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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孔漆黑一片。

    狐九瑟看了半晌,终于厌了,瞧见不远处有座酒楼,便扯了扯花不迟的衣袖,道:“小花狐狸,我饿了,咱们去吃饭罢。”

    扯了半天,身后那人却是纹丝不动。她讶异之下回过脸去,一张黑沉沉的包公脸便瞬间映入她眼中,“小花狐狸,你怎的了?”

    她小心询问,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花不迟眼风冷冷将她一扫,眼尾挑了挑,道:“这些玩意莫不是比我好看些不成?你怎的老是盯着这些个破东西,瞧也不瞧我一眼?”

    他的声音不低不高却是让人听得分明,如此便引得众摊贩刷刷朝二人掷出雪亮雪亮的两把飞刀。

    狐九瑟搂了他的胳膊笑眯眯道:“小花狐狸自然是比这些玩意好看地多了,然我整日瞧着小花狐狸这张面孔,如今再瞧这些个粗鄙的玩意却是不大习惯。你也知道,如今你我身处他人的地盘上,若是不习惯这些个难看的玩意,自然是不妥当的。”

    花不迟思索片刻,又轻飘飘瞟了她一眼,面色才稍稍缓了一些。

    狐九瑟看准时机又继续道:“小花狐狸,我肚子饿得慌,不如去前边的酒楼里凑活着吃一些罢?”

    “唔,好罢。”花不迟修长的手牢牢地携了她的手,握紧。

    这酒楼坐落湖畔,阵阵温和的湖风吹来,颇令人心旷神怡。他二人进得酒楼,寻了张挨窗的桌子坐下,又唤得小二点了几个菜,点了一壶酒,便惬意地眺望着湖上美景,实在是舒服地很。

    狐九瑟心神荡漾地望了一会,忽然问道:“小花狐狸,那妖狐是因何魂飞魄散的呢?”

    花不迟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一紧,眉头蹙了一蹙,淡淡道:“他是死于红莲妖焰之下……你可曾听说过红莲妖焰?当初妖王能一统妖界,凭的便是这个本事。”

    “妖王不是失踪已久了么?又怎会突然出现,还将妖狐给杀了?”狐九瑟心中纳罕,有些想不明白。

    花不迟抿了口清茶,神情莫测,不语。

    又过了片刻,小二将饭菜一一端上了上来,狐九瑟当下便被那些色泽俱全,香味扑鼻的菜肴夺去了注意。举箸小口尝试了几下,觉着味道颇好,急忙唤了花不迟赶紧用饭,又自己一筷他一筷,万分殷勤地替他布菜。

    花不迟面前的碗中已是小山高耸,却也不制止他。只眼中含笑温柔地将她望着,极缓慢地朝自己口中送入几筷,又时不时地道一声:“瑟瑟,你吃慢一些,小心噎着……”

    或是:“瑟瑟,你吃的够多了,莫要再吃了,小心撑着……”

    二人这厢情意浓浓如入无人之境,小二却领着一男一女朝二人走来。却是身量高挑清瘦的年轻女子,与一位低眉顺眼生得矮胖结实的花甲老头。

    狐九瑟抽空抬了抬眼,方想告知小二不愿与这他人拼桌,花不迟却先她一步冲二人谦和一笑,又对小二道:“无妨,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既然酒楼已无空位,我们便与这二位客人拼一拼。”

    小二抹了抹汗,赔了个不是满面感激地去了。

    那老头端了副慈祥的笑脸,乐呵呵地望着花不迟,恭敬道:“不迟上仙与仙姑大驾光临,真真是让小仙荣幸不已。此番小仙冒昧前来,乃是想请不迟上仙与仙姑前往府邸参宴。实不相瞒,过几日便是犬子满月生辰,还望不迟上仙与仙姑能够赏脸。”

    老头侧目将那年轻女子一望,眸底种着深情。然那女子面容却是有些呆板,一手搂了只黑猫只怔怔坐在一旁,不声不响。

    狐九瑟观察一番,原来这老头与花不迟竟是旧识。

    花不迟笑了笑,“洞庭水君客气了……不知满月酒定在何日何时?我与瑟瑟定会按时赴宴。”

    洞庭水君眼神一亮,望着二人喜不自禁,“不迟上仙与仙姑初到此地,想来还未找到落脚之处罢?不如二位随小仙前往小仙府邸住上几日,让小仙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二位可好?”

    花不迟与狐九瑟对视一眼,自是推辞了一番。却终是敌不过洞庭水君殷殷期盼的目光,便只得点头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默,更晚了~

    大家都很乖,俺明天继续更新哈~

    第 32 章

    洞庭水君一路端着副笑脸与花不迟互相寒暄,而狐九瑟乐颠颠地跟在花不迟身后赏着洞庭湖美景。眼角余光瞥见那怀抱黑猫的女子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下难免觉着有些奇怪,却也未曾深究。

    几人到了洞庭湖畔,狐九瑟伸手朝水中探了探,却是冰凉的很。一个寒战还未打完,却已被花不迟拽着一个猛子入了水里。只觉一股沁凉的潮意扑面而来,周身却因着有仙法保护而滴水不沾。

    行了一段时光之后,但见眼前景物陡然开阔起来,晶莹清澈的湖水中坐落着楼宇殿堂,亭台楼阁。间或有些个虽幻成了人形,唇上仍生了须的虾子螃蟹路过,热闹的程度比起凡间亦是毫不逊色。

    洞庭水君万分热忱地将他二人迎入水君府邸之中,然那高瘦女子却是一晃便不见了。

    狐九瑟望了眼洞庭水君,问道:“适才那女子可是水君的小娘子?”

    花不迟瞪了她一眼,道:“瑟瑟,不得无礼!”

    洞庭水君却仍是乐呵呵地笑着,甚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九瑟仙姑年纪仍小,活泼伶俐地紧,不迟上仙无需动怒。”又对二人笑了笑,“小仙适才忘了向二位介绍内子,是小仙的不是,呵呵,是小仙的不是。”

    狐九瑟吐了吐舌,讶异道:“水君的夫人倒是年轻的很。”

    洞庭水君面上稍稍有些羞赧的绯红,轻咳一声,道:“让二位见笑了,内子弧月生性沉默寡言,不喜热闹,若有怠慢之处二位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狐九瑟方欲再开口,花不迟却抢先攥紧她的手腕,对洞庭水君谦和一笑,道:“水君客气了,是我二人打扰了水君才是。”

    洞庭水君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孔倒是生得名副其实,闻得花不迟这般一说,便又连连摇头,二人又是寒暄一番,方才入了府邸的大厅之中。

    唤了仙侍端上几杯好茶,洞庭水君与花不迟便又天南地北地唠起嗑来。大到如来佛祖再过几日便又要主持佛法一事,小到九尾狐君家又新添男丁一事,听的狐九瑟眼皮子打架频频点头,真是无趣地很。

    她心下正惊叹着花不迟八卦功力竟也是不可小觑,却蓦地闻得厅外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匆匆入得厅中来。

    狐九瑟抬眼一望,却是一个容貌艳丽,穿着奢华的二八少女,此时正站在厅中央扑闪着大眼深深地凝视着花不迟。她双眉一蹙,心中不知为何竟是别扭的紧,忍不住想上前将那少女的双眼蒙住。

    那少女望着花不迟的眼神含情脉脉,口中喃喃道:“爹爹,你这回出了趟家门,竟给我带回了个相公,真真是合我的心意。”

    洞庭水君尴尬地将二人一望,起身上前拽了把少女,严肃道:“阿绍不得无礼,不迟上仙与九瑟上仙乃是爹爹请回府中的客人。”

    被唤作阿绍的少女却是眼也不眨,痴痴望着花不迟,道:“爹爹我懂得,他便是你给我寻来的上门夫婿。”

    “你!……”洞庭水君气急,却偏偏是无可奈何。

    狐九瑟瞧见阿绍望着花不迟的那副模样,眉头皱了皱。侧脸望向花不迟,却见他自在地抿了口清茶,面色轻松,倒是丝毫未曾觉得不妥。心中陡地升起一股闷气,仿佛是有人偷觑了她的贵宝般,心情很是不爽利。

    阿绍见花不迟并不看她,向前了几步伸手欲扯他袖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用过饭了么?”

    花不迟稍稍躲过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小仙花不迟,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便朝洞庭水君飘去。

    洞庭水君因着老脸丢尽,正在旁边暗自悲愤不已,收到花不迟的目光便是一个哆嗦,急急将阿绍往后拽了拽,笑道:“不迟上仙,九瑟仙姑,阿绍乃是小仙已逝之妻所出,平日里也未能出府,更是未见过二位这般风采的人物,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狐九瑟将阿绍打量了打量,哼道:“唔,原来是个井底之蛙。”

    花不迟眼角一挑,极其自然地握了她的手,轻声斥道:“瑟瑟,我不是告诫过你不得无礼么,怎的又忘了?”

    狐九瑟将他一望,不满道:“明明是她无礼在先!”

    花不迟勾了勾红唇,轻飘飘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哦?阿绍不过是将我认错成了夫君,不知者无罪,她哪有无礼呢?”

    狐九瑟瞪大双眼,“你!……”

    他他他……他见着这姑娘不过才一时半刻,竟已是这般亲昵地唤她阿绍了,这却是个什么说法呢?狐九瑟侧目望了眼满脸陶醉的阿绍,心里愈发地不是滋味,却又是不甚明白自己为何会是如此。

    便在此时,阿绍却又上前一把握了狐九瑟的双手,闪亮亮的眼眸将她望着,道:“瑟瑟,我知你与不迟原是一对,我也自是不会拆散你二人。如此我便唤你一声姐姐罢,日后你我便一同好生服侍不迟,姐姐觉得可好?”

    这一声“姐姐”唤得狐九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恨恨地甩开她的手,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他……”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只得偏过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花不迟。

    洞庭水君在一旁望着自家闺女这般彪悍的面目,已然是呆怔了。

    花不迟似是终于看不过眼去,轻拍了拍狐九瑟背以示安慰,又掉转头去对阿绍露出一个万分勾魂的笑意,道:“阿绍误会了,其实我与瑟瑟不过是自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的朋友,哪里是那种关系呢?”

    狐九瑟愣了愣,竟是一下未能反应过来。

    阿绍闻得花不迟这般一说,更是心花怒放。凑过身去对着他腼腆一笑,扭捏道:“不迟上仙出来乍到,不如便由我领着不迟在这洞庭水底逛一逛,如何?”

    花不迟柔柔一笑,“怎好意思劳烦阿绍……”

    阿绍羞红了面颊,双手使劲搓着裙角,笑眯眯道:“左右不过是四处走走,不迟实在是客套的紧。”

    狐九瑟直见着她的手朝花不迟衣袖伸去,方才回转神来。伸手一巴掌将她的手拍下,拦身挡在花不迟身前,扬着下巴道:“不去!本上仙和小花狐狸才看不上这破洞庭湖,有什么好逛的?!”

    花不迟却伸手搭了搭她的肩,笑得高深莫测,“瑟瑟,这洞庭湖湖光山色十分秀美,我们在此住一段时日也是未尝不可。”

    说罢,便冲阿绍颔了颔首。

    良久插不上话的洞庭水君,这才抹了把汗呐呐道:“即使如此,阿绍你便好生招待二位上仙。”又百般盛情了一番,竟寻了个借口离去了。

    见着花不迟对着阿绍那副模样,狐九瑟心中暗暗腹诽一番:这小花狐狸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很,今日不知是怎的,竟对个陌生女子风 马蚤起来。在她面前已是如此,若是她不在,说不定就……哼!

    阿绍应了洞庭水君,又回眸对花不迟脉脉一笑,身姿袅娜地朝他身旁一站,道了句“请”便又引着他朝外边去了。

    狐九瑟见花不迟当真端着副笑脸随着阿绍去了,气得狠命一跺脚,当下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直探手将他手掌紧紧捉牢方才作罢。

    阿绍瞧见二人紧握的双手,眸中一片艳羡,“姐姐与不迟真真是让人羡慕。”

    花不迟垂眸淡淡扫了一眼,望着狐九瑟笑得意味深长。狐九瑟面颊微微有些泛红,却是瞧见阿绍始终不曾离开花不迟三步开外之时,眉头又是一紧。万分不悦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扯了扯,似有团无名之火攻上心头。

    阿绍却又挨得紧了些,笑眯眯道:“不迟,你觉着这洞庭湖如何?”琢磨了一会,又道,“可有让你生出想在此处安家的想法?”

    花不迟不着痕迹地往一旁躲了躲,浅浅一笑,“这洞庭湖虽是不错,然狐狸却是不能长久定居与水中的罢。”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阿绍拼命地点头,“我府中自有上好灵药,即便是让不迟长出鱼鳃来,也是有办法的。”

    狐九瑟抖了一抖,道:“你想将小花狐狸变作什么样的怪物?!”

    “我我……我没有……”阿绍忽的红了眼眶,几分泫然欲泣,“我不过是想将不迟留下,并未曾想将他变作怪物……”

    花不迟好声安慰道:“瑟瑟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你莫要放在心上。”

    阿绍点点头,举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又朝他身旁靠近了几分。

    狐九瑟见花不迟这一番温柔亲切,细声细语的神态,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是怕唐突了佳人。心中更是越发地不愉,斜眼打量着阿绍也是越看越觉着不顺眼。怎奈却是见不得,又走不得,只得硬生生忍着。

    花不迟一路赏着洞庭美景,忙中抽空瞧了她一眼,问了一句:“瑟瑟你怎的了?怎的面色这般难看?”

    见狐九瑟摇摇头,便又顾自与阿绍攀谈起来,全然将她晾在了一旁。

    半个时辰之后,他二人却仍未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狐九瑟愤愤地瞧了眼花不迟,大声道:“本上仙累了!”

    花不迟侧目将她一望,道:“瑟瑟累了?那我们便休息一会,待会再继续罢!”

    什么?还要继续游湖?!

    狐九瑟一听便炸了毛,将花不迟的手狠狠甩开,道:“本上仙要回去休息,你们喜欢游湖便让你们游个够!”话音才落,便捻了个诀瞬间回了洞庭府邸。躲在门角落处偷偷张望了半晌,却不见花不迟追来,心中又是气愤又是落寞。

    进得府邸,随意寻了个仙侍将她领得厢房处。还未推门而入,便闻得隔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月白身影自房内跨步而出。

    狐九瑟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是一喜,“咦,小白你怎的也在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今天坐汽车回家累爆了,下次还是做火车舒服,唔……o(╯□╰)o明天应该还会更新滴~大家都要乖乖滴,不许霸王俺~

    第 33 章

    白潋乍见狐九瑟,面上一瞬闪过讶异之色,转而却温和一笑,道:“瑟瑟怎的也在此处?真真是巧了。洞庭水君恰是我姐夫,侄子满月,我这做叔叔的怎好不来呢?”

    狐九瑟一怔,问道:“小白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已没有亲人了么,怎的忽然之间又冒出个姐姐来?”

    白潋眸色一黯,略略垂下长睫,小声道:“姐姐也是不久之前才寻到我的。”

    嗳?瞧她这不长记性的脑袋,怎的又戳了他人的痛处?狐九瑟见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慌忙安抚道:“小白你莫要伤心了,如今你既有了姐姐,也不再是独自一人了。况且你还有我这个好友,日后更是不会闷了。”

    白潋轻轻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朝她身后瞟了瞟,“瑟瑟可是一个人来的此处?”

    “唔,我是与小花狐狸一道来的此地。然他此刻却是有些忙,所以抽不出空闲来陪我。等何时他陪完了美人,小白你便可见着他了。”狐九瑟想起方才那一出,心中像是吃了一篮子青梅般酸涩。

    “我原以为不迟上仙定是时时刻刻跟在瑟瑟身边。”白潋弯弯唇角,意味不明。

    狐九瑟皱了皱眉,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此话又是从何而出?小花狐狸既不是我的随从,也不是我的跟班,作甚要时时跟着我?”

    话虽这般说着,然扪心自问,从小到大她与花不迟分开确是未曾超过三日。二人自小便日日黏在一处玩耍,若是他日后娶了新妇,她怕是再不能这般粘着他了。不知为何,思及此处,她胸口竟是重重一突。这一番心酸又难受的滋味,便是传说中的爱情让人销魂落魄的味道么?

    “瑟瑟既是这般想,便是再好不过了。”白潋一张唇红齿白的面孔忽的绽开笑颜,白嫩的手指轻轻触上她的面颊,蹭了一蹭。

    嗳?这小白脸竟敢吃她的豆腐?!

    狐九瑟伸手拂下他的指尖,以两指握着捏了捏,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小白,你适才出房间,可是要去何处?”

    白潋哎呀一声,面色间夹杂了一丝懊恼,“我却是忘了,姐姐唤人叫我过去。”

    “快去快去!让你姐姐久等便不好了!”狐九瑟不住撵他,倒像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好,我过会再来瞧你。”他又是柔柔一笑,这才离去了。

    狐九瑟目送白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不远处,方才转过身,又掸了掸衣袖,这才慢条斯理道:“怎的,小花狐狸不陪着你的阿绍美人了么?”

    目光触及长廊弯处,但见花不迟颀长身影斜斜倚着廊柱。望见她回首瞧他,唇边缓缓泻出一丝笑意。

    “哼!笑得这般风马蚤作甚!”她心中愤愤然,小声嘀咕。

    花不迟挑眉,却不走近,只在那厢站着将她一望,道:“唔?瑟瑟小声在说些什么?什么……风马蚤?”

    狐九瑟撇过脸,“你管这么多作甚?本上仙说得便是你那阿绍美人!怎的,不许我在她面前说,在她背后发泄发泄也不成么?!”

    “瑟瑟……”花不迟哭笑不得,“阿绍姑娘并未曾得罪过你,你怎的如此讨厌她?莫非是她对你做了些个坏事,而我却是不知道的?”

    朝她走近了几步,顿了顿,接着道:“比方说,她惹得你不开心了?心里不舒服了?抑或是她……抢了你的宝贝了?”

    花不迟循循善诱,狐九瑟却听得心惊胆战。他何时成了她肚中的蛔虫?竟将她这一番心思猜得丝毫不差。

    “确是……有些不开心了……”狐九瑟忖了忖,慎重道。

    花不迟扬眉捻开三分笑意,如春日穿透薄雾的一丝晨光,“哦?那瑟瑟且说说,她如何惹得你不开心了?”

    “本上仙觉着那阿绍长得甚是丑陋,污了本上仙的眼!你却让本上仙如何能开心起来?!”狐九瑟涨红着脸,却是道出一个万分牵强的理由。

    不待他回答,便推门入了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将房门关牢。后背紧紧抵着房门,高声道:“唔,小花狐狸,本上仙累了,想睡上一觉。待会用膳你便不必来叫我了,好生与你的美人一道用饭罢!”

    这最后一句本是想说“反正我也没有胃口”,好让花不迟的心也疼上一疼。却不知为何到最后却变了调,成了这般酸溜溜的一句话。

    门外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才响起花不迟的一声轻笑,低低叹了一句:“瑟瑟,你何时才肯面对我呢……”

    她蹙眉欲问,然脚步声却是渐渐远去了。

    狐九瑟心中更是郁郁不乐,坐在桌旁托腮细细思忖着花不迟的那句话语,却始终是纠结不解。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撑不住困乏趴在桌上欲沉沉睡去。然半梦半醒之间,却感到似有人将她轻轻抱起,放置于一片柔软之中。她搂着那柔软的物什蹭了蹭,便全然跌入了睡梦之中。

    待她再次转醒之时,屋外竟是黑沉一片,只上方的明月散出柔光。她心下讶异,便走出屋外抬头细细瞧了瞧,这才发现那哪是什么明月,分明是颗硕大的夜明珠悬在半空之中。

    依稀记得自己适才似是做了一个梦,然梦见了什么却是记不清了,只恍惚瞧见花不迟与凤君的身影在她梦中,二人的面孔均是瞧不清晰,她却觉着二人仿佛是在争执不休。不过是为了什么缘由,她便不得而知了。

    睡亦睡饱了,肚子倒也不饿,现下又无甚要事可做,倒也觉得枯燥无味。

    狐九瑟渐步走至庭院中的一方小池塘旁,蹲下了身子,探出手去伸入水中撩拨一番,又微微抬起手掀起一阵水帘。耳边闻得滴滴答答的清脆水声,忽的起了兴致。施法将水帘变作一滴滴晶莹的珠子,在她四周缓缓上升飞散。水珠染上夜明珠柔和的光亮,翻飞如同幽幽萤火,点点星辰。

    她正独自玩得起劲,但闻一缕淡淡清香在空气中飘散,而后便有人在她身后停下脚步。她回首一望,却是白潋正柔柔地将她望着,墨发玉颜,在夜明珠下衬得面容愈发地柔和,望着她的眼神亦是温柔似水。

    “瑟瑟,这么晚了你怎的还不歇息?”

    “嗯。”狐九瑟抬头望了望天,叹气道:“如此良辰美景,我却是孤身一人,如何能够安睡呢?想必小白你也是寂寞了,方才出来的罢?”

    白潋忍不住笑了笑,一滴晶莹的水珠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却是及不上他瞳孔的明亮。他上前几步与狐九瑟并肩而立,轻声道:“瑟瑟怎会是孤身一人呢?莫非你忘了,还有我这个好朋友么?我自是会陪着你的。”

    狐九瑟蹙眉拍了拍他的肩,又是一声叹息:“小白,若是他说话也像你这般明明白白,直直爽爽便好了。”

    像小花狐狸那般说句话也得九曲十八弯的,到底是不嫌累。

    白潋一手不着痕迹地覆上她的手背,柔和关切地问道:“哦?瑟瑟口中的他,指的可是不迟上仙?”

    狐九瑟点点头,方欲说话,却眼尖地望见白潋手背上划了几道抓痕,伤口虽不深,却也是血迹斑斑。慌忙执了他的手瞧了瞧,问道:“小白,这伤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为何要伤你?”

    白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眉间微微皱起,“不碍事,适才我去探望姐姐,不小心被她所养的那只猫抓了一把,想是那时被伤到了。”

    说罢,便抽回手拢入袖中,眸底明明灭灭看不得清晰。

    又道:“瑟瑟不说我倒还未察觉,你如今一说,我道觉着这伤口有些疼痛。我便先回屋里去上一上药,瑟瑟你也回房去歇息罢。”

    狐九瑟点头应了,目送白潋的身影入得房内,自己才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回房。

    适才走入房内,掩好房门,但觉身后一缕紊乱的气息直冲她而来。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强硬搂住,连拖带抱地将她带至床旁,往床中一扔。紧接着一个颀长身影便俯身下来,手臂支在她肩膀两侧,目光居高临下地将她望着。

    狐九瑟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呆怔,竟也忘了尖叫。待见得那双灼灼桃花目时,思绪稍稍回神,“咦?小花狐狸,这般晚了,你不在自己房内睡觉,跑到我房中来做什么?可是有甚事情?”

    房中并未有烛火,只些许幽幽萤光自窗棂间洒入。她不闻花不迟出声回答,却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逐然靠近。忽觉二人现下的姿势太过暧昧,便扭了扭身子,小声道:“小花狐狸,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花不迟微挑眼角,二人的面颊紧紧贴于一道,他将嘴凑到她耳边,如细语呢喃般低低道:“你是孤身一人?嗯?~”

    狐九瑟撅嘴不满道:“你今日总陪着那阿绍美人,我可不是孤身一人么?”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倒有几分哭笑不得。沉默了片刻,他直起身子定定地望着她,似欲将她看透,“瑟瑟,你今日便是因着我与她游湖不开心了,是么?你告诉我,若今日并非是阿绍姑娘,而是其他什么姑娘同我一道游湖,你可是也会不开心?”

    狐九瑟斟酌一番,面颊微红,口中胡乱嗯了一声,又闭上眼如豁出去了般急急道:“我……我心中欢喜你,自是不愿瞧见你与其他女子一道的。”又睁开眼怯怯地望着他,“我……我已明白到底何为欢喜了,你却是明不明白我的话呢?”

    花不迟眉间瞬时舒展开来,双目中如有灯火通明,满目喜色。他伸出手掌抚上她的面颊,指腹轻轻蹭着她柔软细嫩的肌肤,喟叹道:“瑟瑟,你可知道,我等你这一句话,等了几千几万年。幸好……幸好仍是让我等到了。瑟瑟,我从前不欲对你明说,是因着你年纪尚小,对情事不甚了解,我不过是怕吓着你……”

    顿了顿,他继续道:“瑟瑟,我爱你……我不求你能像我爱你这般爱着我,我只求你每日多爱我一点,勿要再让我患得患失,可好?”话音才落,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收回手臂身子侧翻,便使得她趴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刻,万籁俱寂,天地间仿若只余下他二人。

    狐九瑟满面羞红,侧耳听着花不迟胸中似有潮汐起伏澎湃,脑中忽而记起一事,蜷了蜷小指,伸到他面前,期期艾艾道:“嗳……小花狐狸,我……我曾与少觅……”

    花不迟握了她的手,勾了勾唇角,笑道:“瑟瑟指的可是那根红线?无妨,不去理会它便是。”

    他的唇缓缓落在她发心,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狐九瑟却追问道:“当真无妨?”

    花不迟失笑,“瑟瑟,若我猜得没错,这红线怕是并非月老所给,而是你自己顺手牵羊所取的罢?”

    “嗳?你怎的知道?”

    他又是一笑,“若真是如此,便是无妨了。”

    狐九瑟虽是想不明白,然见他这般笃定的模样,却也安了心。趴在他胸口忖了忖,又道:“小花狐狸,待满月宴毕咱们便离开罢,我不喜欢这里。”

    花不迟垂眸望着她,满目柔情荡漾,似有无限欣喜满足蕴于其中,道:“好,听你的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晕,一说要吃了瑟瑟,童鞋们倒一个个都蹦跶出来了,让俺好深欣喜呐~

    ps,今日一看评论是666,大顺之势,不知何时会到888呢~

    第 34 章

    丧钟鸣,哀声起。

    凡人总道世事难料,便难免怨天尤人。仙人虽有得法力,却亦不过是个人而已。沧海桑田反反复复,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粟。再是高深的法力又能如何?亦逃不出六道轮回,天命所指。

    洞庭府邸,满院的大红丝绸被尽数换下,转而由成片的素白色所替代。原本一场好端端欢欢喜喜的满月宴,因着洞庭水君在前一夜突然暴毙而作罢。前来赴宴的仙家换下喜庆衣裳,套上素衫,却是成了奔丧。

    狐九瑟与花不迟默默站在一旁,见阿绍身披麻衣面色怔忡浑浑噩噩,她不由叹了口气,几分同情几分怜惜,“小花狐狸,这洞庭水君瞧着也不像是个坏人,却是与哪个结了仇,引得自己丢了性命呢?”

    那洞庭水君突然暴毙,原是被妖物吸尽了灵力而亡。

    花不迟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抚了抚她的脊背,轻声道:“瑟瑟,不管是何人害了水君,你与我亦不得插手此事。待丧事一完,我便去向水君夫人与阿绍姑娘告辞,你我即刻便回青丘去罢。”

    狐九瑟皱皱眉,“阿绍好生可怜,小花狐狸,我们不留下来帮帮她么?”

    花不迟望着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眸中神情如风中火烛忽明忽暗,“瑟瑟,我知你素来心肠软。然此事却是洞庭府的私事,你我还是不插手为好。况且,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便好,他人伤心难过,他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狐九瑟稍稍仰面,便跌入一双灼灼明眸之中,眼角镌着一丝淡淡的倨傲与一些无法看透的莫名情绪。她微微蹙紧眉间,不解道:“小花狐狸,你怎能这般说呢?洞庭水君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就……”

    “瑟瑟!”花不迟启口打断她的话语,表情稍显急躁,“瑟瑟,你可知水君夫人怀中所抱的是何物?”

    狐九瑟侧眼望了望面无表情神色漠然的水君夫人,道:“她怀中抱着的,不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黑猫么?”

    花不迟叹了口气,撩开她额边乱发,顺势凑过脸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夫人怀中所抱的,怎会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呢?瑟瑟你瞧仔细些,耳尖纯白,眸色银蓝,四爪呈灰黑色,可是书中所描绘远古魇兽的模样?”

    狐九瑟大吃一惊,视线不由又望了过去。那魇兽似是察觉到这厢异样的目光,微微眯了眯眼,脊背稍稍拱起端着一副万分戒备的模样。她慌忙收回视线,却仍是被那魇兽冰冷凛冽的目光逼视地后背发凉,额间冒出几滴冷汗。

    花不迟眉眼绷紧,侧身将她挡于身后,低低道:“瑟瑟,那水君夫人怕是不简单,你我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狐九瑟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方欲作答,却被踉跄着奔过来的阿绍一把推开,往后趔趄了几步方才站住。阿绍美目含泪,面容楚楚,双手紧搂着花不迟,小声抽泣道:“不迟,你定要帮我查出究竟是谁害了爹爹!”

    花不迟惊了惊,却即刻回过神来伸手欲将她扯开,奈何双臂被她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便只好捻了个诀抽身而出。掸掸衣袍,眼角微微勾起,已有了三分冷意,“还望阿绍姑娘自重才好。”

    狐九瑟傻怔怔地望着二人,此时终得回转神来。蹭蹭迈步往他身前一站,怒瞪着双眼指着阿绍道:“阿绍姑娘,你若再胆敢调戏小花狐狸,我便将你丢入丑男堆中去,让你日后生一堆的丑娃娃!”

    这算是哪门子的威胁?花不迟眼角抽动,然心中却是十分受用。

    阿绍满目震惊地将她望着,万分委屈地唤道:“姐姐……”

    狐九瑟又是一跺脚一皱眉,不悦道:“我爹爹娘亲统共不过生了我这个女儿,你却是我哪里来的妹妹?!”

    花不迟刷地展开纸扇,躲于扇面后偷偷一笑。

    阿绍被她噎地说不出话来,便扭着手指垂首立在那厢,模样娇羞动人惹人怜爱。狐九瑟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却更是无名火大,欲再斥责她两句,却只觉耳畔一阵清风拂过,直直伸出的手指已被人轻轻握在了手中。

    “瑟瑟……”白潋须臾间已出现在众人眼前,眉眼温和地朝她盈盈一笑。

    花不迟看着他的手眉间一皱,不着痕迹地将狐九瑟的手腕一握,拽了一拽,又往怀中一揽,望着白潋似笑非笑道:“这位仙友不是在聚妖山中与瑟瑟困与一道的那一位么?怎的,今日也来祭奠水君?真是有心了。”

    白潋微微一笑,道:“不迟上仙误会了,小仙白潋,水君夫人乃是小仙的姐姐,小仙已在洞庭府中住了好几日,亦与瑟瑟见过面了,只可惜那时不迟上仙恰巧不在。”

    花不迟淡淡瞟了狐九瑟一眼,望着她弯唇一笑:“哦?这事瑟瑟倒是未曾向我提起过,原来瑟瑟与白潋仙官熟稔得很。”

    狐九瑟本想点点头,却在瞧见他煞人的目光时连连摇头:“不熟不熟,一点也不熟!”

    娘喂,这个绝招便是传说中的“用眼神杀死你”么?……再者,那一晚小花狐狸明明见着了小白,如今却为何假装未曾见过呢?

    白潋笑容黯了黯,望着狐九瑟颇有几分不解几分黯然,清亮的眸中蒙着一层白雾,唇角边的弧度渐然褪去。顿了顿,方又低声道:“瑟瑟,不迟上仙,阿绍年幼不懂事,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他好声劝解,阿绍却是全然不领情。一张本娇怯怯的面容陡然冰封三尺,望着白潋冷冷道:“你莫要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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