哆嗦了一下,害怕得直往后退。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脑子里闪过了大胆的想法。也许,她不是人…
紫衣女子擦了擦手,轻蔑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一个快死的人,不必知道这么多…”
慢慢逼近她,那张如鲜花般美丽的脸登时变得扭曲起来。沈暖心大叫不好,用轻功往阳光上方飞去…
指尖触到阳光,疼得她柳眉紧紧蹙成一线。上方是烈日阳光,下面是可怕的女人…无论她挑选哪一条,下场都很惨…
紫衣女子得意地扬起下巴,趁她不备时扑去。两道身影意处地相撞,惊奇地企图合二为一…
被漩涡卷进的感觉,让沈暖心大叫不好。紫衣女子后悔莫及,用尽全力将她推开…
沈暖心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两道身影发出耀眼的光芒…仔细一看时,只剩下沈暖心一人…
一股冷冽的气流,像冰水划过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似乎有两个人在暗中较着劲…
一滴血的救赎
黑衣人负伤逃走,一路避开追查的侍兵。面对一座枝叶茂密、种满了野树的山,略微迟疑之后拖着沉重地步伐进去…
山林间,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咳嗽声…
沈暖心疼得满地打滚,额头上挂着细细麻麻的汗液。张口呼吸空气,鼻尖泛来疼痛…
手脚不听她的使唤,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要跟她驾驭这副身体。浑浊的目光一一落在环形的空间。
逐渐看完之后,还是没有发现那个紫衣女子。冷冷抽了口气,一股力量从她体内爆出…
火红火红色的火,如迷雾笼罩了她。热力如火山的岩浆,烫得她每一根神经近乎麻木…
她痛呼失声,难过得在地上连连打滚。从外头来看,只有一株勿忘我摇曳着纤细的腰肢…
沉重低缓地脚步声,由远而近。忍耐性十足的咳嗽声,落入了她听力灵敏的耳朵。
害怕让人发现她的行踪,她忍着巨大的痛苦咬紧牙关。一排洁白晶莹的贝龄,磨擦得她生疼…
这种疼,与五脏六胕的剧痛相比,却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汗水,打湿了她那一头如墨的长发…
越过一棵荆棘树,黑衣人手臂给刺了一下。手臂上的黑衣服现出了裂缝,血顺势流了下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来到勿忘我旁立定。吹了个哨子,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树林上的鸟,惊得展翅飞走…
“参见门主!”众人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排,跪下来异口同声。
黑衣人手向下压,示意他们免礼。一名手下看他脸色不好,上前扶他。
黑衣人摆了摆手,冷眸扫了一下周围沉声道,“阿石,后边没有尾巴吧?”
“没有。”方才欲扶住他的男子阿石毕恭毕敬,“门主,你的伤要不要紧?那龙国君王阴险狡诈,害得我们死了不少的兄弟…”
龙国里里外外都有人包围,他们无法按照当时的计划执行。还没有进入宫内就暴露了行踪,不得已厮杀起来…
黑衣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脸上的面具更加变得冰冷异常,“他盗取我国的军事地图,还杀了我这么多人。此仇不报,我风千绝咽不下这口气。”
风千绝衣袖一挥,从众人目光中继续前进。他手上的一滴血,像早晨的露珠降落入紫色花蕊之上…
花朵上的血珠散发着妖冶的光。
沈暖心近乎晕蹶,基本上失去了意识。刚刚那名男子的话,一字不落地进入了她的耳中…
龙天睿,她不会放过他!久违地恨意,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
一滴血穿过重重阻碍,不偏不移地滴在她干涩的樱唇上。接触到的一瞬间,奇怪地减轻了她身上的痛。
那滴血除了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眉宇间舒展开来,嘴角因为这渐渐消失的痛上扬了一点。眼皮盖住了眼睛,静静的睡了过去…
她的后背,不知不觉地幻作淡淡的紫色烟雾散去…
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飘然而至。红衣之人大手一挥,不顾白衣之人的阻止将那株里面有人的花连根拔除…
“…唉…何必多管闲事…”幽幽叹息一声,白衣男子充满了无奈。
红衣男人冰冷的双眸一弯,变得邪恶起来,“我就是想看看,她这孤魂野鬼还能活多久。”
不再多言,花朵已飞入他的衣袖间…
被困在花里的她
沈暖心醒了。准确来说,是一股暖暖的热流将她唤醒。掀开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翼优雅地轻颤了几下…
外面的世界。美得如梦似幻。大片大片白茫茫的淡雾缭绕,置身于它周围的百花百草也因它的缘故增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各种各样地花草、颜色不一的圈绕住一潭泉水。而那雾便是从四季温暖如春的温泉里冒上来的…
花朵上沾满了点点滴滴的露水,衬托得含苞待放地鲜花极尽妖娆…这等美景,困在花芯里的沈暖心无缘欣赏…
唯一能体会到的,是源源不断从外面充盈进的奇异花香…
深吸了一口使人沉醉其中的香气,她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尽管她什么也看不到,单闻这花香。她深知这不是荒山林中应该有的…
花香太过浓郁,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山上的花香,需要很近才能闻到…然而,她闯进山的地方,并没有特殊的花香…
而这儿的花,似是成千上万种被人移栽在一块才有的。仿佛是容身进大花园之中…
揉了揉发涨地额头,她怀疑是不是有人替她“腾了个地方”。
动动身子,她没有感觉到不适。先前那种有人和她抢夺身体的锥心之痛,恍如一场恶梦…
难道是有人救了她?这种想法只是从脑中一闪而过,而后就没有继续想下去了…倘若有人救她,她为何还待在花里出不去…
“你醒了?”戏谑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从远边飘过来。
昨天救她的那位红衣男子,换了身紫衣,他不顾师兄的阻拦来“探望”她。略微弯下腰,用一双桃花眼往里面瞧…
沈暖心闻声望去,声音平淡无比,“你是谁?”她的视线穿透重重阻碍,只能看到那人的眼睛…
此人的眼睛深邃如寒井,声音魅惑带有磁性。平常人若是遇到,难免有被勾魂摄魄的危险…
沈暖心一心想出去,对现身在此的男人并不上心。为此,男子的声音再好听,她也是无动于衷。
看他许久未答,她苦苦企求他,“是你救了我吗?你可不可以放我出来?”她搞不懂,这好像太奇怪了…
她明明变成了鬼,寻常人不应该听到她的声音才对啊。怎眼前这人,一派轻松的与自己交谈?
心中虽有重多疑惑,她也没有过分的表现在脸上。定了定心神,饶有耐心地等待他的话。
“没错,是我救了你。但放你出来这事,还是相当地有一定难度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紫衣男人一脸为难。
侧身靠往旁边一棵大树上,紫衣男人目光停留在花园里唯一一朵勿忘我花上。
沈暖心瞥见上面没有他的身影,以为他离开了。一种恐惧心里油然而生,急忙挽留,“你别走。”
这里的“铜墙铁壁”,像是巨大的牢笼要将她留下。打开双手,一双空洞地眼睛细细打量没有血色的肤色…
嘴角勾起一条完美的弧度,嘲讽又可笑。还能在人间逗留多久,她猜不准。只要一道阳光,便可以让她彻底消失…
“我哪那么容易就走?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呢。”冷不丁地声音响起,紫衣男人让她给他一个救她的理由。
沈暖心听到他没有离开,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绞劲脑汁地想理由。
他们应该是不相识的...于他来说,自己对他没有利用价值。
妖孽男子如此美
“喂!你考虑好了没有?”沈暖心迟迟不肯说话,等候消息已久的紫衣男子忍不住催促。
紫衣男子叫紫沐。
紫沐修长的手,温柔地抚过眼前一排洁白高雅地百合花。手上碰到洁净的露水,难得地有了笑意。
沈暖心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让他伸出援手的理由。她如今要什么没什么。他是有利可图之人…她不敢保证,他会免费帮她…
沈暖心吞了吞口水,声音小如蚊子,“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说服你…”双手紧握,指甲扎进手心里也不自知。
她想活着,很想很想。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咬牙不认命。伤她至深的人没有得到报应,她不甘心…
紫沐耳朵一听,将她小得可怜的声音听了进去。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眼睛一亮的他有了主意…
“…那个,帮你的话,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既然她想不到她的自我价值,他来替她“想想”好了。
微凉的风吹来,拂过男人那张美如妖孽的脸。幸亏没有人看到,否则满地都被口水淹没…
沈暖冷静地心定了定神,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你说说看。”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有认命的份了…
暗下决心: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只要她能办到的,她都会用尽全力做到。要她一辈子困在这儿,她宁愿化为尘埃散去。
“好。我这里需要个人给我的花浇水。我放你出来后,你帮我浇个两年的水,如何?”慵懒的声音传来,还伴有那么一点催眠的味道。
紫沐观察这里的一花一草,心想也该换个人照顾这些东西了。虽说他是“护花使者”,但也不愿意日日夜夜与花为伴。
沈暖心犯了难,两年?她不确定,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与其到时候食言,不如…
想到这里,她拒绝了。
紫沐也不恼,依旧很悠闲地靠在那里,“你脑子没坏掉吧?我这地方没有阳光,正适合你这鬼魂待。”
这等一举两得的好事,她居然不领情?
沈暖心过度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紫沐耸了耸肩,没有直接说,“你到底想不想出来?想出来就答应我的条件。”完美如俦地脸上闪过不悦。
和个鬼说话,他都嫌浪费时间。
沈暖心觉得对双方都没有坏处,于是答应了上来。紫沐手指往花上一划,白光撕裂开来…
一朵花,顿时四分五裂。紫色的烟尘喷涌而出,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清瘦苍白的佳人…
沈暖心诧异,抬头朝他看去。这一看,整个人差点傻掉。面前的男人,美得实在够妖孽。
黑如深墨的长发,随意用一条与衣服同色系的紫色发带束住,格外地飘逸。眼如灿烂的烟火,明亮璀璨,似要望进人的心灵深处。高挺的鼻子下面,是厚薄适中的嘴唇…淡淡一弯,整张脸的轮廓有了几分戏谑之意…
全吸引人的,还是那浑若天成地气质。举手投足间,流畅着满满的出尘气质。这样面花如女子般明艳,气质淡漠如水又有仙风道骨的人,沈暖心还是第一次见。
两种给人极大的性格反差,出现在她面前,不但不显得矛盾,还给人感觉这是浑然天成的…
沈暖心忘记了所处的环境多么的美如仙境,傻傻地瞧着他发呆…
“长得真丑。”她打量他的同时,紫沐犀利地眼神也全身上下看透了她。看了不到三秒,就变得十分不屑她。
倒霉的她,是去是留
她长得如此普通,也好意思出来?在紫沐面前,谁长得都丑。
沈暖心不语。跟他相比,她的确算不上什么。
紫沐也不多逗留,拉着她往山洞中走去…山洞里的布置,温暖明亮。里里外外,都十分大气豪华。
坐在上边的白衣男子眉梢一挑,有所感应似地往前来的二人看去。沈暖心心中一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放下手中的茶杯,白衣男子百雁话语中多了平日里的疏离,“师弟,此女留不得。”沈暖心二人一走近,他毫不犹豫地开口。
海水般地声音,好听得近乎刺耳。
“师兄,你以为我对她有意思?还是以为她长成这样你会不可自拔的看上她?”耸了耸肩,紫沐没脸没皮地开玩笑。
漫不经心地看了白得近乎透明的那张脸上看了看,皱了皱好看的眉。这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这么冷静,她有什么能耐不成?
沈暖心面无表情地垂下眼帘,全当没听懂他们说什么。
百雁怔愣片刻,温和地面容冷凝,“胡说什么!”坐直了身眉,朝她下了逐客令,“姑娘,你是鬼,人鬼殊途。我二人不愿意惹麻烦,请你早日离开。”
神情一转眼变得温和,让人瞧不清喜怒。
“师兄,她不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吗?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她一出谷就被晒死,你到时候岂不背上了害人的罪名。”
未等沈暖心说话,紫沐地声音硬是插了进来。往百雁旁边一坐,若无其事地喝茶。
眼睛不着痕迹地转了转,很好地掩饰眼皮子底下的算计。
百雁任他说了这么多话,却没有一点动摇地迹象,“姑娘,你若是早些离开,我等感激不尽。”
千百年来,谷中从不收留任何人。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