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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她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已经破案,说凶手是佐佐木秋山。

    听到这里的时候,雾绘立时便懵了。可是雾绘看起来却十分冷静,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意思。冷静的收拾书本,冷静的向着老师请假,直到冷静的走出校门,雾绘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来。

    凶手是佐佐木秋山,这个雾绘在昨晚就已经知道,但重点是……警方什么时候破案这么迅速了?!

    周五远山朝被杀害。

    周日尸体被发现,警方立案,侦探列出嫌疑人。

    周一就已经确定犯罪嫌疑人,并且结案。

    ……

    这个速度未免也——

    不知道为何,雾绘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工藤新一的脸。

    “总觉得……”

    换个年轻一点的侦探,结案速度迅速上升几个档次什么的……如果工藤新一一直当着侦探,日本的破案率一定可以达到100%。就算是那些十分嚣张的怪盗们,也会被抓也说不定。

    *

    雾绘接到电话的时候,案件已经了结。而一开始,雾绘为了博得警方的信任,给出的证言十分详尽。按理来说,雾绘已经案件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警方会通知雾绘,也只是遵照一开始的约定,行使雾绘的知情权而已。

    可是雾绘还是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请假去了东京。

    还不是一个人去的。

    在车站看见藤乃的时候,雾绘就知道糟了。

    那天夜里,雾绘离开的轻巧顺利,但是回来的时候,却给藤乃逮了一个正着。

    雾绘还是第一次看见生气的藤乃。

    面无表情,神情严肃。

    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样的藤乃,还是雾绘第一次见到。平常温和的藤乃,生起气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她澄净的目光下,雾绘找不到任何可以欺瞒的话语。只能垂下眼睑,以此逃避。

    雾绘不敢对藤乃说实话。

    关于半夜三更独自一人跑到命案现场搜集证据,就算再来一次,这件事雾绘也会做,但不管重复多少遍,雾绘都不敢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藤乃。

    雾绘知道,藤乃就算不阻止,也会十分担心。

    雾绘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藤乃担心。

    这种来自血缘的感情真奇妙。

    雾绘听母亲说过,她会在第一眼就对藤乃产生喜爱,是因为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同样继承了浅神家退魔之血的浅神藤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藤乃与雾绘有着同源的魔力。

    有着同源魔力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虽然说这种吸引力,是可以控制魔力来抵挡的,但是雾绘和藤乃都没有抵挡。

    这对姐妹把这种吸引,当作了彼此之间的羁绊,不约而同的保留了下来。

    也正如此,雾绘才额外的不想看到藤乃难过。

    但同样保留了这份羁绊的藤乃,也对雾绘抱有同等程度的喜爱。就如雾绘不想看到藤乃露出难过的表情一样,藤乃也不想看见雾绘避开她,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藤乃努力的板起脸,假装生气,借此掩盖眼中的担心。

    “精市不仅是你的哥哥,也是我弟弟啊……”

    藤乃温柔地摸了摸雾绘的头,还是没有把自己思考了很久的训诫之语说出来。

    “和小雾一样,我也很想帮精市。”藤乃看着雾绘,目光温柔:“我想要帮助精市,也想要帮助小雾,更想帮助大家。”藤乃垂下头,如锦缎一般的柔顺长发从肩头泻下,精致的脸上浮现坚定的色彩,她对着浅神雾绘,一字一句十分郑重的说道:“我不是什么承受不了的人,小雾不用因为顾及我的心情,而把自己放在危险中。”

    “我也想保护小雾。”

    “虽然比不上小雾,可是叔叔也说过,我的天赋并不差。”

    就算雾绘不说,以藤乃对雾绘的了解,再联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藤乃就已经将事情,猜出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在雾绘的反应中,得到了证实。

    藤乃将雾绘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所以下次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小雾不要一个人好吗?”

    “姐姐……”

    这些话,是雾绘从来没有听藤乃说过的。

    靠在藤乃肩上的雾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开了口,可是藤乃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想要阻止小雾出门,而是不想看到小雾为了帮助别人而让自己受伤。”

    “对小雾的训练毫不放松也是这样。”

    “所以……小雾能不能将心中的重担,稍微分担一点给我?”

    雾绘没有忘记藤乃的话。

    雾绘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会再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了。”

    回忆起早晨的回答,在此地面对藤乃的时候,雾绘就觉得无比心虚。

    总有一种背叛了诺言的感觉,在雾绘的心底滋生。可是藤乃却毫不在意,十分自然的过来与雾绘打招呼,并牵过雾绘的手,与买好票的雾绘一起登上新干线。

    “我就知道。”在门合上的瞬间,藤乃无奈的微笑:“但是没有关系,”藤乃的话中,难得带上了几分自得:“我会主动跟上来的,直到小雾习惯好保护自己。而且,让小雾一个人去警视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看着不管呢。”

    “藤乃……姐姐……”雾绘张了张嘴,神色复杂。

    藤乃杀过人。

    而且杀了不止一个人。

    大约在三年前的时候,藤乃曾在校门口被一群小混混捋走施-暴,并威胁藤乃不许报警。这件事对于当时丧失痛感的藤乃来说,没有任何感觉的被动接受了。

    对于没有感觉的人来说,不管怎样都无所谓。

    ——直到那群无趣的混混,想要杀了藤乃为止。

    出于对生的渴望,对于死的惧怕,藤乃开启了魔眼,将在场大部分的施-暴者们的肢体捻断,扭曲成了碎块,只剩了见机不对早早离去的人。

    在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以后,没有经过教导,第一次杀人的藤乃没有处理好现场的尸块,便去追杀逃走的那一个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被作为新闻曝光后,藤乃的继父浅上康藏为了浅上家的名誉,选择了坐视不管,甚至请了业内的杀手来处理藤乃,避免藤乃被警察捉到。

    虽然接到消息的次月立刻从国外赶了回来,想尽办法利用关系为藤乃洗脱了罪名,将藤乃接回来亲自抚养。但是藤乃杀过人这件事情,却不容改变。

    正如所有犯过的罪的人,对于监狱都有着恐惧感一样,藤乃也不例外。

    尽管没有被抓进监狱,可是对于自己的罪有着深刻认知的藤乃,不仅害怕着警察,还一直帮助他人来赎罪。

    因为这件事,所以雾绘才没有通知藤乃,打算一个人前往警视厅。

    “叔叔不是说过吗?不要对任何事物怀抱惧意,就算害怕也要努力面对。不管再怎么擅长躲避,也总会有逃无可逃,被迫面对的那一刻。在那个时候,一切都迟了。”

    第38章

    感动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呢?

    雾绘走在藤乃的身侧,紧紧挨着藤乃的手臂。

    雾绘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原本糟糕的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就连之前的那份慌乱,也在此刻转为了真相水落石出的喜悦。

    雾绘记得工藤新一列出的三大嫌疑人中,有一个是制作傀儡的傀儡师苍崎橙子。回想起与远山朝的约定,雾绘决定等下单独找个机会,去问问苍崎有没有可以远程解决掉人偶的方法。

    毕竟傀儡是魔术产物。

    正在思考着怎么去寻找苍崎橙子的雾绘,眼前却出现了红发魔术师的身影。

    鲜艳如火的长发,白色的衬衫。

    大约是出于魔术师之间的感应吧,在来往的人潮中,雾绘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年轻的女魔术师。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苍崎并未有什么改变。

    不仅是穿着和打扮,就连神态也是如此。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至始至终未曾有任何变动。哪怕是被警方定为三位犯罪嫌疑人之一,苍崎的眼中也未曾露出一点心虚。

    自信、冷静、坚定,脸上保持着商业性的温柔微笑。

    一切都未曾改变。如果一定要找出相异来,只能说这位年轻的魔术师,不再独身一人。

    但是苍崎身边的男人,说是同伴又有些过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个男人更像是苍崎的下属或者助手一类。

    那是一个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前辈……”

    雾绘感觉到耳边传来惊讶的轻唤,她循声看去,却见藤乃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藤乃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可是紧紧挨着藤乃的雾绘,却清楚的感觉藤乃已经浑身僵硬。

    雾绘微微皱起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装作毫不在意的轻松模样,拉着藤乃快步向前。

    但雾绘的豁达并不代表她不在意,相反雾绘对于藤乃的异状十分好奇,但是雾绘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份好奇而去追问藤乃。

    雾绘抿起唇,微微的垂下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就在刚才,雾绘听见了藤乃那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的叹气声。

    不仅如此,雾绘还感觉到了牵着的手里传来的力量。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定,想要握住什么来让自己变得坚定一样的力量。

    雾绘心底的疑惑愈加深厚。

    那个男人究竟跟藤乃是什么关系呢?

    雾绘觉得越来越好奇了。

    在雾绘的好奇达到顶点的时候,雾绘再一次的见到了这个男人。

    雾绘能够感觉到,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藤乃的身体再度僵硬了。

    “……姐姐?”雾绘悄悄握紧了藤乃的手,“你认识这个人吗?”

    雾绘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藤乃。

    “嗯。”

    在雾绘的注视里,藤乃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黑桐前辈。”

    “黑桐?”

    “嗯。”

    藤乃的目光落在黑桐的身上,松开了雾绘的手,用缓慢但坚定的语调说道:“黑桐干也,我很尊敬的一位前辈。”

    雾绘没有说话。

    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怀疑。

    藤乃对待黑桐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一位尊敬的前辈。反而像是把对方摆在了几位重要位置,一举一动里都透着小心。

    但是雾绘没有开口。

    她只是跟在藤乃的身后,看着藤乃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迈出脚步,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黑桐走去。一步比一步自信,一步比一步放松。到了黑桐的面前时,藤乃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落落大方。

    “浅上?你——”

    “前辈……”藤乃抬起头,反射性的纠正:“是浅神,不是浅上。”话一出口,藤乃便将自己的节奏全然打乱了。

    藤乃的语气,就像是阐述着什么真理一样,十分的严肃不容质疑。受此影响,叫错名字的黑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浅神君。”

    “不,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藤乃垂下头,看起来有些懊恼,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丧气,而是鼓起勇气,十分正式的向着黑桐道谢。

    “谢谢你,黑桐前辈。”

    隔了四年有余,浅神藤乃终于将深埋心底的谢意说了出来。她看着惊讶的黑桐,微微侧过头,笑了起来:“大概前辈您已经不记得了。”

    被帮助了一定要道谢才行,就算对方不记得他曾经帮过你。

    但作为被帮助的一方,绝对不可以不记得。

    想起次月的鼓励,藤乃就觉得自己有了勇气。

    就算已经过去了四年,就算举动冒昧,就算关系不熟,可是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少。

    “对您来说,那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是帮了大忙。”

    那是在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藤乃的姓氏还是浅上,就读的学校也不是以教导名门淑女出名的礼园,而是一所普通的中学。

    和全封闭管理的礼园不同,这所中学是半开放性质的。每年在固定的时间,都会举行运动会。

    藤乃与黑桐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次运动会上。

    当时作为学长的黑桐干也,是唯一一个察觉到藤乃脚伤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对藤乃伸出援助之手,将脚扭伤的藤乃背回浅上家。

    对于失去了痛觉的藤乃来说,令她感到苦恼的并不是脚上的伤,而是担心别人发现她没有痛觉时的诧异眼神。

    不想收获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没有感觉。

    这是藤乃当时唯一的想法。

    但是察觉到了藤乃异状的黑桐,却对藤乃说有伤不要忍着,疼就要说出来这样的话。这对当时的藤乃来说,无疑是救赎。

    藤乃想要对这样的黑桐干也道谢。

    就算对方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也想要道谢。

    还有之前不能回家,蒙受黑桐的收留的事情,藤乃也想要道谢。

    黑桐、两仪,还有许许多多曾经帮助过她的人,藤乃都想要当面感谢。

    “谢谢你,黑桐前辈。”

    “希望你和两仪君一定要幸福。”

    再一次的鞠躬道谢,藤乃对自己这位曾经仰慕过的前辈,献上诚挚的祝福。

    “谢谢你,浅神。”

    被接二连三的道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黑桐,在听到藤乃的祝福后,也不由得露出幸福的微笑:“你也是。”

    “嗯!”

    藤乃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

    “再见——”

    “前辈。”

    藤乃转过身,与黑桐干也挥手道别,也与积压在内心的情感一次说了再见。

    十四岁的浅上藤乃很感激帮助过自己的前辈。

    十六岁的浅上藤乃很仰慕帮助过自己的前辈。

    但是,十八岁的浅神藤乃已经能够正确的认识这份情感,希望自己同样尊敬和仰慕的两位前辈,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两年前将黑桐当作精神寄托的藤乃,已经有了另外的精神支柱,也和黑桐一样,有了一定要保护的东西。

    所以,如今的藤乃能够理解黑桐干也对于两仪式的感情。也能够毫无芥蒂,对着两人说出发自内心的感谢。

    “我们走吧,小雾。”

    藤乃微笑着牵过一直雾绘的手,与黑桐道别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

    工藤新一担得起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这个名头。

    仅仅三天不到的时间,这位高中生侦探,便将凶手、作案手法以及留下的证据统统找了出来。

    在一边看着的浅神雾绘,都已经惊呆了。

    工藤新一在侦破凶案的时候,简直和开了外挂没有什么区别。

    雾绘需要远山朝现身提示才能够找到的信息,他一个人就全部翻了出来。不仅如此,他找到的决定性证据,就连远山朝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雾绘已经不想去看比她还震惊的远山朝了。

    雾绘看着一向以严肃出名的佐佐木露出震惊的表情,对早前已经介绍过身份的工藤新一说“你到底是谁?”时,觉得自己也不太好了。

    而工藤新一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工藤新一,侦探。”

    雾绘觉得自己现在不想见到的人,又多了两个。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在佐佐木秋山叙说自己犯罪原因的时候,雾绘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毫不顾及形象的把佐佐木揍一顿。

    如果说“远山朝忽视在花叶的痛苦,在花叶最绝望的时候却一个人在国外,最后花叶只能一个人在绝望中死去……”这一条,听了远山朝所有故事后的雾绘,还能够勉强接受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理由,雾绘真心解释不通。

    什么叫做“以为远山朝已经忘记了花叶的祭日,在那一天在沉迷在工作里……”?!

    先且不提远山朝的本职是医生,医院里给他安排的工作不可推拒。要知道远山朝把幸村的手术时间定在了远山花叶的祭日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改变远山花叶的悲剧。

    雾绘忍住快到嘴边的冷嘲热讽,无比温柔的说:“佐佐木老师,大概您不知道吧,那位你口中活该被耽误的病人,——也就是我的兄长幸村精市,他的病情病状与远山夫人一模一样。而且啊,远山医生曾经说过,想要挽救所有病人,不希望远山夫人的悲剧再次发生。”

    雾绘的语气温柔地简直可以挤出水来,可是佐佐木秋山却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崩溃的跌倒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停喃喃:“这不是真的……”

    似乎是对自己被无端牵扯进这个命案感到不满,苍崎橙子也开口了。

    “并不是你口中的移情别恋,远山医生在我这里定制人偶,是接受不了远山夫人已经离开的现实。”

    苍崎橙子像是抱怨一样的说着:“只要神态稍微有一点不对,就要求返工重做,真是麻烦的客人。你看到的这个人偶,已经是第六代了。”

    不知何时,苍崎橙子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

    原本温和的语气,在眼镜取下来的瞬间,消失的殆然无踪。

    “什么……?”

    橙子擦了擦镜片,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却没有再开口。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警方给崩溃的佐佐木秋山戴上手铐。

    直到佐佐木秋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苍崎才再度开口。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39章

    距离案件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周,可是雾绘还没有完成与远山朝的约定,而且完成的日子,眼见着是遥遥无期。

    在一周前,雾绘曾经询问过人偶的制造师苍崎橙子,人偶能不能在远处用特殊手段消除。

    苍崎给雾绘的答案是否定。

    “因为在远山先生的要求下,制造的时候有考虑到这一点,使用了特殊的材料,所以要破坏它必须拿回来才可以。”

    听到苍崎的补充解释,雾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如果不能够远程把人偶破坏掉,那么也就只能等六个月之后,去向警方递交申请,才能够完成和远山朝的约定。

    雾绘因此而感到烦闷,但更令她烦闷的,是一天比一天消沉的幸村。

    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消沉下去,连眼睛里自信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雾绘不想看到这样的幸村。

    在远山朝死后,幸村的希望就这么被一口气剥地夺了。

    新接手的医生,是杯户医院的院长。这位院长先生,有着丰富的诊治经验,出色的医术,哪怕是在杯户医院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医生了。在接手了幸村以后,院长医生立刻将病情再度恶化的幸村病情控制住了,并且阅览了幸村相关的所有病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幸村的手术成功率,只有30%。而这30%还需要长时间的术前调理,手术在取得极大成功后,还长时间的术后复健。

    从原本的97%跌倒30%,这个数据变化的不小,给幸村的打击也不小。

    原本十拿九稳的手术,变成了听天由命,这种落差谁能接受得了的?最少幸村不能。

    幸村想要离开医院,想要在地上奔跑,想要重新握起球拍,想要跟大家一起奋斗。说好完成三连冠,一起捧起奖杯,让立海大的网球部没有任何死角!

    但是这种期盼,现在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按照医生的话,就算是手术成功获得极大的成功,关是复健的时间,就需要半年有余。

    术前与术后的时间加在一起,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是网球比赛?

    幸村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那个拥有着极高成功率的医生已经不在人世了。

    远山朝死了,带着幸村的梦想一起死了。

    而且造成这场意外的凶手,还是自己的老师,目前已被警方收押,幸村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这份打击,对于幸村来说不小。

    哪怕是被外界称为‘神之子’,但幸村精市也只是一个热爱网球,在网球上面有着过人天赋普通青年。

    这份打击,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

    幸村有爱好,有追求,有实力,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被人叫做‘神之子’,却并不代表他真的是神的儿子。

    在梦想夭折以后,幸村日渐变得低落,对待病情的态度,也不复之前的乐观,整个人就这么消沉下去。

    雾绘很难受。

    可是她却不能说什么。

    远山朝推荐的医生雾绘已经联系好了,可是对方着实有些出乎她意料。

    怎么说呢?

    大概是看到联系方式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靠谱吧。

    电话、邮箱、wsn,联系的方式一应俱全。

    但是电话上带了他国的区号。

    这让雾绘有种不妙的感觉,而随后的发展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雾绘按照上面的指示,加了区号拨过去以后,对方隔了好久才接起了电话。

    “ciaos~”

    电话的另一端所传来的声音,让雾绘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对方说着意大利语的问题。——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只是日常交流的话,简单的意大利语,雾绘还是知道的。

    令雾绘感到惊讶的,是对方的声音。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年轻了。

    那是独属于少年的声音,干净而澄澈,话尾还带着些许活泼。他的语调虽然习惯性的在话尾微微上扬带着轻浮,可是雾绘能够清楚感受到其中的自信。

    雾绘可以判断出来,声音主人的年龄,绝对不会大。

    可是怀抱着对远山朝的信任,对兄长的担忧,雾绘还是开口了:“请问,是白兰·杰索先生吗?”

    “是我哟~♪”

    *

    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是国外的医生,年龄又过于年轻,雾绘一开始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询问对方能不能前来日本做一次手术。可是名为白兰·杰索的年轻大夫,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雾绘震惊了。

    不问病症,只是听了她的名字,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种感觉,让雾绘有了一种自己是个大名人的微妙幻觉。

    “为什么?”

    “因为是小雾嘛~♬”

    面对雾绘的质疑,白兰没有生气,反而是包含着自信的轻快语调说道:“为未来得力的部下解决困扰,可是个合格boss需要熟练掌握技能哟~♪”

    就连结尾,也是飘荡着代表着愉悦的音符。

    不过比起这种轻浮的语气,雾绘更在意他话里的内容。

    什么叫做未来得力的部下……?

    雾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得力可以理解,但是部下雾绘不能接受,雾绘可不认为自己会愿意屈居人下,成为他人的下属。而且开口就说未来,在没有抵达的未来,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雾绘内心关于白兰不靠谱的判断,又深刻了一些。

    雾绘看了一眼话筒,在脑海里组织了语言,这才严肃而郑重的说道:“杰索先生,虽然你愿意答应我冒昧的请求我感到很高兴,但是我不认为在没有发生的未来里,我会成为任何人的部下。”

    “小雾不要这么绝情嘛……”虽然用着十分委屈的言辞,可是白兰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退缩。相反,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对于未来的自信。“说下属的确有些过分,但是在未来,小雾可以站在我身边哦~哪怕是沢田君也输给我了呢。”

    白兰的话让雾绘感到不安。

    什么叫做连沢田君都输给他了啊!?

    可是在雾绘开口反驳之前,白兰快速的开口,用宣告一样的笃定话语,打断了雾绘的反驳:“名为浅神雾绘的魔术师,在未来一定会站在白兰·杰索的身边。”

    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哪怕是隔着电话线,雾绘都可以感受到对面的算计。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小雾。”

    *

    雾绘没有把联系到医生的事情告诉幸村。

    一方面是考虑到幸村现在的状态,雾绘判定幸村暂时接受不了另外一份打击。

    雾绘对白兰一点了解也没有,根据电话来判断,雾绘只知道他年龄不大,认识自己,也认识远山朝,并且医术得到了远山朝的认可。

    但白兰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远山朝,雾绘全然不知。

    在没有见到白兰之前,亲自诊治幸村的病情前,雾绘不打算把这一切告诉幸村。

    但是每次看见消沉的幸村,雾绘就觉得自己的心中也笼上了一层阴霾,十分的不好受。

    雾绘曾想过要安慰幸村,不过在看到那明确的数据后,雾绘打消了念头。

    30%的手术成功率。

    这还是理想数据。

    一看到这个数据,雾绘就觉得自己找不到可以用来安慰的语言了。尤其是雾绘在跟着网球部的众人来医院,却发现幸村为了不让同伴担心,强颜欢笑假装没事的时候,雾绘更是觉得一切用来安慰的语言,都显得的苍白。

    兄长的消沉,网球部部员们的期盼。

    往返于两地,亲身感受着这两种态度的雾绘,十分的不好受。

    但是雾绘在两边,都必须保持着微笑。

    安慰幸村一切都会好起来,对网球部的所有人说,哥哥很快就会回来。

    作为网球部的经理,除了处理好部员的后勤,解决部员们除了训练以外的所有困扰,组织好啦啦队外,雾绘还需要辅助部长、副部长来稳定部员的情绪。

    雾绘答应过幸村,要做一个合格的经理,不让自己成为立海大的死角。

    因为这份承诺,所以雾绘就算是内心在难过,再痛苦也必须在网球部的部员面前,保持着自信,维持着若无其事的微笑。

    但假装的再怎么像,也是虚假的微笑。

    因为不是发自内心,那么就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在远山朝死后的第二个星期,雾绘的伪装被网球部的副部长真田玄一郎以及军师柳莲二识破了。

    这位看起来老成凶恶的副部长,却是一个细心的人。

    而柳莲二,作为一个数据流的选手,习惯凡事掌握其中,对于细节的注意,毫不松懈。

    浅神雾绘作为网球部的经理,她的工作态度以及工作水平,得到了网球部的一致认可,被网球部划做了自己人。

    对于自己人,真田和柳从来不吝于关注。

    就在这两个礼拜,真田和柳察觉到了不对,再联想到之前报刊上刊登的死亡信息,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不是精市的病情出了问题?”

    在这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两个人找上了雾绘,开门见山的问到。

    第40章

    雾绘在柳和真田的质问下,选择了坦白。

    隐瞒不下去了。

    再没有一个时候,更能让雾绘产生如此清晰的认知。

    看着两人眉间染上的忧色,还有窗户后面露出来的那一撮白毛,在雾绘微微的垂下了头,掩去了眼里的担忧。

    但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雾绘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没有人发现雾绘的微笑。

    就连雾绘本人也如此。

    紧紧握着裙角,低着头的少女,心底已被忧伤与自责充满。

    想要隐瞒事情被想要隐瞒的人发现,可是自己却一无所觉。

    不仅愧对这份工作,更是愧对兄长。

    雾绘陷入深深的自责。

    这对于雾绘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挫败。在此刻,只有想到白兰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及远山朝的推荐,才能让雾绘感到稍稍轻松。

    一定要振作。

    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实现梦想。

    雾绘在心底为幸村祈愿。

    同时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白兰到来的时间。

    白兰说,等他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就立刻来日本。这个处理事情的时间,大约是在15天左右,他希望这段时间雾绘能够准备好申请更换主治医生的准备。雾绘在几天前,就已经拿着在远山朝指点下伪造的证据,说服了幸村夫人和幸村先生。现在万事俱备,就欠名为白兰的东风了。

    如果能够邀请高明的医生来,想必兄长会再度振作起来吧?

    无法用语言来安慰,那么就用结果来证明吧!

    雾绘如此天真的想到。

    天真的雾绘,忘记了网球部的部员对于幸村的信任与依赖。

    与幸村相处一年,都会随着幸村的病症变得伤感,何况是从三年前就追随着幸村的人呢?和雾绘相比,网球部的众人与幸村之间的感情,只深不浅。

    幸村想要在网球部的成员面前,展现自己积极乐观的一面,也是这个原因。

    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在自己的梦想夭折后,不想让失去了追逐梦想权利的自己,来影响还拥有着未来的朋友们。

    网球部的众人并不这么想。

    在他们眼里,幸村不仅仅只是一个部长而已,还是精神支柱,也是可以依赖的战友,更是三年的好友。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不想让幸村如此悲伤、消沉下去,就算希望再渺茫,也想让幸村鼓起勇气,重新振作起来。在这种心情的支配下,他们甚至忘却了幸村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原因,趁着周末,浩浩荡荡的组团去了杯户医院。

    不想让部长就这么自我消沉下去。

    不想让部长就这么自我放弃下去。

    幸村永远都应该自信的站在赛场上,闪发着如钻石般耀眼的光芒。

    而这一切雾绘是不知道的。

    彼时,她刚刚与藤乃换了班,在通往回家准备晚餐的路上,与组团来看望尊敬部长的立海大众人错身而过。也因此,雾绘没有看到真田用铁拳一击打醒幸村的画面。对于此刻的雾绘来说,还是应对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拿着武器就上的人更为重要。

    不仅追杀居住在沢田家的小孩,还见到她就动手?

    看见四周没人,雾绘一手抄起蓝波,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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