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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锋就受了伤。

    唐枢转过身来,笑道:“傅大侠再接我机刀试试。”

    几乎不见他怎么作势,罔象刀刀风又尖锐地响起。

    傅应锋这次出手极慢,他右掌贯注了十成内力,手掌周围四五寸的地方立刻出现一层淡绿色的光晕。傅应锋就像是举着一个淡绿色的光球,向迎面而来的刀风推过去。光球遇到刀风,被压迫得向后向那瘪了下去。傅应锋不等光球被刀风完全割破,右手顺势向后一引,罔象刀刀风转了个弯,从傅应锋右手边斜劈过去,将傅应锋身后的墙壁劈开一个大洞。

    唐枢向前一跃,逼近傅应锋,罔象刀当头劈下。这一次没有丝毫刀风,唐枢将劲道都用在刀身上了,他要让罔象刀和傅应锋结结实实碰上,不让傅应锋再取巧。

    没有了刀风,傅应锋就不知道唐枢的罔象刀究竟是劈向什么地方,也就相应的不知道如何去抵御。

    而且即使知道罔象刀劈向何处,傅应锋的处境也不会变好,因为他可以拿自己的手与刀风硬拼,却不敢和刀锋硬碰。

    事实上现在双方的打斗对傅应锋非常不公平,也非常不利。

    首先,唐枢作为独秀斋主人的弟子,其武功本来就比傅应锋高上一筹。

    其次,罔象刀不仅锋利,而且根本看不见,唐枢在兵器上占了大大的便宜。

    所以傅应锋只有退,一直退到了墙脚。

    唐枢不等这一刀落空,紧接着劈出了下一刀。

    傅应锋一闪,身子顺着墙壁向左边滑出三丈。

    唐枢脸上浮起笑容,出刀越来越急,道:“看你能躲多久。”

    傅应锋的身子在那面墙壁上滑来滑去,唐枢的每一刀都可能叫他丧命,也让他心头一阵阵发冷。

    他很清楚,即使唐枢手握的不是看不见的罔象刀,而是普普通通的一柄刀,以唐枢现在出刀之快捷,他也只有躲闪而无法回击,而且这种躲闪也不可能坚持多久。

    傅应锋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他身后的墙壁就是“砧板”,他就是一条“鱼”,在唐枢的刀下苦苦挣扎。

    这就是俗语所称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旁观者都看出了傅应锋处境的窘迫。

    唐枢猝然向傅应锋发起攻击时,俞扶摇很高兴。他已经领教了唐枢的犀利,情知自己斗不过唐枢。对他而言,父亲俞鉴死于唐枢之手,而就其根源,乃是因为俞鉴被傅应锋造成残废所致,傅应锋和唐枢都是他的仇人,而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所以俞扶摇希望傅应锋和唐枢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但现在看来,傅应锋竟是抵挡不住唐枢,俞扶摇当初的想法就开始动摇了,他得重新权衡一下利弊。傅应锋固然曾使俞鉴残废,但那是无心之过,傅应锋也为此深深内疚。当他知道俞扶摇是俞鉴的公子后,就处处照顾他,并且在知道俞扶摇取走幽冥刀时还表现得相当克制,忍让着他,并不拿他当敌手对待。而唐枢就明显不一样了,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在刀锋之谷杀死傅应锋和俞扶摇。倘若唐枢击倒了傅应锋,那么他接下来很自然地就会拿俞扶摇开刀。而可以肯定的是,俞扶摇最终必定会死在唐枢刀下。

    想到这些,俞扶摇心里有了计较,他必须与傅应锋联手对付唐枢。

    而就在俞扶摇准备出手的时候,只听唐枢喝道:“着!”

    然后看见傅应锋身上冒出了血花。

    俞扶摇不能再等了,他身形一闪,双手分别握这烟霞刀和幽冥刀,无声无息扑向唐枢。

    他也不想根唐枢这种人讲什么江湖规矩,他只想趁唐枢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一刀两刀,以解心头之恨。

    但唐枢后脑勺上面似乎长了眼睛,已然知道俞扶摇的动作,他笑道:“想偷袭啊?这可不好!”反手就是一刀,同时左拳向已经受伤的傅应锋击去。

    俞扶摇曾被罔象刀刀风割得遍体鳞伤,见唐枢罔象刀向自己劈来,他心里畏惧,不思伤敌,先求自保,烟霞刀和幽冥刀回撤,舞起一片刀花,护住胸前。

    就在这时,又听傅应锋轻轻叫了一声,他身上又有血箭射出来。

    旁观者不知道傅应锋的伤势如何,他们只是惊讶于唐枢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左拳竟也能叫傅应锋受伤。

    其实傅应锋这一次仍然是被罔象刀所伤。

    在俞扶摇展开攻击的时候,唐枢右手的罔象刀猛地交到左手,而旁人并未觉察到他在搞鬼。唐枢的右手随即虚张声势向后一劈,他算准俞扶摇必定先自保,所以这个假动作一定能够逼退俞扶摇。

    傅应锋对自己的“玲珑手”相当自信,见唐枢左拳击来,正中下怀,右手端端正正迎上去,想将唐枢的手毁掉。但他的手刚伸出去,还未接触到唐枢的左拳,便感到掌心一痛。他一惊,刹那间猛然醒悟到碰到了罔象刀刀锋。他反应很快,急忙将右手收回来。如果稍慢一点,他的右手肯定已经被罔象刀斩下。但饶是如此,他的掌心还是被割出一道口子,痛入骨髓,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唐枢的计谋得逞了,他不仅逼退了俞扶摇,而且伤了傅应锋的“玲珑手”。他得意地冲俞扶摇笑道:“傅大侠本来应付自如,你这一来,他立马就受伤,你真是个灾星。”

    俞扶摇突然将幽冥刀抛起,道:“傅大哥接刀!”同时烟霞刀也朝唐枢左肋割了过去。

    幽冥刀飞向傅应锋,但众人只能看见那带血的刀尖。

    傅应锋飞身而起,伸手朝幽冥刀抓去。

    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幽冥刀。

    如果有幽冥刀在手,就算在刀法上胜不得唐枢,至少也可支撑一阵。

    唐枢笑道:“俞公子现在才想到这些,好像有些晚了。”罔象刀先朝傅应锋横削而出,之后回刀针锋相对劈向俞扶摇。与此同时,他展开轻功,冲天而起。

    如果傅应锋继续朝上飞腾,势必被这一刀砍为两段。傅应锋无奈,只得重新落到墙壁脚下。

    烟霞刀的刀风和罔象刀刀风撞击在一起,烟霞刀刀风劲道稍逊,反卷回去,在离俞扶摇胸前三尺之遥的地方散开了。

    俞扶摇见傅应锋被罔象刀逼回地面,幽冥刀有落入唐枢手中之虞,急忙向上飞劈一刀。

    眼看唐枢就要将幽冥刀抢在手里,飞奔而至的绯红色刀风已然击在幽冥刀刀身上,幽冥刀清脆地响了一声,然后刺破屋顶,飞到屋子外面去了。

    唐枢那行削的一刀力量非常猛,刀风将墙壁拉开一道长约丈余的口子,傅应锋反身坠下时身子撞在墙壁上,由于墙壁先前已经被罔象刀刀风割得千疮百孔,所以经受不住,墙壁顿时塌了个大洞出来。傅应锋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滚进了那个大洞。

    唐枢眼里的主要对手是傅应锋,所以他舍弃俞扶摇,也躬身钻进了洞里。

    墙壁后面是丁悠侯的厨房,里面堆着几大袋用来作油条和馒头的面粉,案板旁边那个大缸里还装着酵面,酵面黏乎乎的,还散发出一阵阵的酸味。

    傅应锋滚进来的时候,头正碰在装酵面的缸子上。他还未站起身,唐枢已经提刀追了进来。唐枢哈哈大笑道:“傅大侠,你这副模样太狼狈了吧。”手持罔象刀猛击而下,意欲结果了傅应锋。

    傅应锋不及细想,双手抓住脑后的酵面缸子,举起来迎向罔象刀。

    缸子哪里顶得住罔象刀凌厉的刀风,立刻被劈得粉碎。

    傅应锋顺势一弹,身子在地面上滑出数丈,然后倏地的站起身来。

    罔象刀击破酵面缸子,唐枢正欲再次向傅应锋出手,他却猛然发现罔象刀刀身粘满了酵面,不仅分量重了许多,而且酵面黏性很强,甩都甩不掉,罔象刀刀身顿时现出来它的庐山真面目。准确地说,罔象刀刀身还是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是粘在刀身上的那层厚厚的黏乎乎的酵面。

    不过这对傅应锋来说已经足够了。

    刚才使得傅应锋手忙脚乱的不是罔象刀的锋利,而是罔象刀的无法看见。

    如今,既然罔象刀已经现身,傅应锋就觉得对手不是那么恐惧了。

    他不等唐枢冲过来,脚尖一挑,一袋面粉重众的砸向唐枢。

    唐枢当然不会被面粉袋砸中,他微微一闪身,向左手边避开五尺。

    傅应锋也没有奢望面粉袋能够将唐枢打倒。

    他在挑起面粉袋的时候,脚下使了个巧劲。面粉袋在飞到一丈来高时,突然炸开,雪白的面粉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这些面粉洒落在包裹着罔象刀的酵面上,唐枢感觉到罔象刀更重了。

    唐枢急运内力,想将酵面和面粉震落,但罔象刀刀身上的酵面却只冒了几个气泡,便没有了动静。

    傅应锋道:“你的宝耍完了。”突然欺进身来,迸指点向唐枢右手腕。

    唐枢侧身,罔象刀刀尖指向傅应锋腋下,傅应锋若不收手,则势必将自己的腋下送到罔象刀刀尖上去。

    由于罔象刀重量的猝然增加,唐枢一时无法适应,只觉得罔象刀用起来很不顺手。

    傅应锋大旋身,闪到唐枢左侧,“玲珑手”大力抓向唐枢肩头。

    唐枢将罔象刀竖在胸前,身子一旋。

    虽然罔象刀被酵面裹住了,但傅应锋还不敢拿自己的手与罔象刀硬碰。他的手就像根本没有击出去似的,只微微一颤,已然收回至身边。

    他收得很及时,罔象刀擦着他的指尖削过去了。

    然后他的手又伸了出去,他显然志在必得,一定要捏碎唐枢的肩头才作罢。

    不过唐枢是何等样人?他早已料到傅应锋有此打算,所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他突然松开右手,罔象刀脱手飞出去。他张开的右手掌变成了掌刀,顺势向傅应锋的掌心砍过来,还笑着说道:“咱们空手相搏,谁也没占便宜,这下扯平了。”

    唐枢的掌刀来势甚疾,傅应锋不相信对方能在手上与自己抗衡,他根本不想躲避,“玲珑手”端端正正抓在唐枢掌刀刀锋上。

    两人这次交锋都用上了真本事,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傅应锋的掌心被割出一道口子,而唐枢的食指也被扭断了。

    两人都闷哼了一声。

    傅应锋道:“好掌法!”

    唐枢道:“好指力!”

    两人说话时,手脚并没有停住,而是你来我往飞快地交换了数招。

    傅应锋内力不逮,被唐枢连续十来掌砍得不停后退,又从墙上那个大洞退到外面的屋子去了。

    外面屋子里的人正在纳闷唐枢和傅应锋在厨房里的战况,有些刀客甚至在想傅应锋多半已经死在唐枢的罔象刀之下了。俞扶摇也很焦急,但他对相当忌惮唐枢,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冲进去帮助傅应锋,而且他也明白,即使自己加入,恐怕也牵制不了唐枢,但反而缚住了傅应锋的手脚。

    就在这个时候,傅应锋和唐枢从厨房里杀出来了。

    众人见到两人目前的情形,心中都不禁觉得奇怪。

    首先,他们奇怪唐枢为何弃罔象刀不用,而与傅应锋徒手相搏。

    其次,傅应锋手上功夫了得,唐枢与其相拼,却丝毫没落下风,倒是傅应锋被唐枢的掌刀逼得连连后退,颇有应付不暇的趋势。

    再次,傅应锋滚进厨房的时候,其处境相当狼狈,以唐枢之能,跟进去后,只需一刀便可结果了傅应锋。但事实并非如此,傅应锋不仅好端端的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让唐枢挽回了开初的完全被动的局面。如果唐枢手中没有罔象刀不是出于他的自大,那么傅应锋是用什么办法使得唐枢的罔象刀派不上用场了呢?

    眨眼之间,唐枢和傅应锋的搏杀已经白热化。

    两人各有优势,打得难解难分。

    唐枢胜在内力强,他的掌刀之犀利丝毫不亚于罔象刀,他的每一掌劈出,掌风都带着破空呼啸之声。

    傅应锋胜在轻功好,他的“天极步”使得他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候避开唐枢的掌刀。他不打算与唐枢硬碰硬,只是稍沾即退,让唐枢的每一掌都落空。

    打到后来,傅应锋仿佛一道影子,围着唐枢不停地游斗。

    而唐枢的掌刀也越来越急,掌风纵横交错,屋子似乎也被震得摇晃起来。

    又打了一阵,傅应锋抓住了机会,左手食指和中指按在了唐枢的右边肋骨上。唐枢急忙运起护体真气,同时右掌砍向傅应锋脸部。但他仍然晚了一步。傅应锋左手两指一按,唐枢右肋最后一根肋骨顿时断了。傅应锋一击得手,身子立刻一仰,顺势朝后滑出,避开了唐枢劈面的那一记掌刀。

    唐枢虽然受了伤,但气势并未变弱,他暴喝一声,朝傅应锋扑去。他的衣衫鼓起,就像是充了气一样,他那张俊美的的脸变得通红,双掌也变成金色,竟不像血肉之躯,而是金属铸成。

    傅应锋想闪避,却猛然发现身子被唐枢的内力牵制住了,动弹不得。他知道唐枢这次必然要展开惊天一击,他无法回避,只有硬接了。傅应锋的神情非常凝重,运起十成功力。他的衣衫在唐枢内力的催动下,有如狂风中的叶片,飞舞不止。

    说时迟,那时快,唐枢已经扑到傅应锋面前,两记掌刀结结实实砍在傅应锋掌心上。

    傅应锋的双掌顿时血花飞溅。

    唐枢这两记掌刀差点将傅应锋的双掌切下来。

    掌刀上的余劲未了,傅应锋只感到双掌涌来一股大力,竟是要生生将他的双手从身上扯落下来。

    傅应锋借着这股力向上面飞起,摆脱了唐枢内力的束缚,并顺手抓向唐枢的脑袋。

    唐枢想不到傅应锋在如此情况下竟然能冲天而起,他哪里敢拿自己的脑袋与傅应锋的“玲珑手”硬碰,急忙一矮身。

    傅应锋只扯下了他二三十根头发。

    傅应锋到了唐枢身后。

    唐枢急忙转身。

    傅应锋身子还在空中,如果这时唐枢再来上几记掌刀,他就吃不消了。

    他只有孤注一掷了。

    他一拳擂向唐枢喉部。

    这一拳在唐枢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唐枢张开左掌来抓傅应锋的拳头。

    傅应锋不想闪避,也闪避不了,唐枢一下便抓了个正着。

    唐枢笑道:“你死定了。”右掌横砍傅应锋的小腹。

    傅应锋道:“死的是你!”唐枢的头发还留在他手里,夹在他的指缝里,在他出拳时早已在他内力的催动下变得笔直,如同铁丝一样,只是唐枢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铁丝一般的头发不仅穿透了唐枢的左掌,而且继续前行,全部刺入唐枢的喉部。

    傅应锋松开手,在空中一腾身,躲开了唐枢右掌的掌刀,落在五丈开外。

    他喘着气,冷冷地看着唐枢。

    在头发穿过唐枢左掌时,他感觉到了疼痛,也觉察到了不妙,但他没法避不开,他的心顿时凉了。

    当头发完全刺入他喉部时,他悲凉地想道:“我竟然是被自己的头发杀死的。”

    他站在那里,手指傅应锋,喉部发出咕咕的声响,却说不出话来。

    傅应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论从哪方面说,你都不应该败。”

    唐枢嘴角有血流出,他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傅应锋。

    傅应锋道:“我刀法不如你,内力不如你,什么都不如你,但我就能杀你。你现在一定很不甘心,这好极了,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死不瞑目。”

    唐枢开始咳嗽,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傅应锋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抓住时机杀死你吗?令师说得对,我的天赋的确比你高!在红阳城你说过,你想证明自己不仅武功登峰造极,而且智慧无人能比,现在你证明什么了?”

    唐枢的眼光如果能够杀人,傅应锋一定死过一万次了。

    傅应锋道:“你不要硬撑,痛痛快快地死吧。”

    唐枢突然仰天大吼道:“我好恨!”然后口中射出一道血箭,他身子摇晃了一下,重重地扑倒在地上。

    从两人开始交手到现在,唐枢本来一直占上风,即便是在被傅应锋敲断一根肋骨时,他的反击也非常可怕。但傅应锋善于把握机会,用酵面使罔象刀现形是如此,用头发杀唐枢更是如此。

    傅应锋从唐枢那依然微微抽搐的尸体上收回目光,松了一口气,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俞扶摇冷冷地接过话头,道:“我觉得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傅应锋眉头一皱,道:“俞兄弟又何指教?”

    俞扶摇道:“你不该出手对付唐枢。”

    傅应锋道:“为何有如此一说?”

    俞扶摇道:“因为我不想让人说你帮了我,更因为我想亲自杀了唐枢。”

    傅应锋苦笑道:“看来我倒是做错了。”

    俞扶摇道:“你得为自己的过失负责。”

    傅应锋道:“你想要我怎样负责?难道要我将唐枢救活,然后再交给你杀死?”

    俞扶摇道:“我曾经说过,是你造成了我父亲的残疾,我得为我父亲找回公道。”

    傅应锋轻嘘了一口气,道:“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心思,否则你我都会后悔的。”

    俞扶摇紧紧盯着傅应锋的眼睛,道:“你也许会后悔,但我绝对不会。”

    傅应锋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俞扶摇道:“当世刀客,能被我当成对手的,只有你和唐枢,现在唐枢已然失败,你和我如果不分出个胜负,岂不令人失望?”

    傅应锋道:“我不和你争,你现在是天下第一快刀了。”

    俞扶摇冷笑道:“真是笑话!‘天下第一快刀’又不是你的,你没资格拿来送人。”

    傅应锋沉声道:“俞兄弟,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怕你。”

    俞扶摇道:“你能杀唐枢,实属侥幸。但你遇上我时,可能就没这份运气了。”

    傅应锋道:“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若再将你当成兄弟,那我太一相情愿了。”

    俞扶摇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弟,现在相互动刀子,也不算兄弟反目,所以傅大侠你该撕下伪善的面具了。”

    傅应锋道:“昨天我曾经问起天籁庄的杀戮之事,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干的,今天幽冥刀为何会在你身上出现?”

    俞扶摇道:“能够将大名鼎鼎的傅大侠骗倒,我觉得很开心。”

    傅应锋痛心地说道:“你太是非不分了。”

    俞扶摇道:“现在大家都撕破了脸皮,我也无需瞒你,不错,是我从天籁庄取走了幽冥刀,但我可以发誓,有琴无弦夫妇一家不是我杀的。我虽然出手无情,但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傅应锋道:“你想我现在会相信你的这些说辞吗?”

    俞扶摇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我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就是了。”

    傅应锋道:“也罢,趁我现在还有几丝力气,手脚也还利索,且将你拿下,免得你今后由这性子为患武林。”

    俞扶摇哈哈一笑,道:“那就让烟霞刀来会会你这双很利索的玲珑之手。”

    两人正要动手,却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声道:“很好,大家都在这里。”

    众人闻声,急忙把眼光投向门口。

    他们立刻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

    此人右手提剑,剑尖上有一星血迹。

    这很让众人感到诧异,因为从来没有剑客到过刀锋之谷。

    而更让他们觉得意外的是,此人左手握着的竟然是幽冥刀。

    幽冥刀被烟霞刀刀风震出屋子,众人因为太过关注唐枢于傅应锋的厮杀,所以没有人出去捡回幽冥刀,想不到它却落入了此人之手。

    那人旁若无人地走进屋子,眼光在众人脸上一扫。他的眼神冷冷的,众人都觉得心头一冷。他随即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死者,感到很诧异,道:“这不是俞鉴、丁悠侯和唐枢么?怎么都死了?”

    “淬霜刀”马凰大声答道:“人是吃五谷杂粮的,谁能不死呢?”

    那人道:“哟,这位英雄说话的口气很不礼貌哦。”

    马凰道:“咱们刀锋之谷这些玩刀子的兄弟们,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比不得你们这些拿剑装优雅的。”

    那人淡淡地说道:“刀锋之谷不欢迎用剑的武林中人?”

    马凰道:“以往的规矩的确如此。”

    那人道:“可是我已经进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赶我出去?”

    马凰道:“你最好怎样进来就怎样出去,也免得我们动手让你难堪。”

    那人道:“怎样进来就怎样出去?我是杀进刀锋之谷的,难道离开时也要杀人?”

    马凰道:“你好大的口气,竟敢威胁起我们来了。”

    那人道:“你说得没错,人是吃五谷杂粮的,谁都得死。你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吧?那么你就得死了。看清楚一些,我这一剑要割下你的头颅。”

    马凰哈哈大笑道:“我正看着呢。”

    那人握剑的的右手几乎不为人觉地微微闪动了一下。

    马凰的头颅果然飞了出去,飞出去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哈哈大笑。

    那人环顾四周,道:“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他的剑朝人群里一扫。

    只听得“啊”“啊”连续十来声惨呼响起,离那人最近的十三个刀客纷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一剑便杀死了十三个人,这是何等惊人的剑法。

    连傅应锋和俞扶摇都看得呆住了。

    突然有人叫起来:“‘三端王子’缪无敌!”

    那人淡淡地说道:“本人正是缪潢!”

    缪潢!独秀斋主人的弟子,天下无敌的缪潢!

    屋子里面的刀客们顿时马蚤动起来,反应快的立刻打定主意想逃出去。

    缪潢摇头道:“何必白费力气呢?没有谁能够从本人的剑下走脱。如果不逃,虽然一样得死,但好歹也能留个全尸。”说话之间,又有几个刀客命丧剑下。

    见无法冲出屋子,有人大呼道:“左右都是死,不如和他拼了!”

    缪潢轻笑道:“和我拼?!真是笨得不能再笨的办法!”

    只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二十多位刀客倒在了缪潢的剑下。

    这是名副其实的杀戮,即使当年俞鉴在刀锋之谷所进行的那场大战,其血腥程度也远远不及眼前这场杀戮。

    剩下的刀客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个别刀客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缪潢见众人不再乱窜,很高兴,道:“就这样安安静静呆着不动弹,让我一个个挨着杀过去,你们轻松,我也轻松,多好!”

    俞扶摇在旁边听了,忍无可忍,道:“缪潢,你他妈简直在放狗屁!”

    缪潢脸上杀气一闪,抬眼向俞扶摇看去。满怀兴趣的看着俞扶摇,道:“这位公子好生眼熟,我猜令尊一定是大师兄。你如此对待长辈,可就太不像话了。”

    俞扶摇道:“呸,我可没有你这样混帐的长辈。”

    缪潢道:“你是不是叫俞扶摇?”

    俞扶摇道:“我叫什么名字,与你有什么关系?”

    缪潢道:“你知道吗,我其实是为了找你才来刀锋之谷的。”

    俞扶摇一愣,随即冷笑道:“我父亲为避免遭受你的毒手,不得不把自己弄成残疾。你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了。你天下无敌,我也没指望能从你手下走脱,但要我引颈就戮,却也休想。来吧,看看你能否一剑让我的头颅带着笑声飞出老远。哈哈!”

    缪潢道:“杀你还不是举手之劳?”

    俞扶摇将烟霞刀握得紧紧的,道:“那还愣着干什么?”

    缪潢举起左手的幽冥刀,问道:“这把刀是你从天籁庄有琴无弦那里取来的?”

    俞扶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缪潢道:“我是受师尊之命,前来收回‘刀品三绝’的。如今幽冥刀已经在我这里,还有罔象刀和烟霞刀了。”

    俞扶摇道:“独秀斋主人现在怎么又重视起‘刀品三绝’了?”

    缪潢道:“师尊不是重视‘刀品三绝’,而是对持刀之人感到失望,认为他们不配拥有这三件盖世神兵。”

    俞扶摇道:“独秀斋主人一定还要你顺便将持刀之人杀了。”

    缪潢点头道:“你很聪明,聪明人都活不长久。”

    俞扶摇道:“独秀斋主人不喜欢我父亲,这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他要杀我父亲不会使人感到奇怪,但唐枢不是他所钟爱的弟子吗?他为何也要杀唐枢?”

    缪潢道:“唐枢心术不正,他日必成师门祸害。”

    俞扶摇道:“我看心术不正的是独秀斋主人本人。”

    缪潢道:“你不要这样说我师尊。”

    俞扶摇道:“如果唐枢心术不正,独秀斋主人根本就不该收他作弟子。”

    缪潢道:“唐枢在师尊门下学艺时,倒是本份老实,但出师之后,本性就露出来了。”

    俞扶摇哈哈一笑,道:“如此看来,独秀斋主人的眼神也不太好嘛,竟然会将一个心术不正的唐枢收为门下。”

    缪潢道:“所以我看到唐枢被人杀死在地上,一点也不会觉得惋惜。不过我很好奇,以唐枢的武功,刀锋之谷里还有谁能杀死他?”

    俞扶摇道:“这回是你的眼神有问题了,你没见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玲珑手’傅应锋傅大侠站在你面前么?你可能还不晓得,咱们这位傅大侠被人认为最有潜力能与你决一雌雄的绝世高手。”他说这话,明显是想让缪潢杀了傅应锋。

    缪潢打量了傅应锋一眼,道:“你就是‘玲珑手’傅应锋?”

    傅应锋道:“有什么不妥吗?”

    缪潢道:“听宫为彝说,你这双手很特别!”

    俞扶摇插话道:“傅大侠这双‘玲珑手’的特别之处就是能够用来杀那些武功远比他高强的人,而且对方的武功越是高强,就越容易被‘玲珑手’所败,唐枢就是不相信这句话送掉性命的。”

    缪潢道:“我以为你们俩是朋友,但瞧俞公子现在煽风点火的作为,好像巴不得我先将落英雄做掉似的。”

    傅应锋道:“我也以为宫为彝和你是仇敌,但他却把我的底细告诉你了。”

    缪潢道:“宫为彝来找我报仇,临死前说天下只有你落英雄的‘玲珑手’才有可能与我放手一搏。”

    傅应锋道:“宫为彝太看得起我了,不过他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一半,无论如何,你要我伸长脖子,让你‘挨个’杀过来,这是绝不可能的,我肯定会与你一搏。”

    缪潢道:“天下无敌并不是好事,太寂寞了,我早就希望能够遇到一位能和我过上几招的江湖英雄。”

    傅应锋道:“如果只和你过上一两招,那根本算不得英雄。”

    缪潢道:“听宫为彝如此说你,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其实在遇上宫为彝之前,我已经决定来找你。”

    傅应锋道:“‘三端王子’有先见之明。”

    缪潢道:“师尊令我收回‘刀品三绝’,幽冥刀在你手里,我当然得找你。”

    傅应锋道:“但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将幽冥刀送到天籁庄去了。”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续道:“我明白了,天籁庄的那些人都是被你惨杀的。”

    缪潢道:“幽冥刀被‘无影神偷’薛林偷走,师尊是知道的,后来幽冥刀被你得到,师尊也知道,最后你将幽冥刀送还给薛林之妹薛枚,师尊也知道。只是当时师尊对幽冥刀并不怎么在意,所以也就任其流落在江湖上。前不久师尊突然想起要收回‘刀品三绝’,我受命前往天籁庄。哪知俞公子先我一步到了天籁庄,并用花言巧语骗走了幽冥刀。幽冥刀本不是薛枚之物,她凭什么拿刀送人?她与其兄薛林都是该死之人,你们不能怨我杀她。”

    傅应锋道:“可是天籁庄的其他人与此毫无关系,他们总不该死吧?”

    缪潢道:“对我而言,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反正已经出手了,干脆就作彻底一些,所以将天籁庄血洗了。”

    俞扶摇道:“你得知幽冥刀落入我手,一定高兴得很,这也是你专程到刀锋之谷来找我的原因所在。”

    缪潢道:“我离开天籁庄,一路打探你的下落,知道你是大师兄的公子,并且知道大师兄已经将烟霞刀传给了你。找到你,就可以一并收回烟霞刀和幽冥刀了。”

    俞扶摇道:“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缪潢道:“我一剑杀了你,不让你遭受凌迟活剐之罪便是。”

    俞扶摇笑道:“问题是你一剑杀不了我,这却如何是好?”

    缪潢道:“如果我一招杀不了你,便永远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俞扶摇道:“这笔生意合算,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烟霞刀突然劈出。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一动手便使出最厉害的一招,缪潢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对其视而不见他一定会招架,而在缪潢招架时,俞扶摇却不再进攻,而是退后,与缪潢拉开距离。如此一来,缪潢就算是出了一招。

    缪潢道:“这不是‘七明一暗’吗?我也会!”他没有用剑,而是抬起了左手,并且脚下步子向前一滑,已经到了俞扶摇跟前,幽冥刀顺势劈出。

    傅应锋叫道:“俞兄弟小心!”

    可是一切都已晚了。

    俞扶摇劈出一刀后,正想后退,哪知缪潢动作奇快,已经到了眼前,并且幽冥刀刀风比人更早到。幽冥刀和烟霞刀撞击在一起,俞扶摇功力远逊缪潢,他的“七明一暗”抵挡不住缪潢的“七明一暗”,不仅幽冥刀劈出的八股力道直冲而来,而且烟霞刀劈出的八股力道也反卷回来。

    十六道刀风完全击中了俞扶摇。

    俞扶摇的胸膛上顿时被割开十六道长长的深深的口子,每道伤口都迸射出鲜血。他的胸膛就像花圃,那些激射的鲜血就像怒放的鲜鲜花一样。

    俞扶摇几乎被这十六道刀风切碎了。

    他大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烟霞刀横劈而出。

    然后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重重地砸在地上,脑袋挨着俞鉴的身子。

    父子俩死在了一起。

    缪潢知道自己能够一招叫俞扶摇丧命,但他也许是自大惯了,未能料到俞扶摇会有临死前奋力一击。

    这一击似乎比俞扶摇刚才主动进攻缪潢时所使的那一招更犀利。

    烟霞刀刀风伤人在先,待到缪潢觉察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倘若换作其他人,一定躲不开俞扶摇生命中最后这一刀,但缪潢到底是缪潢,他虽惊不乱,冷哼一声,运起全部护体真气,以血肉之躯硬接烟霞刀的刀风。

    “七明一暗”的八道刀风完全击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衫割开八道长长的口子。

    缪潢的身子就像是钢铁铸就一样,那七道“明”的刀风只在他皮肤上割出七道白痕。

    但缪潢的身子毕竟不是钢铁,那一道“暗”的刀风奏效了,将他的小腹割开了一个小伤口,有血珠从伤口里滚出来。

    如果这个伤口在别的江湖汉子身上,当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对于缪潢而言,却是非同小可。

    因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受伤。

    缪潢看看自己小腹上的创口,又看看已然死去的俞扶摇,道:“俞公子果然了得!”

    能得到缪潢一句称赞,俞扶摇应该可以瞑目了。

    不过要真是让俞扶摇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要缪潢的称赞而希望继续活着。

    缪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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