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再度爆起一阵惊呼之声,随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周靖的目光,瞟向了那数十个“一统会”的高手……
死亡的恐怖,立时笼罩了这数十个面无人色的白衣人。
狂喊声中,一人动,十人随,数十高手纷纷弹身夺路而遁。
“回去!”
震耳厉喝声中,人影乱飞,惨号破空。
“一统会”的高手,纷纷退回原地。
周靖似一尊掌管生死的巨神,站在中门之前。
地上,增加了十二具尸体。
一个照面,毁了十二个高手,这种功力,的确是倾古凌今。
“残人院”属下,一窝蜂涌入场中……
周靖语冷如冰地道:“一统会的朋友,‘残人院’死伤难以计数,各位自己向该院交代吧!”
这话,无疑地是告诉“残人院”的高手,可以下手为死者报仇了。
“三残尊者”目光一掠全场之后,突地下令道,“杀!”
残酷的场面,再度叠出。
“残人院”的门下,一个个目含怨毒,脸透杀机,扑向“一统会”的高手。
栗人的乐章,破空而起。
半盏茶的工夫之后,场面又趋于静止。
血!
尸体!
场中己失去了“一统会”众高手的影子。
“三残尊者”从座椅上飞身而起,两个起落,己到了周靖身前。
这双腿俱废的“残人院”主人,功力之高,也相当惊人。
“谷主,久违了,数十年不见,谷主英风如昔,在下谨代表‘残人院’全体门人,恭谢再造之恩!”
显然,“三残尊者”仍把周靖当作业己物化的“血谷主人”。
上次周靖为了救春桃来此来取“起死丹”,“三残尊者”曾托周靖向“血谷主人”致意,谅来他们在数十年前必然有过住还。
周靖不便说明身份,含糊地道:“小事不足挂齿!倒是院主的伤势……”
“哈哈哈哈,‘残人院’起死丹功可活死人而肉白骨,区区之伤算得了什么!”
“那是在下过虑了!”
“谷主大德,当永铭敝院门人肺腑,小弟当敕碑以纪此事,让敝院后世弟子,均能感怀盛德!”
“不敢当,院主切莫如此!”
“谷主何以要改容易貌,若非‘血心’出现,小弟……”
周靖哈哈一笑,掩饰了尴尬之后道:“情非得已,院主请原谅,在下告辞!”
“什么,谷主不肯屈驾……”
“后会有期,前此有周靖其人,蒙院主慨赠‘起死丹’,就此谢过!”
“谷主言重了,今后但凭‘血心’,敝院上下,誓供驱策!”
周靖心中激动万分,怕时间久了,言语之中露出破绽,匆匆道:“院主请料理善后吧,后会有期!”
说完抱拳一拱,电闪而逝。
“三残尊者”望着周靖的背影,喃喃道:“想不到真的是他,若非是他,天下任何人都不能挽回这劫运!”
且说,周靖一口气驰下了“接天峰”,内心感到舒畅无比。
“疤面老祖”一死,“一统会”如鸟析翼,如虎断爪,已无能兴凤作浪了。
他想到“鬼影子”追踪“酸秀才”,索探大师兄“三指追魂马鸣川”的下落,不知结果如何,这关系着父亲当年惨死之谜,不禁有些忧心冲冲。
他无目的地顺着官道并行。
“血谷”中甘小梅母女凄怨消沉的面影,又浮现在他的脑际,每当他想及这一对命运相似的母女时,内心就像被利剑戮刺般剧痛。
大母!
姐姐!
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使大母“血谷夫人”重振生机,使姐姐甘小梅窥见幸福。
他想到几乎与姐姐甘小梅做下逆伦的丑事时,禁不住冷汗涔涔,若非“鬼影子”适时示警,后果已不堪设想了,那真是万死难赎,永沉恨海。
正行之间,忽听涛声震耳,原来官道己转向了江边。
滚滚江流,奔腾呼啸,他想起了投江而死的黄小芳。
黄小芳以“恨世魔姬”的面目出现江湖,对他可以说情重如山,恩深似海,如非为了血仇未报,他真想一死以酬红颜知己。
刹那之间,他有了一个决定,他必须要把她的死讯,传给她的师父“水府洞天”的主人。
于是--
他兼程扑奔“枫林渡”。
枫林渡--
景物依旧,而人事却己几经沧桑了。
他想起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岳父“圣剑飞虹”易斌。
转至昔日“圣剑飞虹”的故居遗址,累见废墟之中,隆起一座石冢,墓碑之上,大字刻着:“显考易公讳斌之墓,女秀云立。”
前尘往事,纷至杳来,周靖不由悲从中生,拜倒墓前,泪下如雨。
突地,身后传来一声惊“噫!”
周靖大吃一惊,站起身来。
一看眼前的人,使他下意识地一震,瞬息之间,转了好几个念头。
眼前,一个白发苍苍的矍烁老人,另一个赫然是未婚妻易秀云。
他可做梦也估不到易秀云会在此时此地现身。
那白发老者又是谁呢?
易秀云惊诧莫名地向周靖道:“前辈何以要向先父的坟墓下拜?”
周靖无言以对,举手扯落面具假发。
易秀云惊呼一声道:“是你,靖哥,啊……你……”
周靖冷漠地道:“云妹,你想不到吧?”
易秀云激动不已地道:“的确想不到!”
周靖转向白发老者,道:“前辈如何称呼?”
易秀云抢着道:“家师‘玄玄老人’!”
“哦!”
周靖忙施了一礼,心中可大大地震颤了一下,想不到这老者就是武林中一代异人“玄玄老人”。
“玄玄老人”面露喜色,道:“你就是周靖?”
“晚辈正是!”
“这倒巧,老夫师徒今天刚到,你也才来!”
周靖淡淡地一笑,不说什么。
“玄玄老人”一顿,接着道:“娃儿,老夫有话问你!”
周靖一愕,道:“前辈有话请讲?”
“你与云儿的婚事是双方父命所定?”
易秀云缓缓背过身去。
周靖心头飘过一抹愤慨的情绪,道:“是的!”
“现在你俩都成了孤儿,当着你岳父的墓,你对云儿如何交代?”
周靖意有所指地道:“易叔叔在天之灵有知,他会原谅我的!”
“玄玄老人”白眉一轩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靖冷冷地道:“云妹心里非常明白!”
易秀云满面皮怨地回头道:“我明白什么?”
“这不须我说明!”
“哼,周靖,你放明白些,我是为了先父遗命,才……”
“云妹,这大可不必,何必委曲自己呢?”
“你……”
易秀云双目滚泪,重新背转娇躯。
周靖冷漠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暗忖,她究竟是属于那一类的女人,既恋着“酸秀才”,又想投向自己,可是我周靖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岂前因对易叔叔一点感恩图报之心,而接纳一个无耻的女子,贻终生之悔。
心念之中,脱口道:“云妹,祝你幸福,我走了!”
“慢着!”
“玄玄老人”满面怒容,挥手阻住周靖。
周靖只好止住脚步。
“娃儿,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晚辈该怎么做?”
“云儿的事如何交代?”
“她心中非常明白!”
易秀云突地转过身来,在眼圆睁,厉声道:“周靖,你欺人太甚!”
周靖冷哼了一声道:“云妹,看在易叔叔的份上,我己经够容忍了!”
“你走吧,从现在起我们之间一刀两断!”
“事实早己是这样了!”
“你滚,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我会走的!”
“玄玄老人”暴喝一声道:“好一个忘恩负义之徒,老夫劈了你!”
一道撼山劲气,挟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撞向了周靖。
“波!”的一声巨响,周靖身形晃了一晃。
这一掌乃是“玄玄老人”独门神功“天雷法掌”,以八成功劲发出,放眼武林,能接这一掌的。简直凤毛鳞角,而周靖仅只晃了一晃,“玄玄老人”不由为之动容。
“轰!”
“玄玄老人”第二字又告出手,功力又加两成。
周靖面色微变,退了一个大步。
易秀云不由惊得呆了。
“玄玄老人”气愤交加,劈出了第三掌。
这一掌,挟以百年修为功劲而发,势如万钧雷霆,雷鸣之声,响彻霄汉,数十年来,这一代异人从未以毕生动力与任何人交过手,事实上武林中能接得他十成功劲的一击,己难找得出一二人。
地动山摇之中,周靖俊面泛起一片赤霞,退了三个大步,激动地道:“前辈,晚辈尊敬前辈的为人,礼让三掌,失陪了!”
了字声落,人已如一缕淡烟般消失。
“玄玄老人”愣在当场,全身簌簌而抖,久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云儿,婚姻大事,全凭一个缘字,相强不来的,为师的从现在起将永绝江湖了,想不到百年清名,毁于一旦!”
易秀云失声而位道:“师父,是云儿的不是,这仇……”
“傻丫头,你说什么?”
“我要报仇!”
“报仇?向谁报仇?”
“周靖!”
“你与他何仇?”
“他侮辱了徒儿,也冒犯了你老人家!”
“你错了,他不是邪恶之辈,实承为师三掌而口无恶言,这证明他是一个厚道的人,至于他拒绝与你重归于好,可能是青年人的傲性使然,唉,如果确属缘定三生,让时间去改变他吧,切不可胡来,再说,以他目前的身手而论,放眼天下已无敌手,这仇你又如何报起?
事实上怎么能谈得上报呢?”
‘师父……”
“云儿,走吧!”
且说,周靖怀着悲怆的心情,离开了易秀云师徒,奔向“回龙潭”。
十里距离,顾盼之间便已来到。
那才无休止的逆浪回波,发出有节奏的呼轰之声。
周靖站在潭边,几乎忍不住滴下泪来,绿衣女莫绮华,赠他“辟水珠”,并为他布奇阵阻敌,好使他从容入潭取“黑箱奇书”,恰巧,乔装“恨世魔姬”的黄小芳,是“水府主人”
的爱徒,得以能化险为夷,如愿以偿。
曾几何时,物是人非。
莫绮华,死了!
黄小芳,死了!
他不禁有些英雄气短。
他考虑着,如何把黄小芳的死讯报给“水府主人”,因为黄小芳是为他而死的,而最难交代的是黄小芳投江而死,连尸首都无法寻获落土安葬。
正在沉思之际,忽听一阵异风传自身后,回头望去,一条人影己驰近身前不及五丈之地。
来的,正是周靖初入“水府洞天”,对“水府主人”自称老奴的那枯瘦老者王叔。
周靖忙上前施了一礼,道:“前辈请了!”
王叔端详了周靖一眼,道:“你是周靖?”
“是的!”
“来此何为?”
“求见贵主人!”
“什么?”
周靖神色一黯,道:“有重要的话要面陈贵主人!”
“家主人例不见客!”
“可是在下无论如何得见贵主人一面?”
“老夫不能作主!”
“请转报贵主人,周靖求见!”
“这……我且问你,小芳呢,她己数月未归?”
“她……”
“她怎么样?”
“她死了!”
王叔全身一震,双眼暴睁虎吼道:“你说什么?”
周靖悲声道:“她死了!”
王叔颤巍巍地跨前两步,老脸扭曲得几乎变了形,栗声道:“怎么死的?”
“为了在下……”
“小子,老夫劈了你!”
暴喝声中,王叔一掌劈向周靖当胸,周靖不闪不避,也不还手,“砰!”的一声巨响,王叔挟怒而发的一掌,切切实实的击在周靖的胸口,这一掌少说也有数千斤之力,足可裂石开碑,但周靖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王叔右掌剧痛如析,蹬蹬蹬退了五六个大步,骇然怔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么高武功的人,能硬承他一击而夷然无损,手掌所触,如劈在一块生铁之上。
这也是周靖不愿伤他,所以没有施功反震,否则后果将更惨。
周靖徐徐地开口道:“前辈,请听在下把话说完!”
王叔显然对黄小芳十分爱护,并不因周靖无边的神功而畏怯,骇任之色一逝,又回复满面怒容,大声道:“你讲?”
周靖平静地道:“她是为了能让在下专心对敌,而出此下策,投江自尽……”
“哼,以小芳的功力……”
“前辈,她己失去了全部功力?”
“什么,她丧失了全部功力?”
“是的!”
“为什么?”
“说来话长,待在下见到贵主人之后,再详为奉告,如何?”
“我问你,你爱她吗?”
“是的!”
“和她爱你一样深?”
“是的!”
“以你的功力,似乎己难找敌手,难道保全不了她?”
“在下当时还未练成目前这般身手!”
王叔满面悲凄之色,两滴老泪,顺腮滚落,沉思了片刻,道:“随我来!”
工夫不大,周靖随王叔来在上次与黄小芳分手的秘道之前。
王叔道:“潭底门户,因‘一统会’那些兔崽子的马蚤扰,业己封闭,你且在此等着,老夫禀明家主人之后再来唤你!”
“前辈请便!”
王叔进入秘道,半盏热茶工夫之后,又重新出现在秘道口,一招手道:“进来!”
周靖随着进人秘道,不久,来在一间小厅之内。
厅内正中,坐着那白发纷披的“水府主人”。
周靖跨入厅内,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参见前辈!”
“水府主人”已听王叔说过大概清形,此刻老脸已被一重悲哀之色所笼罩,迫不及待地道:“周靖,把芳儿的死因经过说出来!”
周靖不厌其烦地把结识黄小芳的前后经过,以及“逆旅怪客”等人力阻自己与黄小芳结合和自己的身世等,详细他说了出来。
“水府主人”愈听愈是激动,最后竟然全身发抖、栗声道:“你是甘祖年之子?”
“是的!”
“奇怪,小芳何以不见回来,莫非……”
周靖骇然大震道:“前辈,芳妹己经……”
“她没有死!”
“没有……死?”
“不错,如果她是被击落水,那又另当别论,她既是主动投江,决不会死!”
周靖颤声道:“前辈何以如此认定?”
“水府主人”幽幽地道:“她既是‘水府’门下,无论功力是否丧失,对水性是超越常人的,区区江水,岂能要了她的命,那不成了笑话……”
周靖一拍脑袋,激动地道:“是的,晚辈早该想到这点!”
“可是……”
“可是什么?”
“时已数月,她早该回来,老身自信恢复她的功力,并非难事,如果她再遭意外,后果就很难说了!”
周靖本已松懈的心后又紧张起来,想了一想道:“晚辈誓以全力,寻找芳妹的下落!”
“你在丐帮之内有没有认识的人?”
“这……有,‘仁心圣丐朱非’是晚辈养父‘霸王鞭’周公铎的至友!”
“好,你无妨请丐帮的人协助寻找,丐帮耳目遍天下,可能很快就有下落!”
“晚辈受教!”
“你尚未复姓?”
“晚辈想待恩仇了了之日,再为复姓归宗!”
“水府主人”忽地一声长叹道:“甘祖年有子如此,死可瞑目了!”
周靖想起上次“水府主人”慨还“共工残简”,并嘱代“玉面无敌”报仇,如此看来,“水府主人”与父亲之间,必有相当渊源,心念之中,脱口道:“前辈与先父之间,是什么渊源?”
“水府主人”面色一变,苦笑道:“孩子,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周靖一听话中有话,要想知道内情,追问道:“前辈尊号可否赐知?”
“水府主人”沉吟了片刻道:“老身姓黄!”
周靖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地道:“前辈是否‘恨世魔姬’黄紫芳?”
“水府主人”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点了点头,道:“孩子,你怎知道?”
“因为小芳曾以前辈的面目出现江湖,而且前辈的名讳和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所以晚辈斗胆如此猜测……”
“你猜对了!”
周靖的心,登时纷乱起来,以“逆旅怪客”等人力阻自己与黄小芳交往的情形而论,显然他们误认为黄小芳是真正的“恨世魔姬”,由此推论,对方与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必属儿女私情无疑,那黄小芳……
他想起了甘小梅与自己险铸终生大错,不由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怯怯地道:“芳妹也姓黄?”
“水府主人”道:“她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儿,无名无姓,所以从了老身之姓!”
“哦!”
“你爱她吗?”
周靖讪汕地道:“是的!”
“如果她平安无恙,你愿与她结合?”
“是的,前辈!”
“希望你善用你的感情,不要使她重蹈老身的覆辙!”
周靖双目略不稍瞬地注定“水府主人”,道:“晚辈有句斗胆的话……”
“你说说看?”
“先父与前辈之间,关系必不寻常?”
“水府主人”脸上又呈无比的激动之色,栗声道:“孩子,你想知道?”
“如果前辈愿意使晚辈释疑的话……”
“好,你听着,我曾经痴心爱过你父亲,把全部感情奉献给了他……”
“哦!”
“可是,他更爱你的母亲‘赛恒娥’戚慧……”
周靖无言的点了点头,他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
“水府主人”似乎在竭力压制激动的情绪,停了半晌,才道:“于是,他遗弃了我,与你母亲结婚,我当时确实恨之刺骨,我想杀他,我自号‘恨世魔姬’,疯狂地杀人……”
周靖全身起了一阵股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似乎已体味到一个情海失意的女人的悲哀。
但,他不明白,“水府主人”满头白发,年纪必超过父亲甚多,难道她和父亲之所以不能结合,是基于这原因吗?
“水府主人”接着又道:“当你父亲的死讯传来,我一夜之间头发尽白……”
“哦!”
周靖大大地震颤了一下。
“于是,我明白我爱他是这样的深,我疯狂的行为,全是为了抛不开这一份情,于是,我谢绝江湖,足不出‘水府’半步,直到现在,唉,人生如梦,往事那境再回首,过去的,已成为陈迹……”
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幽长的叹息。
周靖的心也随之一沉。
一个情海断肠人,绮年玉貌,要做了鹤发鸡皮,青春在惨淡的岁月里消逝,未来,是悲哀的继续……
当下戚然道:“子不言父过,但先父似乎太对不起前辈!”
“孩子,还有一个人,也与老身同一命运!”
“谁?”
“关外武林盟主蓝玉环!”
“哦,她?”
“你认识她?”
“她曾对晚辈施过援手!”
“她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你父亲的绝世风标,曾风靡了许多女子,也粉碎了许多女子的芳心,孩子,你的容貌不减你父当年,但我看得出你外华而内实,确是难得,希望你珍重感情!”
“前辈对先父的恨……”
“孩子,你错了,我不恨他,我只恨命运!”
“但先父难辞其咎!”
“这些不说,你是否已练成了‘共工残简’所载神功?”
“谢谢前辈关怀,晚辈己小有成就!”
“关于你父的仇家可有线索?”
“一个是‘一统会’会长‘武林一君’……”
“钓鱼矶凶案武林众所周知,想不到‘武林一君’会是‘一统会长’?”
“至于杀父的凶手,现在略有端倪,在寻到某一个人之后,真相即可大白!”
“谁?”
“就是先父昔年四侍童之首的‘三指追魂’马鸣川,先父遇害前,他随侍在侧,遇害之后,他神秘失踪!”
“下落如何?”
“已有线索可寻!”
“好,孩子,预祝你早日了断血仇,使凶人授首。”
“谢前辈!”
说着,转向始终默立一旁的枯瘦老者道:“王叔,整备酒菜……”
周靖道:“晚辈想立即告辞,芳妹的下落一日不明,晚辈忧心如焚!”
“急也不在一时。”
“盛情敬领,容寻得芳妹的行踪之后,再来拜谒!”
“既是如此,王叔领路吧!”
周靖拜别了“水府主人”,跟王叔仍循秘道而出,重上官道。
心情在忧急中,有一丝安慰,“水府主人”深信黄小芳不会死,既不死,无论上天入地,总要追出她的下落来。
请丐帮追查,不失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戴上面具假发,扑奔丐帮长江分舵。
正行之间,一条人影迎面面来。高唤一声:“师弟!”
周靖闻声止步,一看,来的正是追踪“酸秀才”的二师兄“鬼影子西门烈”,迫不及待地道:“二师兄,追踪‘酸秀才’的结果如何?”
第十九章三指追魂
周靖迫不及待地问“鬼影子西门烈”道:“二师兄,追踪‘酸秀才’的结果如何?”
“鬼影子”苦笑了一声道:“师弟,看来我这招牌要砸了!”
“怎么样?”
“六十岁老娘倒绷孩儿,追了两天两夜,竟然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
周靖不由心里一沉,失去这条线索,的确是件遗憾的事,当初若非“鬼影子”阻止,自愿追踪,说什么他也不放过“酸秀才”,但,事己如此,夫复何言,淡淡地道:“二师兄,‘酸秀才’不会上天入地,时间迟早而已!”
“鬼影子”赧然道:“是我太自信了,低估了对方,误了大事!”
“师兄不必自责,我们分头查访吧。”
突地--
周靖转身面对道旁树林,冷冷地道:“林中是哪位朋友?”
一条人影,应声而现。
周靖脱口道:“是你,莫姑娘!”
现身的,正是莫绮华的胞妹莫绮萍。
莫绮萍上前福了一福,道:“见过师叔!”
“鬼影子”一怔,道:“她是谁?”
周靖“哦!”了一声道:“我忘了引见,莫姑娘,这位是你二师伯‘鬼影子西门烈’!”
莫绮萍忙朝“鬼影子”施了一礼,口称“二师伯!”
周靖又指着莫绮萍道:“她便是五师姐黄尚香的门下!”
“哦,五师殊现在……”
“通天教主的儿媳,丈夫已死,现任该教副教主!”
“鬼影子”激动地道:“真是想不到!”
莫绮萍道:“师叔,家师令我……”
“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黄小芳的女子?”
周靖心头大震道:“是,怎么样?”
“她现在本教总坛之中,教主掳劫她的目的,是要以她为人质,向您交换‘黑箱奇书’,家师目前无法私自放她,要我禀明师叔……”
“快说,怎么样?”
莫绮萍掩口一笑道:“请师叔以现在的面目,向‘通天教’要人!”
周靖心中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黄小芳真的没有死,既有着落,无论如何也得先把她救出来,当下急道:“通天教总坛设在何处?”
“由此沿江而上一百五十里,‘断魂谷’中!我沿途划上十字做标记,十字的头所指方向,就是师叔该走的路!”
“好,我马上行动,二师身,我们暂时分手,请你传话给各师身姐全力查探‘酸秀才’的下落!”
“师弟,要不要我陪你……”
“不,区区‘通天教’谅来还没有人能阻得了我!”
“也好,我们再见了!”
“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代我问你师父好!”
声落,晃眼而没,的确不愧“鬼影子”之称。
周靖自送“鬼影子”,笑着又向莫绮萍道:“你师父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了!”
“好,我先走一步!”
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身形似电,一路溯江飞驰。
暮蔼四合,夜色苍苍,估计行程,已奔行了近百里之遥,眼前来到一座大镇集之外,不由心念暗转,是继续登程,还是入镇打尖!
心念几转之后,决定先入镇填充饥肠身形随之缓了下来,折身进入镇内。
此刻,正是打尖用餐之际,所有酒楼饭馆,客人进出如湖,周靖走完了整条大街,才在街尾寻到一家较为清静的饭馆,拣了靠窗座位,叫来酒菜,吃喝起来。
正在吃喝之际,忽见一男一女两个极为眼熟的身影,从窗外街头一掠而过。
“是他!”
周靖顾不得吃饭,顺手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桌上,匆匆出门追去,追到街头,两个人影已出了镇集,变成两个模糊的黑点,错非是周靖自力超人,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就无法看得出来。
身形一紧,如闪电飓凤般疾掠过去……
“站住!”
两人应声止步。
周靖强捺激动的心情,冷冷地道:“‘酸秀才’,幸会!”
两人正是“酸秀才”和易秀云。
“酸秀才”大是骇然,易秀云抢着答话道:“周靖,你准备怎样?”
“这不关你事!”
“我非管不可!”
“恐怕你管不了?”
“酸秀才”接口道:“周朋友,有何指教?”
周靖知道易秀云已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了“酸秀才”,索性扯下面具假发,纳入怀中,沉声道:“阁下,在下开门见山地说一句,请你坦白他说出师承来历!”
“酸秀才”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如果不呢?”
“在下不希望听到这字眼!”
“周朋友到底是何居心?”
“阁下说出来之后,在下会告诉你!”
“歉难从命!”
“那就别怪在下无礼……”
“怎么样?”
“阁下别打算离开!”
易秀云恨声道:“周靖,你别欺人太甚!”
周靖冷眼一扫易秀云,道:“你最好是别管这回事!”
“我管定了!”
“你有自信?”
“你要把他怎么样?”
“他不说实话,本人不择手段!”
“你敢碰他一碰,我就与你拼了!”
周靖登时火高千丈,想不到易秀云竟然绝情至此,怒声道:“易秀云,我周靖对你己够容忍的了!”
易秀云眼圈一红,道:“周靖,毋须猫哭老鼠,我不领你这份清!”
周靖咬牙哼了一声,出手抓向“酸秀才”,出手之快,世无其匹。
“你敢!”
易秀云厉喝一声,一掌切了过去,掌势才出,“酸秀才”己避无可避的被周靖扣住了左手脉门。
“砰!”
易秀云闪电般切出的一掌,劈正了周靖肩背,周靖恨到了极处,功随意生,反震回去,闷哼声中,易秀云踉跄倒退了十来步才勉强站稳娇躯。
周靖双目棱芒暴射,逼视着“酸秀才”道:“你说是不说?”
“酸秀才”抗声道:“不说,杀剐听便,下手吧!”
周靖忽想起,万一对方的来历并非自己所推测的,身份一泄,当更增加了追凶的困难……
就在犹豫不决之际--
易秀云栗喝一声,形同疯虎般的扑了上来,掌影如山,罩伺周靖要害大岤。
周靖咬紧牙关,不闪不避,“砰!砰!”连响声中,身侧后七处要岤各被击中一掌,虽说“金刚神功”无惧掌指刀剑,但也被震得身形连晃。
易秀云傻了,对方的功力,根本就非她的身手所能伤害分毫。
周靖恨恨地道:“看在易叔叔份上,这是最后一次忍让,你再不知进退,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易秀云芳容一惨,珠泪骤然滚落粉腮。
周靖手一紧,“酸秀才”凄哼一声,软瘫了下去。
“你说是不说?”
“办不到……”
“你想死?”
“下手……吧”
周靖怒不可遏,一扬掌,向“酸秀才”当头拍下……
“砰!”
周靖被撞退了数步,“酸秀才”滚向了一边。
眼前,多了一个五十上下的清瘦老者。
阂靖目中喷火,一扫对方道:“阁下何方高人?”
老者反问道:“你就是周靖?”
“不错!”
“你苦苦迫我门下,目的何在?”
周靖心中一震,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是他师父?”
“不错!”
周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他根本不认识“三指追魂”马鸣川,是以面对这老者,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启齿才能使对方说出身份,心念一转之后,道:“令高足所施‘金刚指’是阁下所授的?”
“是又怎样?”
“以在下所知,武林中仅有两人会这种功力……”
“哪两人?”
“一个是‘玉面无敌’甘祖年,另一个是他的大侍童马鸣川!”
老者身躯一颤,自露凶光,沉声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极了!”
“说说看?”
“阁下是否就是‘三指追魂’马鸣川?”
说着,目芒如电炬,迫视在对方脸上,似要照澈对方的内心。
老者骇凛地退了一步,暴喝一声,猛然挥手,三缕劲风,射向周靖胸前三大死岤。
周靖大喝一声:“金刚指!”
右掌斜斜一切,三缕劲风被消卸得无影无踪。
“大师兄,果然是你!”
老者蹬蹬蹬退了数步,栗声道:“你说什么?”
周靖激动万分道:“我就是家父遇害前三天出生的那个孩子!”
“你……”
老者面上的肌肉急剧地抽搐,“砰!”的坐倒地上,泪水汩汩而冒,歇斯底里地哑声道:
“我……就是马鸣川!”
两条人影,同时扑向“三指追魂”马鸣川。
“师父!”
“马叔叔!”
“三指追魂马呜川”颤巍巍地站起来。
周靖惊“噫!”一声,身形一连几晃,“酸秀才”秀发披肩,面具还挂在下巴之上,露出一张芙蓉美面来。
他做梦也估不到,“酸秀才”会是个女的,如此一来,自己对易秀云的一场误会,的确太可怕了,他的面色在刹那之间,遽呈苍白。
“三指追魂”马鸣川激动了片刻之后,渐渐地平静下来,但语音仍是颤抖着:“少主……”
“大师兄,请叫我七师弟!”
“七师弟?”
“是的?”
“不,少主……总算我等待的这一天来了!”
“大师身,你……你……你知道家父的死因?”
“知道!”
周靖登时血行加速,心跳砰砰,厉声道:“谁是凶手?”
“三指追魂”马鸣川惨然一笑道:“少主,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说着,转身向一个谷口奔去。
周靖和易秀云等三人也一齐举步跟去。
入谷里许,停下身来。
“三指追魂马鸣川”凝视了周靖片刻,以一种栗人的音调道:“少主,在我话未说完之先,你务必忍耐!”
“请讲!”
“主人昔日功力高无敌手,独闯武林第一大帮‘通天教’总坛,出手连毙教中八十二名高手,十招之内,把‘通天教主’击成重伤,‘通天教’因之冰息瓦解,绝迹江湖……”
“哦,这……”
“通天教主岂肯甘休,于是筹思了一条毒计……”
周靖双目暴张,厉吼道:“通天教主就是凶手……”
“三指追魂马呜川”急摇手道:“少主请听下去,‘通天教主’知道主人已练就‘金刚不坏神功’,世间根本没有任何武功能伤他,是以选派了一个功力最高,资质最佳的少年高手,投在主人门下,伺机下手……”
“哦!”
周靖热血阵阵沸腾,俊面一片铁青,眼中闪射骇人的杀机。
“三指追魂”马鸣川顿了一顿,接着道:“这被派卧底的少年高手,果然极得主人宠爱,转眼数