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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景弘等人听到百姓赞颂水师船队自是暗中高兴,后来听到他们大吹特吹之后,尽皆欲笑不能。不过众百姓毕竟一分好意,众人也不揭穿,自顾听着他们瞎吹。

    忽听得楼上一声娇喝:“兀那汉子,听你说得这么传神,看来阁下想必亲身经历过西洋之行?”言语铃铃,清脆响亮,竟是一位姑娘。

    那吹牛的汉子此时听得有人打断,顿时叫道:“姑娘是何人啊?可否现身一见?”

    众人一齐向楼上瞧去,想看看这位断人言语的姑娘到底肯不肯现身。忽见那楼上红影一现,一个红衣姑娘已自跳将下来,刚好坐在了那汉子的那桌。只见那姑娘俏腿一抬,已搭在了椅上。手中一把长剑,放在桌上。

    但见她十六七岁年纪,长发过肩,面庞秀丽,大眼睛,细眉毛,小嘴樱桃般红,举手投足间豪气干云,似是一位大家小姐。可见她这跳下楼来的身法,明明是一位会武功的江湖人士。

    秦航身旁的邓孝明一见此女,登时目不斜视,眼神中似要发光一样,口中连赞:“哇,极品啊,真是极品啊!”

    秦航一见他那样,登时在桌下一脚踢了过去,没好气地道:“有点出息行么?能不能不丢人?”一旁的司马尚游登时窃笑不已。

    邓孝明丝毫不理秦航,目光仍旧盯着那女子。

    秦航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完了完了,又一个纯情少年要倒在石榴裙下了。”

    那汉子见到桌上长剑,顿时心虚,道:“姑娘,你,你你别乱来啊!”

    那姑娘道:“你刚不是说的有模有样么?怎么这么快就老实了?姑娘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你有没有去过西洋?”

    那汉子此时已吓得口齿不清,结巴道:“在下在下未曾未曾去过”

    那姑娘俏腿一收,道:“没去过就瞎吹一通,真是好不怕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郑和如何了得呢。”说罢,小嘴一扬,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倒了一杯,便自喝下。

    费信等人见这姑娘直呼三保公公之名,心下尽皆微怒。听她语气,似乎还对三保公公不屑一顾。

    只听得那汉子续道:“在下虽未到过西洋,可三保公公下西洋之举威震四海扬威海内却是不争之事实,姑娘言语间可得小心点说话,在这京师重地,天子脚下,莫要生出事端。”众人听他前言虽是大吹,可此番话语一出,尽皆叫好。

    那姑娘道:“给我这么多船只和将士,本姑娘也能威震四海,这有什么好吹的了?不外乎就是仗着人多在南海耀武扬威,有什么德可颂了?真不害臊!”言语中竟是对郑和十分不屑。这下众人饶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

    秦航当先叫道:“姑娘此言怕是强词夺理吧!”费信虽来京之前交待过秦航勿要随意惹事,但此时毕竟涉及到正使大人的名声,是以不加阻止,再者说对方只是一小丫头,也惹不起什么大事。

    那姑娘见旁桌有人出头,登时便怒道:“本姑娘强词夺理?你竟然说本姑娘强词夺理?你是何人,敢来管姑娘的事?”

    秦航微笑道:“在下可不敢管姑娘的事,只是姑娘言语大有不当,在下听不大惯。因此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三保公公乃我大明的大英雄,举世皆知。便是妇孺,也尽知晓。小姑娘家不懂大势,可莫要轻言哦!”

    那姑娘俏脸一沉,道:“好啊,敢教训我!姑娘今日就让你见见什么叫大势!”说罢手已提剑,挥舞着剑鞘向秦航直攻而去。

    众人见她说打就打,当真蛮不讲理。楼上的客人此时尽皆放下碗筷,纷纷仔仔一旁看戏。楼下的客人顿时起身,避在一旁,怕长剑无眼,殃及池鱼。

    秦航坐在靠大门的方向,那姑娘要打到他,必须要穿过一旁的邓孝明。邓孝明正魂不守舍地盯着她,忽见她剑鞘扫来,登时大惊,忙施展擒拿手,欲夺下剑鞘。不料那姑娘身手颇灵,邓孝明数次未能夺下。

    如此一来,他兴致更加高涨,笑道:“呵呵。姑娘且慢动手啊,你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动刀动枪的多不优雅,我看还是罢剑休斗吧。呵呵。”

    那姑娘见他言语轻浮,神色间又有挑逗之意。顿时大怒,道:“你这轻浮小子好不要脸,看姑娘不给你好看!”娇声作罢,挥剑急攻邓孝明。一时间桌翻椅倒,菜飞茶碎。

    那店小二和掌柜的心疼不已,一个劲儿地直喊:“别再打了,姑娘别再打了!”众人纷纷起身,让开了一块空地。

    邓孝明不忍伤她,又夺不下她的兵器,自是越打越僵!

    一旁的秦航看得唉声叹气,自语道:“这哪是打架啊,瞧孝明这小子神情,倒似生怕打伤那姑娘。唉,没得救了,没得救了”

    司马尚游见邓孝明丝毫没有打斗之意,寻思照这么下去,打一天也打不完。是以当那姑娘一招‘高山流水’扫将过来时,司马尚游看准空档,左手直抓过去,瞬间已抓住剑鞘。

    那姑娘见他抓住了自己的剑,顿时又气又急,左腿一个急踢,踢向司马尚游。却是北方武林常见的十二路谭腿。

    司马尚游左闪右避,手上却始终不松。那姑娘也不肯松剑,登时被带得左右摇晃。此刻堂中桌椅早已踢翻,二人兀自在那相斗。旁边众人都在指指点点,有的说那姑娘当真了得,不知是谁家的小姐没事出来活动筋骨。也有的说司马尚游故意想让,不想让那姑娘出洋相,否则早就胜了。

    那姑娘听到这番言语,早就怒了,心道今日若不显点真本事,还真让这些臭男人小瞧了。是以心念一动,抓住剑鞘的手突然一松,司马尚游见她松手,只道她要罢兵。不料那姑娘右手顺势拔出长剑,使出回风舞柳剑法,一剑快似一剑的攻向司马尚游。

    司马尚游此时手握着空鞘,见来剑迅疾,只得挥鞘阻挡。边打便道:“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何必兵刃相见?”

    那姑娘道:“待我胜了你,自然罢斗。”手上却不停留,兀自向他攻去。那回风舞柳剑法虽只有三十六路,却是招招精奇,凌厉无比。但见剑影红衫,如柳絮般风中飘舞,极是好看。那姑娘本身就美,这样一来,更是增添一丝灵动。

    司马尚游情知今日若不制住她,谁晓得她还有什么后招?当下不及多想,右手执鞘,一招太极绵剑,顺势将来剑剑势相卸,太极剑讲究后发先制人,一招一式,粘劲十足,那姑娘只觉长剑被吸,单手差点脱手,登时知道厉害,想撤剑回身自保。可太极绵剑一经使出,后续剑招绵绵不断,登时‘否极泰来’‘云摩三式’‘揽雀尾式’一招招使将出来,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那姑娘手中长剑在太极绵剑式的粘劲之下,终于脱手,‘叮当’一声落在地上。她见众人脸上笑意盈盈,知道自己今日出了洋相。羞愤之下,便欲踩碎长剑,司马尚游只道她羞愤下欲寻短见,危急间急忙握住了她手,那姑娘反手一甩想要挣脱,司马尚游顺手一拉,将她搂在怀中。

    邓孝明见状大怒,道:“司马兄,你干嘛呢?赶紧松手!”秦航见他气急模样,当真是苦笑不得。

    那姑娘此刻已躺在司马尚游怀中,见他兀自不肯放手,如此羞辱自己,更是气得俏眉倒竖,左手一扬,劈了他一个耳光,司马尚游只听到“啪”得声响,双手顿时一松,不知所以,怔在当地。

    那姑娘挣脱怀抱,夺过他手中剑鞘,又拾起地上长剑,气急道:“今日之辱,姑娘日后定当回报!”说罢踢了一脚旁边的饭桌,气冲冲的走出大门。

    邓孝明赶紧走上前来,对着司马尚游吼道:“好你个司马尚游,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我告诉你,那姑娘我看上了,你想也别想啊!”

    司马尚游脸色一沉,无奈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想到哪去了?你看上就看上呗,关我什么事?”

    邓孝明道:“你发誓!不关你事!”

    司马尚游长叹了一声,道:“无聊!”

    秦航走上前来,安慰道:“司马兄,那姑娘娇纵的很,适才之事不用放在心上。孝明嘛,不用理他,他今日发神经了!”

    王景弘脸上不悦,道:“初来京师,便即惹事,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回去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说罢叫了费信将打坏的桌物按价赔了给掌柜的。

    众人经此一闹,也提不起心思吃饭,在王景弘的带领下,一个个的也都陆续走出门去。

    司马尚游摸着那隐隐生疼的面颊,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默然不语,走出门去。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男儿痛 何人悟(上)

    京师,紫禁城。

    郑和率领水师船队第三次远航归来,成祖皇帝早已接到消息,择日朝堂宣见。成祖皇帝自是大大地赞赏了一番此行壮举,诸多赏赐不在话下。而后郑和详细禀报此次航行与锡兰山国一战,并递上了功名册。成祖皇帝听闻战况后龙颜大悦,功名册上的人员皆按功行赏。

    又闻得郑和已将锡兰国王亚烈苦奈儿押解赴京,随后下令将其押上大殿。数名军士押着亚烈苦奈儿及其王后重臣上殿,喝令其下跪后退在一旁。成祖皇帝打量着这位海外国王,面色顿显严峻。

    他问道:“你可知我天朝盛世?”

    亚烈苦奈儿抬头望着皇帝,点了点头。

    成祖皇帝又道:“既闻我天朝威名,何以擅动刀兵?”言语之下,盛气傲人。

    亚烈苦奈儿垂首不语。

    成祖皇帝笑了两笑,道:“哈哈,谅你萤烛之光,也难与日月争辉!”众臣纷纷奏言其人该杀,以儆效尤。

    成祖皇帝摆了摆手,道:“朕今日高兴,姑且念汝等无知。朕可以放你回国,然而你不能再做国王了,明白意思么?”

    亚烈苦奈儿闻言不杀,自是感激。待听得不许自己做王后,脸上失望神色顿现,却也是一闪而过。他知道此行能保住命已是隆恩,至于罢黜王位,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他拜服在地,谢过皇恩。

    成祖皇帝见他老实听话,颇为欣慰。又道:“锡兰山国王之位,朕自当遣使入境,选贤举能,而后予以有德者居之。众位卿家可有异议?”众臣皆表无异。如此君臣又商量了些贸易交往之事,随后散朝。

    后来大明使者选了一个叫邪把乃耶的人做了锡兰国王,邪把乃耶为王之后,又将亚烈苦奈儿遣回了大明,此是后话。

    朝会散后,成祖皇帝在上书房单独召见了郑和。除了问了些航海的日行是要外,又问起了建文的行踪。郑和据实回答,并称建文帝有可能还活在世上。成祖问及原因,郑和怀疑亚烈苦奈儿之所以敢谋害舟师,可能就是受建文帝之挑唆,并禀告了自己遇刺之事。种种迹象表明,建文帝极有可能在南海行事。

    成祖皇帝听罢,面露忧色,道:“朕一直以来担忧之事,不料却有其事。建文复国之心一日不死,我大明就一日不安!无论如何,定要除之!爱卿此次回来,先行歇息段日子。待各方准备妥当,当选吉日,再赴洋!”郑和听得圣上有令,自是唯唯称是。

    他心中知晓,建文帝是成祖心腹大患,一日不除,这远航之举便不会停歇。是以听到成祖令他准备再赴西洋之时,他却一点也不觉惊奇。

    忽听得成祖又道:“爱卿此次航行中,可有发现大才之士?犹擅水战的最佳。”

    郑和道:“水军总统领马欢将军水战过硬,这皇上是知晓的。还有就是一些水战奇兵,他们年轻较轻,不过堪当大用。”

    成祖笑道:“好!只要有奇兵就好。你传朕的旨意,令马欢为主将,带上浏家港的驻军及其爱卿推荐的奇兵,沿长江口西进,灭掉盘踞在长江一线的匪盗。”郑和奇道:“皇上所指的匪盗可是江湖上的长江九曲坞么?”

    成祖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中带有一丝怒意,道:“长江九曲坞近年来好大的名头!沿江袭扰官军,打劫过往商船,朕早晚要灭了他!只是我大明水军主力近年来一直随卿远赴西洋,这才使得贼匪加倍狂妄!现如今我水军雄师已回,朕自然不容这帮匪徒逍遥法外!”

    郑和同王景弘会合时就听得他说起过长江遇贼匪,山东逢邪神之事,心中对这些为祸一方的匪徒自然无甚好意,听得成祖皇帝有心剿贼,自也欣然领命。

    郑和出得宫来,在宫门外和王景弘他们会合。此次他带来了皇上的圣旨和赏物,当众人面前读了。

    众人慌忙下跪接旨,郑和大声念了出来,旨意中所陈述的无外乎就是对各人所立功劳所进行表彰,然后要各位尽心尽力,报效朝廷之类。随后郑和让随从将圣上赏赐的物事分发给众人。众人跪着接过,神色皆是大喜。

    秦航等水手得到的都是金靴绒帽之类,而军士们所得皆是金牌俸禄之类。众人都是第一次得御赐赏物,尽觉新奇,把玩不已。郑和叫过马欢,传过了皇上之令。马欢听闻朝廷又让自己带兵剿贼,心下欢喜,自知又是郑和推荐之功,慌忙称谢。郑和随即谦了几句,又告知众人剿贼过后要做好四下西洋的准备,众人皆不觉为奇,心里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而后郑和王景弘与众人告别,他们在京城都有宅子,此次剿贼,圣上没让他们参与,他们自然是要呆在家中好好休息了。郑和又交代了马欢几句,要马欢带好众人,叮嘱他一定要让众人完好无损的参与四下西洋之举。马欢心下一一记着,随后众人与郑和一一分手。大家伙一起在南洋有几年了,感情极是深厚,此刻一分别,倒不知要多久之后才能相见。

    众人早已习惯郑和带队的日子,乍一分离,皆觉伤感。郑和一通安慰过后,叮嘱大家伙好好追随马欢将军,便自回府。王景弘亦自说了几句珍重话语,而后远去。马欢带着众人,不作逗留,便直往苏州府赶去。

    路上马欢和众人说了皇上命他带兵剿匪之事,并亲点秦航司马尚游邓孝明等一众水手随军出征。上次在亚丁湾海域围剿海盗之时,马欢已发觉众人可堪大用,是以此次便将他们当作心腹对待。众人听得又有机会随军征战,皆觉欢喜。

    上次光天化日之下在长江边上受贼人之辱才过去不久,众人心里都是窝着一团火,此次听闻要去剿灭他们,自是磨拳霍霍了。唯有秦航和司马尚游却是提不起兴致,秦航自是因为在家中未得片刻欢愉便即出征,心中不是滋味。可既已吃上了朝廷这碗饭,自是忠孝不两全了。稍显无奈之后,便即恢复正常。

    而司马尚游兀自闷闷不乐,他心中却是另有所想。众人皆以为他还在为那天‘天上人间’的事而苦闷,都劝了他几句,叫他放开些。

    邓孝明道:“司马兄对不住了,那天是我言语太急,冲撞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么,下次遇上,你还她一掌便是!你可千万莫记我的仇啊!”

    司马尚游苦笑了两声,道:“邓兄言重了!尚游怎会记你的仇?那个丫头的事就莫再提了,就当作是漫漫路途中的小插曲吧。”

    邓孝明见他没有生气,也是一笑,道:“司马兄大量,孝明惭愧的很!下次若遇上她,我帮你出气!”言罢一副刀山火海我帮你挡的气势。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忽听得前方一个娇喝声音道:“还等什么下次,今日姑娘便在,你倒是出出气给我看看!”众人闻言大惊,勒住缰绳,往前方望去。

    却见一个红衫女子左手叉腰,右手执剑,满脸怒气的立在大路中间。却不是邓孝明口中的那个丫头是谁!邓孝明一见是她,登时脸都绿了,若是路上有个缝,他怕早已就钻了进去!

    他擦了擦额上汗珠,强自嬉笑道:“原来又是姑娘你啊,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缘分呐!”

    众人适才见他还是黄毛丫头黄毛丫头的叫,一见真人现身便立马变成姑娘,脸皮当真是厚得可以。

    一旁的郭承昂叹气道:“孝明啊,你还能要点脸不?”

    更有人笑道:“就他那脸皮厚的大炮都轰不开,司马兄看来你又上了他的当了!”众人一阵嬉笑。

    邓孝明脸现怒色,道:“去去去!没你们的事!”

    转身又对着那姑娘道:“姑娘,就算那日咱只见了一面,可你也用不着这么勤快在这堵我吧!”秦航听他言语,抹脖子的心都有。

    却见那姑娘俏脸已红成一片,怒道:“谁跟你缘分!你少臭美了,躲在背后满嘴黄毛丫头的说本姑娘,不是说要找姑娘出气么?姑娘在这等着呢!”

    邓孝明赔笑道:“哪有的事!我怎么忍心找姑娘出气?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是良家男子,不知姑娘怎生称呼啊?”

    秦航见他嘴上轻浮,忙喝道:“孝明,好生说话,自重些!”

    那姑娘‘呸’地一声道:“就你这般骨气,好意思问本姑娘姓名?姑娘今日是来找那个姓司马的,不相干的人让开!”说罢眼神死死的盯着司马尚游,像是要活吞了他一般。

    司马尚游见她连自己的姓都叫出来了,自是下了一番功夫打听,既已点到了自己,自然不好退缩,他道:“那日无意间冒犯了姑娘,尚游再次赔个不是。可姑娘气也气了,打也打了,不知还有何见教?”

    那姑娘道:“那日我技不如人,输了也不打紧,可那轻薄之辱,誓要讨还!”说道轻薄二字时,脸上一阵俏红。

    司马尚游无奈道:“那日尚游本想劝和,息事宁人,可姑娘有所误会,以至于后来大打出手。尚游丝毫无轻薄之意,望姑娘见谅。今日我等还要赶路,姑娘还请行个方便吧。”众人见司马尚游这番话出来,有条有理,有理有据,各自暗赞不已。

    那姑娘道:“原来你叫司马尚游。我也不跟你废话,上次你胜了姑娘,这次要再比试一次,方能雪耻。你赢了我,自然让你过去!”言下仍是不肯罢休。

    司马尚游苦笑道:“姑娘,我等习武不是为了逞强斗狠,你这般无理取闹,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那姑娘怒道:“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你今日若不出手,就休想过去!”

    司马尚游道:“我看姑娘身手也是名家之后,何必为了一时输赢执着不已呢?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和你打,此事就此作罢吧!”言下诚恳之极。

    那姑娘却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道:“你倒是好自信。敢将我茯蕶不放在眼中的,你还是第一个!上次我是输你一招,这次姑娘让你瞧瞧真本事!”说罢‘铮’地一声,剑已出鞘。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她叫茯蕶。邓孝明更是一脸陶醉,口中碎念道:“茯蕶,茯蕶,唉,真是人如其名啊。茯菟扑面,松蕶安神,好名字啊,好名字啊!”

    这时,众人见她剑已出手,皆自担忧。不伤她么,她老是纠缠。伤了她么,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不算好汉。众人齐向司马尚游望去,瞧他怎生接招。

    但见来剑迅疾,银光刺眼,剑生寒意,逼面而来。司马尚游坐立马上,一动不动。那骏马见惯了阵仗,此时见有兵器袭来,‘嗯嗷’嘶鸣一声,以此报主。

    却见司马尚游双眼紧闭,仍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交手的意思。那叫茯蕶的姑娘见他不肯动手,更加认为他瞧不上自己剑术,连打也不屑和自己打。心中顿怒,长剑直往司马尚游胸膛刺去。

    秦航见司马尚游仍不还手,心中暗呼糟糕。危急中一掌‘泰山压顶’使了出来,朝那长剑挥去。长剑此时已刺进了司马尚游胸膛,此时秦航掌力已到,掌风将长剑震得荡了开去,长剑却仍是在司马尚游胸膛留下了数点殷红。茯蕶拿剑不稳,登时退了开去。

    她望着胸前数点血红的司马尚游,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众人见状皆是大惊,纷纷下马围住了茯蕶,秦航更是飞跃过来,连点司马尚游几处岤道,随即拿出止血药,扒开他衣服,敷了上去。

    他回头恶狠狠地望向茯蕶,道:“这下你满意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刁蛮的女子!”茯蕶兀自不肯收剑,颤道:“你为何不还手?难道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

    司马尚游睁开双眼,缓缓道:“姑娘若是心中解恨,便请让道吧,在下担保众兄弟不会难为你。”

    茯蕶收了收剑,道:“好,我走。我会记住你的!司,马,尚,游。”她重重地念了一遍司马尚游名字,言语中似是轻声啜泣。终究是没看众人一眼,走了出去。

    众人听到司马尚游话语,让了开来,任由她去。邓孝明听到最后那句“我会记住你的!”,又见她看向司马尚游的神情,已是醋意大盛。但见司马尚游已受剑伤,毕竟兄弟情谊,也不好冒天下之大不韪发此牢马蚤,忙奔过来查看伤势。好在秦航那掌及时拍到,否则再刺进去寸许,便要伤及心脏了。

    秦航怨道:“早知她这般蛮不讲理,就应露一手高深功夫,让她知难而退!你这般任由她放肆,可差点丢了性命!”

    司马尚游摇头苦笑,默然不语。马欢见他伤势不重,吩咐随从稍微给他包扎了一下,便即带着众人继续赶路。

    众人行了数日,已到长江边上。此时天色已晚,不见船影。众人就地休息,待明早乘船过江。司马尚游此时剑伤已愈,他晚上睡不太着,便起身活动筋骨。毕竟胸膛中了一剑,别影响了功力进境。好在剑伤始终是外伤,敷药过后,只结了一个淡淡的疤痕。他稍微运力行一周天后,发觉功力尚有进境,自是大慰。

    他走到了长江边上,听着滔滔江水,看着繁星点点,心中却是纠结不已。他心中虽藏有大秘密,却从来不为外人所吐露。即使是在帅船上被惠儿所发现,也是猜不透他的来历。惠儿,这个谜一般的女子现在在哪呢?自从船队回航后,惠儿虽一起跟随着,却是再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在满剌加城的时候,她说自己原籍福建。莫不是回福建去了?

    司马尚游想到惠儿,便想到了那晚,她那欲哭无泪的眼神,那含情脉脉的神情,都深深的烙在了自己心里。尽管他已经表示,目前和她绝无可能,可丝毫不影响他现在想她。其实想想,她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在帅船上,每当自己的衣物在墙角一堆的时候,每当天凉要添衣的时候,每当船上伙食不够他想要宵夜的时候,不都是这个女子前后照应的么?

    她知道自己形迹可疑,却仍是大胆的表达了情意,可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无动于衷呢?自己已伤透了她的心,怕是她,也不愿再见自己了吧?否则为何一下船,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还是她另有所图?依旧不想放弃刺杀正使大人的目标?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内心里却希望她不要出事。人生可以有后悔,却不可以连续后悔两次。

    他心中现在已经有一丝悔意,后悔当初为何那么不解风情,伤了伊人心。可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还会后悔么?他搞不清。他到现在仍是看不透自己的感情,因为在他小的时候起,就有人告诉他,不要轻易动感情。而那个人,就是他即将要面对的人。

    从小自那次大难过后,他就一直生活在丁村。在他八岁那年,有一个人时常过来教他武艺,教他水性。告诉他很多为人处事道理,也告诉了他他的名字以及梦想。他希望自己承载起他的梦想,为之前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教诲之情,总要相报。于是乎他报名参加了水手擂赛,参加了远航船队。而在船队的两年中,他发现原来自己可以有友情,也可以有爱情。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因为恩师的梦想还远未成形。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为何做人如此艰难,而做个男人,会更艰难?唉,如果做人能像这滔滔江水般就好,可以包容万千溪流,可以流尽世间一切,可以冲垮一切阻碍,直到最后融入大海。融入大海,这是何其美好的结局!又是何其遥远的结局!

    他想着想着,却不觉江风侵体,微有寒意。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男儿痛 何人悟(下)

    忽的一声轻微响声,他警觉的头脑一动,身形戒备,喝道:“谁?”

    右手方向脚步声起,他转头一望,黑暗中走出了一个红衫女子,却是在京城外伤他的女子茯蕶。

    司马尚游面露惊奇,淡淡道:“姑娘,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不知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茯蕶缓缓走了过来,大溜溜的眼睛直瞧着他的胸膛,悠悠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司马尚游道:“承蒙姑娘记挂,已是无碍了。”

    茯蕶低下头去,轻道:“谁记挂你了,你倒想得美。”言语间却有一股羞涩之意,与之前见她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性格真是判若两人。

    司马尚游见状虽略感惊讶,却也不愿再招惹这位‘泼辣’的姑娘,便道:“若是没什么事,在下要回去歇息了。姑娘见谅!”说罢,脚步轻移,便要走开。

    茯蕶忽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司马尚游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与姑娘不过两面之缘,谈不上什么讨厌不讨厌。”茯蕶接道:“那为何看到我就要走呢?”

    司马尚游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多有不便,让旁人见到,岂不坏了姑娘名声?”

    茯蕶淡淡一笑,道:“我都没在乎,你倒是先怕上了。我问你,那一剑,你为何不躲?”

    司马尚游道:“我不想和你打。”

    茯蕶道:“你是瞧不上我的身手?”

    司马尚游道:“姑娘说笑了,依姑娘的身手,令尊令师定非无名之辈。我不和你打,是因为我赢你没有意义,倒不如让你出气解恨,以作罢手。”

    茯蕶反问道:“你就那么自信能赢我?”

    司马尚游浅笑道:“输赢不重要,一味争强好胜非我辈所提倡。”

    茯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又道:“我们能做朋友么?”话语一出,心跳莫名加快。

    司马尚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姑娘说什么?”

    茯蕶微有恼意,道:“我就那么凶神恶煞?难道连和我做个朋友你都不屑么?”

    司马尚游忙道:“在下殊无此意,只是姑娘尚未清楚我等来历,就以朋友相交,不怕结交匪人么?”

    茯蕶笑道:“匪人姑娘见得多了,像你这样的却没见过。”

    司马尚游见她笑靥奕奕,暗道:这不挺好的一个姑娘么?真想不通她有时竟会如此刁蛮!

    茯蕶见他沉思不已,便问道:“你想什么?”

    司马尚游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娘性情并不凶恶,为何之前却总是一副蛮不讲理模样呢?”

    茯蕶气道:“什么?你说我蛮不讲理?你别以为我愿意与你交朋友就可以随便教训我。”

    司马尚游见片刻之间她就转脸,当真是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至理名言啊!

    司马尚游道:“其实姑娘能放下身段,与在下这等村野匹夫结交,在下好生感激。只要姑娘不要老是拔剑,在下自无异议。”

    茯蕶听得他答应,心花怒放,道:“一般人想要姑娘拔剑,还不够格呢。那我们现在既是朋友,总该相互认识一下。”

    司马尚游道:“上次听得你自称茯蕶,想必自是姑娘的芳名了。”

    茯蕶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你叫司马尚游。”

    司马尚游也笑了两笑,道:“瞧姑娘身手,应是名家之后。不知尊师是谁,出自何门何派?”

    茯蕶正欲答话,忽想到师父交待过自己不要随意报出自家名号,尤其是对朝廷人士。她笑道:“哪有刚认识就问这问那的。我瞧你们从京师出来,难道你们是朝廷中人?”

    司马尚游摇头一笑,道:“呵呵,姑娘还说哪有刚认识就问这问那的,现下姑娘不也是‘刺探军情’?”

    茯蕶俏脸一沉,道:“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稀罕知道。”说罢嘴角一扬,做了个鬼脸,模样间动人之极。

    司马尚游见她喜怒无常,当真头疼,便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和兄弟们还得赶路,咱们就此作别吧。”

    茯蕶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个总归可以说。”

    司马尚游道:“回家,回苏州府。”

    茯蕶喜道:“正好我也要去江南,如此咱们顺路,你带着我一起去,我还是第一次去江南呢!”

    司马尚游摸了摸脑袋,道:“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带着你一个外人,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茯蕶嘴角一撇,满脸不高兴,赌气道:“不带就不带,谁稀罕跟你们一帮臭男人一起。我自己难道就找不到江南的路?哼,走着瞧好了,说不定到了江南,我们还会碰上的。嘻嘻。”说罢转身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司马尚游见她任性而为,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毫无规矩,大感头痛,暗自摇了摇头,便即回去。

    待到第二日清晨,众人找了船家,便即乘船过江。连日奔波下来,又回到了熟悉的船上,众人皆是精神大振。水路可比骑马快多了,且少了颠簸之苦。众人一路谈笑,不知不觉,便已到了苏州府境内。

    马欢特意准了众人假期,允许大家伙各自回家报个平安。但三日之后,一定要到浏家港集结。众人皆自欢喜,各自回乡。谁都清楚此行征战,危难不比在西洋来得少。是以有些话,几乎不用马欢动员,众人心中已是雪亮。

    秦航回到沙镇后,当先回到家中。跟老爹汇报了一下此行进京见闻,又拿出了皇上御赐的物事,搁在家中。秦老爹对这些光宗耀祖的赏赐,也没显现出特别兴奋的神情,只是叮嘱秦航朝廷这碗饭不好吃,稳妥起见今后还是就留在家中,过平凡日子。秦航跟老爹说起了圣上的旨意,又道报效国家是此生心愿。秦老爹见他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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