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刘吉,四人更怒,就待发作。
刘吉却先声夺人,喝道:“搞什么鬼?想造反是不是?也不看看头顶谁的天,脚踏谁的地?敢对我这少门主恶脸相向?不要命是不是?”
此语一出,众人更诧,难道鬼王当真让他接了少门主职位?四人互望一眼,怔然不知所措。
刘吉斥道:“不必东张西望,出来出来,要加入本门,得先学会一些抓鬼功夫,否则怎能来回阴阳两界!”
众人暗付,敢情还要学功夫?如此倒也不吃亏,便自冷目瞪人,慢慢行出。
厉绝生怒道:“就算鬼王也不敢对我们大吼大叫,你算哪棵葱?敢在我们面前发飙!”
刘吉斥道:“他是不想叫,却交代我来叫,理由很简单,三日之内,学不会阴阳驱鬼术,届时他施展邪术,你们逃不掉,受了伤害,别怪我没好好叫你们学这门功夫!”
厉绝生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明明不喜欢被吼,然对方却负有传授武功之责,若翻脸,吃亏的恐怕是自己吧?
老狐狸钱多财较沉得住气。
干笑道:“不知少门主如何学会阴阳驱鬼术?你刚刚还在牢里,相隔不及两时辰就学会了?”
刘吉冷道:“不然门主怎会紧拉着我不放?那什么东西?我一看便会,口诀一背即通,你们只要学会,我不为难,记住,那是你们自家之福气。”
钱多财频频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老朽花功夫学便是!”
那仇天悔脾气最硬,闻言冷斥:“我一剑在手,还怕什么鬼魂,要教,去教别人,大爷我没兴趣,还有,若出了阴阳门,这把剑照样找你单挑。”
他手中已握兵刃,硬是咽不下被辱之事。
他说完,大摇大摆欲走。
刘吉冷道:“门主交代,要学,四人一起学,谁若中途离去,视若叛徒,后果自行负责!”
仇天悔怒斥过来:“放你狗臭屁,不学武功即是叛徒,叫鬼王亲自跟我说话,我倒问个清楚。”
刘吉冷道:“我即代表鬼王,什么意思,教你武功你不学?这未免看不起门主,说你叛徒是严重些,但成为敌人一定不为过。”
仇天悔还想反驳。
钱多财说道:“仇老弟犯不着把鬼王好意拂去,咱们还欠他救命之恩,又何苦连他欲传神功,你却不学?”
仇天悔冷道:“我看是他教,即一肚子火,如何学?”
钱多财道:“暂时把他当成少门主不就得了?”
厉绝生道:“不错,论仇恨,我比你还深,他毁我五仙教,还差点把我灌死,此仇不共戴天,只是看在鬼王分上,我还不是包容下来?别忘了外头还有个刘千知,咱们能多学几样算几样,免得无法翻身。”
仇天悔冷哼:“他爹是咱们仇人,我们却向他学功夫!”
刘吉冷道:“不必怀疑,我已中了门主千毒万毒阴阳汤,除了他,无人能解,我现在只能听他的,否则毙命当场,处境比你们可怜,否则想叫我传功夫?门都没有!”
众人这才恍然,为何鬼王如此快便交付重任,原是以毒相胁,不禁暗道刘吉活该。
然四人却从未想过,这根本是大谎言,注定要倒楣矣!
厉绝生皱眉道:“阴阳汤似乎能迷失本性,你却仍记得清清楚楚?”
刘吉斥道:“鬼王还想问我家事,怎能一次迷失?瞎猜什么?此事不必你来烦,快到练功坪,马步一一蹲好!”
四人直皱眉头表示是何武功?竟然还要蹲马步?
疑惑中,仍往练功坪行来。
刘吉暗笑于心,表情却冷漠:“老实说,阴阳驱鬼术,一半演化自少林心法,因为正必胜邪之故所以才要从马步练起。”
既闻少林心法,四人不疑有诈,心想借此一探奥妙也好。
于是遵照指示,竟然蹲起马步,瞧得刘吉快笑岔肚皮,却得强忍下来,忍之不住,只好喝喝挥拳以掩饰。
待情绪较平静,始道:“由于我入少林八年,学了不少名堂,故门主一说,本人立即顿悟,至于你们,且看天分了!”
老狐狸道:“你不是被少林留级七八年?”
此话引来四人捉笑不已。
刘吉冷道:“看我武功,像是个留级生吗?老实告诉各位,我早修得炉火纯青境界,只不过学了谦虚,故意如此宣传而已!”
众人虽不信他练得如何炉火纯青地步,但他们全交过手,自也不信他是留级生,笑意立失。
仇天悔冷道:“有招快传,光耍嘴皮何用?”
刘吉道:“那得怪老狐狸,说我是留级生,我当然要反驳!”
钱多财干笑:“老朽道歉,你快传吧!”
刘吉这才露出笑意:“早识相不就没事?注意听了,大家皆知魔由心生,故驱鬼神功贵在定神醒意,方不致被鬼魂所迷。少林有一门绝学叫狮吼功正是其中翘楚,故四位得先背基本口诀,然后慢慢吼出,自有用处。”
四人乍闻狮子吼,已喜出望外,这可是少林不传之秘,没想到此时却能一窥其奥妙,甚至学着?
四人已迫不及待,直叫快传口诀!
刘吉暗笑于心,暗道:“整死你们!”
他已喃喃念出少林小和尚挑水时运气之口诀:“双脚踩啊涌泉升,灌三脉啊上丹田,穿齐门啊上肩头,左一顶啊右一顶,浑身是劲啊过山河!”
众人闻言但觉怪异,怎生力道全运往肩头?
这跟狮子吼有何关系?
老狐狸道:“此口诀为何啊呀叫?一点不像绝顶神功?”
刘吉淡笑:“所以你不了解少林武学,其实少林武学必定从小打好根基,才能往上扎根,我不晓得你们智慧如何?加点音韵,不是更好记吗?”
仇天悔冷道:“免了免了,把精要说出便可!”
刘吉道:“可是我习惯如此背出,临时要变,可能改不过来。”
老狐狸转向仇天悔道:“姑且让他去念吧!咱们随便听听,把不必要的省略便是,少门主请继续!”
刘吉暗笑,道:“都听清楚了,将劲道逼往肩头之后,双肩突往前缩,一道真劲猛冲咽喉,再喝出声音,大家试试。”
众人闻言,立即依照方法通劲喝喊,然那双肩往前抽缩举止,倒若抽筋般让人发笑。
刘吉见状已快笑岔肚皮,表情却仍一味认真说道:“对了对了!就是如此!”
众人喝成出声,但觉劲道浑厚——其实只要运功,自有此感觉,以为摸着什么门路,各自欣喜一笑,大有一探再探奥妙之境。
老狐狸笑道:“声音倒是实在,只是双肩抽来抽去,好像抽筋,有点不雅啊!”
刘吉道:“这即是内家真劲狮子吼秘密,它必须融合丹田,肺腑以及双肩之力吼出,才能气盖天下,你们只要把动作收敛,自可做到无表,哪还见得抽筋举止!”
老狐狸频频点头:“说的有理。”
他试着收敛态度,喝喊起来更有心得。
厉绝生等人见及效果,立即跟进,一时间,四人全在喝吼及肩头抖动中寻找协调,喝喝之声不断传出。
倒像一群狗儿沉吠,惹来刘吉暗笑不已,大叹自己简直神童,竟然把四大恶整得如此德性。
然说穿了,只不过是个贪字罢了!
那喝声渐响,突然把住在附近的苗如花引来。
她身材变得苗条,行动自是快速,掠近练功坪,乍见四老喝叫不断,态度甚是不雅,疑惑不已,突又见着刘吉,怔斥道:“你在干什么?”以为刘吉耍了手段。
“站住,不准过来。”刘吉忽见她,突然大喝。
喝声使苗如花住足。
但随即想起自己是他仇家,何虚听他。
冷笑一声:“你算什么,要我站住?”
刘吉又斥:“少打岔,我们练功,小心帮规伺候,厉绝生,还不快叫她滚蛋!”
闻及练功,苗如花已是一愣!
厉绝生为学狮子吼,登时喝道:“没你事,退下,这是不传之秘,外人学不得,走吧!没有命令,不准再上练功坪。”
他用上狮子吼功力,果然声音洪亮,震得苗如花惊心动魄,以为师父大发其怒,更是怔诧当场。
厉绝生却暗自得意,功效果然不错。
苗如花脸色微变:“师父……”
厉绝生喝道:“下去,有话待会儿说!”
刘吉道:“听见没有,我现在是少门主身分,奉门主前来传授秘功,你别打岔,否则出了事,谁都负担不起!”
厉绝生又喝声快走,苗如花脸色铁青,怒瞪刘吉一眼:“咱们走着瞧!”
终于含恨甩头而去。
厉绝生竟然奉承笑道:“小女孩不值事,尚请少门主见谅!”
刘吉笑道:“不客气,未来都是自己人,哪还在意这些,咱们继续练,免得误了进度。”
老狐狸忽有所觉,道:“我看,不如移往隐秘处,在此大吼小喝,传出去,是有点不雅!”
刘吉凝神一想,颔首道:“说的也是,喊来喊去总会惊动人,我看你们就回到房中,各自把方才功夫练得无形之后,咱们再往下一进度发展,毕竟四位身份皆不低呵!”他明着替四位保住颜面。
暗中却盘算四人若真的把鬼王吼来,岂非一切穿帮?
便不如让他们回房先吼个够,再想办法下一步骤,此时此刻,能拖多久算多久、方为上上之策呵!
四人闻言,但觉甚佳,遂告别,各自回房,躲在隐秘处,果然吼得更悠游自在。
刘吉听在耳里,笑在心里。
他想四人全是老江湖,到时若不弄出些许真正武学,可能瞒之不过,于是开始揣想,如何把狮子吼口诀变得有形却毫无用处?
想过一遍,有了底子,他倒悠闲起来。四下走一圈,忽又想及苗如玉和李喜金近况不知如何?
他想探往他处,可惜武功被封,甚是危险,何况连地点都搞不清。
想及地点,他得找人问询,否则永远摸之不着,未免吃亏太大。
然而到底该找谁探询呢?
心念一转。
他想到老狐狸,这家伙有求于自己。若和他谈条件,或许可进行顺利。
在无人可想之下。他立即就前往老狐狸住处,脑袋则飞快转着。
来到老狐狸住处。方欲探头,忽闻屋内传来喝吼声,吓得刘吉眉头一挑,敢情节目仍然精彩进行着。
暗道:“绝顶功夫总是绝顶吓人。吓吓我老人家又算什么?”
说完,暗笑几声,这才故意干咳,通知里头有人来了,这才大步推门而入。
老狐狸乍见刘吉,登时露出一脸夸张谑笑,道:“少门主大驾光临,实是荣幸之至!”
刘吉邪邪一笑:“少来这一套,你不会不明白,我来找你是别有用心。”
钱多财眉头一挑,嘿嘿佯笑:“少门主真是莫测高深,我可猜不出什么名堂,不过有关那宝藏……”
刘吉道:“什么宝藏?”
“就是那……”钱多财深怕泄了底,四处张望,随即干声笑道:“少门主该知道的……”
刘吉邪眼一笑:“宝藏的确迷人呵……”
钱多财登露贪婪:“少门主是否告知一二?”
刘吉瞄眼道:“说是可以,不过,得有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刘吉轻轻一叹:“唉!其实,我这个少门主也是被迫的,鬼王什么时候不高兴,随时会砍我脑袋……”
转盯钱多财:“所以我准备拿宝藏跟你交换我那两位朋友下落,到时我走人,你可轻轻松松得到宝藏!”
钱多财眼睛一亮:“可以可以,快把宝藏地点告诉我,我马上带你去见小姑娘!”
刘吉瞄眼道:“当然是你先说,我可是身落险境,不想再冒险。”
“呃呃……”
“你想想看,现在我受困此处。暂时是走脱不了。你只要帮我救出朋友,就可以知道宝藏下落。届时。你只要拨个机会开溜,就能去挖宝,对你这么有利的事,有何好犹豫?”
钱多财疑心道:“你岂会甘心放弃偌大一笔宝藏?我不大相信!”
刘吉故意叹声道:“我也不想放弃吗!不过,眼前我的朋友马上要遭殃,我若不快点设法弄走他们,他们可就死定了,所以只好找你好好谈这笔生意,算是押宝啦!意思即说,他们的命比较值钱,你好好想想,这是千载难逢机会。再说,鬼王要我当少门主,若我提出条件交换,他也未必不肯答应!”
老狐狸自有盘算。
他想刘吉受制鬼王,也许走得了今日,走不了他时,或许可先交换,到时只要宝藏到手,哪怕他事后纠缠——这次得用最隐秘方式藏妥,任神仙也难找到。一世该以宝藏为重吧!
想着想着,他终于点头。
“好吧!我就跟你赌上一局,不过,咱们得先说好,我只负责救出你的朋友,至于你……”
刘吉呵呵一笑:“我的事我自己负责,你放心好了!”
“一言为定!”
“当然!”
钱多财心里暗爽,这回可赚到了。
刘吉却在心里笑翻天,心想,这个老狐狸若知道自己并未中毒,且打算准备和他一起走人,不知是何种表情?
两人总是笑脸迎面。竟也客套起来,开始相互磋商,准备如何进行计划。
次日,午时未至。
刘吉尚且赖在一间无人居住的华宅,那床甚大,足够他做春秋大梦,至今未醒。
老狐狸钱多财却已神秘兮兮地闪身而至。
轻声急道:“快起来吧!我已经找到地头了!”
此语有若电流,电得刘吉蹦床而起,怔喜:“当真?”
老狐狸呵呵笑道:“事关重大,老朽自得加把劲才行。”
刘吉邪邪一笑:“你倒是见钱眼开,不愧是天下第一贪!”
钱多财干笑道:“好说好说,只能说取之有道吧!”
刘吉不多言,心想救人要紧,便由钱多财带路,潜身而行,离开众魔起居之练功坪。
绕过宛若仙境之阳殿,复往后头阴殿潜去。
此时守卫渐多,两人潜行益发不易。
尤其钱多财不想因救人而得罪鬼王,自是不能明目张胆现身活动。
当然浑身不自在,至于刘吉更不必说,功力未复,只得更加小心,如此一来,救人行动自是凶险倍增。
好不容易,双双已摸进鬼气森森之阴殿内,浑身总觉冰冷冷,倒若进入地狱般,还好,两人见过世面,喘口气,自也定心下来。
刘吉瞄向四周,压低声音:“人在哪里?”
钱多财道:“第五殿。”
“第五殿?”刘吉皱眉道:“那又是什么地方?”
钱多财道:“鬼王为了增加阴殿恐怖诡异气氛,刻意模仿民间传说中之十殿阎罗,塑成地狱景象,故筑成此座阴殿。由于阴阳门是坐落半山腰之上,所以十殿位置之分布为上四下六共十殿,第五殿则位于地下一层的最后一个洞窟。”
刘吉咋舌道:“上四下六共十层?这老家伙可真是大手笔啊!”
钱多财边潜行边细声道:”不是十层,而是十窟,也就是十个洞窟之意,当然啦,有些是利用天然洞窟,有的倒是拚老命穿凿的,其中还装了机关,若玩个不好,准一命呜呼哩!”
刘吉邪笑道:“倒是身在地狱,死在地狱,不知要到哪里报到?”
心念一想,道:“你打探如此仔细,有何企图?”
老狐狸窘声道:“哪有啥企图?干我这行的,总该了解一些门路吧?”
刘吉道:“也就是……老鼠咬布袋啦!”
老狐狸笑得更窘。
刘吉呵呵笑道:“还好,咱们是合作生财,否则还真不敢跟你站在一边呢!”
老狐狸直道哪儿的话。
刘吉却暗骂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果然如此狡滑,在义上加入阴阳门,暗地里却东摸西探,肚子无鬼才怪!
当然,此时此地,他自是不可能揭穿老狐狸心性,只得由他去了。
两人潜行至左侧内壁,已现一尊阴间判官塑像,高约丈余,威风凛凛,其后则是一群牛头马面,身落地狱感觉更形浓厚。
就在两人潜近塑像之际,一拨巡逻卫兵大剌剌行来,两人立即缩躲,卫兵探头探脑,其实只是敷衍了事,转了一圈已行去。
刘吉暗笑,倒是大兵大脑子,没啥看头。
心念未落,忽见钱多财突然掠身而起,一拳捣向阴面判官右后方之牛头丑鬼,直中右眼。
叭地脆响,偌大判官突然往左移开两尺,露出地道。
钱多财立即招手,先行钻入。
刘吉岂可失去机会,欺身潜溜入内。
身形方闪过,叭然一响,鬼像已恢复原状。
秘道之内,果如钱多财所言,岩壁天成,有的经过人工修饰,倒也不失雄浑。
秘道高约丈余,宽可供四人并肩而行。
岩壁之上,每隔三尺便钉有一铁架,并插着一支臂粗火把,熊熊火光将通道照得红光闪闪,有若白昼。
地道直伸约百丈后,便向左深入山腹中,转弯处,二名守卫大剌剌坐于一张方桌之后,桌上则置有笔墨及一本生死簿,看来想进去得题个宇吧!
弯处之后,隐约传来笑弄之声,地上倒是不断闪着人影,忽长忽短,大概晃晃聊聊,正起兴呢!
钱多财低声道:“一共四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不易收拾,再进去即是地牢,且另有传声装置,一旦前面这边发生状况,里面之人立即传警,待会儿动手,不能惊动里头守卫,否则铁定完蛋!”
刘吉拍了拍肩头,笑道:“这可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我对你抱着必胜信心,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钱多财这才想起刘吉武功未复。然仍有疑问:“你当真不管用?”
刘吉笑道:“要是管用,还用得着你?别忘了鬼王也不是省油灯!”
钱多财闪着怪异神采,不知是骂他混球,到头来全得靠自己,亦或是少了武功,倒可安心收拾?
他倒不敢多心,一闪念之间,复拉回心神,往守卫探去。
仔细估算之后,钱多财已拿出二支惯用之细针,闪闪青光,敢情含有剧毒。
刘吉瞧之倒也想笑。
看来他亦曾跟毒王讨教些功夫吧?
心念中,只见得钱多财相准守卫,手一弹,两道青光闪射出去直没守卫颈部,守卫尚来不及反应,顿时如烂泥般往石椅瘫去。
钱多财怎肯让他倒地出声。
猛地闪扑过去,一手扶人,一脚勾腰,奇巧无比将两人勾扶落地,眼看将无声完工,却哪知守卫兵刃先行掉落,卡地发出脆响。
钱多财暗叫一声糟了!
里头已有人发话:“外面怎么回事?”
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吉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没事,我和牛大桂在打赌,看谁立单刀立得久,结果他输了!”
原来他也跟钱多财奔向石桌,见及桌上写有名字,先念一个再说,且看对是不对?
钱多财闻言,立即配合装出干笑声,直道:“没事,没事!”
里面守卫似乎相信,未再行前,便又转回。
一张嘴却喃喃出腔念着,“叫你们站卫兵,是要你们好好守着入口,别让敌人给摸进来,不是叫你们来玩的,认真一点,不然有你们好受!”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已走回内洞。
刘吉拚命应是,双手却忙着不停,从守卫身上取下一串钥匙。
同时,他的眼晴也没闲着正恶狠狠地瞪了钱多财一眼,意思是要他小心一点。
钱多财知道自己出纰漏,不好意思表示什么,吞吞口水,将守卫放下,准备再往前探去。
解下钥匙之后,刘吉倒是先行为妙,蹑手蹑足往通道弯处潜去,钱多财当然不愿出差错,紧跟过去。
刚转过弯道,即见着铁栅阻道。
铁栅之后既宽且灯火通亮,足以一窥到底,吓得正待贸然潜进的刘吉如若撞墙般又弹了回来,差点一弹透底,倒撞大门。
两人研究一阵,索性扒下外面警卫的衣眼,套在身上,这才大大方方地走近铁栅打开栅门。
里面守卫忽闻栅门开启声,略带毛躁说道:“现在又有什么事?”
刘吉故意大声道:“上面查盗!”
“查盗?”
守卫莫名不解,这名堂似乎甚新鲜,正待要问清楚之际,忽见钱多财双手齐扬,毒针一蓬直射三名守卫。
那速度来得好快,三名守卫正当察觉欲反应之际,已然全数中针,闷哼一声,倒了下来。
钱多财立即掠去,几掌发劲,已将尸体拖平地面,免得发出响声。
钱多财四处瞄眼,直觉无异,始敢发笑,道:“成了,现在除非到换班时刻,否则不会再有人进来,咱们只要动作加快,自可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刘吉邪邪一笑:“是吗?可是,我怎么一眼即已看出杀人凶手就是你!”
钱多财一愣:“有此事?怎么看?我脸上写有这些字?”
刘吉笑道:“差不多,一看便知。”
“真的?”
“你说呢?”
“怎么看?”
钱多财瞄向四周,不自觉想我镜子,看看自己脸容。
刘吉不想浪费时间,瞄向尸体,道:“把那些收起来吧!”
“哪些?”钱多财质目望去,这才恍然干笑:“对呵!真是百密一疏,多谢多谢!”
他赶忙掠回尸体,小心翼翼将细如牛毛之毒针收拾干净。
刘吉暗笑于心。道:“耍什么帅?迟早都要出岔子!”
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径自往前搜探过去。
只见底部那间牢房之通道,穿凿得既深且暗,铁门紧团,根本摸不清里头状况。
刘吉摸摸手中钥匙,但觉一把适用,便前行,将铁门打开。
钱多财此时已赶回来,低声急道:“小心!”
刘吉道:“不是说一切都解决?还有诈?”
钱多财道:“小心为是!”
他们紧张兮兮往四处瞧探,免生意外。
刘吉再往前行几丈,这才发现里头牢房一字排开,共有三间,全被铁门封死,只留小铁窗口,难怪瞧来黑漆漆一片。
刘吉不奈烦逐一查看,索性放声叫唤:“阿玉,阿喜!你们在哪里?”
叫了两声,只听最后一间牢房传出回音:“来人呵!快救我们呵!”
由于铁门厚重,传回声音甚是薄弱。
然尽管如此,刘吉已喜出望外,直叫摸对了。欺身过去。
呵呵笑道:“别急别急,有救啦!”
拿了钥匙直往铁锁开去。但试几次,却开不了门。心念一转:“莫非在内门守卫身上?”
立即转身想搜另一把钥匙,却发现那些尸体开始融化。
他不禁哇哇怪叫,深怕钥匙已被蚀去。
钱多财却会错意,呵呵笑道:“莫惊莫惊,这是老朽从毒王那里取得的化尸水,只要一点点,保证效果独特,不留任何痕迹。”“存你的头!”刘吉嗔道:“我还得从尸体找钥匙,要是被蚀化了,你就得当木头,一寸寸地把铁门给撞开来。”
钱多财哦了一声,忙道:“不急,不急!这化尸水只会化去尸骨,金属银两却是化不去,你尽管放心。一定还在。”
果然,片刻之后,三支一串之牢门钥匙出现于一滩黄水中。
钱多财立即凌空使劲,吸了过来,他不敢伸手接去,倒出另一瓶药水,洗去毒性,始交予刘吉。
刘吉取了钥匙,赶忙调头,前去解教许久不见之心上人。
当牢房铁门被刘吉敲开之际,两条人影喜极而泣撞了出来,见人即扑通软跪于地。
刘吉诧愣当场:“怎么会是你们?怎的人全变了?阿玉和阿喜人在哪里?
”
原来自牢房巾扑出的不是苗如玉和李喜金。
而是在仙泉处失踪君书平和秦玉秋夫妇。
也许是被囚的时间已长,二人脸色抑显苍白,并且体力大失,故此冲出牢房后,便无力行走而软倒于地。
另一边,钱多财正在利用地道内现有的清水冲刷地面,将消化尸体的黄水洗净,他正把现场设计成三名守卫私自纵囚,并畏罪潜逃的假象。
此时闻得刘吉怪声大叫,老狐狸擦着额际汗水,走过来问:“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当然,这时他也已经看清牢里放出的人,不是刘吉计划要救的对象,“怎么会是你们?”
钱多财愣然道:“这第五殿里面关的人,竟然是你们?”
刘吉早已抓着钥匙打开其他二座牢房。
但是其中都未关人。
找不到苗如玉和李喜金,刘吉简直要抓狂。
他虎地冲向钱多财,揪起他的衣领,粗鲁地摇晃叫喝着人呢?人呢?你在搞什么飞机?
钱多财可傻眼了:“呃……你放手,有话好说嘛!”
“有什么好说?”
刘吉模样要吃人:“亏你还叫老狐狸,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能摆得出如此大的乌龙,你羞也不羞?枉费我竟然如此着重你,甘心拿所有的宝藏与你一赌。像你这种糊涂虫,那够资格跟你谈合作?我真是看错人了!”
钱多财被揪得脸红气喘,紧张申辩道:“我明明打听到的是,第五殿关着二位‘贵宾’,是门主特意请来的,听说也与少门主是相识。我怎会想到居然是他们夫妇,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被鬼王杀了……”
“杀你的头!”
刘吉一把丢下钱多财,没好气道:“钱老头,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连人死见尸的原则都忘了,依我看,你大概是财迷心窍,急着想去挖宝,所以无心将打探来的消息加以确认,才会搞出这条超级大乌龙,对不对?”
刘吉一语中的,钱多财窘然无言。
可怜这只老狐狸,聪明一世,却为一个“贪”宇,疏忽一时,落得一世“精”名,晚节不保。
这一回的乌龙,可真是令他糗得太大太大了。
事已至此,刘吉亦明白气懊无用。
于是转向秦氏夫妇探问在仙泉失踪后的诸般遭遇。
始知,原来鬼王取尽仙泉后,本待杀了他们夫妇,但确闻原守护仙泉的野人族群离奇失踪,在不确知野人为何忽然神秘消失的情况下,鬼王唯恐来日再取仙泉时,会有其他意外变化,得需懂得野人语言的君书平做沟通,乃留下他夫妇二人的性命。
刘吉亦告知,此番前来,倒也不是为专程来解救他们夫妇俩,而是为了苗如玉和李喜金。
君书平忽而击掌道:“啊哈!我记得前二天曾听送牢饭来的卫兵提及,说他们门主又逮了两条大鱼,目前囚于第八殿的秘牢中。说不定他们抓的正是苗姑娘也未可知!”
刘吉皱眉道:“守卫怎么能告诉你们这种事情?”他显然不信。
君书平笑道:“他们哪是告诉我们,是卫兵送饭来时,与在此的守卫闲谈中提到的。那时因为铁门上的小窗没关,他们谈笑的又挺得意,声音颇大,我这才无意中听到。”
钱多财犹豫道:“第八殿可是囚禁重犯的地方。却不知是不是咱们们要救的人……”
“怪你呀!”
刘吉白眼道:“谁叫你不多打听,现在才在这里忐忑猜测。”
钱多财干笑道:“这样吧,不如咱们们明天再救人。让老朽先去打听清楚第八殿中的人犯为何再说。”
“再说什么?”刘吉瞪眼道:“眼前,咱们牢也劫了,人也杀了,此地马上就要侦骑四布搜查逃犯与劫匪,你老太爷却想躲回去,明天再说?你如果不是脑筋有问题,就是存心趁机抽腿,好来个事不关己。”
钱多财连忙道:“不是这样的,老朽只是想,既然我已故意将今天的劫狱伪装成内部守卫下的手,那么,趁明天他们在搜捕君家夫妇时,第八殿的守备应该会较为疏忽,咱们们若要救人也比较容易。”
“所以,你打算牺牲君家夫妇?”
“呃……也不算牺牲啦!反正,鬼王暂时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大不了只是再回来蹲一阵子,等下次再救他们出来就是。毕竟……咱们们这次的交易,说的是救两人出去,而不是四个人……”“这样不是牺牲是什么?”
君家夫妇早已听得脸色更白。二人吓得浑身打颤。
“你还好意思说!”刘吉骂道:“今天会搞成这局面,是谁的错?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要救,就一次一起救出去,不然大家一块儿玩完,我非但不告诉你藏宝之处,更要向鬼王供出你将阴阳门摸得太过清楚的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
刘吉邪笑道:“有何不可!”
“这里可是阴阳门的总坛呀!你当它是哪里,可以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
“你以为宝藏易得吗?”刘吉讪谑道:“不担点风险就想发大财,那好像是梦里才有的事。”
钱多财懊恼地猛扯所剩无几的头发,最后仍是熬不过大批宝藏的诱惑,将心一横,叫道:“不管了,救就救吧,我豁出去了!”
“很好!”刘吉嘿笑的拍着他肩膀,道:“想发财,就得全力以赴,咱们走吧!直探第八殿去也!”
由于第八殿位置还在更深一层的地底。
因此刘吉交待君书平和秦玉秋暂且在牢中待着,并掩上铁门,以防突然有人来察看出破绽。
君书平很没安全感地一再嘱咐:“一定得来接我们呀,可千万别丢下我们。”
刘吉再三保证,要他们放心,好不容易才说跟他们留下,再与钱多财回到地道最前端的入口处,循阶往下一层踩探而去。
这时,他们头顶突然传来机关启动的轻响咔喳声。
于是二人急忙隐在地道暗处。
石阶上走下四名黑衣守卫,原来是换班的时间已到,他们前来换人。
刘吉作势比了个杀头的手势。钱多财会意,就在守卫行经自己面前时,他突蹿而出,手指挥动处,便将四名犹自怔愕不明的守卫送上枉死之途。
随后,刘吉和钱多财将这四名倒楣的枉死鬼拖入第一间地牢之中,并将牢门上了锁。
刘吉笑道:“如此一来,暂时不会泄底了,不过,咱们们的动作得赶快,否则夜长梦多。”
钱多财何尝不知,直道是极!是极!二人遂加快行进速度潜向下一层秘道之中。
最底下这一层秘道,就听到滴滴答答的清水声。
原来此层地道浑然天成,夹壁耸立,宽仅一肩,不时还有地下水沿壁滲出,滴落有声。
由于此通道未经人工开凿,便连照明的火把也是间隔遥远,才偶而可见。
故而地道中非但湿答答,而且还是暗黝黝,光景可谓凄凉,却更符合囚犯的阴森形象。
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可能就被关在这种地方,泡着水,等着发霉。忍不住一阵心疼。
直催快点,快点,等不及想快快确定苗如玉他们可真是在此受苦受难。
钱多财忙不迭以指竖唇,哄声道:“这里面也有守卫,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刘吉暗自咕哝:“守这种地方的人可真叫衰呀!”
钱多财忍不住再吹嘘了一声,要刘吉安静。
他们小心翼翼避开地道里积水的地方,省得踩出有声惊动守卫。
若是在平时,刘吉以一身绝佳轻功纵使在这种时干时湿的地面并不成问题。
不过他如今功力受封,蹦蹦跳跳之下,竟也累得直喘大气,惹得他直骂鬼王混球,害他辛苦至此。
行约数十丈后,这段潮湿昏暗的地道已接近尽头。
尽头处火光大盛,里面有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